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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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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態度如此囂張,不過三言兩語就擊敗了兩個女生,站在中間的男生饒有興味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陣,見她雖然是坐著的,但氣勢上竟然還隱隱壓過他們這三個站著的人一頭,他慢悠悠地說道:“花澤由衣,這個名字真是耳熟啊。”

“啊,是啊,”像是終於抓住了致命把柄一樣,右邊的女生的聲音一下拔高了一點,“不就是那個不管在什麽比賽上面都只能拿到二等獎,永遠和一等獎無緣的‘萬年老二’嘛。”高亢的聲音似乎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花澤由衣是萬年老二”。

由衣輕笑一聲,索性放下了筆,無比惋惜地說道:“我可不認為被你們聽到過我的演奏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不過……”由衣把課桌上的東西都收進了包裏,才繼續說道,“說起來真是失禮,我還不知道三位叫什麽名字,來自哪個學校?我似乎並沒有在電視上看到過你們?”

對於一個從小在鮮花和掌聲中長大、無數次坐在攝影機前演奏、無數次捧著獎證站在鎂光燈下接受合影、無論是理論成績還是演奏水平都甩出同齡人一大截的優秀學生來說,“我不知道你們是誰”,“我從來沒在電視上看到過你們”是僅次於直接否認他們的演奏的奇恥大辱。

她這麽說就等同於告訴他們,他們參加的那些比賽、拿的那些獎都是無足輕重的,她不屑一顧。

其實由衣不知道他們是誰只是因為她小時候沒有機會看電視,現在沒有興趣看電視……不過這些都沒有必要讓他們知道,反正她說出來的這些話都是為了膈應他們的。

果然連中間那種最淡定的男生都淡定不起來了,勉強算得上好看的臉上有怒氣一閃而過。

“你!”

兩邊的女生怒不可遏地上前了一步。

“怎麽?”由衣抱著手,氣定神閑地看著她們,問道,“想動手?”

她這副姿態就差直接把“不要逼我出手,我出手連自己都害怕”幾個字寫在自己臉上了。

見她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兩個女生頓時心生怯意,畢竟這樣的女生她倆還是第一次見到。

好吧,其實這全因為由衣平時在學校橫行霸道慣了,所以就算對方有三個人,她也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

……而且這裏這麽多人,難道他們真敢動手?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由衣無趣地打了個哈欠,提著書包站起身繞開他們往外走去。

這種更像是輕視的無視簡直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左邊的女生的神經“啪嗒”一聲繃斷了,口不擇言地說道:“還真是不要臉!也不知道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耍了什麽陰險的手段,竟然讓濱井美沙女士到托馬斯先生面前去說你的好話!啊……我猜到了,一定是你爸爸腆著臉求上門的吧,畢竟花澤家往上數幾代還是出了一些叫得出名號的音樂大家的,濱井美沙女士一定不好拒絕……說不定就連你能來參加合宿都是因為你那個好爸爸的暗箱操作呢,畢竟你那個爸爸……”看到由衣停下了腳步,她故意拉長了語調,過了一會兒才洋洋得意地繼續說下去,“畢竟你那個爸爸,雖然在音樂上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但好歹也是星奏的校長,否則星奏那麽多人才,怎麽會派你這麽一個二流來參加合宿……”

由衣轉過身,不帶任何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她瞇了瞇眼睛,說道:“你剛才說什麽?”

“怎麽?被我說中了?”沒有察覺到迫近的危機的女生不怕死地繼續火上澆油,“就算被說中了你也不用……”

“我問你,剛才說我爸爸什麽?”由衣的語氣一沈,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一樣,帶著一種煞人的兇狠,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向那個女生,她的腳步很輕,卻是這個鴉雀無聲的教室裏唯一的聲音,她每走一步,那個女神得意的神色就會收斂幾分,等到她走到那個女生面前的時候,那個女生的神色已經變得十分惶恐了,軟成了面條的雙腿讓她不得不靠著由衣的桌子才能勉強支撐自己的身體。

看著女生嚇得快要哭出來的臉,由衣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怪異得有點嚇人的笑容,她那雙本該是暖色系的淺棕色雙眸裏此時卻像結了一層冰一樣,透著徹骨的冷意,看得女生不由自主得打了個寒戰,覺得自己的腿更軟了。

“怎麽,被嚇到了嗎?”在場的學生們竟然從由衣清冷的聲音裏聽出了幾分愉悅,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父母一定沒有教導過你身為晚輩的基本禮節,不管我父親是怎麽樣的,你,都沒有資格指手畫腳。”

是的,不管他以前對她多麽苛刻,不管他以前多麽不關心她,不管他以前是什麽樣子的……那終究是她的父親,是生她養她,供她吃穿住行到現在的父親。更何況,他已經有在努力彌補她了不是嗎?在埃及的時候,他親自扶她坐上駱駝,自己卻牽著駱駝走在燙人的沙漠上;在威尼斯的時候,他全程當自己和媽媽的攝影師,還因為拍出來的照片怎麽也不如別人的好看特地上網學習了一番;在海邊的時候,他手把手地教她學游泳,雖然她學了整整一個星期才學會,可是他再也沒有表露過不耐煩的表情……

這些經歷太美好,美好到讓她剛開始的時候很害怕這些都是假的,還偷偷縮在被窩裏哭過兩次。

他的確已經,漸漸讓她感受到了來自父親的溫暖。

所以……這是她的爸爸,她不允許任何人當著她的面侮辱他。

“知道自己錯了嗎?”由衣的聲音輕得就像是錯覺。

女生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咬住了下唇。

“看來你是知道了,”由衣自顧自地說道,“知道了就道歉吧。”

女生的眼裏閃過一絲掙紮,越發用力地咬住下唇。

“不情願?”由衣挑眉,“說錯了話就要道歉,難道不應該是天經地義的嗎?”

在她的咄咄逼人下,女生仿佛用盡了僅剩的力氣一樣說道:“我……我……我才不……”

“恩?”沒聽到自己想要的話,由衣毫不客氣地打斷她,“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可否請你再說一次?”

看著在由衣得陰影下鵪鶉一樣瑟瑟發著抖的同伴,右邊的女生終於回過神來,她上前扣住由衣的肩膀,色厲內荏道:“你,你做什麽!”

由衣不耐煩地斜了斜肩膀躲開她的手,在回頭的一瞬間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她冷冷地看著這個女生,說道:“打擾別人說話也是很不禮貌的行為,難道你也希望我來教教你?”

被她看得一個激靈,女生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就像被戳破了的氣球一樣洩了個一幹二凈,甚至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不費吹灰之力地解決了攪局的人,由衣把目光調回面前這個女生身上,這一次她沒有再露出滲人的笑容,只是擡手十分輕挑地勾起女生一縷茶色的長發,那樣子像極了一個調戲良家婦女的惡霸,只是惡霸在調戲良家婦女的時候絕對不會有由衣這種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活生生凍死的眼神。

“真的不道歉嗎?”由衣用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繞著那縷頭發,說出口的話帶著十足的威脅性。

兩人對峙了足足十分鐘,在由衣如此窮追不舍的威逼恐嚇下,女生最終還是顫顫巍巍地說道:“對,對不起,我,我為我剛,剛才的失言,道歉……真的,非常對不起!”

她這句話一出口,整間教室裏幾乎凝滯的氣氛頓時一松,被由衣如此深沈的怒火壓得不由得放輕了呼吸的學生們也不約而同地喘了一口大氣。

由衣放開女生的頭發,似乎很嫌棄一樣甩了甩手,瞥了那個不靠著課桌就站不穩的女生一眼,冷冷地說道:“以後出門之前記得刷牙,否則就不要出來汙染空氣。”然後轉頭一臉認真地對另一個女生說,“你也是。”

她的話音剛落,驀然響起的敲門聲就吸引了學生們的註意。

由衣回頭一看,站在門口那人身姿筆挺,有著一頭水藍色的短發,不是月森是誰?

“由衣桑,一起去吃飯嗎?”像是沒看到由衣面前兩個噤若寒蟬的女生,月森問道。

“哦,好。”由衣點了點頭,轉身小跑過去,輕快的腳步和臉上淡淡的笑容讓她看起來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和月森一起走出教室,由衣都懶得回頭看一眼。

自然也沒看到那個她一走就直接癱坐到了地上的女生慢慢收握成拳的雙手以及怨毒的雙眼。

“月森前輩的教室就在附近嗎?”由衣一邊走一邊問道,以月森前輩的性格,才不可能為了一起去吃飯專門過來找她呢,所以就只有可能是從門外路過看到了她的“惡形惡狀”。

“恩,往前兩個班就是小提琴班。”月森點點頭,瞥了那個看起來若無其事的女孩一眼,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要怎麽開口——他本來沒打算找由衣一起去吃飯,只不過是從班門口路過的時候餘光瞥見教室裏有一個眼熟的身影。

話說這才是合宿的第一天啊,這個女孩又因為什麽事情跟別人杠上了啊?

“哦……對了,月森前輩,你們班的指導老師是誰啊?我們班的是托馬斯特蘭克哦!就是那個德國的著名鋼琴家!”提到自己的指導老師,由衣的語氣又雀躍了一些。

“啊,是……”月森回答道。

“也是一個德國人啊……咦?難道這次請來的全是德國音樂家?”由衣猜測道,“等下次遇到志水再問一問他的導師好了!”

“由衣桑……”月森想了想,決定還是問一問比較保險,畢竟雖然在同一層樓,但因為隔音的建材和極其寬敞的房間,讓他可能無法在第一時間獲悉這邊的動向,而且他們還有各自的練習課,萬一她到時候被人惡意報覆,他怎麽跟自己母親交代?

想到出門之前母親笑瞇瞇地對自己說的那句“雖然我已經拜托朋友們關照由衣了,但是果然還是你親自照看更讓我放心呢,蓮”月森就覺得有點頭疼——母親,我們能別打這些奇怪的算盤嗎?

“她侮辱我爸爸,我讓她道歉而已。”由衣輕飄飄地說道。

……真的只是讓她道歉而已?我看那場面快趕上殺人分屍了。

月森狐疑地看著由衣。

“好吧,她一開始不肯道歉,我就嚇唬嚇唬她。”由衣坦白道。

月森:“……”

“我也就只能嚇唬嚇唬她了,”由衣嘀咕道,“不然我能怎樣?難不成真的撲上去打她?要打我也打不過啊……不過看樣子我嚇人還挺在行的,她看起來都快被我嚇哭了。”

板起臉來的由衣看起來那麽嚇人不是沒有道理的。

任何人,當哭泣和示弱都不管用的時候,他就只剩下武裝自己、讓自己看起來是最強的這一個選擇了。

☆、第七十樂章:

下午是練習課,指導老師是來自奧地利的威廉約瑟夫,名氣與托馬斯不相上下的他要比托馬斯小七八歲的樣子,身材倒是歐洲人典型的高大挺拔,相貌英俊,但因為從進來開始他就沒有笑過,看起來挺不好接近的樣子,整個人的氣質與同屬於德意志民族的托馬斯先生截然相反。

他在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以後向學生們解釋道:“開設練習課的目的是要讓你們明白演奏技巧的用法。演奏技巧是用於提高樂曲的難度、增強樂曲的情感、升華樂曲的主題的輔助工具,使用恰當可以為你的演奏增光添彩,使用不當的話反而會成為你的演奏的最大敗筆。所以不論你掌握了多麽高超的技巧都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你還應該學會正確地使用它。”

由衣聽得有些汗顏——她怎麽有種越聽越覺得威廉先生這話是在說她的感覺?要知道她從九歲到第三次音樂比賽之前的演奏,正是威廉先生口中這種“胡亂用高超的技巧堆砌起來,徒有宏偉絢麗的外表,其實一碰就碎”的演奏啊……

“在座各位都是來自各個高校的、優等生中的優等生,相信你們在練習的過程中已經對我剛才說的話有所感受了。所以接下來就請你們讓我見識見識你們現在的水平,希望不會讓我失望。就從……”

他一邊說著,一邊一個學生一個學生地看過來。

當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由衣渾身的寒毛都倒豎起來了。

慘了,如果和托馬斯一起拜訪過濱井美沙女士的“老夥計”裏面有威廉先生的話……

“就從你開始吧,花澤由衣。”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在心裏安慰了自己一句,由衣站起身來,走到那架純黑色的鋼琴前坐下,很有禮貌地問道:“演奏曲目是我自選還是……”

“不,”威廉先生搖了搖頭,“彈你在最後一次音樂比賽上演奏的曲目。”

最後一次音樂比賽?

由衣想了想,問道:“《小星星變奏曲》?”

“是的,我看過一些你的演奏,覺得你在最後一次音樂比賽上演奏的《小星星變奏曲》是你近年來最優秀的演奏,連總決賽的《出埃及記》都比不過它,相信我。”威廉先生說道。

他的話明顯透出了對由衣的偏袒,難免讓在座的某些人面露不忿。

由衣下意識看了看就坐在自己對面的學生們,為了能夠讓每個學生都靠前坐,學生們的座位是呈弧形散開的,由衣的目光掃過坐在從左往右數的第三個位置的女生——也就是下午被她嚇得不輕的那個女生,現在由衣已經知道她的名字叫松井美子,她一直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本應該是個性格張揚的女生突然沈默寡言起來,這樣的巨變讓由衣覺得有點不安。

似乎是收到了學生們的怨念,原本面向由衣的威廉轉身對他們說道:“你們不用這樣,我並沒有因為有人表揚過她就特別關照她。實際上在拿到參加這個班的學生的名單的時候,我就去找了你們每個人近期的演奏來看。之所以會讓她第一個上來,是因為我個人認為她的演奏是你們之中最優秀的。而第二個被我叫上來的就是在我心中僅次於花澤由衣的人。排出這樣的次序不是要劃分你們的優劣,而是為了激發你們的競爭意識,不要忘了舉辦這次合宿的目的是‘讓同樣擁有高水準的學生們一較高下,取長補短’。但也不要因為你們的排名靠後就懷疑自己的能力,因為你們每個人都是校方經過精挑細選才推薦過來的精英,你們應該相信自己,憑借自己的實力改變我心目中的,你的名次。”

聽完威廉先生的話,由衣忍不住在心裏給他點了個讚——這個威廉先生,雖然看起來不近人情,但卻擁有與他的演奏技巧一樣高超的說話技巧呢,這不,剛剛還滿臉不忿的學生們紛紛收斂了不甘之色,一個個眼睛裏都燃起了熊熊鬥志,似乎是恨不得馬上把坐在鋼琴前的由衣擠開,大顯身手一番,以讓威廉先生對他們改觀。

只是……

由衣看了一眼哪怕是威廉先生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了都沒有動彈一下的松井美子,皺了皺眉。

平覆了學生們躁動的情緒,威廉先生對由衣點點頭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由衣把自己在最後一次音樂比賽上的演奏完整地回想了一遍,才按下了琴鍵。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由衣已經見識到了威廉先生精益求精的性格,這讓她對當下的演奏不敢有半分怠慢之心,而且鑒於他剛上課時說的話,由衣還特地刪去了一些她認為的、非必要的高超技巧,使整首曲目以更加樸素真實的面貌展現在人們眼前。

隨著旋律的層層推進,一開始還非常不以為然的學生們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而當琴聲驟然轉向情緒最激烈的第七次變奏的時候,他們已經被由衣大膽的改動和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嫻熟演奏驚呆了,特別是下午挑釁過由衣的三人組,他們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從多年以前起就在他們心中、在眾多挑剔的評委心中淪為了二流的花澤由衣竟然會有如此精彩的演奏。

當然這不能怪他們消息閉塞,畢竟找回了狀態的由衣還沒有在大型音樂會或者音樂比賽上露過面。至於校內音樂比賽總決賽,雖然說的是校外的人也可以來欣賞,但其實就只是為了接待一些其他音樂學校的領導,真正專門趕過來看比賽的學生少之又少,所以由衣的改變還沒有被大多數人知道。

練習室裏安靜了片刻,率先回過神來的威廉先生輕輕鼓起了掌,嚴肅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了笑容,說道:“Bravo!”

被這麽直接地誇獎,由衣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現在你們知道花澤由衣為什麽在我心裏排第一了嗎?”威廉先生面向學生們問道。

想到自己先前的懷疑和不服氣,大多數人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當然,這不是說花澤同學的演奏就是完美的,”威廉對由衣說道,“你聽了我的話,去掉了曲子裏一些不必要的技巧,這很好。但你太謹慎了,有幾個地方可以不用去掉的都被你去掉了,說明你還沒有徹底明白哪些地方可以用技巧,哪些地方不能用技巧……”

第二天中午,由衣坐在餐廳裏,玩著手機等月森把點的餐端過來——這是他們這兩天的相處模式,雖然課程不一樣,教室也不一定在同一層,但每次下課後由衣都可以看到站在門外等她的月森,吃完飯後月森會把她送到她上課的教室或者她的房間門外再離開,就像……

就像一個盡職盡責的保鏢。

由衣並不清楚月森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他覺得這裏很危險?怎麽可能,這座別墅的安全系數挺高的;還是說他覺得她在這裏會受欺負?不管怎麽看……都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兒好嗎?

不過……

感覺到落在自己背上、帶著刺的目光,由衣的神色一凜,她盡量保持著隨意的坐姿不變,手上的手機又轉了兩圈,假裝沒有發現那道目光的存在,然後她伸了個懶腰坐直身子,擡起頭,看似是在尋找負責點餐的月森,實際上正慢慢地轉頭,想看清楚到底是誰這麽仇視自己。

結果頭才轉到一半,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就消失了。

由衣皺起眉頭。

又是這樣,這兩天她一到人多或者沒人的地方就能感覺到這種仇視的目光,附骨之疽一樣跟著她,但每次又能在她轉過頭去之前收回去,讓她無跡可尋。

看來對方對這種事情很是熟稔啊。

由衣站起身,快速地掃視了整個餐廳一圈,別墅裏只有這一個地方供餐,所以別看每個班的人數不多,但一到飯點餐廳裏就擠得不行,這也是為什麽她和月森要一個人占位置一個人去點餐的原因之一。

餐廳裏的人差不多被她看了個遍,似乎沒有她想看到的人。

合宿才第二天,她很清楚自己得罪了哪幾個人,所以也不難猜測是誰在背後耍這種見不得光的小手段。

只是……對方一直不露面這種事讓她很頭疼,她的性子直,處理事情的方法也一向簡單粗暴,所以很不耐煩玩兒貓捉老鼠這種游戲。

月森端著午飯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由衣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樣子,他把餐盤放下,問道:“怎麽了?”

由衣收回思緒,看了他一眼,答道:“沒什麽,我就看看能不能找到志水。說起來合宿兩天了,我一次都沒見到過他,我怕他……沒人提醒會一直練習到餓死。”

月森:“……”

自己的異想天開收獲了一堆省略號,由衣也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只好訕訕地笑了笑,坐下來吃飯。

飯才吃到一半,由衣就聽到對面的月森說道——

“由衣,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的話嗎?”

上次跟她說過的話?

由衣的雙眼閃爍著大大的問號,他跟她說過的話就多了,是哪一次啊?

“就是上次慈善音樂會,在海邊我跟你說,希望和你合奏一曲。”

“哦——”由衣拉長了語調,點點頭,“記得啊,怎麽了?”

月森放下筷子,遲疑地問道:“導師說下下周這裏會舉行一次小型匯演,所有科目的導師屆時都會出席,為參加的演奏做點評。你願意……到時候跟我合奏一曲嗎?”

與他相比,由衣就顯得豪爽多了,她揮了揮筷子,答道:“當然願意了,我覺得自己現在的演奏還是能配得上你的琴聲的。”

她這麽不謙虛的口氣聽得月森眼中透出了幾分笑意。

由衣吃飯的速度比月森慢,由衣比月森能吃,由衣最近get了一邊吃飯一邊玩手機的新技能……所以每次月森都要等她。

玩手機之餘看到對面只是等她吃個飯都拿出一張譜子來看的月森,由衣靈光一閃——

難道是因為她幾乎一下課就跟月森形影不離,對方才不敢出現在她面前,只好退而求次選擇用眼神殺死她嗎?

那麽……

想到這裏,由衣用筷子戳了戳碗裏剩下的飯,說道:“月森前輩,你吃完了就先走吧,我待會兒還有點事情,你不適合跟我一起去。”

她的言辭太含糊,月森忍不住追問道:“什麽事情?”

由衣隱秘地一笑:“女生的秘密。”

女生的秘密?

月森不清楚由衣葫蘆裏賣的什麽酒,但他還是聽懂了由衣待會兒不願意和他一起回去的意思,他想了想,還是尊重由衣的意願起身離開了。

剛走出兩步,由衣就從背後叫住他——

“月森前輩,”

他轉過頭去。

由衣把手湊到耳邊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說道:“電話聯系。”

月森走了以後過了大約十分鐘,由衣才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給月森發了一條短信。

她知道十分鐘有點緊,但她不敢拖太久,萬一對方真的心懷不軌,她一個只能耍耍嘴皮子、實戰能力無限趨近負無窮的弱女子可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啊。

恩,不過月森的戰鬥力好像也不高。

所以她才會在短信裏要求月森最好把土浦找過來啊。

由衣在天臺待了大概半個小時,期間她的手機震動了一次,這是她和月森約好的暗號——他找到了土浦往這邊趕的時候就給她發一條短信。

可是這半個小時裏,別說人了,連鬼影子由衣都沒有看到過半個。

也沒有感覺到那種有敵意的目光。

難道是她想差了?

由衣陷入了深深地糾結之中。

其實對方吃飽了撐著沒事幹瞪一瞪她消食?

還是說對方根本沒想過要露面,只打算從精神上擊潰她?

由衣一邊想著一邊往樓下走去。

第二種猜想簡直糟糕透了,自從鬼屋驚魂以後由衣就認識到了自己的膽量有多小,所以她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半夜醒了喝水或者上廁所的時候看到陽臺外站著一個黑影的時候自己會被嚇死。

到底要怎樣對方才肯出來跟她面談呢?

她想得很入神,所以完全沒有註意到樓梯間一側的窗簾隱約動了動。

等由衣繞過拐角,面朝樓梯的時候,一個人影從窗簾後面閃出來,猛地把她往樓梯下一推!

作者有話要說: 追其本質,由衣還只是一個單純的小女生啊╮(╯_╰)╭

恩,因為這邊的大綱已經全部OK了,所以作死·一刻都不能停·君又開始擼新文的大綱了,因劇情需要【並不,其實是因為作死君是一個取名苦手所以需要召集廣大讀者群眾的智慧】,現需招募各種醬油君、炮灰君、龍套君,身份有女主雲熙遠在中國的小夥伴,女主雲熙近在霓虹的小夥伴,女主雲熙的同班同學,哥哥雲昭的小夥伴【哥哥讀的是男校啊所以哥哥的小夥伴的性別你們懂的】、哥哥雲昭的親衛隊隊員【?】、以及各種路人等等【作死君還沒想到……】感興趣的小天使們可以來湊湊熱鬧br />

姓名:

性別:

國籍:

相貌特征【雖然是二次元但是還是不要太浮誇了哦】:

可以寫上希望在什麽情況下出場,作死君會盡量【大概……】滿足你們。╮(╯_╰)╭

☆、第七十一樂章:

等由衣聽到身後的動靜,想要回頭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而下面,同樣剛繞過拐角的月森等人正好看到了由衣被推下來的一幕,月森的瞳孔猛地一收,他一個箭步沖上去,險險將由衣接在了懷裏,但由於沖力太強,他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後背重重地撞在了墻壁上。

由衣還沒有從鼻梁猛地撞在了月森堅實的胸膛上的痛楚中回過神來,就感覺自己的手似乎撞上了什麽東西,痛得她忍不住悶哼一聲,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

與此同時,土浦大喊一聲“站住”,和加地一起三步並作兩步沖上了臺階。

月森扶了扶自己撞到的後腦勺,暈乎了三秒,就聽到日野驚呼道:“由衣桑?你沒事吧?”

月森心中一緊,忙擡眼去查看由衣有沒有傷到哪裏,卻見她臉色慘白,額頭上甚至布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的左手握著右手手腕,用力得指骨都泛白了。

難道是傷到手了?

月森眉頭緊皺。

剛才情勢危急,他能眼疾手快地接住由衣大半個身子就不錯了,並沒有把她完全護進懷裏,所以在他撞上墻的時候她也撞到了手是很有可能的,更何況……

月森轉頭看了一眼。

更別說這裏還有一個凸出的窗臺。

沒有花太多時間考慮,見由衣疼得只知道哭,月森把她打橫抱起來,對旁邊的日野說了一句“我先帶她去醫務室,麻煩你在這裏等土浦和加地”就抱著由衣走了。

一路上被左右的學生或驚訝或好奇的打量著,由衣卻沒有半點旖旎的心思,雙手一直是她的重點保護對象,所以長這麽大她還從來沒有遭受過如此重創,在劇痛襲來的那一瞬間她心裏更多的是恐懼,她害怕自己從此再也彈不了鋼琴,害怕得雙腿發軟,怎麽也站不起來。

被輕輕放在病床上,一身白大褂的青年醫生拉過由衣只這一會兒工夫就腫成了饅頭的手腕,上下捏了一通,微笑著對一臉凝重的月森說道:“放心吧,只是扭到了,沒有什麽大問題。”

月森看了看又淚眼汪汪起來的由衣,遲疑道:“可是她看起來好像很痛……”

“小姑娘被養得太嬌氣了,”醫生好笑地瞥了一眼強忍著眼淚的由衣,“可能是第一次扭到手,被痛狠了吧。”

聽說自己的手沒什麽大礙,由衣懸在嗓子眼兒的心終於落回了胸腔裏,隨即又忍不住送了醫生一對白眼——她明明都已經沒有哭了,誰讓這個人上來二話不說就扯過手去一通亂捏,還帶了十足的力道,她沒號出來就算她忍耐力強了。

“話雖這麽說,但傷筋動骨一百天,小姑娘,這只手近段時間就不要亂動了。不要提重物,也不要幹重活。”醫生一邊從櫃子裏拿藥酒、紗布之類的東西出來,一邊慢悠悠地囑咐道。

“一百天?”由衣大驚。

醫生想了一下,說道:“恩……其實也沒有那麽誇張,以你的扭傷程度,養一個月就好了。”

一個月不提重物不幹重活……

由衣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她平時也沒什麽提重物的機會,畢竟她每天都背著空書包上學放學,至於幹重活就更不可能了,她的雙手一般來說只有吃飯、寫作業、彈琴三個作用……

等等,彈琴?

彈鋼琴……算重活嗎?

“對了,”醫生似乎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轉頭問道,“來參加這次合宿的似乎都是來自音樂學校的,小姑娘,你用什麽樂器?”

由衣僵硬地回答道:“鋼琴。”

“那可真是太不小心了,怎麽才合宿的第二天就傷到了手腕。”醫生皺起了眉頭。

你以為是我想扭傷手腕的啊。

由衣在心裏答道。

不過腹誹歸腹誹,但還是練習的事情更重要,看醫生的臉色似乎還不錯,由衣覺得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便問道:“那個……有沒有能讓手腕快點好的方法?我下下周還要參加匯演……”

月森看了看她那腫成了青紫色的手腕,皺眉道:“其實合奏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時……”

“可是機會難得不是嗎?”由衣打斷了他,說道,“而且我也很想知道我們兩個的合奏在那些世界著名音樂家心中可以拿到多少分。”

這個女孩對鋼琴有著與他對小提琴不相上下的執著。

想到這一點,月森不再說話。

“有是有,但是會很痛。”醫生走到冰櫃前,對由衣挑眉說道,那輕慢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你一個連撞到了手都會哭得稀裏嘩啦的小姑娘還是算了吧,乖乖回去養傷好了。

由衣嘗試著動了動自己的手指——麻木得像不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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