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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位戰神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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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漠如此,梵水內心有幾分失落,後退了兩步。

雖說有些惆悵,卻還是想到正經事,問道:“遲冥怎樣了,他什麽都不知。”

見梵水詢問遲冥,蒼漠挑眉道:“你關心他?”

☆、攻訐

梵水點頭,道:“遲冥收留我多日,對我也極好,我昨日沖撞了你,卻與他沒有半點關系。你不要怪罪他。”

“好。”

“我有個不情之請。”梵水並非輕易放棄的人,此時蒼漠只是失去了記憶,梵水想總有一天,蒼漠會記起。

“何事?”

“懇請帝尊允許我在宮中逗留幾日,我知帝尊不信我適才所言,若三月後,帝尊仍舊不信,梵水自會離去,絕不叨擾。”

梵水自是留下了。

卿相大人顯然極為不滿,自那日天石臺上,蒼漠看梵水的眼神,卿相便知這個女人,不能留,留下必是禍害。

帝尊素來嚴明,若換做其他人,在天石臺上,當著諸神的面,藐視帝尊威嚴,必然早被處死。

而帝尊非但未治罪梵水,連遲冥也只是禁足一月。

允許她將梵水關入地牢,不過是做給諸神看的。

而今,又允許梵水住在王宮,偏袒之心,任誰都看的出。

同樣關註梵水的除了卿相,還有前幾日,經遲冥之手,送進王宮的儀落。

儀落踏入梵水的幽堔殿,美其名曰探望。

儀落是為大方得體的神仙,遲冥確實好眼光。這位女神仙,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體態豐盈,身姿甚美。說話滴水不漏,處事圓滑,左右逢源。

此時,正解了梵水被卿相連連逼問的燃眉之急。

梵水坐於主座,看著儀落與卿相兩人針鋒相對,反覆周旋,再次感嘆,從前的蒼漠委實體貼,從來沒有讓她遇到過這樣的麻煩。

反觀如今,她梵水竟也遇到了女人間爭風吃醋的妙事。

若說不氣,那是說謊,看著別的女人,義正詞嚴地稱呼她狐貍精,梵水十分想反抗,你口中的帝尊,是我肚子裏孩子他親爹。

事實上,梵水終究是忍下了,敵我不明,敵暗我明,保住自己的底牌才是上策。

三人已經爭論了半個時辰,卿相矛頭直指,言梵水與儀落進宮乃是另有目的,遲冥結黨營私,企圖對帝尊不利。

梵水笑道:“我等只是女流之輩,哪有那份野心,不過是愛慕帝尊的癡情女子,卿相大人手握大權,何苦為難我們兩個弱女子。”

“弱女子?儀落姑娘乃是遲冥殿下梵水得力幹將,遲冥府響當當的人物,如今來了王宮,我看是打上了我天神司的主意。你,來歷不明,竟然入主幽堔殿,妖顏媚主。”卿相位高權重,習慣了呼來喝去,如梵水這般委實讓她怒火中燒。

“不如先歇息,梵水去給給您上杯茶來。”梵水的逐客令下得明白,卿相拂袖而去。

待卿相走後,儀落笑著端詳了梵水,又笑著說道:“果然是個美人,難怪哥哥動了心,非讓我來瞧瞧呢?”

梵水也端詳著儀落,略略想了想,道:“不知你哥哥如何了?還在關緊閉嗎?”

儀落稍稍楞了下,隨後大笑道:“我與遲冥長的像?”

“你?”除了遲冥,梵水也不認得別人,“你哥哥是?”

“唉,要讓哥哥知道了,該吃醋了。”儀落繞著梵水轉了一圈,又坐下,神秘道:“在這萬靈囚惡境,這可是個秘密,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告訴別人。”

梵水微微一笑道:“那你還說不要告訴我好了。”

儀落笑著搖頭,道:“你若是早些出現,哥哥也不必無聊這麽久了。”

“梵水姐姐,你當真與我哥哥認識?你一出現便說是他的帝後,他何時娶親,我怎麽不曉得?”儀落眼巴巴地跑來,便是要問清楚這則八卦,哥哥那裏是怎麽也套不出內情,這才來了幽堔殿。

儀落話已至此,梵水自然猜到這“哥哥”是誰。

可儀落的問題如何作答呢,連她自己也不曉得,蒼漠為何會成為萬靈囚惡境的帝尊,又是那裏冒出來的妹妹,萬靈囚惡境的蒼漠與聖堯的蒼漠究竟是何關系?

“自然認識,我是她明媒正娶的帝後。”梵水道,“可不知為何,他如今卻不記得我。他近日,可受過重傷?”

“重傷?哥哥萬年前受過重傷,足足昏迷了一萬年,也是這一萬年裏,萬靈囚惡境勢力分裂。卿相那個賤人,主掌天神司,結黨營私,專與遲冥作對。”儀落對卿相很是不滿。

“那這一萬年裏,你都在遲冥府上?遲冥知道你是蒼漠的妹妹嗎?”梵水很是佩服自己,一眼看到了關鍵。勢力分裂,卿相是一方,那麽遲冥是另外一方,而儀落站在遲冥的陣營。

儀落如此痛恨卿相,必然會向蒼漠請願接管天神司,難怪卿相說,儀落將主意打在了她身上。

“是啊,我是他的副將。”儀落很是自豪,“他不知我是帝尊的妹妹,我可是憑著自己的實力做上副將的。”

“你說蒼漠受傷,他是因何受的傷?”迷霧重重,梵水感到事情遠比她想象的覆雜。

儀落細細回想,她與哥哥出生於萬靈囚惡境,而一些犯了錯的神仙常常會流放到此,其中不乏功力高深者。而外來者與萬靈囚惡境的諸神發生巨大沖突。

還記得哥哥對她說過,來到這裏的,哪一個不是亡命之徒,手段狠辣。

無數神抵向蒼漠發出挑戰,而萬年前,萬靈囚惡境爆發了最大的一次動亂。

原天神司大長老聯合當年的流放者們,對蒼漠開戰,企圖推翻他的統治,戰火蔓延整個萬靈囚惡境,歷史三百年之久。

那時她還是個孩子,被蒼漠送到一處安全的地方。

戰爭的殘酷,儀落無緣得見,卻知道最終,大長老等諸神神隕,蒼漠身受重傷,陷入昏迷。而蒼漠在閉關之前,重新調整了神位。天神司由卿相掌管,唯一隸屬於蒼漠的外來者遲冥為眾將士之首。

而她,無意中被遲冥撿到,帶回府上。

儀落適才所講的算是歷史,梵水很快理清脈絡。簡單來說就是一場叛亂,當年屬於同一陣營的人,如今為了各自的利益,亦是形成對立。

另外一個問題,既然是為王宮選侍女,儀落入宮又是怎麽回事?

梵水拿起玉石茶杯,道:“你如今進了王宮,蒼漠為何沒有恢覆你的身份?怎能讓你以侍女一樣,處理瑣事。”

☆、禁地

“是我讓哥哥不要說明我的身份的。”儀落回道。

“為何?”

“姐姐不要問我的事情了。”儀落不自在地揮手,“我只是來探望姐姐的。姐姐無恙,我先告辭了。”

說著便起身要走。

“妹妹,別急呀,你還沒回答我,遲冥如何了?”梵水跟著起身,故意追問道。

“他會有什麽事,好的很。”說完,便離去了。

儀落走後,梵水感嘆道,真是個有意思的姑娘。

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想,梵水親自找了蒼漠來。

到了殿外,被人攔住,才想到,此處不是聖堯,可隨時打擾蒼漠的特權沒有了。

可心裏有話,不吐不快。她又極想八卦下儀落與遲冥的關系,這件事,除了當事人,大抵也只有蒼漠曉得了。

梵水對護衛道:“是帝尊命我前來的。”

護衛道:“沒有令牌,不得入內”

“帝尊是口諭,並未給我令牌。”梵水保持著微笑。

“沒有令牌,不得入內。”

“帝尊一時疏忽,我下次補上。”梵水覺得自己笑得有些僵硬。

“沒有令牌,不得入內。”

梵水不曉得要說些什麽,站在護衛一旁,一起默默看門。

蒼漠出來,便看到了這樣的場面。

“你,怎麽在這?”

梵水發現蒼漠與她說的話不多,可每句話卻十分深奧。

“你從哪裏來?”“你怎麽在這?”

梵水幽幽地望著蒼漠,可能是太過幽怨,蒼漠十分懂事地將梵水請進大殿。

進了大殿,一股若有似無的芳香之氣,很是怡人。

與蒼漠獨處一室,梵水發覺自己竟有些緊張,好似初見,頗有些嬌羞的小女人神態。

蒼漠對於梵水能夠瞬息萬變很是感興趣,站在她面前,靜靜地看著梵水的臉色變化。

被蒼漠這麽神情地望著,梵水開始語無倫次。

“別盯著我,需要收費的。”

需要收費?蒼漠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便摘下腰間的錢袋,放在梵水手中,神色嚴肅道:“夠嗎?”

梵水惦著沈甸甸的明黃色錢袋子,其上秀工很是講究,縷縷金線,細密而層次分明,圖案亦是祥瑞的麒麟。這袋子,不錯。

“不多呀。”梵水邊收著,邊感嘆。

蒼漠挑眉,道:“要多少?”

梵水瞇著眼睛,打量蒼漠身上可有值錢的物品,不細看沒發覺,蒼漠的手上。

“你的玉扳指從哪兒來的?”梵水抓起蒼漠的手,她記起,他們成親時,蒼漠就是用這玉扳指,騙地她酩酊大醉。

這扳指,自蒼漠此次閉關出來便帶著,似乎一直帶著,未覺得有何異樣,梵水提起,他才想到,這扳指從哪兒來,誰給的,他又是什麽時候習慣了這扳指。

蒼漠覺得自己的記憶果然有一段時間的空白。

梵水有些急切,這扳指可能就是證明她沒有說謊的關鍵,也是喚醒蒼漠記憶的關鍵。

“這是人皇嫡子的標志!是你出生之時,湛帝傳給你的。你我成親那天,你讓我猜扳指在左手還是右手,我次次都猜錯。”

蒼漠發覺了此事的詭異,可梵水口中的曾經,他委實記不得。

“不如,你再講些事情,或許我會記起。”身為帝尊,蒼漠所考慮的與梵水不同,他需要更多的依據,來讓他做出選擇。

關於這扳指,梵水了解的也不多,只知自第一位人皇族帝尊始,便有此物,而後傳給歷任長子。

“問題不在此處,問題是你為何會有玉扳指。”梵水細細想來,道,“會不會是你和萬靈囚惡境的帝尊相貌相像,他們認錯了人,你和我一樣只是恰巧掉落此處。不如我們趕快離開此處,萬一發現你是冒充的,怎麽辦?我們馬上離開。”

說著便拉著蒼漠要走,真是個單純的姑娘,蒼漠想,幸好是待在他身邊,若是在外面,自己如何死的,恐怕都不知。

“若我真是冒充,我們此時離開豈不是會被追殺?”蒼漠想著措辭,如何讓這姑娘相信自己確實是帝尊,“我是萬靈囚惡境的帝尊,儀落是公主,沒人膽敢提出疑慮。此地,強者為尊,休說我確實是帝尊,即便我不是,有誰敢發出挑戰,勝得了我?”

聽蒼漠此言,梵水啞然,蒼漠的功力究竟到何境界,她似乎從不知,於是沒底氣地問道:“萬靈囚惡境的人,你都打得贏?”

蒼漠冷笑,也許他應該舉辦個比試,來重新確認他帝尊的位子。

“我說笑的。”

接下來的幾日,梵水過得委實快活。蒼漠對她的態度越發地好了,卿相也被明令禁止踏入幽堔殿。只是儀落偶爾來看望她,跟她叨叨些遲冥的近況。

就這樣過來幾日,梵水覺得只在幽堔殿待著也不是個辦法。叫來服侍的侍女,問可有有意思的去處。

侍女歪著頭想了一刻鐘,問梵水何為有意思的去處。

梵水坐在石椅上,險些栽下來,並著循循善誘的原則,何為有意思的地方。

侍女迷茫地瑤瑤頭。

梵水繼續道:“有沒有什麽地方是只有帝尊可以去,別人都不能去的,那就是了。”

聽完梵水這番話,侍女竟嚇的連連搖頭,委屈道:“奴婢不知,求女神大人不要為難奴婢了。”

說完,不待梵水回答,一溜煙跑了,等梵水想到去追,早已沒了人影。

可能這位侍女比較羞澀,梵水又去抓來一名護衛。

佩劍的護衛英姿颯爽,腰間一把長劍。

梵水將問題重覆一遍,這名護衛看起來專業許多。

正兒八經地回道:“逍遙閣只有帝尊一人能去,不過飄香樓中的歌姬並不喜與外人交往,神女大人還是不要去的好,奉勸大人一句,好生在幽堔殿待著,閑事莫問。”說完,也揚長而去。

護衛這一走不要緊,卻讓梵水心中系上了疙瘩,莫非這宮中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宮中有歌姬實屬正常為何蒼漠卻不許外人入內。直覺告訴她,去找蒼漠詢問絕對是不明智的,沒準秘密背後的黑手就是蒼漠也未可知。畢竟現在的帝尊並不完全是梵水所認識的蒼漠。

偷雞摸狗的行動都要在夜裏進行,梵水認為今天晚上夜黑風高適合作案。待侍女將幽堔殿的燈火悉數熄滅,梵水躡手躡腳地從床上爬起來。

☆、偽裝之下

對於沒有法力的梵水來說,要躲過幽堔殿的護衛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腹中胎兒靈力高超,梵水早些日子便有所察覺,自從胎兒穩固後,孩子的靈力竟然可以傳給她,保護自己的母親。而這孩子似乎有一項絕技,隱藏氣息,梵水雖說素來有些粗枝大葉,可對待孩子確實十分用心。

初入萬靈囚惡境時她便擔心,孩子靈力純凈,會被惡靈糾纏,誰知,這孩子卻是精明的很,一來便隱藏了自己的氣息,幾遍是蒼漠、遲冥那樣的高手,竟也一無所查。而如今竟能幫助梵水隱藏氣息,如此一來,梵水行事,方便許多。

梵水悄悄地向儀落的宮殿後方行去。之所以會想到儀落的宮殿乃是因為儀落目前的身份,應當算作是忠臣進獻的女子,梵水猜測,與歌姬所住的宮殿應當相聚不遠。

事實果然如梵水所料,儀落所住宮殿後果然還有一座宮殿,燈火通明,仙樂繚繞,逍遙閣三個字十分顯眼。梵水一步步向宮殿走去,恍然想起,初見蒼漠時,也是歌姬妖嬈,仙樂繚繞。

梵水繞到逍遙閣後方,找個不起眼的窗戶溜了進去。

此時梵水還不覺得勞累,想來這隱身的技能還能再用些時候,於是,大著膽子,朝內殿走去。

十幾位歌姬正在悠然起舞,而這並沒有引起梵水的註意。因為梵水註意到的第一個人是——卿相!

卿相怎麽會在這?

梵水環顧四周,沒有見到蒼漠,只有卿相與十幾位歌女,卿相坐於主位之上。看得出來,她對舞姿並不欣賞,一副百無聊賴的神情。

一旁的侍女斟滿果酒,進獻給她,道:“帝尊,請用。”

梵水感到自己僵在了當場,正當她懷疑自己聽錯時,侍女又道:“時候已經不早了,帝尊早些休息吧。”

這位說話的侍女,梵水認得,是蒼漠的貼身侍婢。

突然腹中傳來絞痛,梵水的眼睛有些模糊,恍恍惚惚覺得坐在主位上的就是蒼漠,額頭滲出一層冷汗,梵水知無論如何不能再逗留了。

跌跌撞撞回到幽堔殿,幸好無人察覺,而梵水一夜無眠。

次日,天還未亮,梵水便躺不住了,早早起來,坐在石椅上暗暗琢磨,昨晚究竟是怎麽回事。若換做從前,梵水能大致推測出幾個原因,而這次,她竟是毫無頭緒。

既然想不明白,為何不親自去找尋真想。蒼漠心思縝密,梵水猜測自己直接對上蒼漠勝算不大,不如去見卿相,或許能發現些蛛絲馬跡。

用過早膳,梵水獨自一人前往天神司。

而她要找的卿相果然在天神司處理公務。

主位之上卿相看到來人竟是梵水,初時驚訝,而後驚訝化作厭惡,冷笑道:“怎麽,我不去找你,你反倒來找我了?不在你的幽堔殿好生待著,跑到我的天神司,難不成到了天神司,還有人護著你?”

梵水笑呵呵找了個座位坐下,對著卿相卻是難得的好臉色。

“這天神司是卿相大人的地盤,梵水來了天神司自然有卿相大人護著,哪裏還需要別人。”

梵水的不誠心的奉承不但沒有化解卿相的敵意,反而撩起了她的怒火。

“別以為帝尊這幾日看上你,你就能無法無天,自帝尊登上帝位,多少女人勾引帝尊,長留在他身邊的又有誰?”卿相放下手中的公文,道“實話告訴你,你不是第一個引起帝尊興趣的女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話到此處,卿相竟有些無奈的神色,又道:“他總是這樣,看上哪個女人,便對她好些,好的時候,即便是空中的神日,地獄圍障的彼岸花,也當做情物送來;不喜歡的時候,即便是死了,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梵水靜靜聽卿相說完,她不知卿相所說的人是不是蒼漠,她只知她愛的蒼漠是寧可自己羽化也要護她周全的丈夫。

“那又如何?只要他現在是喜歡我的,他對我好一刻,我便對他好。”梵水想著她的蒼漠,道:“更何況,蒼漠曾經或許如你所言,而你又怎麽能確定,蒼漠對我不是從一而終呢?他的宮殿內雖然儲著歌姬,但我與歌姬不同。”

聽到梵水的話,卿相無奈的神情又徒增了幾分不屑,道:“自然不同,那些歌姬對他還有些用處,而你,除了暖床的作用,估計便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

梵水顯然不滿卿相的譏諷,反駁道:“那些歌姬不過是會唱歌跳舞,這些我也是會的。”

“哈哈……”卿相仿佛聽到了好笑的笑話,道:“帝尊每年選十幾位歌姬入宮,而從前的歌姬呢,她們去了哪兒?”

梵水滿臉惶恐,道:“哪兒?”

卿相漸漸收住笑聲,望著遠方,道:“我也不知。”

兩人都沈默了片刻,梵水率先開口,道:“我去問蒼漠,在他心裏,我或許總有些不同的。”

“蒼漠的心,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人懂。你以為,偌大的天神司交由我一人掌管是為什麽?你以為,朝中大臣只有我一人能夠自由出入宮殿又是為什麽?你以為,我不知遲冥為何將儀落送回帝尊身邊?你以為,我不知道儀落就是帝尊的親生妹妹?”卿相對著梵水笑,似乎是將梵水看了個透徹。

梵水猛然擡頭,卿相竟然知道,既然知道,為何又要裝作不知,而故意為難儀落?梵水回想那日在幽堔殿卿相與儀落爭論的模樣,卿相竟也是為演戲的高手,梵水原本以為卿相的性子,必然是不屑於偽裝的。

梵水背後滲出一層冷汗,恍然覺察,天神司主神卿相不似她所認為的那般簡單。

“你,你怎麽知道?”梵水顫巍巍問。

“自然是帝尊告訴我的。這等秘辛,除了當事的幾人,外人怎會知曉。”卿相盯著梵水,緩緩道:“說吧,來找我,究竟何事?”

“其實我來,不過是來天神司報到,沒想到你會說這麽多。”梵水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理由,道“我聽侍女說,只有在天神司報到,記錄了身世,才能算作是萬靈囚惡境的臣民,才能自由行動。已經好些日子沒見儀落了,也不知她去了哪裏;而且,自我進宮,便不曾見過遲冥,不知他是否安好,我想去看看他。”

☆、殺她

卿相喚來一名小官,對梵水道:“既然是辦正事,我自然也不為難你。不過,我可奉勸你,帝尊的寵愛可不是普通人消受得起的。”

梵水從天神司出來後,便直奔遲冥府。一來是確實想念,二來有些問題,她需要當面問一問遲冥。

不知她是來得早了還是晚了,待她到了府上,嵐師告訴他,儀落剛剛離去。

“還以為進了王宮,見了帝尊,便不記得我了呢。”遲冥抱胸,立與梵水身前。

梵水用袖子揮揮,擋住自己的鼻子道:“好大的醋味,遲冥大人府上的醋缸打破了?”

“哈哈哈……”遲冥做了個請的手勢,將梵水請進殿內。

“儀落那丫頭跟我說你平安無事,我還擔心卿相終究會為難你,如今見了你本尊,我才真正放下心來。”遲冥說得情真意切,看梵水的眼神竟然是滿滿的暖意。

梵水自動忽略遲冥肉麻的關心,直接問道:“我有一件要緊事需要問你。”

遲冥笑道:“有什麽事,你只管問,我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好,你告訴我,蒼漠選歌姬進宮所為何事?”遲冥替蒼漠選的人,他必然知曉內情。

遲冥笑著回答道:“帝尊是為整整真真的男神,招些歌姬進宮有何稀奇?”

“那你告訴我,每年都有歌姬入宮,按照這個數量,蒼漠的後宮早該是三千佳麗,為何宮中只有今年入宮的哪些女子?那些女子並未被放出宮。”最後一句話,是梵水的猜測。

遲冥微微皺眉,問道:“你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

從遲冥的表情中,梵水看出,這其中果然另有乾坤。

梵水再拋出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也是十分關鍵的問題。

“遲冥昏睡多年,可他每年都會到天石臺一次,究竟誰是他的替身?”

遲冥顯然沒有料到梵水竟會想到這一層,蒼漠有替身這件事,只有他與卿相知曉。

“這些都是你的猜測?”遲冥道。

“我猜測卿相大人就是那個替身。”梵水覺得自己來到萬靈囚惡境後頭腦靈光了不少,如此隱秘的事情,她只是猜一猜,詐一詐,便查出了真相。

遲冥並沒有反駁梵水,原本也沒有什麽好反駁的,梵水所說的都是事實,即使他告訴她不是,她也未必會相信。

帝尊昏迷,大臣為了不使境內內亂,假扮帝尊原本也是權宜之計,無可厚非。可每每殺害幾個歌姬究竟是為何?

“那些人是卿相命人殺害的嗎?”梵水繼續追問。

“是。”遲冥覺得自己今日不該接見梵水,無奈道“主意也是卿相出的。她假扮帝尊,難免會與那些歌姬接觸,私下裏接觸多了,便難免露出馬腳,卿相為避免後患,每年都會殺一批人。”

遲冥所言合情合理,但那是蒼漠閉關之時才成立的,如今蒼漠已然現身,那梵水昨晚所見的畫面便極為詭異。而關鍵的問題是,蒼漠為何還要卿相做他的替身,而他本人又在哪裏?

梵水在遲冥處逗留時間不長,便又匆匆趕回王宮。因為她需要去見蒼漠,像往常一樣,毫無破綻地去見蒼漠。

如今的梵水,感到十分不安,而這種不安來自與對蒼漠的不信任。如果卿相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麽蒼漠還是她要找的蒼漠嗎?

用過晚膳梵水借口今日身體不適,便早早回了幽堔殿。

飄香樓中歌舞升平,梵水決定晚些時候再去,等歌舞快要結束時,看看卿相究竟在做什麽。

梵水的時間掐算的十分準確,等她趕到飄香樓是,“蒼漠”剛命歌姬退下,說要去內殿休息。

梵水一路尾隨,“蒼漠”將下人都打發下去,在床邊坐了片刻,忽然揮動衣袖,整個人消失了。

卿相作為天神司的主神,功力自然了得,以梵水的那點修為,無論如何是追不上的。可惜,世間的事總有些巧合,大牢裏,卿相撕扯梵水的頭發,滲出血滴,滴落在卿相手背上,梵水追著自己鮮血的聞道,竟真讓她追到了卿相。

卿相此時未回天神司,而是來到萬靈囚惡境的牢房內,這個地方,梵水也曾來過。

憑借隱身的技能,跟著卿相來到了牢房深處,這個牢房在關著梵水的地下一層,極為隱秘,像是關著重要的人物,把守森嚴,卿相憑借著“蒼漠”的身份才走進來。

牢房內,一位老者,四肢皆被鐵索捆綁,身體裏竟有十幾把劍,密密麻麻,身上是大片大片的血漬,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已經是黑紅的色澤。

老者奄奄一息,瀕臨死亡。

“蒼漠”走到老者身邊,在老者腳邊坐下,神色有些淒涼。

“那個人來了。”

聽了這句話,老者眼中似乎有了光彩,可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終於來了。”“蒼漠”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是時候做個了斷。”

“蒼漠”突然朝梵水的方向看來,道:“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梵水知道大事不妙,立刻回轉身體,向外跑去。

跑得再快,也不及鞭子來的快。剎那間,便如同毒蛇般纏上梵水的脖子,再一用力,將梵水扯了回來。

梵水仰頭躺在地上,卿相恢覆了本相,俯視著她。

“我一直不相信,這世間有一個你存在。”卿相分外地有耐心,道“我以為蒼漠不會對任何一個女人動心,可是我錯了。你知道蒼漠去做什麽了嗎?”

梵水當然不知。

“他去找你們的一段記憶。”卿相苦笑道“自從你出現,他便知道自己缺少了一段記憶,而那枚扳指使他更加相信你的話。你說的是真的,我知道。千萬年前,我便知道。”

卿相的話使梵水更加糊塗。

“解決這一切的辦法,我早已想好了。那就是——殺了你。”

瀕臨死亡的時刻梵水經歷過無數次,比如歷劫時,比如被胡尤皇子嵐星追殺時,可以往種種,都沒有此刻,讓她感到恐懼。在這個牢房裏,她孤立無援,卿相就像手握大刀的儈子手,而她是案板上的魚肉。

鞭子越縮越緊,梵水感到呼吸十分困難,腹中傳來陣陣絞痛,昭示著此刻的恐懼。

☆、結局

萬靈囚惡境自天地初開時便存在,可這是與世隔絕的地方,萬年前卻有崩塌之勢。萬靈囚惡境作為被諸神遺棄的地方,作為惡神的收容地,不被界外神靈包容,自然無法得到他們的幫助,可是萬靈囚惡境的主持者,卻要為萬靈囚惡境的生靈們尋找一條生路。

那就是,讓萬靈囚惡境的生靈在崩塌之前,悉數離開,尋找新的安身之地。

可萬靈囚惡境是什麽地方?是囚禁惡神的地方,是正統天神厭惡至極的地方,包括裏面的神靈們,都被他們深惡痛絕。

萬靈囚惡境只能進,不能出,可自千年前,竟有萬靈囚惡境的神仙到了塵世。而後越加頻繁,幾乎每年都有,先不說他們是不是惡神,單是以神者之軀而在塵世生存,便是有違天理。

每年都有?常羲不知,梵水卻是知道了。

歌姬是遲冥選的,而這些歌姬顯然就是離開的神仙,而不是被卿相殺害了。

遲冥騙了她,而梵水卻不覺得有何不妥,他原本就沒有理由告訴她,不是嗎。

萬靈囚惡境的主持者,不就是蒼漠、卿相和遲冥。他們在演戲,表面不和,其實都在為了萬靈囚惡境的生存努力。

萬靈囚惡境內神仙私自離境,進入塵世,擾亂人間秩序,而此事最終驚動了三位主神。就在前幾日,主神們決定徹底摧毀萬靈囚惡境,永絕後患。

“什麽!”梵水不敢相信。

然而萬靈囚惡境的仙者們似乎有所察覺,隱秘在塵世不肯出現,若有天神找到他們,他們便在塵世開戰,天神投鼠忌器,而今戰爭陷入膠著狀態。

“好在,這境內的惡靈已死,境內的結界也被打開,如此我才找到了你。”梵水說著便要帶梵水離開,“快走吧,你適才的爆發極為強大,我在魔界都能察覺,若被三位主神發覺,追究起來,你要如何解釋。”

梵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水兒,你……”

“姐姐,你可知境內的帝尊是誰?”梵水楞楞地問,“是蒼漠。”

“我來找蒼漠,掉進了境內,發現蒼漠就是帝尊,我認識的蒼漠不過是帝尊蒼漠靈魂離體後的一段記憶罷了。”

這件事情,連擅長占蔔之術的常羲也是不知的,可若真是蒼漠,興許一切還有救。

“水兒,你可知如今下界的情況?”冰雪聰明的常羲即刻想到了解救的辦法,“我聽說前幾日境內的帝尊、遲冥,以及一位叫做儀落的女神率領三千神尊,正在下界與天界的神尊廝殺。魔界原想置身度外,可若是蒼漠。”常羲頓了頓,“若是蒼漠,便可請幕洛出手,假意擒住幾人,而後放他們一條生路。”

梵水發現自己的思維和常羲沒有在一個步調上。

她昨日才見了遲冥不是?三千神尊?境內一共有多少神仙?

梵水說出實情,常羲也陷入沈思。

“莫非是幻影?”常羲想也就是這種可能了,“境內的神尊已離開一部分了,留下的不過是他們的影像。”

萬靈囚惡境正在一點點消失,常羲使用挪移之術,三人瞬間沒了蹤影。

當這裏的一切消逝,梵水才曉得,她命途中的最後一劫竟是如此。這裏是蒼漠的家,真正的家,他的親人,他的臣民,他的回憶都在這裏,而梵水做的就是葬送這裏的一切。

這是她的師父大漠的詛咒,不可逃避;是所有使用弄世之術的人的命運;是梵水自己種下的因果。

不知是哪一世的記憶,猛然沖入梵水的腦海中,讓她頭痛欲裂。

那一世梵水被強行押送到莫野,成親當日,梵水大鬧喜堂,擅自揭開紅蓋頭,猝不及防撲向微桀懷中,哭訴自己鐘情於微桀,矢志不渝。眾人驚嘆,微桀亦十分驚奇,微桀慌張推開梵水,道:“皇嫂可是認錯人了,臣弟從不曾見過皇嫂。”梵水死纏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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