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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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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格外的喜歡動手動腳。釋然垂下眸子,心中劃過一抹思緒。“施主,喚小僧前來可是有事?”

灼華見他又與自己生分起來,撇撇嘴,倒也沒與他一般計較。“吶,給你的。”只是將自己攥了許久的那串白玉手串遞給了他。釋然眼神微閃,卻並未伸手。灼華見他遲疑,強行掰出他的手,塞給了他。

“都說了給你的,拿好了。”她生怕釋然會不接受她的東西,連忙跑開了好遠。

不待釋然反應,灼華便跑遠了。釋然望著著急忙慌跑開的女孩兒,心頭一陣暖意湧起。忽然,女孩回眸一笑,釋然眼睛都舍不得眨了,耳邊傳來女孩的聲音,“釋然,我明日還來尋你玩。”灼華許是這幾日與他相處,摸清了他的性子,她以為釋然不會回答她,轉身便跑了。

“好。”釋然看著她漸行漸遠,輕聲的一聲話語也在風中消散。若是灼華聽到,定好高興許久。

釋然摸著那串白玉手串在原地站了許久,除了師傅,從來沒有別人送過他任何物件。一如之前,除了師傅,他還從未與其他人那般親密過。

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師傅,還真的有旁人惦記著自己。釋然將那串手串小心翼翼的擦拭了,然後帶在腕子上。想到她臨走之前說的明日還來尋他,他前所未有的感到一絲滿足感,轉身又回到了藏經閣。

天色漸晚,灼華又進了智遠大師的禪室,和文庚年道了別,追命駕了馬車送灼華與雲裳回宮。回宮的路上灼華的心情格外的好,甚至哼起了詩歌,雲裳也跟著附和起來。追命聽著,染紅了耳垂。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主仆二人接連唱了幾個回合,直到有些累了才停了下來。灼華看著映在馬車簾子上的那道背影,靠近雲裳的耳邊,低聲戲弄:“雲裳,快看你家追命哥哥的背影。”

“公主。”雲裳也被她鬧紅了臉,可灼華依舊不罷休,以她困頓想要躺下休息為由,將雲裳趕到了馬車外面,紅著個臉與追命坐到了一處。灼華說她困頓,倒也真不是信口胡謅,不一會兒,馬車裏便傳來陣陣的鼾聲。雲裳時不時的偷偷瞧著駕著馬車的追命,見他目視前方,索性大膽的瞧了起來。

追命又何時被人瞧的這般細致過,又何時與女子坐的這般親近過。也得虧是在沙場浪蕩慣了,皮膚黑了些,才不至於讓雲裳瞧見了他緋紅的側臉。其實,他的心裏早已經咚咚的打起鼓了。

“當真是近墨者黑,丫鬟與小姐一般膽大。”追命素來是個沈得住氣的,即使是面對雲裳的灼熱目光,也只是小小的腹誹了一句而已。

許是初春的晚風仍然寒涼,雲裳又是坐在馬車外面,沒有車壁遮擋,涼風入鼻,打了個噴嚏。雲裳連忙捂住鼻息,生怕自己的聲音過大吵醒了馬車裏呼呼大睡的那位人兒。坐在自己身側的男人,離的這麽近他肯定是聽到了,臉霎時變得通紅。然後用餘光偷偷的瞄向追命,發現他正望向自己,兩個人註視良久,眼神中似乎也漸漸的夾雜了些別的情愫。

許是追命的眼神過於直白了些,雲裳低下了嬌羞的面龐。在擡眼時,追命已將自己的披風褪下,披到了雲裳略為瘦小的肩頭上。

“謝謝追命哥哥。”雲裳中知道羞澀為何物了,眼神閃閃發亮,聲音卻小的出其。

“乍暖還寒,以後出門多穿些衣服。”眼看著到宮門口了,追命扭頭對雲裳囑咐道。

“曉得了。”雲裳壓低了聲音,露著上下兩排大白牙。

“籲!”說話間已經到了,追命叫停了馬車,雲裳鉆進馬車內將睡的一臉迷糊的公主輕輕喚醒。

“公主……”

“公主……”

“嗯……”一聲慵懶的嗓音從灼華口中溢出,她睡眼惺忪,雙手輕揉著眼睛,在雲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小姐,追命進不得宮,只能送你到此處了。”追命頷首低眉的說道。

灼華睡了一覺,整個人都是軟綿綿的,半倚在雲裳身上,軟綿綿的說:“就送到此處便好,裏面的路我們熟悉的,追命哥哥早些回去吧。”說完擺擺手便轉身要走,平日裏從不拖沓的雲裳,此時卻慢了半拍。

灼華側目而視。

只見雲裳乖巧無比的站著與追命擺手道別:“追命大哥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

而素日極愛冷著臉的追命竟也破天荒的應了下來。

雲裳一臉嬌羞的攙扶著灼華回寢宮,一陣冷風吹過,灼華打了個寒顫。雙手揉捏著胳膊,嘴裏還一直低呼:“冷死了冷死了。雲裳我們走的快些。”

雲裳聽聞,沒有絲毫的猶豫,立馬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公主,來披上。”

灼華這才瞧見了她手裏的那件黑色的披風,“哎,這不是追風今日穿著的那件嘛。”她一臉的興奮:“你兩進展的挺快嘛,快些與我說說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雲裳又被她說的臉紅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作勢變要給灼華穿上,卻被灼華給攔了去。

“停,追命哥哥的衣服我可不穿,你自己穿上,這是命令。”灼華先是戲謔,見雲裳堅持,又假裝一臉的嚴肅。最後幹脆直接上手又給雲裳系了回去。

灼華又搓搓手,感覺更冷了些,可是,這並不能妨礙她的好心情。“快走,快走,冷死了。”

回到寢宮,雲裳立馬侍候著讓灼華泡了一個熱水澡。收拾她衣物的時候,又發現她的鞋襪都潮潮的,又差人煮了姜茶,親眼瞧著灼華喝下,這才安心些。

可縱使這般,灼華還是邪寒入體。後半夜變病了起來,發熱夾雜著咳嗽,折騰到天亮,喝下太醫熬的藥,才沈沈睡去。

午時,太醫又來了切了一次脈。癥狀減輕了不少,雲裳才送了一口氣,卻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都怪我,昨夜我該讓公主穿上那件披風的。”

“咳咳……水。”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傳了出來,雲裳立馬倒了些水,將灼華扶起來,餵了下去。

“公主……你醒了。可感覺有哪裏不舒服?”雲裳甚是關切。

“我無事,莫要擔心。”灼華本想安慰她,可說出的話卻沙啞不已。其實她的體質原本沒有這般孱弱,可自從前些年花燈節的時候,不慎落入禦花園的水池中,便落下了病根。之後的每一年,乍暖還寒時候,灼華便會生一場病。這一病,沒有十天半個月,斷然是好不利索的。

主仆二人說話間,外面傳來了一陣騷動。原來是這後宮的幾位娘娘,聽聞灼華受了風寒,專門送來了補品。本想進來看望,卻被麗妃以她在修養,不宜見人為由給攔了下來。一個下午,就連素日沒有一絲交情的娘娘公主們,都紛紛送來了補品,卻統統被攔了去。

灼華也不是個癡傻的,阿翁回來之前,她們這些人見著她,躲避還來不及。可這阿翁一回京,她們便這般舉動。不過是奔著阿翁的權勢罷了。

索性灼華對於那些曾經於她冷眼相待之人並無多深的情感,也便不會為此苦惱。她只是想起她昨日和小和尚說過的話,如今自己纏綿病榻,可如果出的宮去尋他玩呢。

“哎。”正當仰息長嘆時,外面又是一陣喧鬧。忽然傳來傳喚太監的尖細刺耳聲音:“皇上駕到。”

灼華一陣錯愕,連忙差雲裳攙扶自己起來。鞋襪還未穿上,皇上就已經進了灼華的臥房。

灼華連忙赤腳下了床行禮。“灼華參見父皇。”

“皇兒無需多禮,快些躺下。”皇上連忙將灼華扶起,灼華才又躺回到榻上。

對於灼華來講,眼前的這個德化至尊無上的人,雖說是自己的父親,可也是個比較熟悉的陌生人罷了。童稚年幼時,姐姐妹妹們都可以與他親近,她也只是在角落裏偷偷的艷羨著。每每過節,賞下來的衣物首飾,也是姐姐妹妹們選完了才輪的著自己。若不是麗妃膝下無子,全力互她,她又豈會活得這般恣意。如今,沒有他的關愛,她也長成這般大了。

“皇兒可是好些了。”德化帝此時一臉的親切,伸出手來試著她額間的溫度。

灼華渾身僵硬,她從來沒有與他這個名義上的父皇這樣親近過。直到他的手臂撤了下去,灼華才偷偷松了一口氣。

“回父皇,孩兒並無大礙。臥床休息兩日便好的差不多了。”灼華眉眼低垂,異常溫順的回他。

德化帝望著一襲白衫的女孩,雖是病時,柔弱卻不失典雅。腦海裏又閃過文婉兒的臉,初相識,她母妃也是如她這般。話語不由得溫柔了些,又探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父皇政務繁忙,許是冷落了你。”然後從身後的小太監手裏拿過一個盒子,親自打開:“這是前些時日,大慶使臣進獻的千年人參,用來補身子剛好。”

灼華受寵若驚,收下道了謝。他可是第一次將這麽寶貴的東西賞賜給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我簡直太喜歡詩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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