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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選人多不多,柚木以後會跟誰結婚……這些,其實都跟她沒有什麽關系嘛。

過了幾天,令人驚恐萬分的期中考試就來了。

雖然平時專註於鋼琴,但由衣的成績一直都不錯,再加上最近又努力覆習了一把,所以考試結束後她是班上為數不多的幾個沒有鬼哭狼嚎的學生。

夜裏,感覺家裏人差不多都睡了,由衣才翻身下床,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赤足走在鋪了地毯的走廊上,悄無聲息。

她來到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

皎潔的月光如水,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傾瀉了滿地。

高貴而優雅的白色鋼琴靜靜的沐浴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由衣走過去,輕輕撫了撫冰冷的琴身,發現琴蓋上那天被圓凳砸出來的凹陷已經不見了。

從回來的那天起她就想來看一看了,但是她一直忍著一直忍著,忍到今天她覺得再不來看一眼自己就要爆炸了,她才會過來的。

算一算,她不練鋼琴的日子,加起來才一個星期而已。

在學校,她也已經可以漸漸融入班級,和同學們好好相處。

可是為什麽……

還是會覺得很寂寞呢?

為什麽在經過練習室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很難受呢?

放棄鋼琴對她來說,真的有這麽難嗎?

由衣在鋼琴凳上坐下,雙手搭在琴鍵的蓋子上。

我真的要放棄鋼琴嗎?

☆、第三十五樂章:

“啊!!大,大事不好了!!”

“柚……柚木和日野要結婚了!!”

“哈——?!”

“算了,的確還是底氣不足啊。”柚木蹲在日野身旁,看著她紅著臉發呆的樣子,單手撐著下巴,無限嫌棄地說:“如果是個美人,或者知性女子……能有這些附加分的話,或許會更有說服力……”說到這裏,他的聲音突然小了下去,“嘛,如果是叫她來的話,好不容易消除掉的危機感肯定又……說不定會對我更加戒備……”想起那天晚上由衣瞪眼張嘴的表情,一聲輕笑不由得從唇間溢出。

“算了,在確定之前,還是不要做這種事情好了。”

隱約聽到幾個字的日野忍不住問道:“柚木前輩……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什麽你不用知道,”柚木站起身,拂了拂袖子,斜睨了她一眼,“你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

由衣和火原、土浦、月森、志水四人一起站在柚木家的大宅前,望著這座在夕陽的映照下越發樸素和雅的古宅,月森第一個發問了——

“為什麽,連我也要來……”

“事已至此你就別再抱怨了月森。”土浦不耐煩地打斷他。

一整天都神神叨叨的火原反應最為激烈,他抓著頭發問道:“難道說……大家都不在意嗎?”

月森冷哼道:“與我無關。”

“我說你啊,都已經來了,就別再抱怨了。”

想到之前在走廊上土浦對自己說的話,月森挑眉道:“我看你是存心找茬吧?”

“啊?是我的錯嗎?”土浦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除了你還有誰呢?”月森的眼神越發冷冽。

兩個人就這麽用眼神廝殺了一番,然後同時甩頭:“哼。”

“真是的!!如果那時候向日野問清楚就好了!!”火原仍然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夾在三個神經病之間的由衣和志水表示鴨梨山大。

“吶,要進去嗎?”志水弱弱地問道。

“怎……怎麽辦啊!!”火原糾結地嚷嚷著,“吶,花澤桑,你之前不是在柚木家借住了幾天嗎?快傳授一下秘訣!!”

由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人聽到柚木和日野要訂婚的消息被打擊傻了吧,拜訪別人家哪有什麽秘訣啊?

說起來……

柚木學長和日野學姐要訂婚這種事情……

雖然用腳趾頭想就知道是假的……

但是……

就在火原抓狂不已的時候,一個嬌俏的女聲在背後響起——

“花澤姐姐!”

“啊,小雅。”由衣一邊說一邊轉過身去,對那穿著藍白二色制服的女孩子露出一個笑容,“放學了嗎?”

“是啊,”小雅走過來,親昵地挽著由衣的胳膊,笑著說道,“花澤姐姐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梓馬哥哥呢?沒有和你一起嗎?他們是……”

“哦,他們都是我的學長……,”由衣指了指志水,“這是我同學。”然後又向月森他們介紹小雅,“月森學長、土浦學長、火原學長,還有志水,這是柚木學長的妹妹,小雅。”

“初次見面,我是柚木雅,請多指教。”小雅很有禮貌地向眾人鞠了一躬。

“我是土浦梁太郎。”

“月森蓮。”

“志水……桂一”

“火原和樹。”

“啊啦,原來你就是火原前輩嗎?”小雅的眼睛彎成了月牙,“梓馬哥哥經常和我說起你。”

“啊啊,是嗎?”火原摸著後腦勺“嘿嘿嘿”的傻笑起來。

“那麽各位今天到訪有何貴幹呢?”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的火原立刻化身番茄,他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說道:“其實是這樣……”

然後他把已經傳遍了整個學校的“柚木和日野要訂婚了”的事情告訴了小雅,扭扭捏捏地說道:“雖然知道這不可能但是還是想……”

“啊,原來是這件事。”小雅了然地點點頭。

“誒?小雅知道嗎?那……那你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

“恩,梓馬哥哥給我提過。”看到火原又是緊張又是期待的表情,小雅忍不住又笑了,她看了看同樣看著這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的由衣,故意沒有馬上揭露答案,而是促狹道,“火原前輩這麽著急,難道是喜歡那位日野學姐?”

火原和土浦的臉一下爆紅。

“啊啊,這,這個,那,那個……”火原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土浦幹咳幾聲撇開了臉。

由衣在心裏翻個白眼:火原前輩臉紅可以理解,土浦你在瞎摻合個什麽勁兒?

看火原急得快把舌頭都咬了,由衣搖了搖小雅的手,幫他解圍:“小雅,學長臉皮很薄的。”

“是嗎?”小雅笑嘻嘻地反問了一句,說道,“好吧,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火原前輩其實不用這麽緊張的。我們先進去再說吧。”

由衣和小雅攜手走在前面,身後的不時響起火原的讚嘆聲。

由衣側頭問道:“小雅,不用先去換浴衣嗎?”

“不用啦,”小雅對她眨了眨眼睛,說道,“祖母今天有事會晚一點回來,所以現在不換也沒有關系。”

由衣點了點頭,既然小雅都這麽說了,那應該就沒什麽問題。

“說起來,還不知道花澤姐姐對這件事的看法是什麽呢?”小雅偷偷瞟了一眼由衣看起來有幾分清冷的側臉,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看法?由衣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對不換浴衣有什麽看法?

“恩……雖然浴衣很漂亮但還是會有行動不便的地方。”由衣很中肯地答道,“不過既然是長輩的要求,還是要遵從比較好。”

小雅:“……”誰在說這個事情啦?

“那個,我是說……”為了親愛的哥哥,小雅準備再努力一把,“花澤姐姐對梓馬哥哥要訂婚一事的看法。”

“哦,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由衣這才明白自己搞了一個烏龍,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短發,說道,“反正也是假的不是嗎?”

小雅:“……”雖然的確是假的但你這麽肯定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而且……”由衣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那個庭院裏——前不久她就在這裏,頂著一張苦瓜臉對在深色浴衣的襯托下越發長身玉立的男子說“我不想成為你的未婚妻候選人”,她的眸光閃了閃,說道,“就算是真的也不該由小雅問我的想法啊,應該是我問小雅的想法才對。”

“啊?為什麽?”

“因為那將是小雅的嫂嫂啊,”由衣拍了拍小雅的肩膀,問道,“怎麽樣,在你哥哥的那些未婚妻候選人裏面有小雅喜歡的,希望她成為自己嫂嫂的人嗎?”

“這個嘛……”小雅皺眉思考了一會兒,遺憾地搖搖頭,“還真沒有。”

“沒有?”由衣驚詫了,那麽多那麽多未婚妻候選人裏竟然沒有一個她喜歡的?

“她們看起來都像是同一個人,當然不是說長相。家世、性格、說話的方式還有看到梓馬哥哥時的反應……都讓我懷疑她們是同一家工廠批量生產出來的一樣。”

由衣:……小雅,看不出來你還有毒舌的潛質。

看出由衣的無語,小雅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挽著她的胳膊撒嬌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倒寧願花澤姐姐來當我的嫂嫂呢。”梓馬哥哥,我這也算是用生命在幫你追求終身幸福了。

由衣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大,白皙的臉頰在小雅的註視下漸漸泛起了紅暈,楞了大約十秒,她回過神來,僵硬地想轉移話題:“那、那小雅……”

還沒等由衣說完,小雅忽然就嘆了口氣,她擡頭看了看那方小小的天空,聲音輕得就像是嘆息:“雖然知道這在我們家是不可能的,但我還是希望……梓馬哥哥可以娶一個他喜歡的人,而不是在祖母的安排下,隨隨便便和一個他不喜歡的人共度終身……可是這種事情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

第一次看到如此悲秋傷春的小雅,由衣還真有點不知所措。

好在小雅低落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太久,她說完就轉過頭來看著由衣,雙眼清澈明亮,就像從未蒙上過陰霾一般,她神秘兮兮地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說道:“偷偷告訴你哦花澤姐姐,梓馬哥哥他有喜歡的人。”

由衣的瞳孔不自覺地收緊。

小雅先行去見柚木和日野了,月森等人去換衣服,由衣還在回想剛才小雅說的話——

“偷偷告訴你哦花澤姐姐,梓馬哥哥他有喜歡的人。”

“雖然連他自己看起來都不太確定的樣子,但是按我猜的話,應該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你知道,女生的直覺一向比男生的直覺準確。”

“畢竟他陪她做了一些從來沒有陪其他女孩子做過的事情呢。”

“如果是一個男生願意陪一個女生做他從來沒有陪其他女孩子做過的事情,那這個男生就應該是喜歡這個女生的吧,你說是嗎?花澤姐姐?”

她說?

她有什麽好說的?

她又沒有談過戀愛。

連喜歡的人也……

啊西……為什麽要特地問她呢?

由衣糾結的是這個問題。

難道小雅說的柚木喜歡的人是她?

從來沒有陪其他女孩子做過的事情,是指去游樂場一起坐過山車和摩天輪進鬼屋神馬的嗎?

可是如果柚木喜歡她的話……她不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啊……

還是說她因為沒有經驗所以對這方面很遲鈍?

啊啊啊想不通好抓狂!!

於是月森等人出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由衣這副五官都皺成了包子的樣子,走在最前面的火原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問道:“花,花澤同學……你沒事吧?”

“啊?”發現自己被圍觀了的由衣立刻調整了表情,若無其事地說道,“哦,沒事。”

火原等人:敢問花澤桑是去中國學過變臉嗎??

看清楚他們的穿著,由衣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知道她在笑什麽,火原和土浦不約而同地拽了拽浴衣的下擺,月森擡手扶額,額角暴起一個大大的“井”字形青筋,唯有遲鈍大王志水的功力最為深厚,仍然面色不改。

因為表現得格外在意的火原和土浦二人,連如何亮相這種小問題都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火原一個人在自言自語,要由衣說的話直接推門進去就好了,但他說什麽也不肯,最後還是小雅提出的以“上茶”的名義出場。

既然要上茶,那就必須換“演出服”了。

端著托盤的火原跪坐在最前面,土浦及由衣四人緊隨其後,等待著房內的小雅傳來“信號”。

在聽到小雅那句“我說,哥哥,是不是該給香穗子上茶呢”後,火原的背脊猛地一僵。

土浦的大手在他背上拍了拍以資鼓勵。

火原幹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打擾了。”然後推開紙門。

房內的柚木和日野的臉色同時一變。

☆、第三十六樂章:

翠綠的水竹和池邊的怪石相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掩映在層層枝葉後的鳥兒們歡快地交談著,嘰嘰喳喳的鳴叫聲傳入這個彌漫著詭異氣氛的房間。

看著整整齊齊跪坐在自己面前的五人,柚木有點控制不住自己抽動的嘴角——

“所以呢?”

“那個,其實……”自知理虧的火原張口結舌了一陣,突然拋卻了客套直奔主題,他雙手撐在地面上,很激動地問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結結結結結……婚!”

但也就奮起了這麽一瞬,“婚”字話音剛落,他整個人就像被戳破了的氣球一樣一下洩了氣。

土浦接口道:“聽火原學長提起訂婚什麽的……”

“啊,其實沒有那麽誇張……只是請日野幫個忙而已,對吧?”

一臉無顏面對江東父老的日野耷拉著肩膀說道:“啊,算是吧。”

心上好像有什麽東西終於落了地,由衣低下頭,掩去唇邊情不自禁浮起的微笑。

但她忘了自己現在是短發,除非把臉埋進胸口,否則嘴邊的微笑還是很容易被看到的。

於是看到了這抹笑意的柚木的臉色也和緩了許多。

交代了小雅招待大家以後,柚木和日野兩人去了一個單獨的裏間。

在兩人密談的過程中,小雅向大家解釋了這一次日野假扮柚木心上人的緣由。

反正事情的真相和自己猜的大致上差不多,由衣聽著聽著就走起了神,目光不自覺地落到那扇緊閉的房門前。

恩……馬上就要開始了,難道兩人是在對臺詞??

管家來通報說高階小姐到了,小雅又去告訴了柚木。

柚木和日野一起出來,由衣註意到日野的臉色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她有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柚木。

感覺到她的目光,柚木側過頭和她對視了一眼,嘴角上揚露出些許笑意。

打開房門,柚木和日野一起走了進去。

由衣等人從圍觀者的角度看到了等在房間裏的少女,她穿一襲和服,白色為底,裙擺和寬大的袖口有潑墨暈染著玫紅色,黑發銀眸,從外表上看是一個非常溫和端莊的少女。

……但也只是從外表上看而已。

在轉頭看到推門而入的柚木的那一瞬間,這位姑娘居然不管旁邊還杵著日野香穗子這麽大一個活人,直接叫著“梓馬少爺”往柚木懷裏撲去。

由衣隱約感覺到額頭上有什麽東西一跳,看一看左右的人,就連感情最不容易外露的月森學長都是一副楞神的表情。

站在一旁的小雅低頭做捂臉狀。

“即使梓馬少爺心有所屬,禮乃我也是不介意的!”少女用她那斯斯文文的嗓音說著豪氣萬丈(……)的話,“我已經做好了隨時嫁給柚木少爺的準備,身心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由衣:= =!!

月森:0 0

土浦:=口=

火原:( ⊙口 ⊙)

志水:=_=

以上,是所有圍觀群眾現在的表情。

少女你這麽狂放不羈你家裏人造嗎?

還好在千鈞一發之際攔住了她。

雙手扣著少女的肩膀把少女乳燕投懷一樣輕盈的腳步攔在半步以外的柚木不耐地撇過了臉,用千分之一秒的表情迅速調整了面部表情以後,才輕輕地把少女溫香軟玉的身體推開,提醒道:“高階小姐,在其他的客人面前做出這樣的行為是否有點失禮呢?”

這才發現屋子裏原來還有第三個人的少女用水蔥一樣的指尖捂著嘴,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兩頰飛起紅暈。

日野:……感情我一開始就被無視了?

由衣等人:少女你的眼睛長來是當裝飾品的?

少女退後兩步,姿態優美地對日野鞠了個躬:“初次見面,我是高階禮乃。”

“她是與柚木家族有生意來往的社長的千金,”柚木站在日野身後,笑容可掬地介紹道,“比香穗子小一歲。”

與柚木家族有生意來往的社長的千金?

由衣心裏沒由來的覺得有些堵。

“雖然知道這在我們家是不可能的,但我還是希望……梓馬哥哥可以娶一個他喜歡的人,而不是在祖母的安排下,隨隨便便和一個他不喜歡的人共度終身……”

“可是這種事情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

小雅方才說的話仿佛又在耳畔響起。

“初,初次見面,那個,我,我是……日野香穗子。”

從門縫處看到日野的反應,土浦無奈地在臉上抹了一把:“已經輸了啊,算是慘敗嗎?”

額角同樣掛著一顆冷汗的火原忙反駁道:“這,這種事情還說不準啦。”

他一激動聲音就有點大,站在他身邊的小雅忙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火原學長還真是,隨時隨地都在維護日野學姐啊。╮(╯_╰)╭

“……她和我在一個,我在初中部,她在高中部,家世顯赫,又是個美人,成績優異,平時對我也非常照顧……”提到房間裏那個大膽的少女,小雅也是一臉“我很頭痛”的表情,“但是……”

但是怎麽呢?

小雅話還沒說出口,房內的少女就給出了答案。

“香穗子小姐,請恕我直言,”少女上前兩步,逼近日野,語氣堅決地說道,“請你讓出正室之位!”

哈?!

無論是面對少女的日野還是在門外偷聽的由衣等人都沒有想到少女會一臉慎重地說出這樣的話,紛紛驚呆了。

“作為交換!”少女激動地抓住了日野的手,“梓馬少爺會有多少情人,禮乃我都不介意!”

由衣感覺又一群烏鴉“嘎嘎”叫著從自己頭上飛過,它們一會兒排成S形,一會兒排成B形……

小雅扶著頭頂,無比無奈地說:“拜托,她也太過一廂情願了吧!”

“對了,”像是想到了什麽,少女松開日野的手,問道,“香穗子小姐喜歡梓馬少爺哪一點?”

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的日野石化了。

柚木惡劣的一面如走馬燈一樣在自己眼前轉來轉去,日野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發現不管什麽讚美性的形容詞都無法違心地說出口。

關鍵時刻還是得柚木出來救場,他走到少女面前,說道:“她很靦腆,不好意思直接回答這些問題。”

“啊,說的也是!”

日野抖著眉毛,勉強問道:“那,那個,禮乃小姐喜歡柚……梓馬同學哪一點呢?”

就差把“等的就是你這個問題”這幾個大字的少女擡手捂住胸口,黑發無風自動,背後亮起聖母光輝:“全部都喜歡。”然後她就自顧自地說起了和柚木第一次見面的事情。

才十歲就對自己的終身深信不疑了。

由衣表示我和我的小夥伴們再次受到了驚嚇。

“可是……梓馬少爺,喜歡香穗子小姐哪一點呢?”

“我?”被點名的柚木楞了一瞬,他下意識側過頭,看著那條小小的門縫。

被月森和志水擠在中間的由衣在看到他的臉轉過來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竟然有點加速。

“嘭”、“嘭”、“嘭”……

這種心跳的聲音像極了兩人上次一起走過鬼屋時的心跳聲。

明明知道他透過這條門縫什麽也看不到……也許連自己在哪裏都找不到,可是為什麽……由衣覺得,他正看著自己。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由衣雙頰發熱地思考了足足一分鐘才得出了結論——

一定是因為她是這裏唯一一個女孩子(對柚木來說小雅當然算不上異性,如果在這種時候柚木的第一反應是轉頭去看自己的親妹妹那問題肯定有點嚴重了),所以她難免有點自戀了,恩,一定是這樣!!

這麽想著,由衣又覺得自己的心跳正常了一點。

高階禮乃和日野香穗子都緊緊地盯著他。

柚木收回目光,略一思量,走到日野身邊,摟著她的肩膀把她壓進自己懷裏,讓她半靠在自己身上,低頭湊近她,做出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

高階驚訝地微微張開了嘴巴。

“雖然表面上看不太出來,但的確是一個善良單純的女孩,明明一直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卻從不表現出來讓人擔心,平時總是一副對什麽都不太上心的樣子,不管別人對自己的看法錯得有多麽離譜也沒有聽到過她半句抱怨,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絕不因為對方是誰就改變自己的態度……喜歡她的堅強,喜歡她的率真自然,喜歡她敢於反抗的勇氣,喜歡看她偶爾會流露出來的呆呆的表情……我就是被這樣的她所吸引的。”

柚木說了很多,由衣聽得一頭霧水,她看看被柚木扶著肩,已經因為這突然的親昵僵化成了木樁的日野,思考道:原來在柚木學長眼中日野學姐的形象是這樣的?

土浦幾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把目光落在了還扒在門縫處的由衣身上。

月森皺眉:在柚木學長家借住的這幾天,她和柚木學長發生了什麽嗎?還是說……是因為她發生了什麽才會到柚木家借住……

小雅在一邊捂著嘴偷笑。

少女放在身前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聲音也開始發抖:“禮乃我……還是不行嗎?”

就在房間內一時陷入沈寂的時候,外面隱約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小雅一驚,也顧不上不要讓高階發現這裏有這麽多人了,上前兩步推開紙門,緊張地喊道:“哥哥,不好了!祖母回來了!”

柚木的目光一凝,走出來:“這下糟糕了。”

由衣等人被塞進了一個黑黢黢的房間裏。

日野很奇怪地問道:“有,有必要這樣回避嗎?那是祖母啊……”

火原答道:“聽說是一個相當嚴厲的人……”

由衣默默地點了點頭。

因為害怕被柚木老夫人發現,房間裏沒有點燈,房門也沒有開縫,眾人就在一片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忐忑的等待著。

過了一會兒,少女低柔的聲音突然想起:“不過……禮乃還是去問個安比較好……”

說完,她就打開門走出去了,日野想拉她都沒能拉住。

想到要面見的是柚木家的主事人,也就是決定自己是否能夠和梓馬少爺結婚的柚木老夫人,高階還格外註意自己的言行,她一小步一小步的,款款走到小雅和柚木之間,輕輕喊了一聲:“梓馬少爺。”

柚木回頭一看是她,眉峰不易察覺地蹙起,問道:“禮乃……你怎麽出來了?”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剛到家的柚木老夫人就繞過了回廊,平板嚴肅的問話聲響起:“是什麽事情這麽吵鬧,”在看清楚站在小雅和柚木之間的高階時,她的聲音又冷了幾分,“那邊的是……高階家的小姐吧?”

見柚木老夫人居然還記得自己,高階不由得欣喜地向前跨了一步,禮數周到地向柚木老夫人鞠了一躬,說道:“是的,好久不見……”

小雅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搶過話頭說道:“那個,祖母,禮乃小姐她其實是……”

“雅,你是怎麽回事?”柚木老夫人皺眉打斷她的話,“在家還穿著制服,快去換衣服。”

小雅的聲音一下就低了下去:“啊……是,對不起。”

“對了,”柚木老夫人的註意力轉回高階禮乃身上,“今天來此有何貴幹?一個女孩子,在對方家人都外出的情況下獨自登門拜訪,著實叫人擔心貴府的家風。”

被這麽一通不留情面的數落,偏偏對方說得還句句有理,方才還興致高昂的高階禮乃像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那,那個……”

到底看不過眼,柚木走到高階身邊想為她辯解:“祖母,她沒有別的意思……”

“你給我住嘴,”柚木老夫人十分嚴厲地說道,“不論是什麽理由,都不準私下來往。特別是你禮乃小姐,你的言行代表著高階家的形象,為了不使周圍的人誤解,行為舉止還請自重!”

聽到這樣的話,由衣是已經習慣了所以覺得沒什麽,但沒有心理準備的眾人還是不免咋舌。

“餵餵,說得太過分了吧。”土浦忍不住說道。

“真,真的,非常……抱歉。”高階低下了頭,聲音聽起來都快哭了。

“嘭”的一聲,面前的木門被全部拉開,日野英勇地走出去,說道:“她不是一個人,是和我們一起的。那個……我是星奏學院的,柚木學長的學妹……今天,是為了,那個……”

她如此冒失的舉動讓所有人都有點措手不及,土浦扶著額頭無奈道:“真是的,也不考慮清楚就這麽脫口而出……”

無奈歸無奈,但還是要挺身而出救場的,他從陰影處走出來,接過日野的話頭說道:“因為音樂比賽的事情,所以今天就一起來這裏了。對吧,火原學長?”恩,順便把最開始提議要來的火原拉下了水。

“啊!沒,沒錯!因為柚木家很寬敞,所以就一起來了……”火原連忙說道。

“即便如此,那也是不妥,”看到有這麽多人,柚木老夫人的火氣似乎也降了一些,態度也不似先前那麽強硬,“參加比賽固然不錯,但梓馬還是應該以學業為主。你應該很清楚吧,”她盯著沈默的柚木說道,“絕對不允許做出讓柚木家丟臉的事情,因為你的名聲同樣會影響到哥哥們的名聲。”

絕對不允許做出讓柚木家丟臉的事情。

仍站在暗處的由衣垂下了眼簾。

為什麽……大家都喜歡說這樣的話呢?

顏面這種看不見摸不到的東西……就真的那麽重要嗎?

用這麽正經的語氣說著明顯是警告的話……難道就因為要維護家族的顏面,就可以不顧他人的喜怒哀樂嗎?

明明說一些鼓勵的話的效果會好很多,可為什麽他們都喜歡選擇這種刻薄的語言呢?

柚木在祖母嚴厲的目光下沈默了片刻,唇邊揚起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說道:“沒問題的祖母,我一直都很註意,我不會給大家添麻煩。”

柚木偽裝得很好。

如果不是因為由衣也經常如他這般說一些故作輕松的話,那她一定也聽不出柚木語氣中的勉強。

她終於明白了一些事情。

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柚木不管什麽時候,不管面對什麽樣的人都是那副面具一樣的完美的笑臉。

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柚木要學習好人品好,掩藏自己的缺點,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十全十美的王子。

……

這些,都只是為了,不丟柚木家的臉而已。

原來她和他有那麽多相似的地方。

被強迫著去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沒有人會在乎自己的感受。

聽到的話永遠是冷冰冰的忠告,從來不會有輕柔的鼓勵。

……

曾經那麽那麽嫌惡的“原來柚木是一個人前人後兩張臉的混蛋”這個缺點似乎也變得能夠理解起來。

想想其實……柚木學長要比她辛苦得多。

畢竟她只需要假裝還能彈好鋼琴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用去理會,無視別人的看法,不用迎合任何人,但即便是這樣,她也在前不久差點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而這個“差點”,也是因為遇到了他才會是“差點”,否則指不定現在自己是什麽樣子。

但是柚木和她不同,他必須對所有人所有人溫和,對所有人都面帶笑容,不管對方是自己喜歡的還是討厭的,他必須讓自己所有方面都很優秀很出類拔萃,不管這些是不是他自願的,他必須在乎所有人的看法,才能及時彌補自己做得不夠好的地方,才能……做到不丟柚木家的臉。

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壓力很大,但其實柚木身上的壓力比之她身上的,何止是大了數倍?

由於覆雜的家庭環境,他是不可能像自己那樣和家裏人大鬧一場的,他只能不斷地壓下自己真實的想法,強迫自己去聽從、順從、服從。

正如她之前所說,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人,所以她現在毫不奇怪柚木竟然會有那麽陰暗的一面。

表面上越是陽光明媚的人,有可能內心的陰霾就越厚重。

他畢竟是個人,壓抑久了,就會想要尋找一個宣洩口。

而她之所以會感到那麽不能接受,也只是因為看慣了柚木溫柔可親的一面,所以潛意識地把柚木的惡劣之處都無限放大了而已。

原來他和她,都是那麽的,身不由己。

☆、第三十七樂章:

“柚……柚木學長,學長他在學校是很受歡迎的。”

就在由衣仍沈浸在自己的沈思裏的時候,日野的聲音突然喚回了她的神智。

“在男生女生中都很有聲望,長笛吹得很好,大家都很崇拜他……”她一邊說著,一邊激動地往前走了一些,“而且比賽絕對不只是玩玩而已……”

她的口氣太強硬,語速太急迫,這麽冒失出頭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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