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希有點好奇阿福是怎麽問出來這麽多東西的：“她們明明看見你跟我們在一起的，怎麽不敢跟我們搭話，卻肯告訴你這麽多呢？”

阿福嘿嘿一笑：“一開始我問他們，他們也什麽都不說的，只問我找他們家做什麽，我就想了個好打聽消息的由頭。”

“我跟那群婆娘講八卦，說我們是想給戴月仙說對象，誰知道這人不領情，還罵我們。我就問問她們，我們是不是被人騙了，這戴月仙怎麽還罵人呢。一聊起這個，那群人可就不害怕了，什麽都說。”

路希肅然起敬，沒想到高手在民間，阿福也是個實打實的演技派。

阿福接著說：“那些人告訴我，戴月仙家裏確實沒有男主人，只是這人模樣長得不錯，性格卻十分潑辣，據說幾年前跟兒子大吵一架，就把人打了出去，之後那小子就再也沒回來過。”

“對了，他們說戴維原本不叫戴維，叫戴可為。戴月仙就是因為他改了名字，說他是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什麽的，把兒子打跑了。”

“我看她們既然主動提起，也就順著問了點戴維的事情，據說那小子聰明得很，後來不知怎麽搭上了金先生，就一直跟在他身邊了，一算……也有五六年了。”

路希點點頭：“照這麽看，金先生因為他給我行了個方便，就把他打成這樣趕出來，確實也不太合理。”

阿福想了想：“還有一些捕風捉影的事……”

祝星夜倒是感興趣：“說來聽聽？”

阿福說：“是有一個人說，戴月仙外頭未必沒有人。”

“她沒什麽來錢的路子，就只在家裏種了一架葡萄，也沒見她好好打理，但有人之前卻見到她在買香膏。”

路希想了一下：“是貴重的香膏嗎？”

阿福搖搖頭：“倒也不是那麽貴重的東西，跟夫人您用的，那更加就比不上了。只是這種香膏一般都是年輕小姑娘用的，如果是為生計奔波的中年女人，基本都是舍不得買這個的。”

路希撐著下巴：“也有可能是她對容貌看得很重，剛剛我看她似乎保養得不錯，看起來跟街邊的中年婦女也不太一樣。”

阿福撓了撓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不識貨。”

祝星夜：“就是她手裏有來歷不明的錢唄，要我看，也未必是男人，也有可能是戴維給的。可能是走的時候給了一筆錢，斷了關系，或者……就是根本沒斷關系，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路希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阿姨們的推理能力也很驚人啊。如果根據目前的消息，不負責任地猜測一下，戴維說不定真的跟祝老爺有什麽關系，這次想盡辦法進入咱們商會，多半是來爭家產的。”

祝星夜點點頭：“有可能。”

路希瞇起眼：“找這麽看來，金先生把戴維趕出來，反倒是遂了他的心願了？”

祝星夜也跟著推測：“或者就是他們倆說好的，金先生幫戴維掌握金業商會，然後戴維上位之後一定會給金先生不少的好處，或者更直接一點，讓金業商會變成金先生手下的產業。”

路希看著祝星夜：“兒啊，如果真的是私生子想要上位，繼承金業商會，那麽他最合理的行動是什麽？”

祝星夜摸著下巴：“他沒法證明的，老爺子已經死了，沒人能證明他就是祝家的子孫。要我說，與其從私生子的身份下手，不如從你身上下手。”

路希挑了挑眉毛：“我？”

祝星夜笑起來：“你才幾歲啊，打算給我爹守一輩子寡嗎？有誰要是能把你騙到手，金業商會不就也到手了？”

路希也笑了笑，翹起腳：“還差一點，把我騙到手，還能把你扳倒。這麽一想，這次的事件好像確實是這麽發展的？”

祝星夜：“那就說明我們猜得□□不離十。”

路希笑著看他一眼：“暫時休戰，先把外面的豺狼解決，怎麽樣？”

祝星夜冷哼了一聲，勉強算是同意了。

“戴維已經進了商會了，你打算怎麽對付他？”

路希撐著下巴想：“要我說，潛伏在商會裏，應該是個長線作戰，指不定他們的計劃定了三年五載呢。我們得主動露出點破綻，讓他們覺得有機可乘，行動起來才能露出馬腳。”

阿福笑呵呵地看著他們倆：“嘿嘿，我就知道，夫人和少爺平日裏雖然看著關系不好，一旦到了關鍵時刻，總還是一家人。”

“嘖，有你什麽事，開車，回家。”祝星夜不耐煩地瞪他一眼。

路希想了想：“不過在別人眼前，咱們關系不好的樣子還得演。要是按照平常，我撿了個人回來，還很看重他，你會怎麽做？”

祝星夜：“上門找茬，放狠話威脅。”

路希點點頭：“那這個還是得照做，你可以動用一下少爺的特權什麽的……”

祝星夜笑了一聲：“這我還用你教？當紈絝我可比你熟，我本色出演。倒是你，我要是欺負了他，你就應該為他出個頭。咱倆演個吵架怎麽樣？”

路希：“咱倆不是天天演吵架？啊不對，我是說咱倆不是天天真的吵架，這還用演？”

祝星夜興致勃勃：“吵個大的！我摔點東西吧？你要不哭一場？”

路希老實交代：“這個，說哭就哭對我來說可能有點難度，我很有可能只打雷不下雨，除非你們給我備點洋蔥。”

祝星夜嘆了口氣：“但反正你得跟我說點重話，你先考慮考慮說點什麽？”

路希清了清嗓子，擺出威嚴的氣勢：“你一天天的就知道胡鬧！我路邊撿條小狗都比你懂事！”

祝星夜搖搖頭：“不行，太溫柔。”

路希想了想，又說：“祝老爺走得早啊，我怎麽不跟他一起走啊！好過現在被你氣死！”

祝星夜還是不怎麽滿意：“有點味道了，但是沒氣勢，太哀怨了，你再想想，拿出當家主母的氣勢來！”

路希有點洩氣：“怎麽發脾氣還這麽難啊？”

阿福趁機拍馬屁：“這說明我們夫人教養好，不會隨便發脾氣！”

祝星夜：“開你的車。”

路希閉目思索了一會兒，睜開眼：“祝星夜，無論你在外面做了多少上不了臺面的事，我都沒對你說過什麽重話，我換來什麽？我圖什麽？你以為我真想當你的媽？我背後受了多少指指點點！”

“我要不是為了你爹，為了金業商會，我……”

“停停停。”祝星夜擺了擺手，“太長了，臺詞越長你到時候肯定越緊張，發揮就會打折扣。算了，我替你想。”

祝星夜突然板起臉：“先前你在外面鬼混，我只當你年紀還小不懂事，想著你本質總是不壞的，哈。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事！我費盡心機替你跑前跑後，想替你洗刷冤屈，原來是助紂為虐！”

“前面的你記不住也沒關系，就是差不多這個意思，重要的是之後這句話，你要嚴肅一點，盯著我的眼睛問我——那姑娘是不是真是你殺的？”

路希眉毛一挑：“這樣……我懂了，這樣就是一下子賣兩個破綻。一個是我護著戴維，另一個是我對你起了疑心。”

祝星夜滿意地點頭：“沒錯，到時候我肯定就要犯渾，說些狠話火上澆油，你就讓人把我關回房間裏。阿福，倒時候萬一手下的人猶豫，你記得帶著他們動手。”

阿福點頭如搗蒜：“我肯定不會搞砸的！”

祝星夜笑了一聲：“這麽簡單有什麽好搞砸的，辦好了讓路小姐給你發獎金。”

阿福趕緊先道謝：“謝謝少爺！謝謝夫人！那咱們這戲什麽時候開演啊？今兒回去就開始嗎？”

路希笑著搖搖頭：“也不必這麽著急，等明天吧，今天回去你先問問盯著他的人，他都做了些什麽，有沒有什麽可疑的舉動。”

阿福連聲應下。

晚上回到家，兩人在飯桌上繼續扮演母子不和，路希吃了幾口，直接放下碗回去了。

吳媽在後面叫她：“夫人，您、您這就不吃了？”

路希高聲回答：“吃什麽吃，氣都氣飽了！”

祝星夜笑起來：“不吃就不吃，誰還勸著你吃呢？我一個人吃，吳媽，餓著她，別給她做宵夜。”

路希咬牙切齒，連宵夜都不給，祝星夜你好狠一男的！

等了一會兒，有人來敲門：“夫人，我是阿福，有些事情要跟您說。”

路希：“進來。”

阿福推門進來，手裏居然還推了個現代旅館常見的手推小餐車，他露出笑臉：“夫人，這是良宵大酒店裏趁熱送來的，我看您今晚沒吃什麽，想著或許您願意吃點新鮮的玩意。”

路希滿意地點點頭：“你有心了。”

餐車底的白色桌布下突然伸出來一只手，祝星夜撩開一半桌布，沖她眨了眨眼：“Cafe，teaorme”

路希：“……”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餐桌下面的祝星夜，又看了看一臉茫然的阿福。

阿福撓了撓頭：“少爺，您說什麽吶？”

祝星夜笑著從餐車底下鉆出來：“我說的晚上好，學著點。”

阿福煞有介事地點頭：“我記住了，晚上好是卡飛踢我米。”

祝星夜帶著笑意：“去，門口守著，別讓人進來。”

路希看著餐車：“我的咖啡和茶呢？”

祝星夜攤開雙手：“都沒有，只有我。”

路希拿起餐車上的刀叉，目光不善地盯著他：“也行，湊合一下，我想想從哪兒開始？”

祝星夜往沙發上一坐，微微張開雙手，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您看，喜歡哪兒呢？”

路希有點繃不住，紅著臉坐到書桌前面，拿著刀叉敲了敲桌子，兇巴巴地催促：“還不快點給朕把牛排呈上來？我都聞到香味了！”

祝星夜語氣不自覺帶上點寵溺：“好，要不要我給你切？”

路希擺擺手：“不要不要，又沒人看著，餓死我了，我叉起來咬。”

祝星夜在她面前坐下，帶著笑意看她吃東西，忍不住問：“有那麽好吃嗎？”

路希眨眨眼：“來一口？”

祝星夜搖搖頭：“我吃飽了，只是看你吃東西，覺得似乎格外有食欲。”

路希有點可惜地念叨：“我記得今天桌上有條糖醋魚，看起來也很不錯。”

祝星夜無奈：“怪我，沒讓你吃上，出去以後補給你好不好？”

路希笑起來：“我可記住了啊，還有山雞！”

祝星夜撐著下巴看她：“好，請你吃滿漢全席。”

路希問：“哎，對了，阿福去打聽戴維今天的行動了嗎？”

祝星夜換了個姿勢：“不急，你先吃。”

路希：“我又不用耳朵吃飯，你說吧，下飯！”

作者有話要說：路希：我是個偵探還是個演員來著？不對，我只是個寫推理小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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