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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城隍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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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輾轉反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素離才沈沈睡去,待到她暈乎乎的醒來以後,天已大亮,身旁的被褥還有餘溫,人卻不知道哪裏去。

她心中一動,慌忙摸了摸壓在床底的雪狼笛,還在原位,不由松了口氣。

手腳都已經似乎恢覆了元氣,溫度灼人,屋子裏的炭火燒的又暖和又熱鬧,她剛剛想要坐起來,兩個小丫鬟就迎了上來。

“姑娘,你醒了?”一個綠衣殷勤的問道。

“王爺專門吩咐熬了姜湯,您喝一點,去去寒氣。”另一個粉衣丫鬟道。

素離猛的想起昨晚正是姬樾和自己共眠了一夜,不由俏臉一紅,低頭咳了一聲答應下來。

屋子外面還有兩個丫鬟,一個拿著大掃把在掃雪,一個端著小甕在接海棠花上的積雪。

突然間,這空蕩蕩的秋風小築就變得熱鬧起來了。

素離喝了一口姜湯,只覺得辛辣至極,強咽了一口下去,胃中一陣範騰,她皺著眉頭把姜湯推開:“太辣了,我不想喝。”

“不行啊,姑娘,王爺專門吩咐過的。”粉衣丫鬟固執的端著姜湯,“這是專門選的絔州的十年老姜,去寒氣是最好不過了,您昨晚受了涼,如果不喝點只怕是會落下病根,這以後就麻煩了。”

素離固執的按住碗:“我身體好的很,不會有病根的。”

粉衣丫鬟也固執的端著碗,兩人一時陷入僵局。素離心有不悅:“我的身體自己會負責,就算將來有病根也不怨你。這湯,你倒掉吧,就當我喝了就是。”

她向來憎惡辣味,眼下喝了一口,只覺得舌頭都在翻攪,不由心煩,一把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哪知道,腳剛剛落地,便覺得一陣眩暈,她身子一軟,立刻緊挨著床位坐了下來。

“怎麽回事?”

“姑娘恕罪,方才為了讓姑娘好好休息一下,我在姜湯裏面加了那麽些孖醉香,都是凝神安眠,沒有別的壞處。”

“你!”素離心頭大怒,“不過是一個丫鬟竟然這樣子有本事!”

她正要說話,只覺得神智越發昏聵起來,迷糊中最後聽見那粉衣丫鬟說道:“綠腰,那我先走了,你在這裏陪著她吧。”

綠腰……綠腰!她的腦子裏飛快的閃過某些念頭便陷入一片黑暗。

快到傍晚的時候,姬樾帶著一身酒氣又來了,他屏退了左右,和衣在素離屋子裏面坐了半宿,然後沈默的離開。

門剛剛一闔上,素離便睜開了眼睛,她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轉,確認四下沒有人,便撐起身子坐了起來,不知道這個王爺發什麽瘋,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裏扮鵪鶉,害的她連氣都不敢出的太快,硬生生假睡了那麽久,背上一陣一陣痛。

這個王府鬼鬼叨叨的,裏面沒幾個正常人,她起身,胡亂將頭發一束,把被褥下的笛子貼身放好,又四處看了看,便輕飄飄的出了院子,秋風小築在很偏僻的位置,繞過後面不過數十米,便是安靜的巷子。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她飛快的翻出院子,繞過幾處花園,便到了圍墻邊。

王府的守衛很少,看來這也不是什麽得勢的大戶,素離心裏下了結論,她輕輕一躍,便出了墻,果然,每個墻角不遠就有一個不起眼的標記,素離跟著這些標記,一直走進了巷子深處。

而就在她出門不久肩上歇著一只畫眉鳥的姬樾便神色冷峻的出現了 ,他輕輕一擡肩膀,畫眉便跟著素離離開的腳步追逐到了巷子深處。

孖醉香用的是小畫眉的血肉唾液為料,服之則會有異香,而這異香,經過訓練的母畫眉便可以千裏追尋,這是孖醉香不為人知的妙用。

素離一直到了一處小小的城隍廟,標記便消失了,這城隍廟貌似荒廢已久,黑燈冷清,不知道哪裏吹出的冷風一陣一陣,直教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站定步子,在城隍破門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進去了。

廟裏面一片漆黑,只有零落的月光透過破碎的屋頂落下來,不但沒有明亮的感覺,反而平添了幾分陰森,廢棄的佛像失去香火供奉後沒有了往日的莊嚴肅穆,往日的慈愛在此時看起來變得兇煞攝人,她深吸了口氣,在正廟站定。

忽然間,她心頭一跳:這荒棄的廟宇中正有三炷香正在裊裊燒著,那明滅不定的微亮像是晴天一道霹靂,嚇得她幾乎叫出聲來。

“你在嗎?”她試探著叫著,“餵,有人在嗎?”

回答她的是一片沈默。四下靜謐,似乎連昆蟲的叫聲也消失了,素離站了一會兒,只覺得背上不自覺的生出了幾絲冷汗。

這是那個神秘的女人告訴她的聯系辦法,如果有一天她拿到了東西,那就按照這個標記來找他們。

素離咽了口唾液,堅定的勇氣一點一滴的流逝,就在她幾乎要拔腿而跑的時候,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噓。”她聽見一個女人嬌柔的聲音。

素離像是被蛇碰到一樣跳起來,她拍開女人的手,滑膩的觸感真如那種冷血的爬行動物。

“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她死死的看著女人,“我弟弟呢?”

女人的身子半隱藏在黑暗裏,臉上帶著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張小巧的櫻桃般的嘴巴:“看來還是小看你了,這麽快就近了姬樾的身——看來也不是那麽困難嘛。嘻嘻,不要著急,我先看看。笛子可能有假,但是你的弟弟,只有一個哦。”

“你。”素離氣結,但現在不是義氣用氣的時候,她吸了口氣平覆自己的情緒,然後從懷裏摸出那支笛子,詭異的材質,在月光下犯著詭異的白光。

女人的聲音強作鎮定,隱隱有著隱不住的顫抖:“給我看看。”

素離猛地把笛子往高處一舉:“我要先見我弟弟。”

“找死。”女人的聲音陡然有了淩冽的殺氣,幾乎還沒看到她的動作,素離便覺得自己喉嚨一緊,微甜的腥味立刻灌滿了喉嚨,一只手像鐵甲一樣卡著她的喉嚨,帶動她整個身子往後移動,砰的一聲撞在了廟裏的柱子上,嗡的一聲回響後,嗆人的灰塵灌滿了整個鼻腔。

即使兩人離得這麽近,但是素離仍然無法看清楚這個鬼鬼祟祟的女人,她啞著嗓子,艱難的說道:“我弟弟呢?”

女人媚眼一飄,手上的力道忽然輕了,她嬌柔一笑:“死到臨頭還有心思去管別人。”

那只冰涼的手順著她的脖子摸向她的臉龐,帶著意猶未盡的嘆息:“真是可惜啊,這麽好的一張臉。”

“你的弟弟——放心吧,你走了,他很快就會來陪你的。”女人另一只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好走——不”

她一個送字還沒說完,素離已經伸手抓住了她的面具,女人一驚,本能的伸手格擋,這一伸一擋之間,素離已經錯過了半個身子。

“賤人。”女人帶著被冒犯的怒意,帶足功力一揮衣袖,素離立刻像是一只布娃娃一樣飛了出去,撞到了另一根柱子上。

柱子晃了幾晃,發出讓人牙酸的吱呀聲。

“原來,你只是個見不得人的醜女人。”素離嘴角流出血來,冷冷一笑,她撐起身子,一邊拖延時間一邊四處尋找出口。

“你說得對。我現在就是個見不得人的醜女人。因為,見了我的人都得死。”女子的聲音淩厲而兇狠,帶著透骨的恨意。

她腰肢款擺,長發低垂,如同索命的惡鬼,緩緩向素離走過去:“今天,我就讓你開開眼界。”

她手指一彈,一只蒙灰許久的蠟燭被點亮了。

朦朧的燭光中,她一手舉刀,一手摸著面具,緩緩緩緩的往下拉著。

素離在驚恐中緊緊的看著她越走越近,那面具下的臉龐昭然若揭。

就在面具幾乎快被取下來的瞬間,廟裏面突然響起了一聲輕笑。

“什麽時候,藍色妖姬也有這等閑情逸致了?”

藍色妖姬身子一定:“你怎麽來了?”

這聲音原本是讓素離深深厭惡的,但這個時候聽起來,卻格外多了幾分親切。

“我如果不來,豈不是看著你黃雀在後,搶先摘了我的功勞。”一個慵懶的身影伴著這幾句聽不出敵友的腔調出現在柱子旁。

藍色妖姬皺眉:“我只要她手上那支笛子。”

“巧了,我也要那只笛子。”

“你!”

“我鋪了路,搭了橋,不能到最後由著康莊大道給別人走吧?妖姬,主上交代過,這只笛子必須帶回去。”

藍色妖姬站在那裏,和百裏奚死死對視,足足一刻鐘,她忽的一揮袖子,縱身離去。

素離大松了口氣,靠在柱子上:“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夥的。”

百裏奚詭異一笑:“你說的對,我們的確是一夥的。”

素離心頭一跳:“我弟弟呢?”

“你弟弟好的很。至少來的這麽長時間,他沒有再咳嗽過。”

素離驚喜道:“真的?”

“不用那麽感恩戴德的看著我。”百裏奚微微一笑,“不過是收人錢財,□□。現在,笛子可以給我了吧。”

素離咬了咬嘴唇:“我要先見我弟弟。”

百裏奚輕輕一揚手,一張紙條飛到了她手上:“這是地址,去了報上我的名字,自然可以見到你想見的人。”

素離心頭一松,將手中的笛子遞給他,一絲慚愧一閃而過,她安慰自己:我不過是為了救我弟弟,也並沒有做什麽殺人放火的事情。

百裏奚頓了幾秒,雪狼笛到了手上,他仔細的看了一看,臉上露出覆雜的笑意:“如果你還有命去的話。”

話音剛落,一只軟劍斜空劈出,直取素離的咽喉,她心中大駭,但是一時之間,哪裏還有機會躲避,幾乎電光火石之間,一把長劍直直射來,將軟劍一擋,湛湛從素離的喉嚨旁飛了出去。

長劍飛過的瞬間,百裏奚在黑暗中一個轉身,只剩下飄渺的聲音:“姬王爺,謝啦。”

廟裏再次陷入一片沈寂,驚魂未定的素離轉過頭看,只看到姬樾一張冷如寒冰的臉龐緩緩從廟前的陰影處走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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