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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問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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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憐花在那本手劄之中看見,有一個人說,他也曾以一己之力為自己的師妹解奇|毒許白頭,而那似乎是他一生悲劇的開端。

那手劄的主人自己記載,他在為師妹解毒之後便性情大變,雖然這變化他自己察覺不出,但是在外人看來,他對他家師妹的占有欲的確已經到了可怕的地步。、

他開始不允許自己的師妹和其他的師兄弟過多的接觸,甚至哪怕是他們的師父跟他師妹多說了兩句,他也會覺得不悅。他師妹曾經就這件事和他彼此坦誠的探討過幾次,甚至和他許下鴛盟,保證自己絕對不會離開他的身邊,會和他一輩子在一起。

可是這樣來自心愛之人的剖白和保證也並沒有起到什麽實質性的效果,到了最後,他竟開始產生幻覺,覺得自己師妹要離開自已。這種幻覺的可怕之處在於,一方面他清醒的知道自己臆想的都是虛幻,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根本抑制不住自己心頭的暴戾。

在這個手劄的主人沒有為他的師妹解毒之前,他是宗門之中的領袖人物,行事最是溫文爾雅,也最得全門派上下的信任。他如同君子皎月,待人又是慣性溫柔,是從來都和什麽血腥暴戾牽扯不上關系的。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人明顯感覺到自己就連性情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變得越發的易怒,也越發將自己心中的占有欲傾瀉在他師妹身上。

從開局似乎就已經註定了是一場悲劇,而那一天,悲劇終於還是發生了。在悲劇發生的那一天,事實上,他的師妹不過只是隨意沖著另一個路人笑了一下而已,可是那手劄的主人卻已經在腦海中幻想出了他師妹和別人成親生子,度過漫長又美好而且全然沒有他的一生。

終於受不了這種幻象的刺激,眼前的景象錯落紛繁,他分辨的十分辛苦,最後卻終於在心頭萌生出了“將這一切肅清”的念頭——他拔刀殺了他的師妹,抱著師妹破碎的屍體走進了雪山之中,最終留下這部手劄而後自盡。

是有多深愛才能舍棄自己近乎半生的內力去救一個人?又是有多麽絕望才會對自己那麽努力救下的人拔刀相向。這一切旁人無從而知,只能從那模糊而狂的手劄中的文字之中窺見幾分這許白頭之毒的殘忍。

王憐花偶然得到這本手劄,原本覺得是無稽之談,畢竟要想重現這個手劄上記載的事情,哪怕是見多識廣的憐花公子也覺得實在是太難了——那名為“許白頭”的奇|毒已經是很難得見,更何況還要有能解開這毒的人。

耗費那樣滂沱的內力為另一個人解毒,也終歸需要對那人極深極深的執念和相應不俗的能力。這兩點中其一已是難得,就更不必說全然具備了。

可是葉英的出現卻將那手劄之中記載的情況一一覆原,也給了王憐花驗證此事的機會。所以他才不遠萬裏從南海到中原,他此行與其說他為了玉卿久,不若說他是為了這位藏劍山莊的大莊主。

一開始王憐花拿捏不準葉英和玉卿久到底師徒情深,還是另有隱情。憐花公子不習慣這樣直白的詢問,也不相信從別人口中說出的所謂“真實”,所以他故意對玉卿久言語輕佻、動作暧昧,果然見到了藏劍大莊主與傳聞不同的另一面。

他的猜測已經有了初步的認知,而下一步,還需要小心求證。王憐花需要知道,到底葉英是之前性子之中本身就有幾分對他喜歡的姑娘的占有之情,還是也如同那手劄的主人一樣出現了莫名的幻象。

那部手劄是被人匆匆寫下的,時間節點也很是模糊,因此很多事情王憐花也只能自己探究摸索。

他拿不準葉英需不需要他醫治,也不知道這癥狀需要有人醫治還是葉英自己就可以挨過去,知道葉英師徒二人的武功不俗,王憐花也絕了將人擄走好生觀察甚至用他們試藥的心思,只將這件事和盤托出。

他看似說一切都看葉英師徒如何選擇,可是這個世界上個,又有誰能比憐花公子更懂得人心呢?王憐花看了葉英師徒二人的情狀,那種見對方有危險,就恨不得一身代之的表情,王憐花並不覺得他們會有第二個選擇。

果然,就如同王憐花所設想的那樣,玉卿久一聽見她的師父會幻覺橫生,而葉英一聽自己會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暴戾,最終傷了自己的小徒弟,兩人雖然出發點不同,對王憐花本人的感覺也各異,但是出於保護對方的原則,他們師徒還是同意了王憐花的要求,讓他與他們暫住一處,方便隨時觀察葉英的情況。

玉羅剎一聽說葉英居然可能有這麽個後遺癥,又聽王憐花著重描述了一下那手劄的主人的師妹的最後慘狀,平生殺人如麻的玉教主只是稍微代入了一下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然後他來回的將那手劄主人的情況和葉英做了對比。

然後,玉羅剎就是一副隨時打算叼起自家小崽子跑路的大喵模樣了。

反倒是陸沈煙淡定的很,毫不猶豫的揭穿了玉羅剎的老底:“且不說大莊主是不是那樣極端的人,就是某人當年不也把我用鐵鏈子綁在地下室半個多月麽,我說什麽了?不照樣還是湊合過了?”

陸沈煙只是覺得,夫婦之私,什麽占有欲什麽霸道都只不過是調劑,這不是一方的性格缺陷,相反,這是另一方沒有給人足夠的安全感的體現,若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那誰也不無辜,都應該當好好反思才是。

自己小閨女的武力值陸沈煙是不擔心的,也信任大莊主的人品,因此在一幹愁雲慘淡的人之中,她簡直輕松隨意到與大家有幾分格格不入了起來。

王憐花雖然在玉卿久這邊住下,但他能做的事情其實不多,他只是偶爾見縫插針的和葉英聊上幾句,將話題引到他的心理狀況上來,然後從葉英最細微的表情處分析他說的和他心裏所想的到底相符了幾分。

葉英並非是刻意將自己訓練的不動聲色的那種所謂的世家公子,相反,他對自己的心事出乎預料的坦誠。王憐花和葉英接觸下來,已經發現這人的心事幾乎都寫在了臉上,可是他的面目表情卻是極少極少的。王憐花冥思苦想其中的原因,最終只能認定這大概就是大莊主從來都是心靜如水,近乎不起波瀾的緣故了。

王憐花自是風流雅致,也很懂得拿捏人心。他的風流其實是在骨子裏的,像是第一日和玉卿久見面的時候的那種直白的放|浪形骸,那反倒才是王憐花特地裝出來的。

這個世界上只有王憐花不想好好相處的人,就沒有他不能好好與之相處的人,因此不過短短幾日,玉卿久就覺得自家手底下的小廝和丫鬟們似乎都向著王憐花倒戈了。

然而憐花公子的魅力在這院子裏也不是無往不利的,那一日他照常找葉英“談心”之後便慢悠悠的在院落之中閑逛。

玉卿久和葉英的落腳之處雖比不上西湖廣闊,不過卻也算是在這北地占地面積很大的院落了,盛京寸土寸金,江南倒是喜歡將溪流引入自家院落,兩相對比之下,如今他們的這座原子在江南不值一提,在盛京倒是總是引得人們窺探,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一家才能如此富有h和氣派。

王憐花在院子裏散步一樣的走著,對這一路遇上的沖他行禮的仆從們微微點頭示意。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麽一種人,他們是天然的發光體,總是吸引著旁人的註視。顯然王憐花就是這樣的存在,因此他對那些或是好奇或是羞澀的望著他的目光早就免疫了。

這本也是平平無奇的一天,如果王憐花沒有遇見一個人,而那個人偏偏就如同一陣旋風一樣從他身旁刮過,手裏還提著什麽東西,卻就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的話。

這個人急匆匆的從王憐花身旁掠過,好半晌,王憐花才收回遙望那人背影的目光,狀若無意的拉住了一個小丫鬟,沖她直接問道:“方才那個,誰啊?”

小丫鬟可沒有王憐花那樣好的眼力,不知道王憐花問的是什麽。沒有辦法,小丫鬟只能怯怯問道:“方才有人經過這裏麽?您聽見了?那人可有什麽特征?”

王憐花:“白衣,執劍。”

白衣執劍之人,小丫鬟第一時間反應:“興許是葉城主?”

也加是那小子自己還能不認得?王憐花搖了搖頭,轉而問道:“除了葉孤城,你們家可還有這樣的青年?”

小丫鬟偏頭想了想,忽而驚叫道:“呀,是我們家少爺!我要去告訴大小姐,少爺回來了!”

她這邊一咋呼起來,整個別院的裏人都精神一震,已然有機靈的先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嚷嚷:“是少爺回來了麽?快快快,去通知大小姐和大莊主!”

別院裏伺候的人動作利落,不過他們就是再利落也沒有是西門吹雪本尊快,哪怕是手裏還提著一個不明物體,可是西門吹雪還是在那些仆從過來稟告之前率先推開了玉卿久的門。

平日裏他其實是很少有這樣失禮的時候,畢竟是長姐不是長兄,平素西門吹雪進玉卿久房間的時候都是要敲門的。

可是這一次,他是真的急了。

西門吹雪在葉英和西門然身邊長大,他的父輩和師長都是淡然如水的性子,西門吹雪自己也是沈默寡言,儼然沒有一處和玉羅剎相似的地方。可是這一次,西門吹雪在聽說有人對他長姐下|毒的時候,他卻是萬份清晰的感受到了來自父親的血脈的力量。

那種在血液之中流淌的暴虐,那種心下如同烈火灼燒一般的焦灼,那種恨不得將始作俑者的骨頭都一寸一寸的捏碎的恨意,讓西門吹雪丟下了自己在大漠剛剛鋪陳好的一切匆匆的趕了回來。

二話沒說的捉住了阿姐的手腕,西門吹雪仔仔細細的探查著玉卿久的脈搏。

玉卿久看著這風風火火的沖進來的人影,險些二話沒說直接用重劍掄那人一臉,幸好她手剛剛搭上重劍的時候發現那是自家弟弟,雙生子的心意相通讓她很快就明白弟弟心裏在想什麽。

心下熨帖,玉卿久給西門吹雪理了理他有些有些淩亂的發絲,無奈道:“不是都給你去了消息,說我已經大好了麽?”

西門吹雪卻不聽她的,咬了咬牙,西門吹雪冷道:“玉天寶,你真是長能耐了。”居然敢瞞著他自己中|毒的事情。

他氣急了才會這麽叫玉卿久,因為這乳名太過羞恥,尋常時候玉卿久是不許有人提起的。

只是還沒有等玉卿久炸毛,就聽見一道虛弱的男聲從角落裏傳來:“我……我什麽也沒幹啊……”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玉天寶同學。

玉羅剎:撿的。

西門吹雪:撿的。

陸沈煙:曾經覺得孩子太聰明太優秀也不好,不過養了那貨之後,覺得……還是親生的好,最起碼省心省力。

玉卿久:不敢相信有人頂著這個羞恥的名字活了這麽久,忽然覺得他好可憐啊。

玉天寶【腦洞巨大憂心忡忡】:爹當年居然背著娘有了私生子,好怕娘拿刀砍了爹再砍了他們腫麽破?弟弟妹妹可是很可愛的說,但是也不舍的娘生氣,好糾結。說到底都是爹的錯!呸,臭男人!

☆、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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