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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現代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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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乖乖,女,二十三歲。

做完手頭的工作,陳一又拿出那塌厚厚的資料,也不知道父親哪裏弄來的資料,可比普通病患的厚度多出一倍不止。

七歲上一年紀,住在外祖母家,愛笑,說話大嗓門。描述下邊是一張打印上去的黑白照片,一個短頭發的女孩子背著書包,戴著紅領巾。被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牽在手裏。

連照片也附上了,看來這個寇乖乖的父母還是煞有用心。

八歲掉牙,又愛吃糖,撥了三次牙,還是愛咧嘴笑。

即使是對著鏡頭,小女孩子也毫不掩飾地露出缺了門牙的標準笑。幾乎每成長一歲就會有一張照片。

九歲,和對樓的大兩歲的女孩子唐夏天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照片上一個是長出了新牙齒,開心笑著的寇乖乖。另一個女孩子應該就是唐夏天了,雙眼只是靜靜地看著鏡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沒有屬於她那種年紀的生氣,也並無怯意,就只是靜靜的。大概是因為黑白照片的關系哦,也可能是職業病,陳一下意識的認定這是個有心理障礙的兒童。

十歲,用大石頭砸破了同社區一個小男生的腦袋,原因不詳。幸好沒有生命危險,但還是導致對方額頭破相,休學半年。可是她本人並無悔意。

照片裏的蔻乖乖披散著她那個年紀應有的,細嫩柔順的長發對著鏡頭扮鬼臉。

十一歲,失蹤三天三夜。在路邊乞食時被警察找到並送回,同行的是十三歲的唐夏天。原因不詳。

照片兩個細瘦的女子身上披著軍大衣,蓬頭垢面,兩人的表情和之前的合影不謀而合。蔻乖乖的招牌式大笑,唐夏天的靜默。

十二歲,外婆去世。蔻乖乖連葬禮也沒有露面,在唐夏天家住了一個多月最後被父母強制帶走。

這張照片裏的蔻乖乖沒有笑,她坐在樓道裏,手裏抱著一只毛,雙眼空洞地看著鏡頭。

“陳醫生,到點了。”

“嗯?”陳一擡頭看眼墻上的掛鐘,放下手裏的資料,回應門口的護士:“好的,這就過去。”

差點把正事忘記,幸好有護士提醒。陳一摸了摸口袋,確認都在後匆匆出了值班室的門。

之前上值班室喊她的護士已經在病房前等著了:“現在還沒有反應。”

“打鎮靜劑了嗎?”

“打過了,睡前也吃了足量的安眠藥。”

陳一推開門剛準備進去,便發現異樣:“怎麽只有你一個?”

“今天值班就我,阿濤結婚請了幾天假,排不過班來。”護士這才突然反應過來:“哎呀,我再去找個人來幫忙。”

“來不及了。”病房內緩緩睜開眼睛,陳一往前大步跨去,呵住護士:“你註意捆他的手。”

病患喉嚨裏開始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並試圖慢慢翻身,藥力影響下,他的每一下動作都顯得極期艱難,但很明顯隨著動作的增加正慢慢變得自如。

陳一掏出口袋裏一直放著的懷表,垂放在患者眼前,語氣柔和地說:“我知道你是狼,你是月亮使者,你必定在深夜醒來。你會在午夜嚎叫,為了喚醒沈睡的使者,為了召喚光明的驅逐者。月亮正在看著你,請一定仔細看清眼前。”

嗒,嗒,嗒,嗒,嗒,嗒……

隨著懷表的擺動加深,病患的眼神開始渙散,但只是片刻功夫又開始縮緊,脖子上的青筋驟然爆起。

“不要讓他亂動。”陳一努力讓懷表保持著既定的節奏擺動。

嗒,嗒,嗒,嗒,嗒……

“嗷嗚!”患者發出了第一聲狼嚎,陳一有些慌亂:“鎮靜劑的量沒有問題吧。”

“和以前一樣。”

這個患者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即使是加量的鎮靜劑也不能防止他深夜醒來狼嚎,若是不人為幹涉阻止他,整個病院的病人都能被他嚎出發病癥狀。

原本被護士反剪著的雙手只是一發力就掙脫開來,患者避開懷表像只狼一般蹲在床上,雙眼圓瞪,眼白滿是血絲,呲著牙。

“不要讓他跑出去了,你去喊人。”陳一推了推旁邊手足無措的護士,同時也慢步往後退。但只是輕微的動作也引起了床上患者的註意,他的指甲摳在床板上,將棉墊紮出兩個大洞。護士剛走出門外,陳一手才搭到門把,準備快速將門關上,患者卻比他還快飛竄撲向門口,用帶血的雙手掰住了鐵門,同時一仰脖咬住上了陳一的手腕。

鉆心的疼痛從手臂傳來,陳一試著將手抽出來,卻被咬得死死的。

情急下再將拋出懷表。

嗒,嗒,嗒,嗒,嗒……

“天正在放睛,陰雲已經散出,月亮的王朝散盡了,你已完你的使命,你將要沈入黑暗,等待再次召喚。”

患者的口齒依舊緊緊地咬著手腕,但正是這樣,雙眼反而更集中於面前的懷表,很快精神就渙散開來,牙間的力道也慢慢變松,最後軟軟地倒在門上。

幾個護士趕過來時,只看見陳一手腕一片血肉模糊。

“將他弄到床上去休息吧。”陳一咬了咬牙,將生生的疼痛壓抑在心裏:“下次記得提前將患者捆起來。”

走出幾步,發現血一直往地上滴,陳一只好掀起白大褂的一角將手腕包起來。

回到值班室看時間已經一點多了,找了紗布和藥自己草草清水了一遍,露出一排猙獰的牙印,血從牙槽印的地方不斷往外滲。陳一倒吸了口冷氣,如果當時硬往外撥的話,估計這整塊肉都會被硬生生地咬下來。

幸好還是左手,就不用找別人幫忙包傷口了,陳一這邊剛包好。護士才匆匆趕來:“陳醫生你沒事吧?”

“沒事。”

“這次是我的疏忽,以前都是阿濤做這些事情,一下子沒習慣過來,連累你了,真是過意不去。”

“也是我太高估自己的崔眠能力了,應該先第一時間綁好他的。當教訓吧,下次註意就是了。”說實話,明明可以先兩個人合力將患者綁起來的,但當時圖快,想一次性了事,沒有做防備工作就進行崔眠,反而自食其惡果。

“嗯嗯,以後一定多註意,害您受傷了,真是過意不去。”護士滿臉愧疚,再三確認陳一確定安然後方才離去。

再次確認一下時間,想到還得再這裏呆好幾個小時,陳一抽出蔻乖乖的資料繼續往下翻。

十三歲,轉學後,蔻乖乖和唐夏天失去了聯系,開始有了新朋友,開始把失去唐夏天錯怪在父母身上。

照片上的蔻乖乖眼睛裏開始多出許多屬於個人的色彩,也開始有了許多女孩子的一面,眉目長開了來顯得俊朗又明媚,但唇畔卻少了幾絲笑意。白色的T恤上應該是自己用黑色頭筆塗鴉的數字。

十四歲,公然對抗老師,目無紀律,一學期曠了一半的課,被學校開除。

照片上的女生染著白色的頭發,手裏拿著煙,沖鏡頭吐著舌頭。

十五歲,和人打架,腹部被捅了三刀,醒來後她說,我要上高中,上重點高中。

照片裏的蔻乖乖留著齊肩黑短發,若不是躺在病床上,很難將她與人打架聯想在一起。

陳一笑了笑,這樣子不是很好嗎,長得甜甜的乖乖的女生非要整天和那些亂七八糟的負面詞聯系在一起。

十六歲的夏天,中考,考入市重點高中。

照片裏的蔻乖乖不是一個人,她旁邊站著長大了的唐夏天。陳一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唐夏天,長發過腰,面容變得更柔美了靜謐,眼睛裏卻依然霧蒙蒙的,看得出來蔻乖乖很開心。

十七歲冬天,蔻乖乖說,她失去了唐夏天。

蔻乖乖坐在一輛自行車的後座上抽煙,頭發已然過肩,周身下著雪。

這些照片都拍得很好,很專業。陳一突然很好奇這個拍照片的人是誰,這些文字好像也是拍照片的人配的,並沒有過多去解釋或者責怪蔻乖乖的意思,只是簡單而真實地記錄著這個女生的成長。

二十歲春天,失蹤了三年的蔻乖乖背著吉他回到家人身邊。她說,外面也沒什麽好的。

這張照片裏的蔻乖乖穿著純白色的長T恤,已經沒有發型可言,她剃了光頭,一手拿著吉他,一手夾著煙,眉眼裏多了些許甘願。

二十一歲,蔻乖乖開始有越來越多的女朋友。

這張照片可以看出來是自拍,鏡頭裏的蔻乖乖頭發已經長到齊耳了,被打理成了很帥氣的三七分覆古西裝頭,穿著襯衣,俯身親吻著著另外一個女人豐滿的胸脯。

往後就沒有了。也就是自二十二歲以後就沒有人再給蔻乖乖拍照片。再下邊的資料全部是關於蔻乖乖在各個學校裏的不良記錄,陳一擡起左手揉了揉眼睛,肌肉的牽拉令傷口發出撕心的疼痛。

其實很喜歡女人吧?轉頭再次看見二十一歲那張照片,兩者之前的暧昧令人產生無限遐想。

可是,陳一看著墻上滴嗒的時鐘皺了皺眉頭,蔻乖乖為什麽會在十七歲的冬天失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裏會涉及一些精神病類的病癥病理,均為題材編說,不具有參考價值,莫要自我代入,如有雷同,純屬寫文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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