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飛對黃帝、蚩尤這幫人一直有點陌生的感覺，實際上，世人對黃帝這些人亦是如有霧裏看花般。

直到九天玄女將往事一一道來，單飛終有滄桑感慨。往事如煙，他卻有似曾相識之感。

神仙是不差，但神仙若真的存在、有著隨心所欲的神通，那為何始終視眾生的苦痛而無動於衷？

黃帝等人不是神，他們雖有神一般的能力，所為和人類卻是極為的相似。或許更準確的說，黃帝這些人是他單飛那個年代最終要達到的終極人類。

這些人對時空變化的窮究已到了巔峰之境，但在人**鋒中，仍不離人類的範疇。

黃帝、蚩尤的交鋒和他那時候的半島六方合談有些類似，大夥彼此都有忌憚，黃帝雖占據絕對的上風，可黃帝無論有什麽目的，絕不會想要得到世界毀滅的結果。

那蚩尤呢？

黃帝不是山姆大叔，蚩尤也絕不是三胖。山姆大叔和三胖若是還沒能力逃離地球、又不是喪心病狂的開始精神錯亂，開航母近半島也好、試射核彈瞄準北美洲也罷，大夥不過是動動嘴炮過過癮，彼此都還想過著良田千畝、妻妾成群的“平淡”生活。

有好日子為什麽不過呢？大家搞出這些名堂，不就是為了別人過的更糟、自己過的更好嗎？

蚩尤絕不同！

從九天玄女的敘說來看，蚩尤此人做事可說是決絕之至，他為了堅持人類改造一事，不惜凍結流年、自用超劑量的異形香。

用別人做實驗的多了，用別人做實驗做的不亦樂乎的也多了，可用自己做實驗，還做的這般果斷的人，世所罕見。

蚩尤已有破釜沈舟成事的決心，那這種時候，蚩尤還要談什麽？

單飛想不明白，不聞九天玄女回答，卻在靜靜的等待。他有這個耐心，亦明白這個問題恐怕是女修和蚩尤一脈又鬥了兩千年的關鍵。

蚩尤和黃帝沒有談攏！不然黃帝之後女修也不會繼續追殺異形人達到兩千年之久！

單飛對結果有所預測，不過還是想聽這個過程。

“那時候黃帝亦沒想到蚩尤會要和談。”九天玄女終於繼續道：“白狼秘地是蚩尤用極高明的手段建成，據黃帝測算，白狼秘地已在向地心靠攏。那種深度，絕非世人能夠想象。”

單飛眼皮跳了下。

“蚩尤有毀滅死丘的本事，他的神通本是世人難想。他若是再拼命，不要說人類不會存在，這個世界恐怕亦不會存在。”

蚩尤的白狼秘地接近地心？他要毀滅地球？有人說地心是個強磁的鐵核，有人說地心如太陽般不停的在進行核爆……蚩尤就算不搞穿地核，只是讓巖漿冒出來……

心中微震，單飛失聲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麽？”九天玄女立即問道。

韋蘇提婆、阿九均是自愧不如，他們聽懂九天玄女所言已是不易，實在不知道單飛如何又會明白許多？

“龐貝……龐貝的毀滅，是因為白狼秘地的緣故。”單飛對地質的了解遠比常人要清晰，“蚩尤就因有深入地下的能力，這才對地層的掌控很是輕易。蚩尤有讓火山噴發和發動地震的能力。百年前，有人用蚩尤的手段毀滅了龐貝！”

韋蘇提婆聳然動容，“死丘和毀滅龐貝都是一種警告？”他身為貴霜王，本以為能力舉世難匹，但一想到龐貝的毀滅是在某些人的彈指之間，不由毛骨悚然。

祭臺幽靜。

良久，九天玄女這才輕嘆道：“你們終於想到了這點。不過你們要更了解真相、明白接下來要做什麽，還要聽我說下去。”又沈默了半晌，九天玄女聲音中有絲悔意道：“我讓你們下來，本就是要將這一切詳細話於你們知曉，亦請你們幫我彌補我曾經犯下的一個過錯。”

韋蘇提婆怔住，吃吃道：“玄女說笑了，我如何有幫玄女的能力？”略有停頓，韋蘇提婆苦笑道：“不過玄女若有吩咐，在下絕無不從。”他自從當上貴霜王後，這般謙虛的言語倒是頭次說出。

“玄女犯了什麽錯？”單飛心道女人總是習慣在關鍵的時候來點兒意外。

阿九一旁道：“玄女就算犯錯，也應是無心之錯。”

九天玄女苦澀道：“錯了就是錯了，無心有心都要去改的。蚩尤想要和談，黃帝倒覺得這是個機會，可哪個去和蚩尤談倒是問題。”

黃帝自然不會去的。

單飛知道黃帝和蚩尤間已有如天塹般的隔閡，就不會身臨險境。蚩尤死裏逃生，也絕不會到黃帝陣營來和談。

“我知道唯一的人選只有我。”九天玄女很快揭開答案，“蚩尤或許會殺很多人，但他……不會殺我。”

阿九心中暗想——蚩尤定是喜歡九天玄女的，玄女喜歡的是神農，可她終究還是知道蚩尤的心意。

單飛亦有點這個想法，不過他更關心問題，“玄女到了白狼秘地，如何犯下錯事？”

“我們是朋友，我們一直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

九天玄女低語道：“蚩尤在白狼秘地見到我的第一眼，對我說的就是這句話。我當初聽了，心中極為激蕩，忍不住勸他道——既然是朋友，為何不能再和好，我們還可以回到從前的時光。”

單飛苦笑，暗想這就是男人和女人很大的不同。

女人總以為可以回到從前的安穩，但男人更多卻知道絕無可能了——男人、女人衡量形勢的標準有很大的不同。

“他對我說……他很是後悔，亦想回到從前的時光。”九天玄女聲音中沒有溫柔，卻有冷然，“阿九，蚩尤和刑天都是一般貨色，他們都會摸準女人的心思，說出讓女人期待的話語，可他們內心想的只是從女人身上得到好處！”

阿九咬著嘴唇，“嗯”了聲。

韋蘇提婆不由道：“難道蚩尤以……友情打動玄女，然後讓玄女犯了大錯？”他更想說的是愛情，暗想男女不同，男人深信兄弟情義，可女人若是對男人有了信任，很大程度是認為那男人對自己有意思的。

九天玄女若不是認為蚩尤愛著自己，也不會犯險進入白狼秘地。女人若不相信愛情的可靠，亦不會因為愛情忽略了更多關鍵因素。

九天玄女聲音泛寒，卻未過多解釋，只是道：“我信了他的話。”

單飛、韋蘇提婆相顧訝然。

阿九心中卻想——玄女原來亦是極有感情的人，為了愛自己的男人，亦肯努力挽回。

“然後他就對我說——他不會再推行自己的計劃了，也請黃帝放心，他不會再毀滅人類，雖然他有這個本事。”

九天玄女聲音更冷，“我當初聽他這麽說，自然是極為喜悅。”

單飛嘆道：“他若真的這樣，我覺得倒是好事。他難道有著別的念頭？”

“他用了很多話讓我相信他真有悔意……然後他終於說出自己的‘想法’……他說他深悔因為交戰對世人造成的苦痛，希望用自己的能力為世人做點兒事情。他說想和我共同研究‘天涯’。”

韋蘇提婆、阿九有些發懵，不知道“天涯”何意。

單飛心中微震，立即道：“天涯流年逝水槍，逝水方出人早傷？”當初在丹陽時，檀石沖和趙雲交手前曾說過玄女的絕學就是天涯、流年、逝水槍——馬未來拿著流年，趙雲手掌逝水。單飛那時不知道天涯究竟是什麽東西，可已猜到這是九天玄女極為犀利的一種本事，不然也不會被蚩尤覬覦。

“天涯流年逝水槍，逝水方出人早傷？”九天玄女言語低沈，默默念了幾遍道：“不錯，這是我當年偶然做的一句話，我那時想要告訴所有的朋友——天涯遠，流年幻，逝水無情，這世上無可奈何的事情本已夠多，若真等到逝水槍出來解決，那已是極心傷的事情。我們既然知道這種無奈，為何不更好的相處，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時光？”

在場三人默想九天玄女的言語，一時各有所思。

“你應該知道流年和逝水，不過看來你還不知道天涯。”九天玄女幽嘆道：“天涯本是我從無間發展出來的一種功用罷了。我那時候只希望心愛的人就算相隔天涯，卻也能夠近在咫尺的相見。”

玄女說的不算明了，單飛心中卻震，訝然道：“乾坤挪移？”他聽玄女所言，立即想到朱建平、陸九淵等人提及的乾坤挪移一事。

乾坤挪移不是能讓一個人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這和玄女的想法很是類似！

“看來你亦知道不少。”

九天玄女緩緩道：“你猜的不錯。我受無間啟發創出天涯，本為了相愛的人能天涯咫尺的相遇，不想蚩尤卻偷窺我的這個本事，花言巧語的騙我，他說可在希臘、中原做個天涯。那樣的話，我想見神農時，就可和神農很快的相見。”

單飛剎那明白過來——玄女最愛的還是神農，那時神農只怕西去，蚩尤看準九天玄女的思念，這才勸玄女這般作為。九天玄女雖是極有本事的女人，但那時神農想必痛楚，很多女人為了心愛的男人，總想為其默默做點事情表達愛意。

蚩尤利用了九天玄女的愛心做什麽？驀地有毛骨悚然之感，單飛豁然醒悟，已知蚩尤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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