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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理解。”

花澤桑的理解……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大膽放肆呢,不過……

日野點點頭,慎重地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這就好,”由衣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加油咯,日野學姐。”

濱井美沙的慈善音樂會在周六下午,母親有事去了鄰市趕不回來,花澤隆山也有會要開不能陪同她一起,所以由衣只好一個人出門了。

她來得太早,演奏廳的門都還沒有開,她索性繞到了演奏廳後面的海灘,卻不期然的在那裏碰到了月森。

他今天穿著一身常服,海風揚起了他的衣擺和發絲,他自己則望著廣闊平靜的海面發著呆。

“月森前輩?”由衣驚訝地挑了挑眉,說道,“就快要正式演出了,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與由衣並肩沿著沙灘慢慢往前走的月森停下腳步,說道:“說的也是,以前從來不會到這種地方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很想吹吹風。”

“是太緊張了吧?”由衣猜測道,“畢竟是和自己的母親大人同臺演出,緊張是難免的啦。就像我,不管準備得多麽充足,在濱井美沙女士面前演奏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心裏發緊。”

“緊張嗎……”月森低喃道,“大概是吧。”

“不過只可以緊張那麽一小下下哦,”由衣豎起一根手指說道,“緊張過後你就要堅定的相信自己——你的演奏水平足以配上濱井美沙女士。因為你可是月森蓮啊。”

她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卻如同驚雷一般在月森心底炸響,讓他不由得楞住了。

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不是因為他是鋼琴家的兒子,也不是因為他是小提琴社長的兒子,只因為他是……月森蓮。

他渴求已久的評價。

對他來說最大的肯定。

沒想到竟然會是從她口中說出來。

月森覺得自己心底被她這句話炸出了一個缺口,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從缺口處源源不斷的湧出,融入血液,隨著心臟的跳動被運送到四肢百骸。

他忽然發現讓自己突發奇想到海邊吹吹風的煩躁心情煙消雲散了。

由衣走出去了好幾步才發現月森沒有跟上來,她回過頭,困惑地問道:“月森前輩,怎麽了?”

月森回過神來,應道:“不,沒什麽。”

他加緊腳步走上去,跟在由衣身邊。

“真的嗎?”由衣不放心地追問道,“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說出來,可不要為了音樂會就強撐著。”

月森垂眸看了她一眼,說道:“放心吧,我沒事。”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由衣也不好再說什麽。

“由衣桑?”

由衣擡頭看他,不明白他對自己的稱呼怎麽突然從“花澤桑”變成了“由衣桑”。

“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月森由衷地說道,“那天的《賣藝人》……彈奏得很好。以及這幾天……你的進步非常顯著。”

“誒?”由衣瞪大了眼睛。

“從那首曲子裏……我能很清楚地感覺到,你對音樂的喜愛之情。比你在我家彈奏的《瓦妮莎的微笑》還要好。”

“真的嗎?謝謝!”由衣對月森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淺棕色的眼眸裏蕩漾著點點水光,“其實我也感覺到了,可能是因為彈奏《賣藝人》的時候的心情比彈奏《瓦妮莎的微笑》的時候要輕松吧!而且那天回去以後,我發現我的練習變得輕松了許多!我想……是《賣藝人》讓我抓到了,最重要的東西!”

看著她神采奕奕的臉,月森嘴角流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輕輕說出一句考慮了好久的話:“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和你合奏一曲。”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和你合奏一曲。”

聽出月森語氣裏的認真,由衣低頭認真思考了片刻,還是搖頭道:“很抱歉……月森前輩,我現在的狀況,只會拉低你的水平,所以我不能和你合奏。”

聽她這麽說,月森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失落。

想和由衣合奏一曲,這個念頭是在聽了她在第三次比賽上的演奏後冒出來的,但她之後那變得一塌糊塗的琴聲讓他一度打消了這個想法。

那為什麽現在又說出來了呢?

大概是因為她夕陽下的演奏太打動人心,讓他無法把這個想法控制在理智的範圍之內,盡管他知道她現在是不可能和他合奏的。

“我不是說現在,”月森強調道,“以後也可以。在你恢覆了自己本來的演奏水平後。”

“哦……”由衣拉長語調應了一聲,點頭道,“好啊。能和技術帝月森前輩合奏對我來說可是天大的榮幸啊。”

月森:……可否不要把那麽奇怪的稱呼強加在我身上嗎由衣桑?還有被戴高帽子一點也不值得高興好嗎?

他正在無語,由衣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道:“差不多到時間了,月森前輩,我們該回去了。”

在晦暗的音樂廳裏找到自己的位置,由衣才發現收到邀請函的人不止她一個,土浦、火原、志水、冬海……所有音樂比賽的參賽人員都來了,但是……

由衣扶著靠椅,和坐在第二排的火原等人大眼瞪小眼。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她的位置在第一排而火原他們的位置在第二排?

以及……為什麽他們的票都是以濱井美沙的名義投入他們的郵箱裏的而只有她的票是月森親手交給她的?

“突然收到月森媽媽寄來的親筆信,真讓我大吃了一驚。”正好坐在由衣背後的火原感慨道。

“是啊,”土浦梁太郎接口道,聲音有點小激動,“真沒想到會收到濱井美沙本人的邀請。”

由衣:QWQ我也好想收到偶像的親筆信,這絕對會成為我人生中最大的驚喜。

“可是……”火原把下巴放在由衣的靠椅上,好奇地問道,“為什麽只有由衣桑一個人沒有和我們坐在同一排呢?”

“誒?”由衣撓了撓後腦勺,很誠實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的票是月森學長給我的?”

“誒?由衣桑的票是月森給你的?”火原驚訝地坐直了身子。

坐在火原和土浦之間的日野聞言看了由衣的側臉一眼,眼神覆雜。

一束瑩白的燈光打落下來,穿著一襲淺紫色晚禮服濱井美沙從入口走進來,由衣等人不由自主地停止了交談,凝神傾聽。

在全場熱烈的掌聲中,慈善音樂會獲得了圓滿的成功,經過討論,土浦等人決定去一趟休息室,當面向濱井美沙致謝。

“今天月森前輩的演奏真是太精彩了。”與日野一起走在前面的冬海由衷地讚嘆道。

“總覺得他的琴聲都是閃亮閃亮的呢。”火原誇張地說道。

“閃亮閃亮的……”土浦很是受不了地說,“這個詞跟他可是一點都不相配呢。”

就在這樣的談笑中,休息室到了,由衣等人進去就看到了尚未換下演出服、只是肩上多了一條披肩的濱井美沙和拉松了領帶、敞開了領口的月森。

還是第一次見到月森這副衣衫不整的樣子,由衣不由得想起了來的路上火原對他的演奏的形容——“如果用西裝筆挺的穿著來形容他以前的演奏,那今天就是領帶打得很松的那種了。”

月森前輩今天給人的感覺……和以前完全不同呢。

恩,看向眾人的表情也很無語。

見自家兒子沒有要招呼客人的意思,濱井美沙上前一步說道:“非常感謝各位來聽演奏會。”

“哪,哪裏!”土浦立刻說道,他還是一副見到偶像就找不到北的老樣子,“是我們感謝您才對!承蒙您的邀請,不甚榮幸。”

談話間提及了最後一次自選曲目比賽,濱井美沙說道:“各位都要加油啊,我很期待你們的表現。”

眾人齊聲應是。

瞥見一直微笑著站在最邊上的由衣,濱井美沙的目光又柔和了幾分:“由衣,你要相信自己。”

“恩!”由衣重重地點頭道,“您放心吧,我最近可是自信心爆棚!”

等月森換好了常服,眾人一起走出了演奏廳。

“真是一場不錯的音樂會啊!”火原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轉頭對月森說道,“我期待著月森君在最後一次自選曲比賽上的演奏。”

“非常感謝。”月森不冷不熱地回答。

“火原前輩,你還真是悠閑。”土浦隨口說道。

“談不上悠閑啦。不過已經是最後一場比賽了,所以要不留遺憾地、盡情地去享受。”火原健氣滿滿地說著,完了還習慣性地回頭對日野說,“你說是吧,香穗?”

“恩。”日野笑瞇瞇地應了一聲。

想到日野現在的狀況,眾人不由得停止了談論,一致轉身去看著她,畢竟由衣現在的進步速度可謂一日千裏,完全不需要他們擔心,就只剩下日野……

“不用擔心,”日野的笑容變淡了一些,語氣卻充滿了堅定,“最後一次的自選曲比賽,我決定以自己的方式去演奏。演奏出屬於我的、不受樂譜限制、實事求是的音樂。”

看著與冬海牽著手、腳步輕快地跑過馬路的日野的背影,火原和土浦皆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一個星期的時間說長也不長,對於每天都忙著練習和學習的由衣來說,更是如同眨眼一瞬。

這是一個對由衣、對日野、對土浦……對每一個參賽人員來說都不普通的星期五,因為今天,他們將迎來最後一次自選曲目比賽。

對著鏡子扶正自己寶藍色的領結,確保了自己全身上下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以後,由衣拿著裝有今天演出服的包包出了門。

黑色的轎車在街道上平穩行駛著,由衣撐著下巴,透過淺茶色的窗戶看著外面川流不息的車輛、公園裏晨練的老人、人行道上神色匆忙的學生……大概是因為心境不同,她感覺自己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格外清晰。

漸漸的,她嘴邊浮出幾許笑意。

拐入一個寬度驟減的街道,道路一下就變得擁擠了許多,由衣所乘坐的轎車也成為了浩蕩蝸牛軍團中的一員。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車內的三個人的表情都焦急了許多——這個樣子下去很有可能會趕不上比賽。

都已經是最後一次比賽了,她怎麽允許自己出現任何差錯?

這麽想著,由衣索性打開了車門,扔下一句“我自己跑著去學校吧,我能趕上的”,不等花澤隆山夫婦回答就跳下了車。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探索,她已經對周邊各種通往學校的近道都了如指掌了,跑過石階的最後一個拐角,她停下來歇氣,下意識地擡頭往上看了看。

明媚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恰恰有那麽一縷落入了她的眼中,她不適應地半瞇了雙眼,擡手擋在自己眼前。

與此同時,站在石階頂部的、一個優雅頎長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

微風拂過,揚起那人鳶尾花一樣顏色的長發。

由衣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第六十二樂章:

柚木梓馬少爺回來了!

這個消息如同一滴濺入油鍋的水,頃刻間在星奏學院掀起了軒然大.波,特別是對女生們來說,簡直不啻於天降福音。她們一個個都眼含喜極而泣的淚光、帶著欣喜若狂的表情,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們心目中的王子——柚木梓馬。

可是她們的王子現在正一臉陪笑地跟在一個女生後面,一路上都輕言細語地說著什麽,但那個女生從頭到尾楞是一個字兒都沒回過!

是誰!

究竟是誰竟敢對她們的王子如此無禮!

怒火(妒火?)中燒的女生們定睛一看——亞麻色的短發、清冷的眉眼、沒有表情的臉、高挑的身材、音樂科的制服、寶藍色的領結……

是花澤由衣。

走得健步如飛的由衣突然停了下來,柚木也連忙跟著剎車,以為自己終於能夠得到回應了,結果……

結果由衣只是停下腳步,給了道路左右躍躍欲試的女生們一個兇狠的眼神,成功嚇得她們退避三舍,恨不得化身壁虎貼到墻上以後,才冷哼一聲繼續昂首闊步地前行,仍是連一個眼角都沒有施舍給柚木,好像根本沒看到身邊有這麽一號人。

感覺鴨梨山大的柚木苦笑了一下,還是毫無怨言地追了上去——

好吧,從他決定不告訴她他去英國的真正原因時起,他就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一路就這麽你追我趕(……)著來到了禮堂的休息區,由衣推開一扇房門走進去,柚木下意識地跟著往裏走,由衣卻一個轉身擡手擋在他面前,做了一個“禁止”的手勢,然後指了指門框旁邊掛著的牌子——女更衣室。

柚木悻悻地退了回來。

由衣對他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小臉,“嘭”的一聲把門關嚴實了。

徒留柚木一個人站在門外,落了一後腦勺的黑線。

還沒想好到底是該乖乖站在門外等著還是敲門繼續說好話,身後就響起一個驚訝的聲音——

“柚、柚木?!”

柚木轉過身去,看著瞪得眼珠子快要脫窗的火原,笑著說道:“啊啦,原來是火原,好久不見了!”

“不,不是……我說,你,你怎麽……”火原已經吃驚得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聽到了火原驚呼的土浦和月森等人也聚集到門口去,看到那一身筆直制服的人,也紛紛不可置信地叫道:“柚木學長?!”

“真是的,你們別用這種見了幽靈似的眼神看著我啊。”柚木單手撐著下巴,苦惱地說道。

“你真的回來了,柚木!”火原的表情像是高興得快要哭出來了,隨即又疑惑道,“不過,為什麽……”

“柚木是為了辦理終止留學的手續才去英國的。”最後一個走過來的金澤老師頗為得瑟地說道。

“啊?取消留學?”

“老金,你知道這件事嗎?”

土浦和火原齊聲問道。

“這個……”金澤老師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說道,“因為我是他的指導老師啊。”

“那你就應該早點告訴我們嘛!”火原氣氛地說道。

“稍微保密一下,不是更具有戲劇化效果嗎?”金澤老師壞笑著說道。

他話音未落,一個不明物體就帶著劃破空氣的呼嘯之聲糊到了他臉上,停留了大約三秒後落地。

隨著一句“戲劇化效果你妹”的怒吼,“嘭”的一聲女更衣室的門又被甩上了,這一次甩出來的響動至少是上一次的十倍,連地板都隱隱震動了起來,天花板上也“簌簌”掉下了幾許粉末。

不明所以的月森等人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問號。

金澤老師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足足有他半個巴掌大的布藝蝴蝶結發卡,頓感大禍臨頭。

“那個,柚木,這件事情……”火原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對花澤桑也保密了嗎?”

柚木:“……所以她才會鬧脾氣了啊。”

“讓大家吃驚了,真是不好意思,”柚木扶額,嘴角抽了抽,說道,“是我拜托金澤老師保密的。”

“沒什麽,這樣不是很好嗎?”土浦率先回過神來,挑眉道,“對手增加了,比賽就會變得更加有趣。”

與此同時,女更衣室裏。

早已換好演出服的冬海和原本正在檢查小提琴的日野也被由衣今天反常的舉動驚呆了,她們兩個看了看背靠著門,氣得臉都紅了的由衣,又對視了一眼以後,才由日野出面,小心翼翼地問道:“由衣桑……發生什麽事了嗎?”

由衣深呼吸了N次,才勉強平覆了自己的怒氣,咬牙切齒地說道:“沒什麽。”

日野、冬海:“……”由衣桑,你覺得你用那麽猙獰的表情說出這句話會有人相信嗎?

又過了幾分鐘,由衣終於徹底冷靜下來,她打開門。

聽見開門的聲音,正聊得熱火朝天的男士們不由自主地噤了聲。

在他們各異的目光中,由衣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從金澤老師手裏拿回自己的發卡,回到更衣室,關上門,沒給他們任何人一個正眼。

柚木:“……”

金澤老師:“……”

月森等人:“……”

由衣剛換好演出服從更衣間裏出來,休息室的門就猛地被人大力推開了,冬海的伴奏者急切地對日野說道:“日野學姐,大事不好了!”

和日野一起匆匆趕到後臺,由衣一下就看到了森真奈美纏著繃帶的右手。

見日野來了,森真奈美擡手撫上自己的右手手腕,十分難過的低聲說道:“對不起……日野……”

日野這才發現她的右手手腕似乎傷得不輕,忙擔憂地問道:“阿森?這是怎麽一回事?”

“我差點被自行車撞到……”阿森低下頭,似乎是覺得沒臉見日野,說道,“……但是把手摔傷了……對不起。”

一旁的天羽也怕日野會想到什麽不好的地方去,連忙站出來說道:“不是阿森的錯,真的!我親眼看到的!那個家夥真的是在橫沖亂撞地騎車!”

“真的非常對不起!”阿森的聲音聽起來都快要哭出來了,“原以為可以一直為日野伴奏直到最後一場比賽的!如果我有更加小心一點,就不會……”

最後一場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阿森卻不小心摔傷了手無法為日野伴奏,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畢竟在這麽緊要的關頭,讓日野到哪裏去找一個合適的伴奏者?

由衣想了想,輕輕拍了拍一直低著頭的阿森的肩膀,安慰道:“沒關系,這件事不能怪你,至於伴奏者什麽的……”她轉頭對看起來也是有點驚慌失措的日野說道,“就由我來當日野學姐的伴奏者吧。”

“不,還是換我來給日野伴奏吧。不管怎麽說,我們也是合作過一次的。”土浦也站出來說道。

“這怎麽行?!”想到第一次比賽時的窘境,日野當即說道,“同為參賽選手是不能再替其他人伴奏的!”

“這下可頭疼了,日野應該是第一個出場的吧?”金澤老師苦惱地抓著自己的額發說道。

“話雖這麽說,但其實並沒有明確規定吧?”由衣說道,“同為參賽選手不能為其他人伴奏……有明文規定嗎?”

“……沒有是沒有啦,但是……”

“那不就得了?我們這裏有兩個鋼琴參賽選手,怎麽就找不出一個伴奏者來了?”

“哎呀,事情不是那麽簡單啦由衣,就算我說可以,可是那些評委會同意嗎?”

“事急從權嘛!”

……

幾個人正爭執不下,後臺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有著棕色短發的音樂科一年級女生出現在門口,她語氣堅定地說道:“請讓我來伴奏吧?”

“莊司……桑?”

日野脫口說出的這個名字讓由衣想起眼前這個看起來有點眼熟的女生原來就是那個明明答應了當日野的伴奏,卻在第一次自選曲目比賽即將開始的時候放了日野鴿子的莊司惠。

“如果……如果我可以的話……”在眾人的註視下,莊司忐忑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由衣撇開臉,一副懶得看她的樣子,冷冷地說道,“不要忘了你以前做過什麽好事。”

“那個……對不起!”莊司慌忙對眾人鞠了一躬,說道,“我很清楚自己沒有那個資格……在第一次自選曲比賽的時候,做出了那麽過分的事情來……自那以後,我每天都很後悔……”

聽到這裏,由衣冷哼了一聲——後悔有用的話拿警.察來做什麽?那一次要不是土浦出現得及時,日野就會被勒令退出比賽了。

她在女生群中素有“威名”,往往是臉一冷就沒人敢靠近她三步以內,而今天又心情格外不好,火氣就從來沒有消散過,周身的氣壓更是down到了極點,所以被她哼了這麽一聲後,莊司被嚇得都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來自花澤由衣的凜冽北風瞬間凝結了後臺的氣氛。

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按在由衣的肩膀上。

土浦等人頓時覺得心裏一松,下意識地轉頭去看是誰如此英勇解救了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結果看到了——被由衣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瞪視著的柚木梓馬。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雖然不是很清楚你到底做了什麽惹花澤同學生了這麽大的氣,但在這種時候你還敢往她面前湊,柚木學長,我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同時也深深為你那舍己救人、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折服。

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溫和敦厚的人,沒想到你居然還會有這麽大無畏的一面,真乃勇士也!

同樣被由衣的熊熊怒火煞得不輕的月森等人不約而同地在心裏給柚木點了個讚。

既然敵軍火力已經被新時代紅領巾悉數拉走,那這邊的對話總算能繼續進行下去。

莊司放松了緊繃的神經,說道:“……我甚至打算從此不再彈鋼琴,但是!最近聽了日野學姐練習時的琴聲,令我不禁回想起過去……想起自己剛開始學彈鋼琴的時候,只要能彈鋼琴就開心不已的那段日子……”

由衣的眉頭一挑,忍不住看了莊司一眼,不近人情的表情出現了松動的跡象。

“我喜歡音樂!”莊司的聲音激動起來,“因此,我想再一次坦誠地正視音樂。所以……”莊司再次對日野鞠了一躬,“拜托了,請讓我來為學姐伴奏吧!”

莊司的這一席肺腑之言不可謂不感人,日野本來就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聽她說完以後差一點就直接同意了,卻不由自主地在把話說出口之前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由衣。

由衣今天穿著一件單肩的鵝黃色小禮裙,清新活潑的顏色、松松的蝴蝶結樣式的肩帶、不規則的裙擺和她別在右鬢上的、大大的鵝黃色布藝發卡無一不展露出十五六歲的少女充沛的青春與朝氣,但她的臉上卻流露出了與這一身俏皮歡快的裝扮格格不入的深思,她低垂著眼簾,濃密纖長的睫毛擋住了她的眼眸,叫人無從得知她正在想什麽。

沒過多久由衣就察覺到了日野的視線,她擡頭與日野對視了片刻,似乎看出了她在顧慮什麽,由衣莞爾一笑,對她點了點頭。

每一個人,都應該有,重獲新生的機會。

日野這才釋然地笑了,對莊司說道:“謝謝你,莊司。就拜托你為我伴奏了!”

☆、第六十三樂章:

為了能夠讓日野和莊司稍微配合練習一下,在經過眾人的同意以後,金澤老師把日野的出場順序調到了最後一個,這麽一來,第一個出場的就變成了剛從英國回來,同樣也沒有和自己的伴奏者配合練習過的柚木。

聽到他們這樣決定,由衣險些把“既然調了一個的出場順序那也可以調第二個,不如把柚木的順序也調到後面一點去,讓他也有時間和自己的伴奏者配合練習一下”說出了口,但是……

“我是做好這個心理準備才去英國的,沒關系。”

……

好吧,既然他本人都這麽說了,她也懶得去操那份閑心了。

“第一位參賽選手,音樂科三年級B班,柚木梓馬。參賽曲目為,拉赫瑪尼諾夫作曲的《練聲曲》。”

隨著溫柔的報幕聲響起,柚木從琴盒裏拿出金色的長笛,雙手捧著,對自己的伴奏者點了點頭,一同向通道走去。

在即將走上場的時候,他突然頓下腳步,回過頭來,正好與由衣清澈的雙眼撞個正著。

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回頭,猝不及防的由衣慌忙轉移了視線,隨即又覺得這麽做太丟臉了——她又沒做錯什麽,為什麽不敢和他對視?

這麽想著,她又鼓起勇氣轉回視線繼續和他對視,順便還瞪大了眼睛齜了齜牙,那兇神惡煞的表情仿佛是在說——

“如果你敢演砸了的話,我就把你生吞活剝了。”

盡管她的反應和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這些褒義詞完全搭不上邊,但柚木還是心情大好的笑了——不管怎麽說,只要不是之前那樣不管怎麽樣都不肯搭理他就算有進展了。

再一次站在這個耀眼的舞臺上,吹響手中的長笛,柚木的心裏絕對說得上百感交集。

在他已經過去的十七年的人生裏,他不是沒有想過反抗祖母大人的決定,但作為柚木家族的一份子,即使是三男,也肩負著不可推卸的重任,再加上自小接受的教育和被灌輸的思想,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正在享受的優渥生活來源於什麽,而自己將來又會為此付出怎樣的代價,所以盡管那些都不是他向往的,但他還是按照祖母大人的所有要求去做了,成為了一個配得上家族聲譽的、優秀的子孫。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反抗竟然會成功。

是的,居然成功了。

在聽到祖母大人松口的時候,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印象中,祖母絕對是家裏說一不二的至高存在。

雖然只是答應推後出國的時間,但是不管怎麽說,這已經算得上是一個質的飛越了。

他一直到現在都不相信祖母的動搖,是因為自己臨走前那一番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和修飾的話,但他唯一能夠確定的事情是……

由衣給了他說出那番話的勇氣。

“我是一個獨立的人,我應該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識,而不是一味聽從他們的擺布,我要做什麽事情應該由我自己決定,我的命運應該掌握在我自己手中。”

“可是你都還沒有試著去做,怎麽就說不行呢?”

如果沒有那個姑娘不厭其煩地在自己耳邊念叨,恐怕一直到他離開,他都沒有勇氣對祖母大人說出那番話吧?

由衣給了他的心聲被傾聽的機會。

“可以的話我也很希望自己在老夫人心中的形象可以一直那樣好下去,但我更希望您能夠知道,人的心真的很脆弱,如果一味給它施加壓力的話,它很容易害怕、逃避、崩潰,所以很多時候,需要說點好話來哄一哄它,它也不可能永遠都那麽堅強,它也會有想要抱怨想要訴說的時候,所以我想鬥膽請您偶爾,偶爾還是聽一聽您的孫子的心聲。那種心裏有很多很多想說的話,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聽、可以理解的人,只能在夜裏蜷在被子裏說給自己聽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如果不是那個膽大包天的姑娘曾對自己的祖母大人說過那樣的話,恐怕一直到他離開,他的祖母大人都不可能會把他叫到房裏,問他一句“梓馬,對於出國留學這件事情,你有什麽感受”吧?

全部……都是因為你啊,由衣。

輕柔的笛音仿佛化作了上好的綢緞柔柔的籠罩在人們心頭,給人帶來絲絲縷縷柔和舒適的聽感。

站在火原身邊的王崎聽得不住點頭,讚道:“他的演奏還是一如既往的華麗。不過相比以前的演出,這次的音色更添深度了。”

溫婉舒緩的旋律就像是一只溫柔的手,輕而易舉地撫平了由衣焦躁煩悶的心情,讓她情不自禁地沈醉其中,抿緊的雙唇也不自覺地彎起了一個舒心的弧度。

與柚木相識以來的場景如同電影剪輯一般一幕一幕在她眼前浮現,原本以為他是真如傳言中那樣,是一個十全十美的王子,卻不想親眼見識了他不為人知的陰暗一面;就在自己對他的印象差到了極點、恨不得見到他就繞道走的時候,反而是他,對最落魄的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他帶她去游樂園,陪她坐過山車、進鬼屋、坐摩天輪,給她近年來幾乎只剩下黑白雙色的人生留下了第一筆絢麗多彩的回憶;她難過的時候,他堅持不懈地逗她開心,她茫然的時候,他不厭其煩地開導她,她失落的時候,他矢志不渝地鼓勵她……

他說他……喜歡她。

由衣眨了眨眼睛,白皙的雙頰升起兩朵紅暈。

他是這麽多年來,第一個說喜歡她的人啊。

纖細卻充滿了張力的演奏結束,柚木回到了後臺,火原第一個迎上去,激動得手舞足蹈:“柚木,我好感動!”說完又覺得這句話太無厘頭了,忙補充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才好……我只是覺得,你是真的回來了!我們能一起參賽真是太好了!”

“謝謝你,火原。”柚木笑著道了謝,轉頭看向那個自己上場前還在鬧別扭的姑娘,卻發現她一臉呆呆楞楞的表情,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不過看起來應該沒有再生氣了。

柚木走過去,彎腰與她沒有焦距的雙眼平視,輕聲問道:“由衣,你怎麽了?”

回過神來的由衣看著眼前這張放大的俊臉,嚇得險些叫出聲來,待看清楚這人是誰了以後,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不過這一眼……實在沒什麽殺傷力啊。

因為她粉嫩嫩的面頰和雙眼裏那粼粼的水光,讓她這一眼更接近於嬌嗔。

“第二位參賽選手,音樂科三年級B班,火原和樹。參賽曲目為,霍爾斯特作曲的《行星組曲》之《木星》。”

小號特有的沈穩敦厚的音色響徹會場,鏗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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