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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只是祖母那邊……”

柚木點點頭,說道:“我會去跟她談的。”

“那就沒問題了。”

你問由衣為什麽會局促?

由衣偷偷地看了柚木雅很多次,也許從她小的時候,母親就希望她能夠成長為柚木雅這般一舉一動都符合大家閨秀標準的女孩,只憑一個笑容就能夠輕易地獲得他人的好感,但實際上呢,她不僅對人冷漠不善交際,一遇到看不過眼的事情,就上前對峙,言語刻薄時常讓對方下不了臺,其實想想這些事情都可以有另一個更加溫和的解決途徑,而她卻直接選擇了一個偏激的解決方式,也難怪這麽多年以來母親一直對自己的表現不滿意。

“那由衣桑呢?”柚木問道,“由衣桑介不介意和小雅一起住呢?”

由衣回過神來,對上小雅友善的目光,白皙的臉頰泛起了淡粉色的紅暈,不好意思地說:“當然不介意。”

到底是一個女孩子,天性就愛幻想,柚木雅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弋了兩圈,靈動的眼眸裏閃動著狡黠的光芒,促狹道:“梓馬哥哥還是第一次帶女孩子回家過夜呢,不知道兩人是什麽關系呢?”

餵餵,請不要為了證明你們是兄妹就說同樣有歧義的話啊!

“恩?”柚木瞥了一眼瞬間又變成了同手同腳的由衣,修長的食指點著自己的下唇,意味深長地說,“現在啊……只是學長和學妹的關系。”

現在嗎?

柚木雅了然地點了點頭。

一頭霧水的由衣:餵餵你到底了然了什麽東西啊。

走過一處回廊,柚木看著庭院斜對面的一個房間的紙門上映出來的那個熟悉的身影,眸光沈了沈,他按住由衣的肩膀,對柚木雅說道:“好了小雅,你先帶由衣桑去你的房間,我這就去拜見祖母大人。”

柚木雅頗有些擔憂地看了柚木一眼:“梓馬哥哥……”

柚木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安撫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由衣疑惑地看著這兄妹二人的互動——見自己的祖母,應該不是什麽需要擔憂的事情吧?

難道是因為擅自帶了一個陌生的女人回家?!

聽說這些世家貴族的子弟們都是用來聯姻的工具……啊呸呸呸,都什麽年代了哪兒還有那麽保守的思想……但是她又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了……

躊躇了片刻,由衣還是忍不住叫住了柚木:“那個……柚木學長。”

已經走出幾步的柚木回過頭來看她,笑道:“有什麽問題嗎,由衣桑?”

那種笑容……就是他平時面對其他人時從禮節上完全挑不出錯處……卻讓由衣覺得假得不能再假的……表面上親和實際上疏離的笑容。

“收留我,是不是,會給你帶來麻煩呢?”

“如果我說是的話,你是不是馬上就要走出我柚木家的大門去某個街邊湊合一晚上呢?”柚木迅速地反問道。

由衣的後腦勺落下一大堆黑線。

看著她那張寫滿了省略號的臉,柚木覺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許多,他稍稍收斂了笑容,聲音卻更加輕柔:“放心吧,這只是我,和我祖母的私事,與你無關。”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由衣還有一些不好意思,有記憶以來她就從未參加過任何祭典或者宴會,所以穿著浴衣出現在人前……還是第一次。

聽到開門聲的柚木雅立刻收起臉上的擔憂之色,轉過頭來,對有些忸怩的由衣說道:“這件浴衣很適合你呢,花澤姐姐。恩,對了,我可以叫你花澤姐姐嗎?”

她的表情變化雖然很快,但還是沒有逃過由衣的眼睛,由衣順著半開的房門往外看了看——正好可以看到斜對面那個亮著燈的房間,以及那兩道映在紙門上的黑影。

還在為柚木擔心嗎?

由衣在柚木雅對面坐下,答道:“可以的……恩……柚木學長他,真的沒什麽事嗎?”

“放心吧,最多就是被祖母批評一下。”柚木雅對由衣勉強地笑了笑。

“跟我有關嗎?”

“誒?沒有沒有,你不要想太多,”小雅連忙否認,“是因為今天家裏來了一位比較重要的客人,祖母要求幾位哥哥盡快趕回來,才會……”

說到底還是和她有關啊= =!要不是碰到了她柚木趕回來接待那位客人完全沒問題啊。

“但因為梓馬哥哥是三子,所以其實並沒有他什麽事,只是祖母的要求比較嚴格……”小雅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下去。

由衣理解地點了點頭,大家族就是這樣,講究排場。

“床已經鋪好了……恩,因為我們家一直都是睡的榻榻米,還不知道花澤姐姐睡不睡得慣呢?”小雅把由衣拉到一個床鋪前,“要不要躺上去試試看?”

由衣蹲下去,試了試床鋪的柔軟度——雖然她在家一直是睡的床,但既然她是號稱“只要別讓我練習,叫我去睡花壇都可以”的女漢紙,當然不會因為床的高度消失了就睡不慣,她點了點頭:“不用試了,應該沒問題。”

“那真是太好了。”小雅很開心地說,“時候不早了,我們快休息了吧。”

其實十點鐘什麽的對她來說真的很早啊。

習慣了晚睡的由衣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看著安安分分地平躺著,雙手交握放在小腹上的小雅——連睡覺的樣子都這麽淑女啊。

還沒感慨完,小雅就睜開了眼睛,朦朧中可以看到她眼眸中隱約的水光,她偏過頭來,輕聲問道:“花澤姐姐睡不著嗎?”

“啊,是……因為在家的時候習慣了晚睡……”由衣抓了抓頭發,抱歉地說,“對不起,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沒有,其實我也還沒有睡著。”小雅對她笑了笑,提議道,“既然都睡不著,那我們聊一聊吧。”

“好啊,你想聊什麽?”有人陪自己說話總比一個人烙餅強吧?

“花澤姐姐是梓馬哥哥第一個帶回家的女孩子呢,”小雅的聲音含著笑,“梓馬哥哥是你是他的學妹,花澤姐姐也在星奏讀書嗎?也是音樂科的嗎?是一年級的還是二年級的呢?”

自動屏蔽了前一句有歧義的話,由衣點點頭,答道:“對,我也是音樂科的,一年級的。小雅在哪裏上學呢?”

“我在……”

“是一所貴族學校啊。”

“其實高中的話我也挺想去星奏讀,可是我並沒有拿得出手的樂器,不像梓馬哥哥,學什麽都很快,也學得很好。”

“柚木學長的長笛演奏的確很優秀。其實星奏對演奏水平的要求沒有你想象的那麽難,而且樂器的話只要多加練習就會越來越好,所以你真的想報的話可以去試試看。”

“還是算了吧,祖母是不會同意的。”小雅嘆了口氣,而又語氣又雀躍了起來,“聽梓馬哥哥說星奏最近在舉行音樂比賽,花澤姐姐也是參賽者之一嗎?”

由衣頓了片刻,答道:“啊,是的,我是參賽者之一。”

“那花澤姐姐的樂器是什麽呢?”

“是鋼琴。”

“鋼琴啊!梓馬哥哥也會彈鋼琴哦。”

“哦?柚木學長會彈鋼琴?”由衣驚訝地說,“這我還真的沒有聽說過。”

被迫放棄自己心愛的鋼琴,轉學根本沒有什麽興趣的長笛……盡管柚木並沒有表現出來,但小雅能感覺出來這是一段他不願意提起的過往。

不小心說漏了嘴的小雅突然變得結結巴巴了起來:“是,是的,梓馬哥哥他以前彈過鋼琴,後來,後來因為一些原因,所以,所以改吹長笛……”

聽出她的為難,由衣很善解人意地說:“沒關系,如果不方便告訴我的話可以不用說,呃……要是你不希望被別人還有柚木知道的話,我也會保密的。”

聽她這麽說,小雅松了口氣:“謝謝你啊,花澤姐姐。”

“應該的……”

後來又閑談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小雅就慢慢睡過去了。

“既然不喜歡鋼琴,為什麽你還要繼續學它?”

“既然不願意認真演奏,為什麽你還要厚著臉皮參加音樂比賽?”

“明明可以自由地學習自己喜歡的東西,為什麽你就不能好好地對待它!!”

……

“鋼琴啊!梓馬哥哥也會彈鋼琴哦。”

“梓、梓馬哥哥他以前彈過鋼琴,後來,後來因為……一些原因,所以改吹長笛……”

第一次自選曲目比賽結束後柚木失控對自己喊出的話和剛剛小雅不小心說漏嘴的話在由衣腦子裏擰成了麻花。

原來柚木也是會彈鋼琴的?

由衣盯著黑黢黢的房頂看了許久,合上了雙眼——

看來柚木梓馬背後……也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隱情啊。

☆、第二十八樂章:

第二天是雙休日,由衣原本以為可以睡個懶覺,結果一大清早就被柚木雅叫起來了。

想想這些大家族的少爺小姐們,其實就名號說出去好聽而已,每天規定了什麽時間起床就必須什麽時間起床,規定了什麽時候用什麽餐就必須在什麽時候用什麽餐,完全沒有人身自由……

由衣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還說別人呢,她自己以前不也是差不多的嗎?

恩……不過還是要比他們好一點吧。

和小雅一起走到用餐的地方的時候,雙手攏在浴衣袖子裏的柚木已經坐在裏面了,而他的正前方,是一名從頭到腳都打滿了“嚴厲”標簽的老太太。

她穿著素色的浴衣,標準的坐姿可以直接印上教科書當範本,雙手交握端正地放在身前,一頭灰紫色的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緊繃的嘴角顯示出她並不是一個愛笑的人,鼻翼兩側兩道深深的法令紋更是加重了她身上嚴肅刻板的陰影。

這位老太太看起來明顯比她老爸要高出很多個段數啊。

由衣默默地吞了吞口水。

“早上好,祖母大人。”小雅規規矩矩地向老太太鞠了一躬。

然後在老太太的眼風往這邊襲來的時候,由衣也行了一禮,說道:“早上好,柚木老夫人,初次見面,我是花澤由衣。”

柚木老夫人微微頷首:“先坐下吧。”

早餐是很傳統的和食。

雖然才在這裏呆了一個晚上而且大多數時間是用於睡覺,但由衣心裏已經對柚木家的規矩有多大有了一個大致的概念,所以在用餐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格外註意自己的一舉一動。

在用餐過程中,柚木老夫人不時會打量打量由衣,見她雖然有些動作不規範,但也挑不出大的錯處來,這才滿意地收回了目光。

下仆有條不紊地收走了餐具。

由衣懸在嗓子眼兒的心終於落下,悄悄在浴衣的袖子內側擦了擦冷汗涔涔的手心——這頓飯吃的,比吃斷頭飯還要鴨梨山大啊。

到這種時候由衣總算知道感謝自己的母親了,感謝她一直以來都不厭其煩地強調餐桌禮儀,比如筷子不能碰到碗壁或者碗底,比如吃飯喝湯的時候不要發出聲音……

否則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有勇氣在這位老太太如火如炬的目光下吃完這頓早餐。

柚木老夫人優雅地用手帕擦了嘴以後,開了金口:“花澤由衣小姐,你要在我們柚木家借住幾天的事情,你的父親已經打電話向我說明了。”

父親打電話說明?

聽到她的話,由衣先是楞了楞,在對方流露出不滿之色前向她欠了欠身子,說道:“希望不會讓你們感到麻煩。”

等等……父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來到了柚木家啊……

難道是……

她下意識看了看旁邊已經放下了碗筷,眼觀鼻鼻觀心的坐著的柚木。

“這不是什麽麻煩的事情,你可以盡管住到花澤先生來接你的那一天。但是……”柚木老夫人的話鋒突然一轉,語氣帶上了批評之意,“但是你身為一個姑娘家,如果下一次還有這樣的事情,還是應該先讓家裏人打過電話了以後,才住到另一個人家裏去。”

住到花澤先生來接你的那一天……

他會來接自己嗎……

“我明白了。”

由衣低垂著頭,看起來像是把柚木老夫人的話聽進去了。

“既然明白了,那就去做你們的事情了吧。”柚木老夫人擡起手,手背朝外揮了揮。

由衣心中升起一種類似於被無罪釋放了的詭異的欣喜感。

小雅主動牽著由衣一起離開。

“梓馬,花澤小姐在柚木家借住的這段時間,就由你負責作陪了,務必要讓花澤小姐感到賓至如歸。”

“我知道了,祖母大人。”

一從那個房間走出來,由衣就覺得自己肩頭那種沈甸甸的趕腳一掃而空了,連吸入胸腔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真難想象柚木學長和小雅每天都要在這堪比臺風過境的低氣壓下討生活……

瞥見由衣臉上那松了口大氣的表情,柚木的唇邊勾起一絲笑意,他說道:“既然祖母大人把作陪的任務交給了我,那麽就由我來安排由衣桑今日的行程吧,由衣桑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呢?”

“誒?”由衣眨了眨眼睛,擺手道,“其實不用這麽麻煩啦柚木學長……”

柚木完全無視了她的反對,直接說道:“去游樂園如何?”

“游樂園嗎?好啊,其實我也很想去呢!”小雅當即附和道。

由衣:……說好的要讓我有賓至如歸的趕腳呢,難道你家都是這麽無視別人意見的嗎?

大概是她臉上無語的表情太明顯,柚木從她身邊路過的時候順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低沈的聲音被風吹進她的耳朵裏——

“不是說要學會像一個普通女孩那樣生活嗎?”

由衣一怔,轉頭看著他的背影——難道他知道自己沒有去過游樂園?他怎麽會知道這種事情?!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註視,柚木背對著她揮了揮手,說道:“快去換衣服吧,去得晚了的話,人會很多的。”

回到小雅的房間裏,由衣才發現自己沒有衣服可以換,因為她唯一的、可以穿出去的、皺巴巴的校服,今天早上還在吃飯的時候就被下仆收走了,而她又比小雅高出許多所以不能穿小雅的衣服。

“沒有衣服的話怎麽辦呢,早知道之前就應該提醒她們先不要把衣服收走……”已經換好衣服的小雅焦急地說道。

由衣定定地站在原地,表面上看起來比小雅冷靜得多,其實心裏那一萬只草泥馬已經不知道來回奔騰了多少遍了——

尼瑪長這麽大沒去過游樂園本來就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了,好不容易能夠趕在成年之前去一次難道要因為沒有可以穿出門的常服這種碉堡的理由而胎死腹中嗎?!!!

就在兩人都無比捉急的時候,有人輕輕叩響了房門。

“誰?”

“小姐,是我,桃子。梓馬少爺吩咐我給花澤小姐送衣服來。”

聞言,小雅上前兩步拉開房門,看著侍女手上提著的紙袋,高興地說:“真的太好了,真不愧是梓馬哥哥!”

侍女恭恭敬敬地把紙袋遞給由衣。

低頭看到紙袋裏那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衣服,由衣不由說道:“可,可是……”

她現在……居然淪落到了衣食住行都要靠別人施予的地步了嗎QWQ?(←以前你的衣食住行也是別人施予的。)

“好了別可是了,”小雅不由分說地把由衣推進浴室,“快去換吧。”

送來的衣物出乎意料的貼合由衣的身材,她和小雅、柚木一同坐車到了游樂園。

因為是周末,游樂園裏面的人很多,而且大多數都是父母帶著孩子來玩兒……的。

由衣看著自己面前跑過去一群小孩,又跑過來一群小孩,後腦勺終於落滿了黑線——他們三個站在這裏真是太有違和感了。

看出她的不自在,柚木右手虛握成拳湊到唇邊低咳了一聲,說道:“因為這邊是兒童區所以小孩子比較多,我們往裏面走,到了雲霄飛車那裏的時候,就基本上是和我們年齡相當的中學生了。”

由衣遞給了他一個“我來游樂園的機會少你不要騙我”的眼神。

柚木:“……”

事實證明這次柚木的確沒有騙她,當她和小雅一人手上拽著一只氣球走過寫著“成人區”的木牌以後,入目的就真的是年齡從十四歲以上的青少年們了。

“到達目的地!”柚木拍了拍手,笑瞇瞇地問由衣,“那麽由衣桑想先玩兒哪一個項目呢?”

“小雅推薦旋轉木馬和摩天輪哦~!”小雅湊到由衣面前說道。

由衣擡頭,看了看頭上高低起伏的軌道和不遠處頂部尖尖的城堡,想了想,說道:“那就按順序玩兒吧。”

第一個項目就是過山車,排隊的時候聽到那陣陣震破晴空的驚叫,由衣的眉毛抖了抖。

小雅適時地拽了拽她的衣袖,臉色青白:“花澤姐姐,我看還是算了吧……”

由衣看著那多處擰成了麻花狀的軌道,心裏很是讚同小雅的提議。

“怎麽?”柚木用食指的第二個關節蹭了蹭挺拔的鼻梁,斜睨由衣,“由衣桑害怕了?”

“……”由衣硬生生咽下準備用來回答小雅的“好”字,惡狠狠地刮了柚木一眼,甩頭,“哼,我怎麽可能害怕那種東西。”

柚木十分隱晦地笑了笑:最簡單的激將法,由衣桑你還太嫩了。

最終小雅選擇了退出,只有柚木和由衣坐上了過山車……而且是第一排。

柚木拍了拍身前的護欄,似笑非笑地說:“由衣桑,我很看好你的。”

由衣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死鴨子嘴硬道:“哼,不需要你看好。”

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咯”聲,車身開動了,由衣下意識地攥緊了護欄,感覺到來自柚木的輕瞥,她又僵硬地松開了手指。

過程就不贅述了,反正由衣全程都閉著眼睛,偶爾想掙紮著睜開眼睛看一看,結果才睜開一條縫就被風吹得又合上了,她只覺得自己一會兒頭朝上一會兒頭朝下,一會兒往左偏一會兒往右偏,其實感覺往左右偏比猛然整個人都倒了一圈更可怕,因為她總忍不住想去抓旁邊那人的手穩住自己,不過還好她克制住了。

從過山車上下來的時候,由衣覺得自己除了有點腿軟之外沒有別的不適,至少她還能用幹啞的嗓音對小雅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恩,就只是速度有點快而已,沒什麽可怕的。”

看看同車有幾個長發飄飄的姑娘下車後那慘絕人寰的造型,她有點小慶幸自己昨天把頭發給剪了,否則今天肯定比她們還要犀利。

↑難怪柚木在上車之前把頭發綁起來了!!

在坐在長椅上休息的半個小時裏,由衣給自己第一次坐過山車時的表現打了個分。

沒有尖叫,也沒有亂蹬腿,下車過後形象沒毀,也沒有不小心把身邊的某人當扶手用……滿分啊!

恩,就只是腿有點軟……只是一點點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第二十九樂章:

日頭開始西沈的時候,由衣一行人來到了游樂園的重頭戲之一——鬼屋門前。

膽小得連過山車都不敢坐的小雅當然不可能去湊鬼屋的熱鬧,那能去的就只有……

由衣擡頭看著鬼屋那詭異猙獰的招牌,眉頭緊皺,嘴角下拉,表情嚴肅得就像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一樣。

恩,從招牌上看,好像除了長得……挺醜以外,沒有什麽好可怕的……

陪她一起看了大約五分鐘,柚木忍不住出聲提醒道:“由衣桑,如果你不敢的話……”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由衣一把拽到入口處排隊了。

日本的恐怖電影馳名世界,鬼屋的制作效果當然也是往死裏逼真,而且……

柚木輕聲叫道:“由衣桑。”

仍在悄悄活動腿腳的由衣很是不爽地應道:“幹嘛?”

為什麽要活動腿腳?因為剛從俄羅斯大轉盤上下來的時候她的雙腿一度軟得像面條,不得不在柚木和小雅的攙扶下才能艱難地挪到一邊的長椅上,還沒緩過氣呢就被柚木這個魂淡拉到跳樓機上刺激了一把,軟上加軟,哪怕現在已經經過了海洋世界和百花園,這種腿軟的感覺還是不願意離開她……真是夠了這麽銼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你看過恐怖電影嗎?”柚木問道。

她連電視都很少看更別說什麽恐怖電影了。

由衣在心裏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如實回答:“沒有。”沒看過恐怖電影也沒什麽好丟人的吧。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了。”柚木的聲音聽起來怎麽那麽的……幸災樂禍?

他這是什麽意思?

由衣從眼角瞥了他一眼,發現這個面具男還是一如既往的笑容親和從臉上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想說什麽——“你是說這個鬼屋會很嚇人?”

“我可沒這麽說。”

“那你是什麽意思?”

“恩……我的意思是由衣這麽勇敢,肯定再恐怖的鬼屋也不會嚇得尖叫或者逃跑之類的吧?”柚木再次遞給了由衣一個“我看好你”的眼神。

由衣:……尼瑪,信你才有鬼。

“對了我還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什麽?”

“這個鬼屋裏面的‘鬼’都是真人扮演的。”

“……所以呢?”

“所以你不要被人家嚇到了以後猛地擂人家一拳或者踹人家一腳,否則人家是會問你要賠償的。”

“……我,我盡量吧。”由衣不太肯定地保證道。

“不是盡量,是必須。”柚木強調道。

“好好好必須必須,我知道了。”由衣不耐煩地把柚木往前面推了推。

走進鬼屋,各種詭異的聲音就如潮水一樣向兩人湧來,學音樂的人聽覺本來就比普通人敏銳,由衣幾乎是強迫癥般從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裏分辨出了幽幽的嘆息聲,呼呼的風聲,隱隱的尖叫聲和咚咚的腳步聲……

燈光明明滅滅,忽隱忽現,忽紫忽藍,一會兒又變成了慘淡的綠。

逞強走在前面的由衣總是感覺後頸似乎有類似於頭發一類的東西掃過,但每次她回過頭去除了柚木那張始終帶著笑意的臉以外什麽都看不到。

這人離她大約有三步遠,就算有心捉弄她也不可能在她回過頭之前就收回手不被她發現。

再次被懷疑的柚木滿臉無辜地對由衣攤了攤手——他什麽都沒有做好嗎?

由衣糾結地收回目光,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打量了柚木一次,心頭浮起了某種可怕的猜測——她從前幾次回頭就發覺了,為什麽柚木這張堪稱完美的臉和臉上堪稱完美的笑容此時看起來會這麽扭曲呢?

難道是其實剛進來不久柚木本人就被潛藏在不知道哪個陰暗角落的某鬼拖去了另一個通道而她身後這個……就是那個拖走了柚木的某鬼假扮的?

這怎麽可能呢!

由衣用力甩了甩腦袋,企圖把這個可怕的猜測甩出去——哪有這麽湊巧的事情扮得身高體重分毫不差啊!

可是可是……

想到今天來游樂園是柚木主動提議,由衣又覺得這很有可能是柚木一開始就策劃好的陰謀——提前叫一個身高體型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假扮好自己埋伏在鬼屋,而柚木又清楚她是一個經不起激的人,只要在言語上輕飄飄地挑釁一下,她肯定就一頭熱血地往鬼屋裏沖了……

至於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廢話這個惡趣味的家夥肯定是想逼迫自己出醜好一輩子嘲笑自己啊!!

啊啊啊這麽想的話還真的有可能啊!!

有什麽是柚木梓馬那個精分的腹黑做不出來的事情呢!!

由衣堅強(自認)的小靈魂呈驚恐萬分狀。

↑不得不說由衣姑娘你的腦洞開得太大了。╮(╯_╰)╭

不過還好!

越想越覺得自己透過了柚木對自己好的現象看到了柚木實際上是想捉弄自己的本質的由衣以左拳擊打右手掌心,在心裏給自己鼓氣:還好我及時發現了他陰暗齷齪的小算盤,那麽從現在開始,我就要將計就計……

其實並沒有想好要怎麽將計就計的由衣放慢了步調,慢慢地變成了和柚木並排而行。

見她磨磨蹭蹭地湊過來,柚木還以為她是害怕了,忍不住促狹道:“怎麽?不是說不會害怕嗎?”

認定他是一個假貨的由衣沒有搭理她,繼續放慢步調。

不明白她想做什麽的柚木不由得和她一起放慢了步調。

由衣又走得慢了一點。

柚木跟著走慢。

一直到兩個人幾乎是在原地踏步的時候,由衣終於忍不住了,她猛地把柚木往前推了一把,怒道:“你你你走你的啊非跟在我身邊幹嘛啦!”

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點燃了這根炮仗的柚木無奈地扶了扶額,尊重她的感受走在了前面。

由衣落後三步跟著他。

於是兩人的位置就這麽對換了一下。

哼哼,不管你想做什麽,只要你走在我前面,那你哪怕是動一動手指頭,都不可能逃得過我的法眼……

由衣心裏正有點小得瑟,那種頭發掃過後頸的感覺又來了,她隨意地轉頭一看——人就是這樣,同一件事情發生的次數多了,什麽新鮮感啊恐懼感啊通通都會不翼而飛,處理事情的態度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謹慎認真。

由衣原本以為這次也會什麽都看不到,結果——

給由衣的視網膜來了一個特寫的是一個從房頂上倒掛下來的女鬼,她長長的頭發垂落著,從高度來看發梢正好可以觸到由衣的脖子,兩個黑洞洞的眼窩一直“汩汩”的往外冒著血水,鼻子也歪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耳朵似乎也少了一個,更重要的是……

像慢鏡頭回放一樣,由衣一格一格地擡起下巴,動作之間她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頸椎骨發出的“ 咯咯”聲。

女鬼的脖子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長到隱沒於房頂的黑暗之中,由衣都沒有看到她的身子在哪裏。

由衣的視線慢慢落回女鬼臉上。(←一直到很久以後她都沒有想通,自己當初怎麽就做出了這麽傻缺的行為呢,她明明應該在看完那長長的脖子後就拔腿開跑的好嗎?!)

也就在此時,一直乖乖假扮木偶的女鬼突然咧嘴一笑,兩邊的嘴角一直扯到了耳根處,露出那滿口細碎而尖利的獠牙,她擡起枯柴一樣的手臂向由衣抓過來。

由衣壓抑了整整一天的驚叫在此刻脫口而出。

這鬼連身子都沒有手是從哪裏來的!!

不是說好的這裏面的鬼都是人假扮的嗎哪裏有人能扮成這個樣子啊!!

尼瑪在這麽關鍵的時候為嘛腿會軟得連挪動一下的力氣都木有啊!!

救命啊我不想成為這只長頸女鬼飽腹的食物啊!!

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腦子裏充斥的竟然是“如果你在被人家嚇到了以後猛地擂人家一拳或者踹人家一腳,人家是會問你要賠償的”這種事情啊!!

被她這魔音穿耳一震,柚木額角的青筋一跳,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拽住由衣的手肘往後一拖拉進自己懷裏,伸手捂住她的嘴。

世界終於清靜了。

等那只女鬼默默地縮回了陰暗的角落,柚木才松開手,拍了拍由衣的肩膀,忍住大笑的沖動,抖著聲音安慰道:“好,好了,睜開眼睛吧,鬼沒了。”

信你才有鬼啦!

內心在淚奔的由衣閉著眼睛不敢相信這個腹黑的話。

“好吧好吧,我以柚木家的名譽發誓,鬼真的已經走了。”

這,這樣的話還有幾分可信度。

由衣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睜開一條縫,180度全方位無死角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世界,確定那個形容可怖的女鬼真的已經消失不見了以後,她才放心地睜開了眼睛。

她擡手想安撫一下自己尚在噗噗亂跳的小心臟,忽然發現自己的手……似乎被什麽東西箍住了。

她後知後覺地仰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柚木那張笑容和煦的臉。

一個不留神就占到了便宜的柚木眼睜睜地看到由衣的臉色一變,以為她就要翻臉不認人,當即松開手往後退了半步準備解釋,結果話還沒說出口,那險些嚇得暈厥過去的姑娘就撲上來緊緊地抱住他的手臂,像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救命浮木,帶著哭腔喊道:“對不起柚木學長原來我一直錯怪你了其實你是一個好人感謝你把我從女鬼的那兩根枯柴之間解救了我嚇死個人了我以後再也不要來鬼屋了……”

一下從高冷到軟萌這樣的反差不要太大。

↑餵現在你怎麽不懷疑人家是假貨了??

捂著臉不忍直視這種反差的柚木聽著由衣如小動物一樣嗚嗚咽咽的聲音,突然就揚唇笑了起來,他半是好笑半是無奈地說:“還真是……敗給你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抽回了被由衣抱著的手。

眼角還掛著淚花花的由衣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一只五指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伸到由衣面前,攤開。

由衣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一頭鳶尾花一樣顏色長發的少年把滑落到身前的頭發撥回身後,黃玉色的眼眸裏閃動著輕輕淺淺的笑意和若有若無的縱容,看著那個個人標簽瞬間從高冷變成了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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