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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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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的大殿裏,蘇顏玉手托腮, 正專註的看著舞姬跳驚鴻舞, 羅瑾不許她飲酒, 可席上的果酒滋味實在太好了,她只好抿一小口,就吃塊水果除酒氣。

望著舞姬腳踝上鈴鈴脆響的銅鈴, 纖細柔軟的腰肢, 蘇顏擡手舉杯, 暗暗嘆氣, 還好自己身為女子, 要是個男兒,定要醉死在那溫柔鄉裏了。

她喝得開懷, 袖子忽然被扯了扯,回過頭去, 竟然是二公主悄悄蹭到了身邊。

“皇嫂, 我學了個很有意思的小把戲, 你快看看。”

二公主挨著蘇顏坐下,將礙事的袖子擼起來, 清麗的小臉上帶著興奮和迫不及待。

蘇顏歪著身子看向她, 語氣軟軟的:“什麽把戲?”

二公主也不說話, 伸出手在空氣中虛虛一握,手掌握拳,請蘇顏往她掌心吹氣。

之後她自己也吹了一口氣,手晃動幾下, 在蘇顏眼前緩緩展開。

一朵粉嫩的花赫然出現在掌中。

“哇,好神奇。”蘇顏接過那朵花,拿在鼻下嗅了嗅,白皙的皮膚帶著淡淡的粉色,笑的無比嬌艷:“二公主你和誰學的?”

“和宮裏的伶人。”二公主驕傲的仰起頭,蘇顏在她臉上第一回 看到了自信,不禁又讚嘆道:“二公主真聰明。”

蘇顏在宴席上四處張望,見羅瑾不在場內,伸出手指揉了揉有些發熱的太陽穴。

“皇嫂是在尋太子吧,方才見太子已經出去了。”二公主眨眨眼睛,覺得自己這位嫂嫂哪裏都好,就是運氣不佳嫁給太子這種冷血無情的人。

蘇顏提了裙擺站起來,宴席上舞姬已經跳完了,現在換了幾個男人上來表演,沒有什麽意思,還不如出去尋羅瑾一起走走,換換心情。

“皇嫂你去哪兒?”二公主站起來在她身後問。

蘇顏穿著紅色的襦裙,身上的寶石光彩奪目,但寶石再美都搶不走她一絲一毫的風采,只是回眸一笑,二公主就深刻認識到,人與人之間是有鴻溝的,若嫂嫂美如天仙,她就是地下的凡人小丫頭。

仙女嫂嫂輕輕笑了笑:“我出去找太子。”

“我也去。”二公主也站起來,拍了拍手,要是等下太子給嫂嫂臉色看,她就算冒著僭越的風險,也是要為嫂嫂說話的。

這幾日蘇顏和二公主相處的好,現下也不反感她同去,於是蘇顏輕點頭,招手叫二公主到身邊來。

走出人多嘈雜的宴席,在外面讓夾帶花香的夜風一吹,蘇顏完全清醒了,她左右各看了一眼,正想著該往哪邊去找羅瑾,二公主就伶俐的做起了解語花。

“太子剛才往那邊的偏殿去了。”

蘇顏點點頭,回贈給二公主一個清淺的微笑,聲音婉轉動聽:“我們也過去吧。”

今晚月色極美,二公主挽著蘇顏的胳膊,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我宮裏的曇花要開了,嫂嫂要過來看嗎”

“曇花都是夜色中盛開,我怕我熬不住夜,還是算了吧。”

二公主眼裏閃過惋惜,不過很快又亮了亮:“也無妨,我把曇花盛開的美景畫下來送給你。”

“那就謝謝二公主了。”蘇顏笑盈盈的點頭。

她們各自都帶著三四個宮娥太監,烏泱泱的好大一堆人,剛走出不遠,就遇到了同樣出來透氣的六公主。

六公主一看太子妃和二公主手挽手那般親密,不禁眼睛都看直了,太子妃可是未來的皇後,要是被二公主討好了去,自己豈不是吃虧。

因此,她上前行禮問安以後,表示也要跟著一起去找太子。

找太子的人馬立刻就壯大了許多,可能是皇帝病重,太子地位越來越穩固的原因,一路上又遇見了好幾位貴女。

“太子妃娘娘,得知您畫技過人,存了心思想與您討教呢。”

“娘娘這是往哪裏去呀?”

“娘娘萬福金安。”

很快,蘇顏身邊就圍繞了一堆鶯鶯燕燕,她領著越發壯大的隊伍,不禁伸出手揉了揉太陽穴,也不知殿下待會看見這一群女人,會作何想,不會生氣吧。

小六子在前面提著燈籠照路,領著眾位主子們到了偏殿前,看著空無一人甚至有些鬼氣森森的宮殿,不禁打了個寒顫,納罕道:“聽說殿下就是往這邊來了的。”

蘇顏提群走到門口,左右看了看,伸出纖纖玉指往前一指,對身後的大隊伍道:“前面有燈光,我們去瞧瞧看吧。”

“好,娘娘請先行。”

“娘娘,等會子我們幾個在這裏歇一歇,也是極好的。”

閨女們興致高昂,跟在蘇顏的身後,一起往殿內走去。

與此同時,陶雪瑛滿臉緋紅,色如春花,臉頰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她暗暗皺著眉,咬著唇極力的忍耐著什麽,可破碎的聲音還是抑制不住的往外洩露。

太熱了,太燙了,她受不住。

圍繞在蘇顏身邊的鶯鶯燕燕有成婚的夫人,也有未閣的女子,走到偏殿的房間門口,細細碎碎的不堪之聲已清晰可辨。

那些夫人都變了臉色,未出閣的少女則莫名其妙的交頭接耳。

蘇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疑惑殿下到這個黑漆漆的地方來做什麽。

她用眼神示意小六子將門打開,小六子會意,上前一把推開大門。

伴隨著咿呀一聲響,屋內的場景一覽無餘,完全的展示在所有人眼中。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狼藉的衣物,女子貼身之物就大大咧咧的掉在地毯上,屋裏嗚咽的聲音也叫人覺得羞恥。

蘇顏不禁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天吶,這不是桑河縣主嗎?”

“她怎麽做出這幅醜態?”

“嘔,好惡心。”

蘇顏捂著狂跳的胸膛,急忙指揮小六子用毯子將陶雪瑛裹起來。

沒過多久,太子妃等人酒後散心,在偏殿撞見桑河縣主醜態的事,就從那些目擊者口中,傳播的人盡皆知了。

太後和皇後都急匆匆的從宴席上退下來,去收拾這個爛攤子。

神智模糊的陶雪瑛也被人用毯子裹著擡回慈寧宮,由太醫為其診治。

陶劉氏臉色煞白的跪在太後面前,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說,你究竟瞞著哀家做了什麽?”

太後陡然憔悴不少,一雙老態盡顯的眼睛狠狠瞪著陶劉氏,恨不得不顧及身份,親自賞這個蠢婦幾個耳光。

那陶劉氏也就是個紙老虎,窩裏橫,見事情鬧大了,嚇得站都站不穩,太後無需審,她自己就全都招了。

太後的手指著她的鼻子,氣的狂咳嗽,宋嬤嬤急忙給太後拍背順氣。

“你,你以為酒後太子和桑河郡主撞在一起,就會發生些什麽嗎?”太後怒極,恨她們母子二人愚蠢,更恨自己看錯了人,鬧出天大的笑話。

“太子若是個好色之徒,哀家何需苦苦籌劃。”太後氣結,指著陶劉氏怒喝。

言罷,她又咳嗽幾聲,喘勻了氣才繼續說道:“你老實交代,那屋子裏的合歡香,你從哪裏弄來的?”

合歡香氣味甘甜,是助情之物,太後年輕的時候曾經見識過,是以,味到陶雪瑛身上的殘香便認了出來。

可陶劉氏聽了,卻是滿臉茫然,不知道太後說的是什麽。

太後眸光一沈,握著手帕的手緊了緊,和身後的宋嬤嬤交換了眼神,如果偏殿裏沒有合歡香,那麽陶雪瑛必定不會那麽失態,如果香不是陶劉氏安排的,還會是誰呢?

“稟太後娘娘,太子到了。”這時候宮人進來稟報,太後也顧不得細思,拄著拐杖出去外間。

太子換了一襲趕緊的月白長袍,人如璞玉,高潔雅正的姿態令在座的眾人都微微恍神,再聯想到躺在裏面的陶雪瑛,皆暗自搖頭。

那樣醜態畢現的女子,怎麽能配得上太子。

“太子終於來了。”太後被攙扶著坐下,看了羅瑾一眼後淡淡道。

羅瑾單手負於身後,氣定神閑的走來,對太後行了禮。

“孫兒來遲,皇祖母勿怪。”他勾了勾唇,面無表情的掃了陶劉氏一眼,轉身走到蘇顏身邊,安撫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夜的事情,實在荒唐,丟盡了皇祖母的臉面。”

是啊,這件事荒唐透頂簡直可笑,攪了壽宴不說,更是將陶氏一族的臉皮掀下來往地上踩。

可陶雪瑛再丟臉也仍舊是陶氏族人,太後少不了苦笑一下解圍道:“雪瑛說起來,也是個聰明孩子,怎麽今日發生這樣糊塗的事情。”

言罷,陶劉氏和太後一唱一和,齊齊誇讚起陶雪瑛平日裏又多麽乖巧懂事。

只不過羅瑾全然沒有心思聽她們兩個演戲,他比蘇顏往前站了幾寸,身量又比她高大,幾乎將蘇顏半個身子都擋住了,借著這個便利,羅瑾竟然伸出手指勾了勾蘇顏的手。

蘇顏正發著楞,不禁嚇了一跳,回過神後輕輕打了羅瑾的手指一下,接著默默後退了半步。

羅瑾回頭看了她一眼,才發現小姑娘撅著嘴,琉璃似的眸子中蓄滿了怒氣,發現羅瑾在看她,竟然挑起秀眉,瞪了他一眼。

太子爺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有些無奈,今天他若去那偏殿更衣,這小姑娘豈不是要喝醋喝到醉。

罷了,回去哄哄就是了,太子不動聲色的跟著後退。

太後在人前誇夠了陶雪瑛,又明裏暗裏威脅大家不準往外胡說以後,揉了揉太陽穴,露出滿臉的疲憊:“今日的壽宴至此,大家都散了吧。”

話音剛落,身後的簾子忽然被人掀起。太醫給陶雪瑛用過藥以後她就醒了,她也很快明白過來,方才的事情被人設計了,而且拉她入坑,害慘她的人,正是她那位愚不可及的母親!但是眼下,唯一能救她出泥坑的只有太子。

於是陶雪瑛不管不顧的沖了出去,滿臉淚痕的撲跪在太子面前,她想伸手去扯太子衣角,卻發現那位嬌嬌弱弱的太子妃娘娘,不知何時攔在自己與太子中間。

陶雪瑛只好訕訕的縮回手,哭哭啼啼的訴衷腸。

“臣女陶雪瑛一直愛慕太子殿下,聽聞殿下英明神武,臣女早已經托付了心意,在心中發誓非殿下不嫁,今日雪瑛出了醜,自覺配不上殿下,甘願出家為尼,青燈古佛了此一生了。”

羅瑾深沈的眸色如一汪寒潭,看得陶雪瑛脊背生寒,可她還是長吸了一口氣,緩緩擡眸看著太子的眼睛道:“可若殿下不嫌棄,臣女願跟在殿下身邊,當牛做馬伺候殿下。”

她越說一字,蘇顏的臉色就越白一分,陶雪瑛竟然鐘情羅瑾,這是他何時惹下的風流債呀。

太後看著這邊的一切沒有做聲,幾十雙眼睛都看著太子,女子的名節和清白某種程度上比姓名還重要,今日陶雪瑛在宮裏出了這等大醜事,今後也別想著嫁人了。但她口口聲聲說早已經鐘情太子,如果太子願意高擡貴手,收了她入東宮,某種程度上就是救人一命。

大家都等著看太子如何回應。

令人意外的是,太子摸了摸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神色淡然的好似沒有聽見陶雪瑛說話一般,而是擡手握了太子妃的手,而後才淡淡嗤笑了一聲,深邃的目光如刀劍鋒利,看得陶雪瑛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孤嫌棄。”

羅瑾握了蘇顏的手,轉臉看向太後:“這事是皇祖母的家事,孫兒在此多有不便,和太子妃先行告退。”

走出去還沒有多遠,蘇顏就抽回了手,原本靈透的眼眸裏失了神,小臉煞白,她看了羅瑾一眼,聲音裏帶著淡淡的質問:“殿下和那位陶小姐,是怎麽回事?”

羅瑾長眉微蹙,將氣呼呼的小姑娘拉到身邊,揉了揉她的頭發,頗有幾分無奈。

“吾根本不認識她。”

蘇顏相信羅瑾的人品,他從來不會說謊,聽他說話語氣篤定,這才放下心來。

“那陶小姐因何傾心於殿下?”

羅瑾牽著蘇顏的手走在寂靜的宮道上,風吹起他的衣袍,有幾分落拓瀟灑,他的眸映著燭火,燦如星辰,為何,還不是企圖將他當做救命稻草,想攀龍附鳳。

他吐出一口濁氣,將蘇顏的手牽得更加緊了些,聲音散在空中:“她哪是傾心與吾,是醉心富貴權勢而已。”

蘇顏靈透精致的眼眸驀然瞪大了。

“她罪有餘辜。”

羅瑾笑了笑,伸手蹭了蹭蘇顏的鼻子。

離中秋越來越近,天氣也漸漸變得寒涼起來,蘇顏越發的懶洋洋不愛活動。

八月裏的萬國朝賀節近在眼前,羅瑾在軍中的事務也一日忙於一日了。

蘇顏歪在美人榻上小憩,桃知在一旁捧著話折子念著給她解悶。蘇顏如雲堆砌的烏發輕松的綰成個簡單發髻,幾只嵌紅寶石的簪子襯斜斜插著,越發顯得人有種慵懶華貴的氣質。

她穿了身青色的蜀繡雲擺裙,裙子腰身緊,勾勒出了曼妙婀娜的曲線,窗外淡淡的陽光鋪撒入內,越發襯得她的小臉精致,人嬌美。

安知拿著一封信,喜氣洋洋的掀了珍珠簾走入,對闔目假寐的蘇顏道:“娘娘,家裏來信了。”

蘇顏緩緩睜開眼,手伸出來接過信,拆開封泥抽出裏頭的信看起來,片刻之後,驚喜的擡眸,對安知他們道。

“哥哥在信上說,花隱先生已經尋到了,就在京中,而且,花隱先生願意進宮來為殿下診治。”

這個消息令蘇顏喜出望外。

用晚膳的時候,羅瑾照例忙中偷閑,從泰和殿過來陪蘇顏用膳。

一入未央殿,他就被桌上的菜色震了震,羊肉羹湯,韭菜香雞蛋,炙鹿肉,還有鱔魚湯,他細微了蹙了眉,眸色深處如有巨淵,深不見底,看得蘇顏心虛的低了低頭。

羅瑾入了座,撥動著檀木念珠暗自想,這在泰和殿當差當的好好的廚子,怎麽到了未央殿就這般馬虎敷衍,這席面上一道道的菜肴口味重不說,樣樣都是及其溫補的食材,夜晚食用最是不妥。

“都撤了。”羅瑾動了動手指,沈臉看著眼前的菜肴。

蘇顏心情忐忑的咬了咬唇,暗道糟糕,殿下這個諱疾忌醫的毛病,真的是越發嚴重了,上次她準備好一桌壯陽的食物暗示他,他好歹安靜的用了晚膳,今夜確實連筷子都不動了。

小六子見到太子臉色不爽,急忙上前般宮人一起撤菜,冷不丁的撞到了羅瑾的槍.口上。

羅瑾動了動手指,英挺深邃的五官上烏雲密布,如風雨欲來,又似忍耐許久。小六子在泰和殿的時候也是一等一的機靈人,怎麽到了未央殿也憊懶到如此,主子日常進的菜色,他也該註意著才是。

“下去,孤罰你跪兩個時辰,跪好了來見孤。”

他的聲音充滿慍氣,想到未央殿的宮人們個個都不盡心,可想他忙萬國朝賀節的這段日子,蘇顏受了多少的不公。

“慢著。”蘇顏怯怯的擡起眸,今夜的事因她而起,她並不想牽連小六子的。

羅瑾有些意外,一雙深目蘊藏萬千風華,抿了口茶,聲音裏透著不容置喙的意思。

“他當差不盡心,該罰。”

賞罰分明向來是羅瑾的原則,這些憊懶的宮人一旦放縱只會得寸進尺,將來蘇顏更難,因此,就算今日蘇顏為他們求情,羅瑾也要好好罰他們一回。

蘇顏看得出來羅瑾是真的生氣了,心中不免忐忑,這些日子雖然相處融洽,可她不曾忘記,羅瑾發起火來,一般人招架不住的。

“殿下,您是為妾準備的菜式生氣麽?”蘇顏盈盈一張小臉沐浴在朦朧的燭火下,根根分明的長睫微微顫抖,唇抿的緊緊的,水眸中凈是不安,可面上仍舊竭力端出一派平靜。

羅瑾有幾絲詫異,他擡臉看來:“這些並不是你喜歡的菜色。”

蘇顏的小臉白了白,深深吸了一口氣,擺手叫屋子裏的眾人都退下。羅瑾捏了捏眉心,眸光深了幾分,莫測的逡巡在蘇顏身上。

蘇顏起了身,緩緩走到了小軒窗前,從背後看,她纖細的酥腰不足一握,如瀑的青絲烏黑亮麗,站在窗前月下,自成一幅美極的畫卷。

“妾今日有話要與殿下說。”蘇顏捏了捏冰涼的細指,打量上面描繪的精致紅花,躊躇了一下,轉身回眸道:“殿下還記得上次妾尋花隱先生之事嗎?”

羅瑾的聲音低而沈,他頷首,柔軟的指腹摩挲著青花瓷杯盞,那次他疑心是蘇顏或者其家人身體有恙,後來被小姑娘撒嬌打岔,硬是給糊弄了過去。

“記得。”

蘇顏深吸一口氣,羅瑾沈沈的望著她,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勢如有實質,壓迫的她頭都不敢擡,可有些話必須說清楚,也都是為了羅瑾的身子著想。

“妾尋花隱先生,其實是為了殿下的病癥。”蘇顏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入耳。

素來穩重,喜怒不顯的羅瑾面色上,卻出現極大的震動,他的病癥除了太醫和一兩個近侍知曉外,就連皇後都不知,蘇顏又是如何得知的。

羅瑾頃刻間就變了臉色,眸光震動,也就沒有拘泥身上的戾氣,他攥緊了手中的杯盞,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

“你如何知曉的?”

“殿下,花隱先生醫術高明,說不定……”蘇顏滿心想與羅瑾解釋自己並非自作主張,只想快些將話兒說清,不料羅瑾臉色一變。

“孤問你如何得知的。”羅瑾幾乎在低喝了。

蘇顏怔了怔,臉色倏然一百,咬著唇沒有說話。

羅瑾擡袖拂了桌上的茶盞在地,深深吸了兩口氣,待平靜了些才走至蘇顏面前,扣住她的臉頰,長指摩挲著她的下顎角和耳垂,聲音低沈,如風惻惻。

“快回答。”

蘇顏飽滿的唇已經被自己咬出一串齒痕,眼眶微紅的她在燭光下更顯柔弱,偏偏下巴微微揚起帶著那麽點倔強。

“殿下,那日的畫冊您解釋的那般詳盡,妾還能不懂嗎?”

“說千道百,身有隱疾也不是您的錯,您大可不必為此自卑。”

“妾永遠不會瞧不起您。”

羅瑾低頭,深深看著蘇顏,她每說一個字,他的長眉就蹙的更深,

“隱疾?”他咬了咬呀,腮邊咬肌鼓了鼓,手上的動作用力幾分,頭更低了,幾乎將臉貼在蘇顏眼前:“何疾?”

蘇顏咬了咬牙,直視著羅瑾的深眸。

“就是,不舉之癥。”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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