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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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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深紅色窗簾拉得很緊密就連微弱的寸芒光線都難滲透進來,屋子裏昏暗溫暖但卻味道怪異好像很多天沒通過風似的。一個身材修長的身影斜斜靠坐在長長的暗紅色皮質沙發上。木質的茶幾上疊放著雜亂不堪的書本和報紙,玻璃杯倒在茶幾邊緣,裏頭的水滑出,滴落在白色的羊毛地毯上。

緹奇一把將手中的報紙揉成一團扔到地上,長腿一伸交疊擱放在前面的茶幾上。長卷發隨意披散在肩頭,深色的臉龐上透著一絲蒼白。這是第幾天了?已經第五天了吧,從千年伯爵讓惡魔去抓捕亞連.沃克和飖.虞起已經過去整整五天了。

心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千年伯爵如果想要知道【HEART】的存在,無論他如何隱瞞都是無用的。羅德在三天前就出發去尋找亞連的行蹤了,而他則把自己關在這間屋子裏,什麽事也不想,什麽事也不做,除了看報紙,看書外,他似乎什麽事情都不願意去做,包括去找虞飖的下落。

在他回來的那一天,薛裏爾笑著說他終於放棄了對虞飖的荒唐執著。

驅魔師和諾亞?這兩個永遠都不會劃上等號。

他沒想過放棄對虞飖的執著,然而……有什麽東西已經跟上輩子不同了。重生前,他固執地認為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也不能讓別人得到,所以他選擇殺了虞飖。重生後,他已沒有了重生前的那份固執。重新相遇,認識……過程截然不同,結果卻是驚人的相同。

就如神田優上輩子死前說的那句話。

[如果再來一次,她也不會是你的,如果再來一次,她也只能與我糾纏在一起……]

這話就像詛咒一般,這輩子的他們如同上輩子那般,死死糾纏在一起。

他只能被虞飖發好人卡,當朋友來對待。

神田優帶虞飖離開的那天晚上,他其實是知道的,沒有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繼續充當三千瓦電燈泡,是覺得沒必要在那樣下去了。如果虞飖真的接受他,早接受了,哪用得著等到現在?

其實,緹奇一直想不通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哪裏比不上神田優了?明明自己比那張死人臉好了不止千百倍,可虞飖卻偏偏一棵樹上吊死。無論他怎麽做,她也看不到。

只是朋友,他跟虞飖只能是朋友。

或者,也能算是敵人。

這輩子,他不會再殺虞飖,就算要殺,他也只想殺了神田優。

上輩子加上這輩子,新仇舊恨算一塊兒,就算殺不了神田優,怎麽也得讓他暴揍到對方一回才行。

‘篤篤篤’緊閉的房間門被人不緊不慢地敲了三下。

緹奇擡了擡眼皮,沒應一聲,就聽見門把手擰開的聲音,緊接著他的大哥薛裏爾那拖著長腔的聲調傳了進來。“親愛的小緹奇,你是準備把自己悶死在屋裏嗎?”

薛裏爾踱著步進來,單邊眼鏡依然戴著,褪去一身燕尾服,只穿著一件簡單襯衣西褲和黑色馬甲的他透著一股不同往日的雅痞味道。

薛裏爾跟緹奇長得很相似,但眼角上挑的程度更甚緹奇。

隔壁突然傳來痛苦的低口今聲。

擡起頭看向薛裏爾,緹奇淡淡看了眼他的大哥,道:“你就算把書翁年紀輕輕的繼承人給折磨死,他也不會告訴你關於第十四任與千年公和羅德之間的關系。”

薛裏爾面色一冷,狹長的眼眸上挑,道:“緹奇,這話真不像是你該說的。”

他們是諾亞,諾亞不該擔心驅魔師的。

“你是在擔心那個紅頭發的小鬼會被我們不小心折磨死嗎?”

緹奇勾了勾唇角,道:“不是。”

他才不會擔心虞飖以外的驅魔師,那些家夥的死活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他會出聲提醒薛裏爾也是因為重生前的記憶。

書翁是不會將那段藏於裏的歷史告訴他們的,就算今天問他的人是千年伯爵,對方也只會緘口不語。

身為記錄者,他們的存在僅僅是為了將這個世界不被世人所知的歷史記錄下來。

“你們如何折磨他是你們的事,但要想讓書翁將那段過往說出來,幾乎不可能。就算你把刀子架在書翁的脖子上,他也不會說的。”緹奇只是希望薛裏爾不要白費力氣,書翁能活到這把歲數,比他們可沈得住氣多了。

聽了緹奇的話,薛裏爾不甚在意的挑挑眉。

這時,緹奇將薛裏爾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薛裏爾哥哥。”

“怎麽了?”

“你怎麽看上去好像……越來越老了?”

“……滾!”

******

朝利雨月在看到躺在床上的白發少年和靠在床邊睡著的Giotto時,瞳孔不禁縮了縮。他轉頭看向身後的G,臉上透著濃濃地憂色。

G臉上的表情何嘗比朝利雨月好到哪裏去,從他家的BOSS抱著白發少年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就知道他們將要做好大幹一場的準備。

昨晚晚上,納克爾將一份東西給他看了下。

那是一份通緝令,上面赫然印著兩個人的臉,一個是白發少年,一個則是上回他們見過的黑發少女。

這兩人特麽現在被黑色教團通緝著!

使了個眼色讓朝利雨月跟他出來,G將房門帶上,站在安靜地走廊上,皺眉道:“真是會給人添麻煩!”

朝利雨月半垂眼眸,道:“Giotto這四個月來一直跟那個孩子在一起。”

G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掃了眼緊閉的房門。

房門內,Giotto已經醒了,他受了點傷,襯衫包裹住的身軀上有一道砍傷,是第十四任留給他的。掀開襯衫一角,纏在腹部的繃帶上滲出淺淺的粉色,那是傷口崩裂的血的顏色。

“嘶——”

Giotto因傷口的扯痛扭曲了臉孔的表情。

就在這時,昏睡中的亞連的眼瞼微微動了動,過了一兩秒,睫毛抖動,白發少年睜開了他的眼睛。灰色的瞳眸有些空茫,直楞楞地盯著天花板,空氣中混雜的許多味道讓亞連一點點地回覆神智。

眨眨眼,他對現在的地方有些陌生,轉動腦袋,他看到坐在床邊表情出現一瞬呆滯的Giotto。

“Giotto先生?”

“歡迎回來,亞連。”伸出手,撫摸著少年的柔軟的白發,Giotto的唇角勾起了一個很淺的弧度。

******

夕陽,整個天空似乎都燃燒起來的夕陽。

腳踩在草坪上。綠色的草坪附近長滿了高及膝的黃色稻麥。擡起頭仰望前方,可以看到被夕陽染紅的天空無限延伸至遠方。一望無邊的天空,流動的雲層,輕柔的微風,揚起的長發,這是一個美麗靜謐的地方。

坐在房屋門前那棵高達數公尺的大樹的枝幹上,虞飖抱著比比,眺望著遠方。

神田優站在樹下問道:“在看什麽?”一天又這樣過去。日覆一日,他們來到這座城市的鄉下,租下現在的房子,繼續開始只屬於他們的短暫的安寧生活。

“在看塞拉燒東西。”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一幢小房子,那裏是一戶四口之家,一對夫妻和一雙兒女。

裊裊濃煙升起,在全是金黃色的稻麥田裏顯得很突兀。

這戶人家的主人叫卡爾森.坎貝拉,他的長子就是正在燒東西的塞拉.坎貝拉。

“這是第幾回了?”坎貝拉家的長子總喜歡在稻麥田裏燒烤。

掰著手指頭,虞飖想了想,笑道:“差不多二十三回了。”他們搬來這裏短短一個月裏有二十三天塞拉都在燒烤。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神田優對塞拉的印象就是一個奇怪的家夥。

明明年紀不過十二歲,但外表卻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沈穩和冷靜。

虞飖低頭,看向神田優,嘴角往上勾了勾。

“該回去吃飯了。”

“好。”一手抱著比比,一手拎著裙擺,虞飖從樹的枝幹上跳了下來。

輕輕松松落地,大大的裙子蓬開著,將她腳上穿得小皮鞋遮在了裙子裏。虞飖很少會穿歐式的裙子,這種凸顯女忄生身材的衣服,她覺得很別扭。拎起裙擺,虞飖頭痛道:“這衣服走路一點都不方便。”

神田優上前扶住她的手臂,道:“沒辦法,誰讓我們正在逃亡呢?”

虞飖鼓了鼓腮幫,問道:“下次我們搬哪裏去?”

“你決定。”

偏過頭,虞飖笑得很開心,道:“那就去中國吧。”

“好。”淡色的唇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這段時間來,為了躲避黑色教團和諾亞這邊的追捕,他們輾轉了好幾座城市。每到一個地方,他們基本都不會長待,最長的一個地方也就是現在他們所待之處。

也該是換下一個地方的時候了,不然他們很容易就會被找到。

回到屋子,吃好晚餐的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聊著有趣的事情。其實,基本上是虞飖在說,神田優在聽,偶爾他也會發表下意見。

將自己埋進神田優的懷中,依戀著少年身上那股淡淡好聞的味道,虞飖把玩著他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長發,邊說邊緩緩地閉上了困倦的雙眼。

身體軟軟靠在他的懷裏,神田優那雙清澈的眸子溫柔地看了眼虞飖後,立刻擡起頭,淩厲地掃向窗外的人影。

黑色的人影在窗外湧動,神田優的雙手擁住虞飖,眉頭深深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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