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希看向蔡司：“25號上午，是所有疫苗運走的時間，你調換了祝星夜制造的疫苗，換成了高濃度的喪屍病毒，承認嗎？”

蔡司輕蔑地笑了一聲，路希還以為他要否認，誰知道他頂著一臉自信笑容說：“沒錯，就是我，看樣子你們是打開那個箱子了？”

路希表情十分微妙，她還真是頭一回見到這麽痛快，又這麽自信的……涉案人員。

小黃冷眼看著他：“那是幾百條人命。”

蔡司盯著他，冷笑一聲：“你也明白啊。”

小黃瞇起眼睛：“你什麽意思？”

蔡司懶得再看他：“我是說，這是連你這種大腦簡單的角色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覺得我會想不明白嗎？”

小黑往前一步，路希拉住了他。

蔡司閉上眼，帶著笑容張開雙手：“不必如此憤怒，所有人都會死的，歷史長河席卷而至，但並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會為人所知。第七部隊逝去的生命，得用數量堆砌才能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路希面無表情：“我先不問是誰指使你這麽幹的，因為我想你不會告訴我。”

蔡司哈哈大笑：“不，我可以為你解惑。是我的心指引我這麽做的，我聽到青史留名的召喚，我將推動這個時代！”

祝星夜緩緩搖了搖頭：“你並不在乎青史留名。”

蔡司推了推自己的單邊眼鏡：“你也並不了解我。”

“咳。”路希清了清嗓子，“先別沖動，就算要找他算賬，也得先把賬點清楚吧？”

現場稍微安靜下來，路希接著說：“25號，劉顯剛剛來到研究所，你熱心幫助了這位新同事，但是不小心……拿錯了箱子，而且你還把他的箱子銷毀了，所以沒辦法換回來。你還趁機在劉顯的房間裏貼了貼紙，這就是為什麽祝陽寶會一直站在劉顯的窗口朝裏看。”

“不過我有點好奇，你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蔡司默不作聲。

路希站在他面前：“這也是你的內心的召喚嗎？”

蔡司的眼神晃了晃，他露出招牌笑容張開嘴。

“噓。”路希先制止了他說話，“你那些浮誇的臺詞，想起來應該也挺費腦子的，先讓我試著說服你吧。從你的行動和目前呈現的證據來看，我們推測你背後有指使者，並且你……似乎並不想完全按照計劃行事。”

“你是個謹慎的人，蔡司先生，我還是覺得，你不會做這麽粗心大意的事情。我大膽猜測一下，你是故意的，你想把這個證據留下來，。”

蔡司笑了一聲。

路希沒等他回答，接著說：“先不用急著否認，能當研究員的人應該都相當聰明吧，我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如果你真的不說，按照我們目前的證據，一定會是你來頂這個鍋。”

“但如果你告訴我，最差的結果是我騙了你，真相不能被看見，和你不說也是一樣的。”

蔡司稍微沈默了一會兒，他扯了扯嘴角：“你剛剛的話，是建立在我希望真相公諸於世的基礎上的。”

路希歪了歪頭：“因為我是這麽推測的，我猜錯了嗎？”

蔡司緩緩搖了搖頭：“如果我說了，在場知道真相的各位可能都活不下去了，哪怕你是上校。你們確定要知道嗎？”

沒有人出聲，茉莉悄悄舉起手：“其實我不是很想……”

路希：“你知道的已經夠多了，也不在乎多這麽點了。”

茉莉苦著臉又把手縮了回去。

蔡司苦笑了一聲：“好吧，希望不會是我害了你們。疫苗確實是我換的，我收到了指令，他們要我換掉送去第七部隊，祝星夜部分的疫苗，我照做了。”

小黑握緊了拳頭：“你就這樣把那些人送上了死路！”

“這聽起來也許很像是狡辯。”蔡司閉了閉眼，取下了單邊眼鏡，他的氣質就跟剛剛大不相同了，“但我接到指令的時候也詢問過，對方告訴我，這些疫苗會在半路被攔截，然後祝星夜會被以這樣的名義進行關押。他說，這只是用來陷害祝星夜的工具，不會真正送到戰場上去的。”

路希的眉毛挑了挑：“對方是誰？”

蔡司搖搖頭：“我不知道，他直接把指令發到我的手環上，我也好奇追查過，但他的IP顯示在地球另一端。”

路希繼續追問：“留下證據了嗎？”

蔡司十分冷靜：“每次指令下達之後我都會清空聊天記錄，但這次……以往他們只是要我傳遞一些信息之類的，這次的事情太大了，我加密保存了指令截圖。”

路希讚許地點了點頭：“果然謹慎，不過你的密碼不會還是666吧？”

蔡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確實很喜歡這組數字，象征著魔鬼的數字，我想我確實在跟魔鬼為伍。”

蔡司出示了截圖，在場的幾個人面色都有些古怪。

小黃嘀咕：“東西是他做的，但他也是被騙了，那這個到底算不算他是兇手啊……”

路希：“至少他不是唯一的兇手。”

祝星夜露出了個有點遺憾的表情：“我以為你還挺喜歡我的，沒想到你會為了陷害我，特地做這樣的事。”

蔡司無奈地笑笑：“我確實很欣賞你的才華，但我也同樣明白，你沒法這麽自由地活下去。如果你有什麽欲望，錢財、美色之類的，那麽他們會覺得你還算好控制，但是你沒有任何嗜好，自律、冷漠，這一刻你為世界而戰，下一刻……誰也不知道你會想什麽。”

祝星夜垂下眼：“我弟弟就是我的弱點，這麽多年都過來了，為什麽在這個時候突然不信任我了？”

蔡司露出個有些憐惜的表情：“他快死了。”

祝星夜猛地擡起頭。

蔡司：“今年體檢的時候檢查出來的，惡性腫瘤，目前的醫療水平無法治愈。”

祝星夜篤定地擡起頭：“我不會讓他死。”

蔡司搖搖頭：“他們既擔心祝陽寶死了以後你不再受控，也擔心你為了救他轉移研究重心。目前威脅人類生命的，比起腫瘤，還是喪屍更為嚴峻。”

祝星夜眼底一片冰涼：“原來如此，他們不希望我浪費天賦。”

他把“浪費”兩個詞咬得很重，仿佛壓抑著怒火。

蔡司的表情稍微有些愧疚：“因為是件大事，所以在給出病毒以後，我密切觀察著那批疫苗的動向。按照我的推測，他們會在疫苗運出研究所之前發難，但直到疫苗運離研究所，他們依然什麽動靜都沒有。”

“我覺得不對。疫苗一旦上了運輸機，中途是不會開箱檢查的，部隊也同樣不會在使用前檢查疫苗，如果要半路栽贓，只有在研究所才是最順理成章的。”

路希：“你果然是故意把證據留下來的。”

“留在我身邊太危險了，我守不住這個東西。”蔡司看了祝星夜一眼，“而且指令也發來了，他們要我銷毀祝星夜制造的疫苗。我提著箱子出門，原本是打算在沒有監控的垃圾處理站，從箱子裏拿走一支疫苗留存下來，作為證據。”

“但是我碰巧遇到了剛搬來的劉顯，我看到他手裏同款的手提箱，突然有了想法。”

“臨時起意嗎。”路希追問，“貼紙也是你臨時起意的？”

蔡司搖搖頭：“貼紙也是寫在計劃裏的。祝星夜被關押以後，沒人保護祝陽寶，只要他犯一點錯，就會被趕出研究所的。計劃讓我把貼紙貼在新來的研究員窗簾桿上，祝陽寶對這個很感興趣，他就會一直站在別人窗前，只要惹惱了他，就可以做文章了。”

路希皺起眉頭：“我猜一猜，你們並不是真的打算把祝陽寶趕出去，這只是你們對祝星夜施壓的手段。你們要速戰速決，讓他迅速認下這個罪名。”

“只是你們沒想到，新來的劉顯有點社恐，他寧願忍忍也不想跟別人說話。”

蔡司嘆了口氣：“人是最不可控的。”

路希直視著他的眼睛：“到目前為止的話，我全都相信，那麽你為什麽要殺劉顯呢？”

蔡司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眉間：“對方很快發現了我沒有銷毀疫苗，我想他們應該是看了垃圾回收站的記錄，沒想到劉顯的那個箱子裏全是可回收物。說實話，我還不想死，我只能推說是我粗心大意把箱子搞錯了。”

“我其實只是在拖延時間，我希望劉顯發現箱子錯了，我覺得按照他的個性，他可能會直接把箱子上交報失。”

路希瞇起眼睛：“但是到他死，那個箱子都在他的床底下。”

蔡司：“我覺得他是給我下指令的人一夥的。那一陣子我太疑神疑鬼了，尤其是他舉報了祝星夜，讓關押祝星夜這件事變得順理成章，我就覺得我可能是把東西交到了那夥人的手裏。”

“背叛他們的事我已經做了，我想我多半活不了多久了。一不做二不休，我只能走到底，我計劃殺了劉顯，這個計劃我還是相當得意的，一石二鳥。”

“一個是案發現場的東西都會被機器掃描記錄，他們就算知道疫苗在那裏也沒辦法輕易去拿。”

“第二個是我在註射器上貼了貼紙，引祝陽寶在兇器上留下指紋，這樣表面看來他的嫌疑最大。以我對祝星夜的了解，如果有人要他背黑鍋，他也許會認下，但如果有人要陷害他的弟弟，他一定會想辦法調查清楚。”

蔡司露出個有些得意的笑容：“我賭對了。”

路希抿了抿唇：“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劉顯他25號剛來研究所，才領到那個箱子，所以他可能並沒有在裏面放任何東西。”

蔡司楞了一下：“所以回收記錄上是可回收物品……”

路希嘆了口氣：“另外，劉顯的箱子是在床底下，還挺裏面的地方找到的。放在那個地方，應該是不怎麽常用的，他也許只是這幾天沒有用這個箱子，所以才沒發現箱子被掉包了。”

蔡司呆了呆：“這麽說，他不是故意隱藏的，是我誤會了，我殺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居然一章還沒寫完……我以為一章能講完真相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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