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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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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年前,你還是魔帝白蘭手下第一魔將,名水暮顏,南宮傲還是你最喜愛的君主,名白蘭。

那日在無憂宮,白蘭獨自召見你,商討一統天下的策略,你本是一句假設的話,誰知白蘭竟聽進去了。

一個令,便將‘五大魔將’生生分散在各地,彼此不知身份,不知歸期。

“顏兒,你且看這四分天下的局面,距離下一次神魔大戰只有十萬年了,該如何是好?”白蘭指著一紙圖紙,眉宇深鎖,表情凝重。

你看著那四分天下的圖紙,表情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東有冰淩國軒轅雄霸稱九天冰帝,系白蘭管轄,擁有完整領土的四分之三。剩下四分之一歸屬東林妖王靈東笑,這卻是個反叛的主,心比天高,一心想要吞並整個冰淩國,時不時還能出兵騷擾一回。

西邊不容樂觀,四大墮神占領四分之一的土地,西域妖王洛明書也是占領四分之一的土地,風城皇公冶海寧卻只剩下二分之一的土地。

南邊情況最糟糕,南城皇南宮駿天只有四分之一的領土,千秋谷占去二分之一土地,南池妖王濼蒼歸也有四分之一的土地,而且千秋谷和南池妖王都不是省油的燈,近幾年更是猖狂至極,南城皇卻是無力回天。

北邊算是安定的,雪城皇梁上浚玉占有四分之三的土地,北冥妖王樊城舉只有四分之一土地,卻也不曾有反叛之心。

你輕聲說:“依我之見,最好是先集權再剿滅叛賊,最後對抗神界。”

“可有細致的方案?”白蘭道。

你猶豫了一會兒道:“我不知道你信得過的人有多少,如果人多,則即可替換到相應位置,分權而治,直系你管轄。倘若人少,則一人多用,此法最為精簡,卻也是步險招。”

“什麽是一人多用?你具體說說。”白蘭道。

你鋪開一張紙,拿起筆邊畫邊說:“倘若人少,則不足以分派到所有重要之地,但是一個人卻可以用不同的身份出現在多個地方,達到一人集權的目的,而這些人都是你的親信,這也就達到了你集權的目的。打個比方,這北方是軍事要地,雪城皇近些年來日夜練兵,眼下雖是忠臣,卻不知日後如何。千風最是喜歡征戰,倘若派他去豈不是最好?而他想要控制住整個雪城,甚至起到監控作用,那便只能以雪城皇的身份出現。倘若他是儲君,則是最方便不過的,既可以事事親力親為,也名正言順。魔界四方只知道魔帝白蘭旗下有五大魔將卻不知其名,更沒見過,況且五大魔將從未現身過,大家一定都以為五大魔將駐守魔帝身邊,誰承想早已打入各地。這樣一來,一個人便可掌控多處權利,而你一人清楚這些人的身份,想要掌控消息也是易如反掌。敵暗我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白蘭看著紙上的圖解,眉宇深鎖,他深知這的確是一招險棋。

白蘭又問:“你可清楚這背後的難處險處?”

我看著白蘭深沈的臉色,深呼一口氣道:“倘若千風是雪城儲君,很多行動受限,身份也就主要轉化為雪城太子,一舉一動都受到四海八荒的關註。倘若千風有朝一日死了,權利失散,他多年積攢的人脈以及其他都會跟著一起消散。若是被忠臣之後繼承倒也還好,倘若是個逆賊,便是如虎添翼。而本身想要把千風悄無聲息名正言順送入雪城也是難事,千風本身能力是否可以承受這麽多也是難事。”

“你很清楚,看來你是想清楚了才這麽說的。”白蘭揮手將那圖紙燒了個幹凈,看了一眼我,笑道:“顏兒,你這想法真是兵行險招,倘若你是魔帝,你會如何選擇?”

你心裏咯噔一下,白蘭這一問,當真難住了你。你方才只不過是假設的,你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現在白蘭如此問你,你又該如何回答?倘若試行方案,一旦失敗,輕則增加了白蘭一統天下的難度,重則導致魔界系統崩盤,到時候即便是再用上三十萬年也未必能修覆。假若此時其餘五界趁虛而入,魔界氣運便是走到頭了,你也就是千古罪人,而白蘭也會和你一樣,被魔界眾生唾棄。

白蘭看你一臉難色,便安慰道:“但說無妨,這決定終究是我做出,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你遲疑了一下說道:“倘若是你,依照你的性子,勢必會選擇最為穩妥的方式。我性子過於激烈,幸而我不是魔帝,否則,你應該清楚我會做出多可怕的決定。且不說這個難度系數,假若我是魔帝,我不僅要將親信安插到各處,我還要以最快的方法斬殺掉所有不臣服的勢力。雖說神魔大戰在即,可這些人若是叛徒,到時候反戈一擊,豈不是更大的麻煩,倒不如現下處理幹凈,以防後患。”

“繼續說。”

你單膝跪地,拱手道:“魔帝,可願聽臣一言?”

白蘭看你一臉認真,卻也猜不出你要說什麽。

“你說。”

“神魔大戰,爭的不過是兩界的統治權,身為君主,職責便是為民謀福祉,倘若身為君主還要征戰天下,民生豈不疾苦?這樣的君主必將受到背叛,百姓只想要幸福安樂的生活,而那些喜歡玩弄權術的人則只想著名揚四海,威震天下,絲毫不顧及百姓的痛苦。倘若五萬年後魔界一統天下,神魔大戰贏了,也未必是好事。倘若一統天下卻無力大戰,倒不如遞交降書,保天下太平,免生靈塗炭。”

“遞交降書?”

你看見白蘭神色驟變,並未驚慌,繼續說道:“遞交降書的確有損天子君威,可我認為魔帝既然是魔界之主,承得起眾生擁戴也當受得起屈辱痛苦。倘若魔界氣數全在征戰中盡了,何談再戰?倘若忍一時,必然有東山再起的一日,時日雖遠,可終究是還有這麽一日的。總好過魔界生靈塗炭,還要被五界攻擊嘲笑,再無翻身之日。”

白蘭卻是一笑,起身道:“就依你之言,一人多用。”

你並未接話,你深知,白蘭身為魔帝,威嚴何其重要,身為帝王卻投降了,整個魔界都蒙羞。

這世間,究竟是和平重要還是顏面重要?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

即便是換來了和平,這樣的和平必然飽受屈辱,生不如死。那麽,若是征戰失敗呢,似乎也是活得屈辱,只是,好過投降,可,那樣又會死多少人?

所以說,誰為帝王誰說了算,這個世界,肉弱強食,始終不曾變,也不可能會變。

你原本就不叫軒轅寂顏,你叫水暮顏,可除了白蘭與其他四個魔將,誰又知道你是誰呢?

借著月光如水,你冷笑著飲下一杯又一杯烈酒。

你一杯接著一杯的喝下,默不作聲,不一會兒便因為喝得太快嗆了喉嚨。

夜未央。

你孤零零的站在撫憂殿門外,苦笑著看著背後偌大的撫憂殿。

南宮傲還要在這裏生活數千年,原以為你也可以與他一起的,可如今,似乎,陪在他身邊的本來就不應該只有你一個人。

可眼下叫你如何舍得走?這一次的逃離,對你來說又是何其折磨?可不走又能如何?眼睜睜看著別人溫柔似水的對南宮傲,而你卻只能笨拙的喊打喊殺麽?

你背過身的那一瞬間,清淚滑落,無聲無息,悄然寂靜,一如你的離開。

“白蘭,我先走一步,倘若還有歸期,只願我們還能如初,倘若再無歸期,願君一世長安。”你說完便轉過身,紅袖一揮,化作紅光消失在撫憂殿。

翌日。

“還是尋不到寂顏公主的蹤跡麽?”奇雨薇眉頭緊蹙,一臉擔憂,同時望向一旁不言不語的南宮傲。

“罷了,顏兒興許是嫌棄這皇宮太悶了,只是出去散散心,不妨事,我玩累了會回來的。”說這話時,南宮傲眼裏滿是傷情,仿佛在說,一個不會回來的人還在。

“太子殿下……”奇雨薇還想說什麽,卻被南宮傲一聲輕輕的:“都下去吧,我想靜靜。”給打發了,只得不情不願的離開。一眾宮娥也都離開了撫憂殿。

南宮傲看著撫憂殿,喃喃道:“撫憂殿……為何獨獨無法撫平你的憂傷呢?”

待眾人全都散去,只剩南宮傲一人,守著這空蕩蕩冰涼涼的宮殿,他本是習慣了冷清的,可如今卻不習慣了。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是否是因為曾經總會有一人跟隨他左右,不離不棄。如今這人卻不辭而別,甚至,不知歸期。

夜幕降臨。

南宮傲獨自靜候許久,始終不見你歸來,便知你已離去。於是只得失落的進了大殿,垂頭一瞥,卻看見你睡的枕邊還有一個點心盒子。他打開一看,一盒好好的綠豆糕安靜的睡在盒子裏,不吵不鬧。

南宮傲溫柔拿起一塊輕輕咬下去,微微一笑,眼底卻是濕潤。

撫憂殿外,奇雨薇還癡癡地站著。

奇雨薇望著滿天星辰,眼底也是數不盡的淚光,她小心翼翼的咬著嬌艷的美唇,兀自說道:“論相貌,論才品,她都遠不如我。可你為何把她看得這樣重?我跟隨了你整整兩千年,你卻不曾把我放在心上,哪怕只是一個角落。她能隨意喚你南宮,我卻只能喚你太子殿下;你私下喚她顏兒,私下卻只喚我雨薇;公開場合你會喚她寂顏,卻只會喚我奇丞相。南宮……你是不是太偏心了?”

說著說著,奇雨薇眼眶裏砸下淚珠來,似斷線一般簌簌落下。

“右丞相,夜深了,我們回去吧。”侍女懷柔溫柔提醒,可話語卻如利刃割喉,讓奇雨薇哽咽得說不出話。

她一直守在撫憂殿外,熬好了蓮子湯,就等著南宮傲出來時可以嘗一口,可南宮傲卻再也沒出來。蓮子湯冷了,奇雨薇的心也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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