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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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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徹底清醒已經是下午一點鐘了,中間她迷迷糊糊醒過一次,是李路遙來看她的時候把她給叫醒的,然後又餵她吃了一次醒酒藥。

初見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能醉得如此厲害,估計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她從前滴酒不沾呢。

謝媽媽在她的面條食譜上貼了一大疊的消費小票,最上面還有一張便利貼,內容如下:

我最親愛的女兒初見,自從你的面條店開張以來,最愛你的媽媽一直想為你做些什麽,可奈何我女兒聰明又能幹,所以當媽媽的也幫不上什麽忙。看到食譜裏有些食材你還不知道,所以媽媽我親自去那些面條店嘗了嘗那些面條,但是我吃到幾乎快撐破肚皮也沒償出來。我真的是很沒臉見你了……

……

……

……

……另外,吃面條的錢你報銷,還包括來去車費哦。

愛你的媽媽留。

“這老太太真是……”初見看著便利貼覺得好笑,腦袋裏亂成一團線的煩惱統統被解開,在她覺得眼前一片黑暗的時候,哪怕李路遙不在,她還有媽媽呢。

謝初見不是一個人,永遠不是!她在心裏暗自念著。

“醒了?”

她還坐在床上發呆,李路遙又開門進來了。

“你不是上班嗎?怎麽又回來了?”初見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覺得口舌幹燥,看來喝太多酒果然身心不益。看到李路遙打量自己的奇怪目光,她突然想不起自己昨晚到底說了什麽,溫顏那丫該不會都告訴他了吧?

很長時間的沈默,李路遙輕輕嘆了一口氣,用堅定的目光直直地看著初見:“沒事幹嘛喝那麽多酒?”

她忽然詞窮了。

周圍安靜得只剩下輕輕淺淺的呼吸聲,落地窗沒有關緊,午間忽然刮來的柔柔的風吹得陽臺上的風鈴發出叮叮鈴鈴的撞擊聲。初見無意地向外看去,窗外的梧桐樹葉已經落得所剩無幾,稀稀疏疏的還剩幾片,在冬天難得的溫暖陽光中輕輕擺。

她張開嘴,剛想說什麽轉移這個尷尬的話題,卻聽見李路遙的手機響了起來。遲疑了片刻,李路遙還是接起了電話,是周子欣打來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公司的事。

“有個藝人的片酬沒有談妥,那邊讓我去見見他們的老板,我先走了。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在家休息,今天就暫時別去店裏了。”他沒給初見說話的機會,一通叮囑後便帶上了門。

初見聽到他咚咚咚下樓的聲音,鼻頭一陣泛酸。她本來已經作好心理準備,想問李路遙關於劉瑟的事情,但他沒能給她開口的機會。

粗略收拾過後,初見便提著包包下樓,謝媽媽正在廚房裏給她搗騰飯菜,一見她下樓就喊:“吃了飯再出門吧。”

“媽,我不吃了,面條錢我給你報銷了,放在你房間的梳妝臺上呢。”她匆匆跑到玄關,一邊穿鞋一邊朝謝媽媽大聲說。

等謝媽媽追出來,初見已經離開了別墅。

到店裏沒一會兒,許軾就提著一個包裝精美的袋子急匆匆跑進店裏:“還好你在這裏。”

“很及時嘛。”初見覺得許軾來得也真巧,她剛開店門,他上氣不接下氣地來了。

許軾硬生生地扯出一抹笑容:“是啊,還好這麽及時。”他總不對說他一上午沒去工作室,而是在對面的咖啡廳一直等到她來店裏的吧。

“對了,這是我媽今天做的漿果布丁。”他把袋子遞給初見,又結結巴巴地補了一句,“是我媽、她讓我給你送來的。”

初見知道他的好意,但她並不戳破這中間隔著的那層紙,要真的說揭穿,只怕又是給自己圖增煩惱。

“回去幫我謝阿姨。”初見笑著收下布丁,回頭又問他,“你吃面嗎?”

聽到初見那麽一問,許軾連連幹咳兩聲:“好、好啊。”

“那你等一下,我給你煮我新研究出來的面條。”初見抓了條圍裙就跑進廚房。

許軾差點兒沒因為自己的回答而一頭往墻上撞去,他才在對面咖啡廳吃了一個蛋糕,喝了八杯拿鐵。不知道自己的胃還能不能再裝得下一碗面條。

下午沒多少客人,許軾吃面的時候,初見就坐在他對面,盯了他半晌也沒說話。倒是被初見盯得有些別扭了,許軾才停下往嘴裏餵面的動作問她:“你要說什麽嗎?”

初見傻呵呵地咧嘴一笑:“那個,劉瑟,她不工作的時候都做些什麽?”

“劉瑟?你突然問起她做什麽?”

“沒什麽,就隨便問問。”

哪是隨便問問這麽簡單,許軾心想,初見肯定也是知道了李路遙和劉瑟之間關系不簡單,所以才會向他打聽劉瑟的事情。

“她一般五點下班,然後回酒店吃飯休息,晚上七點會繞著護城河公園跑步。”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初見詫異。

“她回國是來考核我的工作的,所以我有必要知道她所有的行程。”

“原來如此。”初見連連點頭,然後又感謝地對許軾示意,“快吃吧,面條都要糊了。”她只顧自己高興了,卻不知許軾已經一臉痛苦,好像胃已經快滿到喉嚨尖了。

從許軾那裏獲得可靠的消息後,初見一到下班的點兒就關門回到公寓。換上一身輕便的運動服,就到了護城河,時間似乎還早。

流光城的人有個奇怪的習慣愛好就是喜歡晚上在護城河公園跑步,結伴成群,就像一條長長的長跑隊伍。

但是冬天愛跑步的人少,而且就算有人跑一般也是晚上七點後,哪有笨蛋像她一樣五點半就守在公園裏了。初見像傻瓜一樣捧著杯熱紅茶坐在公園長椅上,從熱紅茶到空茶杯,從五點半到七點,從天際透亮到天幕全黑。

眼前漸漸有人跑過,初見覺得自己的屁股就好像快與凳子凍到一塊了,她一蹬腳站起來,熱了熱身,剛伸手臂,劉瑟就從她身邊跑過。

一看到劉瑟,初見的腦海裏就立馬亮起一盞燈,目標出現!

劉瑟本身腿長跑得就快,初見一不註意就被她甩了十幾米遠。丟下手中的空茶杯,初見活動了下腳踝,然後使勁追上去。

不過要追上劉瑟對初見來說確實挺難,她平時運動較少,跑了沒一會兒就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額頭滿是汗水了。

反而是劉瑟,像是早就知道了初見在後面追著她跑似的,她帶著初見足足跑了三圈才停下來。

結束了艱難的跑步運動後,兩人並肩坐在河邊長凳上,夜晚的風即便是寒冷的,初見也覺得全身冒著熱氣。

劉瑟直言直語地開了口:“你就是從小就寄住在路遙家的那個鄰家妹妹吧?”

這開場臺詞還真有點兒讓初見下不了臺的感覺,‘寄住’和‘鄰家妹妹’這兩個詞很明顯地告訴她,劉瑟早就從李路遙口中聽過她的事了。

吞了吞口水,初見扯了扯嘴角笑道:“沒錯,你知道?”

“我跟路遙交往的時候,他跟我提起過。”劉瑟回答的時候,眼角有微微的苦澀,‘但至少有一半的時候都是在談你’這句話被她生生堵在了喉嚨裏。

“你什麽時候跟他戀愛的,為什麽我不知道?”初見覺得這事情裏實在有些太可疑了,她跟李路遙從小黏在一塊兒,即便她出國四年,李路遙在那段時間裏談了戀愛,沒道理不告訴她?

劉瑟微微頷首:“我想你心裏應該清楚吧。”她側過頭望著初見笑道,“不過,我覺得你也不過就是寄住在他家而已,其實你並不了解他對吧?”

她笑得如此自信,初見不知不覺間便握緊了拳頭:“誰說我不了解他,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

“你知道他的愛好嗎?你知道他每天都在煩惱的事是什麽嗎?你知道他沒跟你在一塊兒的時候都會做些什麽嗎?你清楚他對自己現在的工作是討厭還是喜歡嗎……”

初見的話還沒說完,劉瑟便提出一大堆的問題,那些問題一個個硬生生砸在初見額頭和腦袋,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有汗珠從額發滑落到眼睛裏,眼前立刻模糊一片,酸酸*的,連光線都變得跳躍。

劉瑟的問題如針一般一針不落地全都紮在了她的心上。

“知道你當初為什麽能出國嗎?”劉瑟問,卻沒給初見回答的機會,“路遙的爸爸其實早就在公司給你準備了職位,他想等到你安安靜靜讀完大學就去他的公司上班,是路遙用自己的前途換了你出國留學的機會,他拋棄了自己最想做的事,等你一出國他就去了伯父的公司上班。這些……你都不知道吧?”

初見漸漸垂下頭來,任額角兩鬢的汗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劉瑟沒再與她多坐一會兒,說完這些話,她就離開了。

又不知道自己在那裏坐了多久,當身體裏的熱量統統消失,衣服上的汗水變成刺痛她身心的寒冷時,初見突然擡起頭,望著寂寥的夜空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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