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莊園的頂層露臺煥然一新。

固定圍欄, 栽種綠植，門廊上懸著小巧的風鈴，扶手椅跟小茶幾占據一角, 置物架上擺著薄荷和迷疊香, 角落裏還擺了個小冰箱。

層層疊疊的翠綠環繞，綠意盎然, 跟園林一樣令人心情舒暢。

多蘿西的妙主意，以及管家俠的優秀執行力, 一天之間就變了樣。

“有沒有人去提醒一下我們的小藝術家, 我們這叫韋恩莊園，不叫巴比倫。”氣勢洶洶返家的傑森怔住了，他聽說多蘿西做了點小小的改動，沒想到她直接給重建了。

“這算什麽？巴比倫空中花園嗎？”說真的，老蝙蝠竟然會讚同？

露臺的改變很明顯, 從正門進來後一眼就能瞧見, 而垂落下來的藤蔓正隨風肆意舒展。

他只不過兩周沒回來而已，韋恩莊園發生了什麽？還是說變成了夢幻花園或者夢幻家園，一位名為奧斯汀的總在翻新的老管家過來做客了？

回應他的是敬愛的老管家阿爾弗雷德，推著小車的老管家從拐角小徑上經過：“實際上, 那是我改裝的。傑森少爺，你是在懷疑我的審美嗎？”

小推車上堆著花壺，鏟子和小鋤頭, 中間還擱著卷成一團的小彩旗, 五彩斑斕的。

“不, 阿福你聽錯了，”傑森立馬否認並果斷改口，“我是說這棒極了。”

阿爾弗雷德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小艾爾少爺喜歡在露臺上曬體驗。”他的語氣中帶著一天改造完露臺的管家式驕傲。

哦，對，氪星人的最愛，黃太陽。

傑森從老管家手裏搶過小推車，兩人沿著道路並肩前行，他遲疑了片刻，有點迷茫地問：“呃，蝙蝠洞裏不是有特質黃太陽燈嗎？為什麽搞這麽麻煩？”

這次老管家用稍帶譴責性的、不讚同的目光回應了他。

然後傑森知道了蝙蝠俠也提過這個問題，並且內容該死的差不多。

“沒必要這麽麻煩，蝙蝠洞裏有特制黃太陽燈，而且還有檢測氪星人身體狀況的各項裝備。”

蝙蝠俠認為沒必要多此一舉，但多蘿西不這麽覺得。

多蘿西堅持給剛從實驗室救出來的小氪星崽營造出良好友善的環境，而不是把他挪到另一處跟心理陰影相似的地方。比如說，坐落地底，陰沈幽暗，滿是高科技設備的蝙蝠洞研究室。

更絕的是這地方還含鉛，仔細找找還能翻出紅太陽裝備以及……氪石。

而敞開的頂層露臺既能邀請暖洋洋的太陽光，又自帶高空賦予的自由氣息。

於是話題拐到了心理陰影上。

她用濕漉漉的藍眼睛控訴黑漆漆：“有，最起碼我被你半夜蹲床頭嚇到後，足足半年才緩過來。”

於是布魯斯閉嘴了。

旁聽的提姆後來描述：“多蘿西簡直像護崽子的鳥媽媽，就跟迪克一樣，平時很溫順求抱抱，但一生氣就變可怕。”

“……真的嗎？”蝙蝠家最好說話的迪基鳥遲疑，他不讚同後面那點。如果他真的很可怕的話，那他為什麽在這個家裏沒樹立起一點作為大哥的威嚴？

反正最後的結果是趕來興師問罪的傑森被多蘿西哄回去了。

“我本來是想跟你商量決定的，結果達米安一嗓子吼出去了，他把計劃全打亂了。”多蘿西撲到傑森懷裏，抱住了他，“都是達米安的錯！”

紅頭罩，反英雄界的杠把子，哥譚黑幫裏的不可說，往那一拄，氣勢嚇人。

但悲哀的是，他就吃這一套。

等他回到安全屋跟柔軟的小床打完招呼才回過味來，然後在心裏大罵迪基鳥這個抱抱怪，帶壞了一串人。

他顯然忘了自己是那一串裏面當啷著的，還排名第二。

多蘿西提前體會到了養崽崽的心裏路程，一個幾乎毫無常識，卻十分乖巧粘人的小孩，最妙的是，這還是個氪星崽。

這項工作占據了她大部分時間，包括但不限於大部分課餘時光，連和小夥伴們聚會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但多蘿西解決崽崽的心理陰影很有必要。人生新篇章的第一頁總能影響著往後餘生。

“卡爾超乖！”

“他力量控制越來越好了，今天只踩碎了一節樓梯，掰折了兩根勺子。”多蘿西興致勃勃的說。就好像是剛學會走路的小寶寶跌跌撞撞了一圈只摔了一個屁股墩一樣。

不過在控制的精細方面還是亟待加強，多蘿西想到犧牲的勺子。卡爾得學會自己吃飯了。

對面的布魯斯面無表情。他端著牛奶一口氣灌下去又抓起旁邊的咖啡沖味。往好處想想，他撂下杯子，最起碼把超人同位體拎在眼皮底下觀察。

萬萬沒想到緊接著踏上炫崽這條路的是多蘿西。每當布魯斯試圖跟小女兒聊些別的什麽時，話題總會拐到她身後的小氪星人身上。

她從各個方面列舉了小卡爾·艾爾的各種優點。比如從不挑食，餵什麽吃什麽。比如乖巧懂禮貌，特別是在達米安的對照下。再比如進步神速，從毫無常識到快速掌握一個地球人的基本知識。

布魯斯深吸一口氣，揚起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多蘿西最愛的那款布魯西甜心式的——夾雜著三分委屈暗示道：“你這幾天都沒有誇我。”

他正了正身子，朝多蘿西眨眼：“或許你可以咨詢一下專業人士——比如養大了五只小鳥的英雄爸爸，我很樂意提供任何幫助。”

多蘿西閉嘴了，在說謊安慰布魯西寶貝跟摸著良心講真話間游移，最後艱難出聲：“……事實上，是阿爾弗雷德養的。”

而且你挑食又精分，一點都不乖，多蘿西把後面的話咽回了肚子。這就是大人的悲哀，多蘿西感慨，當一個大孩子就要照顧別人的情緒，顧忌話語了。

但布魯斯看起來完全沒被安慰到。他露出心碎的神情，不可置信地倒在沙發上，扯過沙發靠墊捂住了臉。

懷裏的阿爾弗雷德貓發出喵嗷喵嗷的叫聲，爪子扒在多蘿西的胳膊上，不耐煩地拱了拱。

多蘿西是來抱貓的，卡爾乖乖在訓練室等著。蝙蝠貓可有大作用！

布魯西寶貝直到快把自己憋死也沒等到寶貝的安慰，只等到匆匆回了福克斯城又急促趕回來的比利。

他從瞭望塔出來後就跑去福克斯城，說是例行巡護自己的城市。

其實自從黑亞當消失後，福克斯城基本上從沒發生過什麽大事。

少年背著旅行包，運動鞋踩在地毯上，手裏還拎著塑料袋，巧克力的包裝盒從口子裏探出頭來，正悄悄地站在門口往裏探頭。

比利撓頭：“呃，布魯斯，你生病了嗎？”

“不，沒有。”蝙蝠俠從不生病！

蝙蝠俠只是在想：我要不要也多誇誇我家崽崽？還有，他現在笑得不好看了嗎，為什麽多蘿西不搭理他？

他把視線從比利的購物袋上移到他亂糟糟的黑發上，微瞇起眼。比利被他打量的一個激靈，把手背在身後，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

然而布魯西寶貝矜持地朝他點了點頭，問道：“你現在沒事吧？”

比利咽了口唾沫：“沒。”

“那就好。”布魯斯示意他坐下，展露出一個同樣的、甜到爆的笑容，“坐下，我們談談？”

比利的笑僵住了，他幾乎同手同腳地挪到了沙發邊緣，胳膊緊緊環住了塑料袋。

他尚能轉動的大腦裏回想起多蘿西的話語——“比蝙蝠俠更具有破壞力的是蝙蝠俠的座談會。”

多蘿西覺得當一個超級英雄可以幫卡爾遠離目前的困境，於是她開始這麽做。

基於小時候的經歷，小卡爾·艾爾情緒內斂，性子安靜，不愛說話。除了喜歡跟在多蘿西後面就是在窩在庭院的扶手椅上曬太陽。

起初還會下意識用剛適應過來的超級視力跟超級聽力追蹤多蘿西。

發現後，他低頭盯住鞋尖不說話，多蘿西生氣要離開他也是伸手拽住多蘿西的衣角，仰頭用濕漉漉的藍眼睛望著她，不吭聲。

——然後心軟的小多蘿西就敗下陣來了。

多蘿西廢了好大勁兒才糾正他的這個壞習慣。

阿福笑著說：“他在下意識地在尋求安全感。”黃太陽跟多蘿西都能帶給他安全感。

多蘿西把他從紅太陽囚牢裏抱了出來，然後他開啟了一段新生活，卡爾的狀態或許可以理解為吊橋效應跟雛鳥心理的雙重加持。

多蘿西清楚這一點，但一直下去根本不行，她托著下巴，頗為煩惱的抓了抓頭發。“你說帶著他出任務怎麽樣？”

小姑娘：“加入少年泰坦，當一個超級英雄。”

目前現有對照物，超人。

超級英雄第一步——從救貓開始。

由蝙蝠貓阿爾弗雷德友情出演，演出費是一碟小魚幹。

“我覺得我像個超級反派。”多蘿西把貓抱上最高處時憂郁地說。

“不不不，寶貝別動，你得裝成大都會的那種貓！咱們說好了的！”

先得用成功幫小氪星崽建立自信心，不然身手了得的蝙蝠貓太打擊人了。

蝙蝠貓毛絨絨的尾巴在屋頂上掃了掃，乖巧地團成一團，裝作自己是只爬上樹就下不來，等著埋超人胸的大都會可憐小貓咪。

計劃很順利，當小氪星崽抱著溫順乖巧的貓咪降落在地時，他的雙眼都在閃光。

其實多蘿西完全沒必要過於擔心，氪星人確實很強大，除了少數能對他們造成致命威脅的武器，比如氪石和紅太陽之外，他們幾乎不可阻擋。

比如說眼前不可阻擋的成長期，卡爾·艾爾幾乎要跟多蘿西一般高了。

有一種生長速度叫黃太陽下的氪星崽，提姆用詞精準地糾正：“不，是恢覆速度。”

傑森的聲音幾乎被機車的咆哮聲掩埋：“他們這些氪星人怎麽都奇奇怪怪的。”

他倆在家族頻道裏開辟了一個聊天專用頻道，用於連線吐糟。

“好消息是，再遲幾天他再也用不了同一套撒嬌套路了。”提姆冷漠地說，再過一陣，最多半年，多蘿西都得仰頭看他了，“也許他得著手創新下。”

多蘿西幾乎被紮根在露臺上的那個光合作用生物吸引了全部註意力，忽略了地底蝙蝠洞裏幾乎快發芽的小可憐提寶。

“你真刻薄。”傑森指責他，“不過我讚同。”

他現在看康納都順眼了不少，瞧瞧人家，“三個月”大就出來滿世界亂竄了。

“超人沒什麽表示嗎？”

“有。”

傑森來了精神：“怎麽，他終於想到怎麽安置他“自己”了？”

“他跟B在抽時間訓練卡爾的能力。”提姆叼著塊三明治，視線不離開蝙蝠電腦，有氣無力地跟傑森通話，“還有，超人把小氪送來了算嗎？”

小氪，一條跟超人性格相同的開朗活潑氪星犬。

“……最起碼達米安會很開心。”

“你說的沒錯，如果超人能把北極的所有動物打包送給他就更好了。”

提姆按下一個按鍵，畫面切換，小氪星崽抱著蝙蝠貓，多蘿西坐在旁邊，系著小紅披風的白色氪星犬正追著純黑的蝙蝠犬提圖斯在草坪上打鬧。

他冷靜地截圖，發送。

接受圖片的傑森關註點精準：這年頭連只狗都他媽成雙成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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