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妖味極大，可細看便會發現，那是流露在身體上的妖味，而不是靈魂上的，與小塗相比都相差極遠。

“您這麽說，我才感覺，他這身體裏的妖力，似乎有暴躁？”

小塗動了動鼻子，皺眉。

黃生丞此時也嗅到了周圍有兔子味，而那味道與這兩天譚曉攜帶回來的兔子味是同一個。

他的臉色一下就差了下來，看向譚曉的目光也變得危險至極。

譚曉見此連忙扯出笑，“你怎麽了？”

“曉曉，”黃生丞伸出手不顧譚曉的反對，把人攬入懷中，他語氣低沈，言語固執，“你知道我有多麽愛你，我愛你，愛到別的男人多看你一眼，我都會氣憤。”

譚曉反手握住他的手，連連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愛你。”

“所以，你絕不能招惹其他男人，不然，”黃生丞的下巴在譚曉的脖子處蹭了蹭，“我會……”

就在這時，有人從亭子外面路過，譚曉嚇了一跳，這才想起不遠處還有段無洛他們，想到自己說過她與黃生丞是師生關系後，譚曉更加急了，她一把掙開黃生丞的懷抱。

面對對方不虞的神色時，怯聲道，“有人，萬一被人認出來了，對你的形象不好。”

黃生丞聞言露出笑，“不怕，我不準備做老師了，我想辭職去做生意，自在又自由。”

“什、什麽？”

就在兩人說話間，段無洛已經折好一個小黃符的紙人，他在小紙人腦袋上一點，之後放在地上，那小紙人便如有了生命一般，縮小成螞蟻一般大小，在地上快速行走著。

而行走的方向，正是亭子那邊，直到小紙人蹭到黃生丞的鞋面後，段無洛才帶著小塗離開。

快到家的時候，小塗突然停下了，臉上帶著猶豫。

段無洛見此回過頭，“想去問她？”

那小紙人上了黃生丞身上時，小塗才猛然嗅見那黃生丞的身上有於歡身上的妖味。

一個人突然變成了一個半妖，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吞噬了正妖的內丹。

於歡的身體自打小塗認識對方時，便知道對方身體不好，現在也明白了七八分的原由。

“我……”

“你想清楚，”段無洛看著面前情竇初開的小兔子，“你是以什麽身份去問她。”

小塗楞在原地。

什麽身份？

朋友吧……

可一個普通朋友，真的會去問對方內丹這些問題嗎？

內丹和人類的心臟相比一點也不遜色，只不過沒有內丹的妖，尚能活命，即使修為損毀三分之二，可只要不與強者起沖突，都能用養老的方式活幾百年。

小兔子一下就耷拉起腦袋，無精打采的跟著段無洛進了院子，看著進房間就幾個小時沒出來的小塗，段無洛嘆了口氣。

長生鳥叫了兩聲。

段無洛看著它，“你這會兒倒是擔心他了？”

見此長生鳥用喙戳了一下他的手，表示他也在擔心對方。

段無洛將長生鳥抱在懷裏，“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個孩子，初嘗情味，卻不可自拔，這樣下去，對他未來的妖道並不是件好事，得讓他自己想明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小塗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來。

看他臉上的笑容並沒有改變，可段無洛知道，那是對方隱藏起來罷了，兔子受到驚訝，可不只是會躲起來，還會隱藏起自己的害怕。

這邊的黃生丞已經寫好了辭職信，一個上午下來，就完成了所有的辭職流程，這讓他的同事們非常不解。

“老黃，即使現在生意好做，可咱們現在這工作難道不好嗎？沒有風險，好好幹年終獎也多。”

黃生丞笑了笑，“人各有志，空了咱們再喝茶閑聊。”

說完便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怎麽？做老師難道就不是志氣了？”

那人有些生氣。

譚曉中午回到家時，黃生丞剛做好飯菜，兩人吃過飯後，黃生丞說自己下午就會去找門面，準備做服裝行業。

譚曉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麽。

當黃生丞套上那件合身的外套時，她的語氣莫名酸澀，“你還留著她給你買的衣服。”

黃生丞一楞，垂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後，又脫下，“那你下午陪我去買？”

“算了，”譚曉垂下頭，“你現在創業初期，得用錢，以後再買吧。”

“小醋壇子，”黃生丞低笑。

那件衣服成了譚曉一個下午心情不愉的原因。

而在遇見於歡時，她心中的酸澀更是到了極點，而正巧，於歡也看見了她。

譚曉抿了抿唇，走了過去，“於歡姐姐。”

於歡淡然地看著她，“叫我於小姐吧。”

“……你還在怪我們嗎？”

譚曉看著風情萬種的於歡，心中的惡意一下就出來了，她走近對方，“可是，丞哥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不是你造成的嗎？不然，他怎麽會不人不妖？”

於歡的眼神很包容，這讓譚曉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譚曉，”於歡雙手環胸，本就比對方高一個頭，此時下巴微揚，讓譚曉倍感壓力，“我不欠他，是他，欠我。”

說完，於歡便離開了。

譚曉直接去了段無洛那裏。

“人你也看了，現在可以給我符了吧？”

譚曉的語氣顯得有些強硬。

“說說的你的要求。”

“什麽意思？”

“你想讓我怎麽除妖。”

段無洛摸著長生鳥的頭，擡眸問道。

譚曉看著他懷裏的長生鳥，總覺得面前的畫風有些怪異。

“就是除掉她。”

“除去他身上的妖氣？”段無洛挑眉。

譚曉覺得這好像是一個意思，於是點頭。

段無洛拿出兩張符，“如你所願，一張貼在床下，一張燒成灰燼讓他喝下去。”

“記住，我說的他，是你那位老師。”

譚曉皺眉，“為什麽？”

她想除的是於歡。

“因為他身體裏的東西是那個蛇妖的。”

一聽蛇妖兩個字，譚曉覺得自己找對了人。

“好。”

她照做了。

反正黃生丞最近也在喝藥，她將灰燼融進去，沒有讓對方感到異常，而是直接喝掉，晚上休息時，她也沒發現黃生丞有什麽不對勁兒。

心裏不禁打起鼓。

到了半夜，小紙人突然變得和正常人一般大，立於床前，看著相擁而眠的譚曉與黃生丞，接著大紙人伸出手放在黃生丞的心口處。

沈睡的黃生丞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放在火上烤一般難過，他感覺自己熱得很，也疼得很，可就是睜不開眼睛，仿佛床下有什麽東西把他死死的綁住似的。

當譚曉發現不對勁兒的時候，黃生丞的身上全是蛇麟，可人還是人的模樣，這是譚曉第一次看見黃生丞這般模樣。

她嚇得縮到角落，瑟瑟發抖捂住自己的眼睛。

以往黃生丞發病的時候，都會把自己鎖在另一個房間，直到他熬過去了，才會讓譚曉進去。

這是黃生丞心疼自己，她是清楚的。

而這一次，他沒有了神志，全然將最不堪的自己暴露在她眼前。

這都是於歡的錯，都是於歡的錯！

譚曉顫抖道。

黃生丞身上的鱗片已經出現血澤了，他疼得驚叫不已，不僅如此，他還感覺自己心臟處難受極了，好像以前、以前沒有被於歡治病的時候還要難受！

這聲音引起了鄰居的註意，譚曉聽見樓下人的喚聲後，連忙找了東西塞進黃生丞的嘴裏，堵住了那是聲音，接著跑去陽臺和樓下鄰居解釋。

是因為黃生丞傷了腿，正在上藥。

天亮了。

黃生丞如從血水裏出來的一般，渾身血跡，譚曉後悔極了，卻不敢碰他。

可黃生丞卻感覺不到疼了，“我要洗澡。”

譚曉將人扶進衛生間。

半個小時後。面色蒼白的黃生丞出來了。

他捂住自己的心口，“送我去醫院。”

到醫院檢查，得到結果後，譚曉的腦子都是懵的，因為黃生丞的心臟已經開始衰竭了。

這意味著，他的身體比她認識之前，還要糟糕。

就在譚曉哭著想要說自己被騙了，所以才會害了他時，黃生丞咬牙切齒道，“於歡……”

譚曉哭聲一頓，看向憤怒的黃生丞，“是、是於歡姐姐……”

“除了她還會有誰？”

黃生丞閉了閉眼，“曉曉，為了我們的未來，我必須去找她，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會活多久。”

“……好，我、去陪你去？”

“她本就不喜歡你，還是我一個人去吧。”

當於歡被請到段無洛這裏做客的時候，她還有些納悶，而當小塗將她的內丹拿出來時，於歡更是大驚失色。

“你把他怎麽了？”

小塗心一疼，將那裝內丹的盒子放在桌上，“他沒事兒，你能不能先顧著自己，他那麽對你，你為什麽還那麽在意他？”

於歡看著盒子，緩緩坐下身，“我怎麽能不在意，他是我丟了性命都想救的人。”

段無洛看著聽了這話倒退兩步的小塗，微嘆，“你給他內丹是為了治他的心疾，可是他終究是人，吃了你的內丹，只會讓他人不人妖不妖，到了月圓之夜，還會痛苦不已。”

“即使他活著，可他卻不能碰你，因為內丹是你的，一旦你們交合，內丹感受到你的氣息你的靈魂，就會倒吸他的精氣，拼命想要回到你的身邊，你們註定不能在一塊兒。”

於歡雙眸含淚，“我知道……”

蛇本性y，吞噬了內丹的黃生丞抵抗不住蛇的本性，他必須找一個人交合，可卻不能是她。

就在她手足無措，擔心受怕的時候，譚曉出現了，當看見黃生丞與對方在一起的時候，於歡差點殺了譚曉。

可是黃生丞護住了對方。

並且點明兩人再也沒有未來可言。

他恨她，是她把他變成那個樣子的。

可抽離內丹，傷害的也只會是他。

於歡舍不得。

與其說是舍不得黃生丞，還不如說是舍不得她付出的那段感情。

“你並不欠他。”

段無洛道。

於歡垂下眼眸，“我知道。”

“內丹你收下，”段無洛將盒子往她面前一推，“別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送了自己幾百年的修為。”

“……你是第一位這麽勸我的大師，”於歡輕笑，眼淚終究是咽了下去，她將內丹拿出，“我真不想做妖了，可我也不想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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