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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1804陰宅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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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沈看見一只毛茸茸的小貓咪從書房窗戶外緩步爬過。先是小腦袋, 前肢, 前半身,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沒有後半身,沒有後肢, 沒有尾巴。這是一只被攔腰斬斷的貓咪,在被斬斷的肚子處露出幾根森森白骨,與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的黑亮皮毛成鮮明反差。

阮洋和老沈就這樣呆呆地看著, 這半只黑貓在窗戶外邊姿態安然地走過。在半只黑貓即將消失在窗戶的另一端時, 突然回頭盯著書房內呆立的兩人。炯炯有神的兩只眼睛散發著幽幽綠光, 如同在黑夜中漂浮的兩小盞幽靈燈籠。

半只黑貓兩腳一躍, 消失在夜幕中。阮洋舒緩下挺得筆直的背脊,才覺得肩上被老沈捏的酸痛。阮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老沈, 你手勁也忒大了點吧, 骨頭都要被你捏碎了。”

老沈還望著半只黑貓消失的方向, 喃喃自語:“毛月亮,惡鬼行。難道是貓鬼?”

“什麽貓鬼?”

“貓本來就是可通靈異的動物, 尤其是渾身沒有一絲雜毛的黑貓,可見鬼神。黑貓非正常死亡, 如果剛好旁邊有魂魄可供吸食,貓的魂就會變成開智的貓鬼。貓鬼需要不停吞噬靈魄或者夢魘來維持形體。如果剛好碰上在新屍邊上嘶叫一聲, 新屍立馬就會詐屍。”

“原來劉雪芬詐屍的罪魁禍首在這裏。”阮洋恍然大悟,“我就說為什麽聽到貓叫沒見著貓。貓鬼的蹤影哪裏追得著。”

老沈錘錘有些疼的胳膊,說:“我現在就擔心剛在樓下這麽多人看著,警方不知如何解釋詐屍。”

阮洋放松笑開:“剛先問了高胖子, 他說靜電刺激下的神經異狀反射足以向公眾科學解釋了。”

老沈從胳膊錘到後腰:“解釋得通那就好。等下會下雨,我們趕緊弄完趕緊回去。老胳膊老腿的,一碰到陰雨天就疼得厲害。”

“高胖子那不需要幫忙?”

“放心吧,高胖子這活幹了十多年了,專業得很。我們去了反而添亂。”

出了1804,關寒時捧著被黃幡布包裹的巫蠱娃娃進了電梯。阮洋問:“老關,你住哪?”

“2306。”關寒時按了下電梯的下行按鍵,“先送你們下去吧。”

春水灣屬於附近樓盤中的高檔小區,房價不便宜,每平方房價均價在五六萬之間。20層以上都是覆式樓,面積更大,總價也更高。1804因為劉雪芬心中有鬼,才能被阮洋趁機砍了一百多萬。開公交車的司機單憑工資是供不起這裏的一套房的,除非關寒時與老沈一樣,有接陰陽業務。

阮洋看了眼關寒時手中的巫蠱娃娃:“你打算怎麽處理?”

關寒時眼波微動,轉而問應書懷:“你覺得該怎麽處理?”

應書懷沒有看巫蠱娃娃,只是瞥了眼關寒時,說:“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阮洋聽三個人繞來繞去說話,沒有加入,只是一旁觀戰的姿態。巫蠱娃娃拘著鬼魂,稍微處理不當就有可能被鬼魂替換進去。關寒時出身陜西圭門,主修的是剪紙術,還懂得用黃幡布遮住巫蠱娃娃的靈眼,看來還雜學了些道家的功夫。

阮洋不想應書懷與關寒時針鋒相對,手悄悄繞到背後,戳了應書懷腰一下,應書懷垂眸看著阮洋,不再說話。

關寒時發現試探不出什麽東西,只得作罷,可繡著金色紋案的玄色衣擺卻浮現在眼前,揮之不去。

阮洋出電梯後,回頭望見關寒時若有所思的臉漸漸被關上的電梯門遮住,心裏難免嘀咕:關寒時為什麽對應書懷這麽關註?

阮洋回身看向小區裏安靜的中庭,說:“你們在這裏等會,我去取車。”

應書懷拉住阮洋的胳膊:“一起。”

阮洋笑應下:“好。”

老沈面無表情地跟在這對夫夫後面,第一次覺得老光棍不是什麽好事。

老沈房子還沒買下來,業主就先橫死了,所以只能再返回酒店。阮洋送應書懷到寓所樓下,沒有下車,迎上應書懷投過來的詢問眼神,說:“明天一早我媽要來,我今晚就不上去了。你早點睡。”

應書懷微俯下身子,臉朝著坐在駕駛座上的阮洋,伸手去虛捏阮洋的頸側,目光灼灼:“不是怕我做實罪名?”

阮洋立即想起在春水灣小區裏關於“衣冠禽獸”的爭論,耳根一熱,拍開應書懷的手,重新啟動車子:“玩笑話而已,這麽認真。快上去,太晚了。”

打了方向盤,調轉車頭,朝來時的路線滑了出去。

紅色的汽車尾燈在應書懷的眼鏡片上,映上一抹轉眼即逝的紅光。應書懷輕敲指尖,沈聲吩咐:“跟上去,送他進門。”

話音剛落,一縷白色的輕煙飛掠而去。

車子駛入大路,夜已深,人流車流都少了很多,整座城市呈現少有的平靜。路燈的光芒在車內輕快的劃過,照映著阮洋俊美的臉龐。

快到公寓時,車載電話忽然響起。

液晶屏上沒有顯示來電號碼,阮洋微疑惑,還是接通了:“餵?”

“是我!”應書懷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怎麽了?”

“你回來一趟,我這裏出了點事。”

一聽應書懷這麽說,阮洋心跳瞬間提了起來:“你怎麽樣?發生了什麽事?”

“嗞——”

一聲刺耳的電波音,阮洋立馬摘掉藍牙。突然,車前方掠過一道黑影,直沖前擋風玻璃來。阮洋情急之下猛向右打方向盤,車子失控,輪胎在馬路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直接沖出綠化隔離帶“嘭”地一下撞向路邊的一棵大樹上。

彈出的安全氣囊震得阮洋後腦勺撞在座椅,頭昏眼花。車內各項指示燈不停閃爍,警報聲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

阮洋粗喘著氣,扶住前額,試著動彈卡在駕駛座上的身體。震碎的車窗玻璃割傷了阮洋的左額,一道血腥味順著臉頰鉆入阮洋的鼻子裏。

剛那個黑影是什麽東西?那時,阮洋依稀聽到一聲貓叫。難道是那半只黑貓跟過來了?

阮洋擡起頭,想往後視鏡裏看傷勢,誰知就這麽瞥了一眼,驚得額角的傷口差點凍住。

後視鏡裏出現一個沒有清晰五官的白色人頭,飄在阮洋的腦袋邊,就像是一層白紗蒙在一個人頭上,只看得見大概五官輪廓起伏。

一剎那,立馬把視線從後視鏡上移開的阮洋,裝作什麽都沒瞧見的平靜,心中卻如戰鼓轟鳴。悄悄地挪動了下腿,移開身子往車門方向靠,一再告誡自己要鎮定要鎮定。

手指摸到車門的按鈕,按下,掌心一推。

阮洋準備暴沖而出的身子僵住了,車門打不開!

在阮洋冷汗如瀑的時候,一陣陰風吹過耳際,原本死死鎖住的車門悄無聲息地自動開了。

阮洋想都沒想,直接捏住玉鈴鐺沖出去,猛地幾個箭步,腳一趔趄,差點撲在地上摔個狗啃泥。

阮洋迅速貼地匍匐直樹下,背脊緊靠住粗超的樹幹,緊盯著撞廢的汽車。

半響,毫無動靜。

手有些哆嗦地掏出手機要打電話,卻發現怎麽也沒有反應,一看屏幕上方,沒有信號。

阮洋有些無力地朝四周張望,沒有看見一個人影,一切都籠罩在午夜的寂靜中。火燒眉毛的焦急充填著阮洋的心房,惦念著應書懷的安危,扶著樹幹從地上爬起來。

“滴答!滴答!”

一滴液體滴落到阮洋的鼻尖,又一滴滴落在阮洋的腳前。阮洋控制不住擡頭一看,稀稀疏疏的樹葉見,一張精致的臉懸在樹葉間見,裂開嘴詭異地笑著,兩行血淚從玻璃眼珠裏流出來,劃下兩道細長的血線。

這不是關寒時帶走的巫蠱娃娃麽?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自撞車開始的一系列靈異事件都是關寒時在搞鬼?

想到關寒時後頸的暗紅色螺紋印記,阮洋暗恨,果然不能輕易信任關寒時,這下被坑大了!

老沈曾經說過,巫蠱娃娃很邪門,不能用對付普通鬼魂的辦法,一招不慎很可能生魂離體,困在巫蠱娃娃身體裏。

阮洋放棄驅動玉鈴鐺的念頭,向前一躥,逃離樹蔭下,不管不顧地朝馬路上沖去,不敢回頭地拼命往前奔跑。

那只精美的巫蠱娃娃漂浮在阮洋身後,像在玩一個妙趣橫生的追逐游戲。

“咯咯咯咯咯~”

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在空曠寂靜的街道回響,始終跟隨在阮洋身後。無論阮洋跑得再拼盡全力,怎麽也甩不掉。

感到不停收縮鼓脹的肺快要爆裂的時候,阮洋看見路邊停著一輛款式老樣的汽車。身後的笑聲越來越近,容不得阮洋多想,一把拉開車門,就朝坐在前面的司機喊:“師傅,包你的車,快走!”

司機猛地從瞌睡中驚醒,手忙腳亂地去拉控速桿。阮洋急得上半身都沖到前座來,替他起手剎,大叫:“油門往死裏踩!”

車聲一震,猛地往前沖出去。

阮洋這才有空回頭去看被拋在身後越來越小的巫蠱娃娃影子。

車子在馬路上疾馳。車窗外掠過的夜風吹幹了阮洋額頭上的汗珠和血痕。阮洋紛亂的大腦這才得到空隙開始理清思路。

如果半只貓鬼一路跟蹤過來,半路使壞讓自己發生車禍,那是不是能說明守在車禍事故發生地點的巫蠱娃娃,和半只貓鬼是一夥的?

半只貓鬼恰巧出現讓劉雪芬詐屍,顯然同邪祟脫不了幹系。這樣看來,關寒時與邪祟有勾結?

阮洋想起今晚關寒時出動小紙人盡心搜尋邪祟的模樣,恨得牙根癢癢,被蒙騙了!

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這個推斷讓阮洋不由得重新考量應書懷來電的真實性。手機明明是沒有一格信號,偏偏能接到電話,這是……鬼來電?

腦海裏這樣捋清思路,心裏卻難免為應書懷感到擔憂,焦急得只想立馬出現在應書懷眼前,親眼確認應書懷是否安好。

阮洋對司機說:“去禦龍府。”

司機似是覺察到阮洋的焦急和擔憂,拍拍胸脯保證,聲音有些稚嫩:“沒問題,您坐好嘞!”

阮洋見司機放開方向盤拍胸脯的雙手,大驚:“方向盤!”

司機頓了一下,訕訕一笑,重新扶正方向盤。

阮洋退回後座坐好,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這麽老舊的車怎麽開得如此平穩,還沒有任何雜音。阮洋立即警惕地盯住司機的後背,悄悄摸向玉鈴鐺。

“淅瀝淅瀝——”

如老沈預言的,車外開始下起了小雨。

胸有成竹的司機乍然臉色大變,慌張叫起來:“完啦完啦,下雨啦!”

阮洋身子慣性向後,車子更加迅猛地朝前沖去……

作者有話要說:  司機和車是怎麽回事,你們肯定猜不到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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