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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道：“正是！”

“為何？”姜維問道。

張揚反問道：“方才我問過你對嚴龍刺殺冉天賜有何看法，你覺得這只是一樁幫派的內訌嗎？”

姜維稍帶“驚訝”地問道：“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劉僑接過話頭，慢條斯理地說道：“冉天賜是我們派嚴龍去殺掉的。”

“什麽？！”姜維眉頭一皺，問出了嚴龍也一直想弄清楚的問題：“在詔獄之內，兩位大人要殺冉天賜的話，易如反掌，何須費這麽多周折？”

劉僑笑道：“嚴龍當時也問過我們這個問題，我告訴過他，這樣的安排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只是當時時機未到，我們不能跟他明說罷了。”

“那麽現在呢？督帥既然跟姜維說起這件事情，難道時機已經到了？”姜維道。

劉僑答非所問地道：“伯約，你跟隨我有多少年了？”

“一共三年零五個月又二十四天了。”姜維恭敬地道。

“在這三年多以來，我可曾有收過你一兩銀子的賄賂，可曾向你索要過你一件禮物，可曾要你幫過做我一件除公務之外的事情？”劉僑道。

“沒有！一次都沒有！”

“短短三年時間，你從一個最底層的錦衣衛緹騎，飆升至北鎮撫司刑獄千戶的位置，手握萬人之生殺大權，這種成就有些人一輩子可能都無法達到，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劉僑道。

“姜維不覺得奇怪，因為這全部都是大人的栽培之恩。”姜維依舊是低眉順眼，卑謙平和地道。

劉僑笑道：“很好，幸虧你還懂得感恩。伯約，你天份極高，膽大心細，我們錦衣衛近年來人才雕零。有一些好苗子本來也是可以栽培的，可惜大多好高騖遠，偶露崢嶸之後，便悄無聲息了。惟有你，堅毅自律，實心任事，盡心辦差，沒有恃才傲物，沒有羈縻不前，光是此等節操，在同輩中人裏，已經是不可多得之人才了。”

“謝督帥誇讚。”姜維拱手為禮道。

“伯約，以你的資質本可以升遷得更快的，但我認為，千裏馬亦只有積跬步達千裏之後，方能成就神駿之名。”劉僑道。

姜維聽罷，欣然道：“督帥苦心，姜維銘感於內，督帥大恩，姜維縱粉身亦難以為報。督帥但有吩咐，姜維莫敢不從！”

“好！”劉僑對於姜維的表態甚感欣慰。然後，他臉上現出很凝重的神情，邁著官步走到姜維面前，用手拍在姜維的肩膀上道：“伯約，今天叫你來，是有很重要的決定要告訴你。”

姜維心中一凜，不知為何竟有種不祥的預感。

劉僑面向張揚說道：“信本，剩下的話，由你來說吧。”

張揚抱拳躬身道：“是！”

張揚繼續向姜維說道：“伯約，我大明已經歷經兩百多年，但如今錦繡河山卻是滿目蒼痍，氣運破敗。當此國運蜩螗之際，正是我輩中人奮發圖強，振興國祚之時，伯約乃當世雄傑，督帥與我考察你已達三年之久，都一致認為伯約可以加入到我們的覆興大業中來了。現在正值用人之際，我們極需伯約為我們接下來的一樁計劃裏貢獻力量。”

姜維心念電轉，心想這兩位錦衣衛的當權大佬都親自來游說自己，這個計劃必定非同小可，若然當場拒絕的話，被罷免官職事小，被滅口都說不定。於是，面容一端，趨前拱手道：“姜維願效死命！”

張揚不再說話，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個盒子，裏面有四顆藥丸。

張揚將盒子遞到劉僑面前，劉僑取了一枚藥丸，張揚又將盒子遞到姜維面前，姜維困惑地問道：“這是何物？”

“此乃效忠丹！”

姜維還待再問。

劉僑已經將黑色藥丸放入口中，咀嚼之後咽下。

張揚亦取了藥丸嚼碎吞下。

兩人吃完後，都看著姜維。

姜維的心中一凜，因為他已經覺察到劉僑與張揚身上隱隱散發出的殺氣了。

姜維明白，此丹藥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極有可能是控制人心神的巫蠱之藥。但此時騎虎難下，已經是不能不吃了。

“謝督帥和張大人賜藥。”他一邊說著，一邊將丹藥納在掌心，趁著抱拳行禮之時，摳下了一小塊，然後也象他們兩人一樣，將這顆藥丸咀嚼後吞下。

劉僑和張揚見了，滿意地笑了起來。

張揚道：“伯約請放心，此藥只是針對不忠不義之人。凡是真心實意，盡忠辦事的人，每年都會獲贈解藥。”

姜維道：“屬下明白。現在屬下既已吞下效忠丹，有什麽緊要事情需要屬下去辦的，請督帥與張大人明示！”

劉僑拍了拍姜維的肩膀，笑道：“現在暫時還不急，伯約與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有事以後慢慢再說。你現在將桌上的東西還給嚴龍吧，畢竟他現在也經是血鹽幫的幫主了。”

姜維聽到這一句話，再結合劉僑與張揚之前對他說過的話，隱約覺得自己即將參與的那個計劃可能與嚴龍有關，所以他決定再探一探劉僑與張揚的口風。

姜維道：“嚴龍此人性狠而好殺，善於行險，督帥您真的認為他適合執掌血鹽幫？而且嚴龍乃嚴雪岸之子，雖說是待斬之身，但其身份還是極為敏感的，督帥您用他來殺冉天賜，有何深意嗎？”

劉僑在堂中踱著步，緩緩地說道：“因為在我們接下來要執行的任務中，嚴龍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顆棋子。”

“他有如此重要？！”姜維沒有掩飾自己的心中的驚訝。

“嗯。”劉僑道：“殺冉天賜是第一步，是考驗他的能力、反應，最重要的是給他的身份角色重新定位。接下來的第二步則是要鞏固他對我們的忠誠度了。”

姜維心中開始擔憂起來，他覺得自己吃下效忠丹無所謂，但嚴龍是千方教振興的基石，是萬萬不能吃這種毒藥的，他決定要趕快提醒嚴龍：劉僑和張揚馬上就要對付他了！

離開劉僑和張揚之後，姜維一邊走一邊在思索著。

因為在他的心中有無數疑問。

“效忠丹到底是什麽？”

“劉僑和張揚為什麽也和自己一塊吃下了這種丹藥？”

“他們要效忠的人到底是誰？”

“吃下這顆丹藥後，究竟會有什麽不妥？”

帶著這些疑問，還有血鹽幫的印信、銀票與鹽路圖，姜維決定去找嚴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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