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時候放學呀, 小D？]

[我們放學後偷偷去游戲城玩吧。]

[好無聊呀~~~~]

多蘿西縮在角落裏，用藏在桌下的手機偷偷給達米安發消息。

她特意在教室挑了個窗邊的位置，並把保溫杯擺在桌角, 擋住講臺上投來的視線。

為了防止獨自在家炸廚房的慘劇再次發生, 多蘿西被提前郵寄到哥譚小學——隔壁就是達米安就讀的哥譚中學。

其實在背後推波助瀾的還有達米安, 起因是那一句“小D，你是不是逃學了？”

禍從口出, 老祖宗們誠不欺人。

至於比達米安大不了幾歲的提姆·德雷克, 天才少年正常讀完中學後連跳幾級, 憑借優異成績收到了斯坦福大學的offer, 只用了一年畢業便直接進入了韋恩集團接任總裁, 堪稱哥譚上流社會新一代的領軍人物。

——就是看著身體不太好的模樣，花邊小道消息止不住地暗地流傳。

當提姆在多蘿西面前不著痕跡的炫耀，並享受著小妹妹崇拜的星星眼時, 被壓著讀中學的達米安面無表情地“嘖”了一聲。

並決定等多蘿西一到中學, 他直接申請大學。緊接著把提摩西·德雷克從韋恩集團裏踢出去。

對其德雷克總裁表示：暴躁的小惡魔總愛做些不切實際的美夢。如果他的脾氣能有美夢的一半好，鳥媽媽估計能少掉幾根毛。

哥譚本地實行的是六三三學制。六年級的小學生多蘿西決定追尋提寶的腳步, 踏上跳級的不歸路, 直到她正式上學——

小多蘿西對學校的期待感在老師引她來到教室達到頂峰, 然後如同一條拋物線徑直往下滑落, 在昏昏欲睡中逐漸消隱殆盡。

書本攤在課桌上，嶄新的紙面上只敷衍地用五顏六色的水彩筆劃了幾條杠, 在歪扭的斜線和圈圈中表示“朕已閱”。

克萊恩老師講得太慢了, 小姑娘捧著臉嘆了口氣, 捏起一綹從皮筋中跑出來的發絲別在了耳後。

其實只是多蘿西接收信息接收地太快了。

講臺上，瘦削的克萊恩先生褐色頭發被服帖地梳在腦後，西裝整理的一絲不茍，薄唇緊抿，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

他胳膊下夾著教材，認真地向底下的孩子們傳授知識。邏輯縝密，學識廣博，並自帶一套獨特教學風格。憑借此點，剛入職沒多久的克萊恩先生教學水平堪稱這座學校的頂尖水準。

不過聰明的小多蘿西翻了遍教材就會了，第一天上學的新鮮勁兒過了後正蔫蔫的。

頂尖水準的克萊恩先生同樣搭配著淩人氣場，讓底下搗亂的小崽子們嚇得認真聽課，大氣都不敢出。

不過，還是有那麽幾個熊孩子是不怕的，比如說代表崽之一，多蘿西。

達米安還沒回消息，多蘿西掃了一眼通知界面撅撅嘴，漫不經心地轉著筆。

“多蘿西·韋恩，回答下我問的問題。”銳利的灰色眼珠轉向了開小差的多蘿西。

“啊？哦，好。”神游天外的小多蘿西一楞，蹭得站起來，“咳，我想想。”

小奶音逐漸降低，消散在空中。

多蘿西有自信能答出課堂上關於書本的任何提問，但唯一的問題在於——他問的是啥？

藍眼睛迅速從投影屏上劃過，企圖找出一絲線索，但顯然失敗了。只有盯著她看的克萊恩先生眉頭微皺。

千鈞一發之際，一張紙條從前方闖入眼簾。

坐在前面的小男孩反手抵在背後，紙條被手指壓著緊貼在紅色連帽衫上，用鉛筆書寫的潦草字跡提示著問題。

——又是一個不怕的小熊崽崽。

多蘿西掃了一眼，小腦袋瓜轉的飛快，搶在克萊恩先生開口之前跟開了二倍速一般劈裏啪啦流暢說完。

邏輯完整，表述清晰，思維敏捷，並提出了不同解法。

“滿分回答。”克萊恩先生緩和了神情，勾起一個微不可查的笑，讓多蘿西坐下了。

呼~小姑娘長舒一口氣，攤在椅子上。

趁克萊恩先生轉身的功夫，她迅速伸手戳了戳前桌，往前傾了傾身，低聲說了句：“謝謝。”

坐在前面的黑發小男孩好像想轉身說些什麽，但還沒等他扭頭，克萊恩先生是視線又掃了過來。

前後兩只崽集體噤聲。

她擡頭正襟危坐聽了一會兒課，但沒一會兒胳膊支起精致的小下巴，又歪頭神游天外。

多蘿西低頭看了看手表，又玩了會兒超人小書包上的羅賓鳥胸牌。

快下課了，她又開始鍥而不舍的給達米安發消息。

大概……也可以說是在陌生環境裏中鳥崽崽下意識地尋找熟悉的人。

她或許應該準備一副藍牙耳機，多蘿西指尖在課桌上胡亂畫著想。配著精神控制技能，估計在老師眼皮子底下看動畫片的行動就相當具有可行性了。

連發好幾條消息後，被擾地不厭其煩的達米安終於給了她回覆——完美符合達米安特色的那種。

[你是幼稚園裏等家長接的小鬼嗎？]

逃學出去執行任務的羅賓鳥揍倒最後一個負隅頑抗的罪犯，朝對方腹部重重一錘又順勢卸了胳膊。罪犯被砸在了地上捂住肚子哀嚎。

現場一片狼藉，羅賓鳥掃視剛剛覆出便取得的喜人成果，坐等GCPD運輸大隊來接人。

禁足的解除意味著羅賓鳥重現哥譚。被關了好些日子緊閉的羅賓鳥疏松一下筋骨。他快悶瘋了，而多蘿西在家時他又不能隨便逮一個前任羅賓敞開了揍。

收工的達米安單手抓起手機給多蘿西回了條信息。

小多蘿西隱隱有些懸著的心“哐”一下落地：看這熟悉的話語！看這親切的腔調！

得到回應的多蘿西心滿意足地收到兜裏，這下子又變成達米安收不到回應展開追問了。

揉成一團的紙條從前方被扔了過來，多蘿西好奇打開，看到上面的字跡：“我是比利·巴特森，也是剛轉學過來的。”

還畫了個笑臉。

不得不說，人類的偉大就在於適應力。不論在上學前的最後一晚抗拒的多麽要死要活，只要老老實實上完一天課，就代表了在循環往覆的時光裏能一如既往地湊活過下去，跟學校勾肩搭背。

——直到假期插足，猝不及防被分手的學校才會發現人類上學時的情誼都是塑料愛情，假期一招手，立馬就掰離校無情。

幾天時間，多蘿西已經適應了學校的節奏。

臨上學前的雄心壯志就著小甜餅一起嚼得嘎嘣脆，又被牛奶沖下了肚最後連渣都不剩。

多蘿西·韋恩，擁有雙重身份的小義警——catamn，逐漸在哥譚聲名鵲起。

除了之前對蝙蝠俠的copy——當然，她自己不承認這一點，她哪裏像那個黑漆漆啦——獲得從未被蝙蝠俠抓到過這個殊榮。

甚至引起了小醜的註意，不過很快瘋帽匠讓他打消了念頭。

晚上重操舊業當哥譚好市民的多蘿西夜巡時小心翼翼的，中途碰上蝙蝠俠時……多蘿西毫不猶豫轉身就躥。

多蘿西：只要溜得夠快，黑漆漆就抓不到我。

開玩笑，重新出現的羅賓鳥還繞著黑漆漆飛呢。

跳起來揍人的羅賓鳥給哥譚的單調夜空染上了五彩斑斕的色彩，如同黑到極致的厚重天鵝絨上打翻的顏料盤。

二打一，這太不公平了，多蘿西忿忿不平。不過作為命中註定要接替大蝙蝠掌管哥譚的人，勇士多蘿西遲早有一天會實現夢想。

先定一個階段性目標，揍趴羅賓鳥。養羅賓兔和揍羅賓鳥有沖突嗎？

完全沒有，先揍後養嘛。

不過被黑漆漆襯托的小羅賓鳥看起來有點點好欺負的樣子。唔，不如等他落單了，扒下他的披風來送給達米安當回禮。

畢竟達米安好喜歡在哥譚玩跑酷的那一對。

——正好她的蝙蝠腰帶也丟了。

自從達米安不在多蘿西眼前打小報告後，兩只崽崽的關系突飛猛進——呃，或許因果關系倒過來說更合適一點。

不過……catman應該也需要一個小助手。

生活也不是全無波瀾，比如說新來的轉學生小多蘿西·韋恩就成了哥譚小學的頭條新聞。

可愛漂亮又聰明的小姑娘在哪兒都廣受歡迎。

奶白小臉蛋配上精致五官，藍眼睛裏仿佛盛滿了星光，笑起來簡直能把心甜化。跳級上來的小姑娘比全班都要小上那麽一兩歲，看起來又白又軟。

達米安總說多蘿西是個小肥啾，但眾所周知——從達米安嘴裏蹦出來的話一定要糊上幾層超級濾鏡，再淋上一瓶楓糖漿攪拌均勻，必要時可以添上漿果，這才是別扭小男孩內心表達的本意。

比如在多蘿西表現出了高智商的特征後，小男孩還堅持多蘿西是個小傻瓜。

午休時間，小學餐廳，多蘿西端著餐盤朝角落的空位置走去，中途被攔下了。

“嗨，那個，多蘿西·韋恩，就是……”紅頭發的小男孩跑到多蘿西面前，踉蹌了一下差點滑倒，他磕磕絆絆說，“……你喜歡吃巧克力？呃……我的意思是說，你吃巧克力嗎？”

綠眼睛一眨不眨，他背後的手裏攥著巧克力袋都快給捏碎了。

紅發男孩臉上灑了可愛的小雀斑，惹得多蘿西又瞅了好幾眼。

他白皙的臉蛋看起來簡直跟頭發一樣紅了。

多蘿西眨了眨眼，友善拒絕：“不了，謝謝。”

她書包內層藏著好些巧克力呢。小翅膀給她放了一堆小零食，還特意叮囑她不要吃陌生人遞過來的食物。

紅發男孩失望地低下頭站在那兒有點手足無措，一點都沒有之前意氣風發的孩子王模樣。接著他又聽到小姑娘真誠讚美：“你的小雀斑真可愛。”

他猛地擡頭，結果在看到多蘿西背後時楞住了。

坐在餐廳角落的老校長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為哥譚小學的發展耗盡半生心血的老羅尼跟後輩們打趣：“又一個小布魯斯·韋恩。”

工作了大半輩子的校長頭發花白，老羅尼曾經教過哥譚的布魯西寶貝，那時他還被戲稱小羅尼，滿腔熱血又身強體壯，一人能撂倒三個哥譚小混混，右腿還沒有因被爆炸波及而截肢。

那時他曾意氣風發在媒體前慷慨陳詞，將為了教育事業不遺餘力。

直到一群瘋子企圖炸了學校，為了掩護孩子們撤退，羅尼躲閃不及中被炸毀的橫梁砸中。

剛出道的蝙蝠俠從坍塌墻體下挖出了瀕死的羅尼。

從重癥監護室出來後的羅尼眼瞅著曾經的校園被炸成一片平地，到處是斷壁殘垣，拄著拐杖的羅尼心灰意冷，整日子裏借酒消愁，昏昏沈沈。

妄想改變哥譚現狀的人被同化了。

不出意外，這將又是在哥譚上演的無數悲劇中的一幕。

這種事發生的太多了，多到人們已經麻木，多到許多年後正義的檢察官哈維·丹特變成雙面人時，人們也只是感嘆一下。

——但年輕的布魯斯·韋恩找到了他，一句話把他拉出了泥潭：“我想重建哥譚小學，我覺得你可以勝任校長這個職位。”

韋恩實驗室幫他安裝上了義肢，最起碼在外表上幾乎沒什麽區別。小暴脾氣的羅尼先生開始修身養性，逐漸成了孩子們愛戴的校長。

羅尼始終相信哥譚的明天會更好，就像校園裏的這群孩子們一樣。

在這個年頭的哥譚，擺脫黑暗心懷希望走向光明的羅尼這種人，才是哥譚異類。

哥譚需要蝙蝠俠，需要布魯斯·韋恩，也需要心懷希望的“異類”們。

不管怎麽說，他成了一個堅定的蝙蝠吹，並高舉蝙布大旗不動搖。

“蝙蝠俠和布魯斯·韋恩是一路人。”

“很榮幸，我也是。”

修身養性的老校長給自己叉了一口菜葉子，樂呵呵看著小孩子們玩樂。

“打斷一下。”正巧來找多蘿西的達米安站在身後，居高臨下面色不善地盯著紅發男孩。

巧克力小男孩被盯著咽了口唾沫，他認得達米安·韋恩，還近距離接觸過——他是指，曾經挑釁被揍過。韋恩小子心又黑下手又狠。他平常都是繞道走的，直到對方升到哥譚中學再也不見後，六年級的小男孩才松了口氣。

他頑強挺起小胸膛，唯獨現在不能退縮，雖然小腿肚子都在打顫了。

多蘿西迅速驚喜轉頭：“小D！”

“順便一提，你的紅頭發超漂亮。”他有一頭很少見的鮮紅發色，跟紅頭罩的桶一樣色調明亮，令人印象深刻。

她朝巧克力男孩揮了揮手：“下次見。”

還沒告訴名字的紅發小男孩還想說什麽，被達米安視線一掃瞬間噤聲。

身後緊趕慢趕要追上來的比利·巴特森腳步一頓，拐了個彎找到一張空位坐下，埋頭吃飯時透過胳膊縫偷偷往那邊瞄。

達米安一言不發跟在多蘿西身後，坐在她旁邊。

多蘿西往後掃了一眼，往常一同吃飯的小夥伴這次又遲到了沒趕過來。

她咂咂嘴，看來今天是聽不成故事了。

“你在找誰？”心裏裝著事的達米安依舊警覺，小哥哥雷達上線。

多蘿西咬著果幹，奶白小臉頰鼓鼓的，跟只捧著堅果啃的小松鼠一樣。咬字都不清楚的小多蘿西得長話短說，於是含混的小奶音：“沒。”

“怎麽辣？”

“多蘿西。”達米安眼下還有重大問題亟需解決，不再糾結於此，於是他斟酌開口，“那個撒了調料的火炬頭是誰？”

達米安的語言藝術依然值得讚嘆。

驕傲的小哥哥才不會記得手下敗將的名字，況且那都是三年前他剛入學的事了。

多蘿西擰開氣泡水，喝下一大口沖下去，仰頭想了想肯定道：“巧克力男孩。”

多蘿西給不知名男孩按了個昵稱，然後眨眨眼問從隔壁學校趕過來的達米安：“小D，你吃飯了嗎？”

達米安冷漠抱胸：氣飽了。

多蘿西給小哥哥遞了根棒棒糖，誇獎道：“我感覺你今天有點酷。”

未變聲的酥脆小奶音都擋不住的那種酷。

他註視著自家崽崽，從綠眸中透露出的銳利視線把多蘿西整只崽掃描了一遍，從頭發絲打量到校服牌，看得多蘿西莫名其妙。

多蘿西朝奇怪的小哥哥笑了笑，藍眼睛裏幹凈地傾瀉出星光繞向達米安。

艹，達米安崩潰地想，這他媽越來越像格雷森了。

想想格雷森那多到數不清的前女友們——

達米安語氣鄭重：“……告訴我，你不是紅發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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