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看見了！”

小多蘿西盤腿坐在床上，床前圍了一圈人，她小奶音都急成了連吧嘴。跟含了塊糖一樣，壓在舌尖上的話語咕嚕嚕冒著泡泡。

因為趕來的所有人都肯定地告訴她，並沒有什麽蝙蝠俠，也沒人見到過一個黑影。

“你肯定是看錯了。”全家人篤定。

她蔫噠噠地裹著小毯子，圓滾滾的，只露出毛絨絨的小腦袋。

小多蘿西捏緊了角角，晃蕩著站起，踩在比地面高出一大截的高架床上，探出手手舉過頭頂：“這麽高！”

然後她把毯子搭在頭上，小胳膊奮力往外一劃，心有餘悸：“這麽壯！”

看一眼太掉SAN值了。

直面蝙蝠俠視線沖擊的多蘿西大腦一片空白，等回過神來，傑森已經沖到了她面前，長手一伸把她攬在懷裏。

動作熟練，懷抱溫暖，就是……胸肌有點硬，多蘿西捂住小鼻尖揉了揉。

不過還是比紅頭罩的軟一點。

紅頭罩制服：……你的錯覺，我很軟，謝謝。

小毯子從頭頂垂落下來一直搭到床上，像是一條小披風。

傑森的手扶在床欄桿上，斜在眾人前面。他聽得一楞一楞地，下意識瞥了身旁的布魯斯一眼，沒那麽又高又壯吧。

聽這描述還以為是貝恩又逃出阿卡姆了。

但緊接著被擋在布魯斯身前的達米安瞪回去了。

傑森：……惡魔崽子，你那小身板頂多能擋住多蘿西。

“然後一眨眼就不見了！”多蘿西一想起蝙蝠俠的目光就是一個激靈，一下子蹦了起來。

小毯子抖落，掉在床上。

傑森轉回註意力：“小心點，別撞到頭。”

“我懷疑他不是人類。”多蘿西像是在分享一個大秘密那樣壓低了小奶音，嬰兒肥的小臉蛋上滿是鄭重。

並堅定地點著小腦袋瓜。

游戲最偉大的玩家怎麽會害怕一個人類呢QAQ

提姆縮在多蘿西的小椅子上，仗著前面有人擋著，他低頭捂臉，肩膀發抖到一拱一拱的。

“提米？”她放下揪頭發的手，擔心地問，“你怎麽了？”

又猶豫地補充了一句：“你在害怕嗎？”

多蘿西對此憂心忡忡。

這個小哥哥身體不太好，她還記得剛到家時提姆的虛弱模樣，吐出的咖啡濺到了達米安身上。

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嚇到提姆了。

極力憋笑到發抖的紅羅賓突然被點名。

一般來講，當所有人一齊出現時，紅羅賓從來都是最沒存在感的那位。一被點名簡直是猝不及防。

“呃，這是真的嗎？”提姆反應迅速，他受到驚嚇一般捂住了胸口，瞳孔微微睜大，聲音飄忽到哽咽：“天啊，這真是太可怕了。”

別懷疑，靠譜的紅羅賓永遠演技在線。

——事實上，就憑著熬夜出來的憔悴蒼白臉色，在趕來的前一秒還在處理韋恩公務的提姆就像個十成十的病患。更確切地說，像是個被資本家無情壓榨到猝死邊緣的小可憐鬼。

多蘿西恍然發覺，她好像不應該把提姆他們卷進來。

愧疚的潮水陡然湧起，多蘿西咬住下唇，小手無意識地絞住衣角。

他們只是普通人而已。而她則是玩家。

——這對他們不公平。

她拾起毯子卷了卷搭在胳膊上，扶住欄桿時小腿還在打顫，從梯櫃上走下來差點把自己絆倒。多虧傑森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把她抱到地上。

多蘿西蹭了蹭他，然後踮腳蓋在提姆身上。

淡粉毯子暖乎乎的，把提姆裹在了那。

“呃，謝謝。”

提姆楞住了，他頗有點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攥緊了毯子角。

他突然覺得在寒夜裏蓋著毯子喝咖啡，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布魯斯若有所思。

“小翅膀？”多蘿西扭頭轉向最先趕來的傑森，拽住衣角仰頭看他：“你確定沒看見嗎？”

多蘿西的藍眼睛霧蒙蒙的，她想確認傑森的回答，如果他真的沒看見……

傑森頃刻成了全場的焦點，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布魯斯握拳抵在唇邊，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咳嗽，提醒傑森。

“……我沒看見。”傑森昧著良心，艱難地扯出一句話幫糟心老爸打掩護。

多麽偉大的孝心，軍火庫都能感動到哭泣，天知道他剛剛才被布魯斯坑過。

這聲咳嗽同樣讓多蘿西轉移了註意力，她抱膝坐在梯櫃上擡頭望向布魯斯。

布魯斯衣衫淩亂，腰帶松松垮垮地繞在睡袍中間，衣襟大敞，從中能看到他白皙的胸膛。頭發與睡袍一樣淩亂，眼角一抹疲憊的青色浮現，靠搭在達米安肩膀上的手支撐著身體。

漂亮又可愛的布魯西爸爸臉色蒼白，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了。

總是在生氣的達米安右胳膊上還綁著繃帶，但他也來了。

多蘿西：更愧疚了QAQ

聽見傑森的回答，小多蘿西下定了決心。

“大概是我看錯了。”

多蘿西撲過去抱住了布魯斯，兩雙藍眼睛相撞，清澈混入深邃中一同相融成海，蔚藍一片。

布魯斯身體冰涼，幾乎涼到透骨，冒出的寒氣讓多蘿西打了一個哆嗦，但她沒松手，反而抱得更緊了。

布魯斯頗有些手足無措，最後在傑森仿佛要揍人的視線中撫上了多蘿西的小腦袋，輕聲安慰著。

然後他看到多蘿西小短手拽住腰帶用力纏了一圈，打了一個緊緊的結。

多蘿西憂心忡忡，爸爸身體太柔弱了，還不好好穿衣服，從臥室跑出來凍得冰涼。

希望爸爸不會感冒。

“爸爸，記得吃藥，別感冒啦。”

而自己竟然還讓爸爸來救，真的太不應該了，布魯西爸爸如果磕摔到了怎麽辦？她超心疼的。

在哥譚寒風中蕩了一圈並三秒換衣的身強體壯黑漆漆：……

他把“寶貝，你綁的是個死結”這句話咽下了肚，並決定即使是被貝恩斷背也不吐出來。

“是我看錯了。”多蘿西深吸一口氣，朝盯住她的達米安揚起一個笑，“你們快回去睡覺吧。”

然後湊上去送了達米安一個晚安吻——她踮起腳來只能親到達米安。

達米安僵住了。

動畫片是這麽說的，應該沒錯吧。多蘿西看著達米安動作僵硬地被布魯斯牽走，有些不確定地想。

他都同手同腳了，哦，不對，是左胳膊和左腿擺動一致了。

小翅膀突然不大高興的樣子。

多蘿西扶住門沿，朝他們擺手，直到看不到人影，她才關上門。

重新躺回被窩中的多蘿西握緊了小拳頭，給自己打氣：“沒、沒有黑漆漆。”

她扯過被子一把蒙住頭，憂郁地嘆了口氣。

“當一個英雄太難了，當一個隱姓埋名的英雄就更難了。”

有了家的牽絆後，英雄再也無法自由闖蕩天涯。

她終於知道為什麽當王子遇見公主後再也當不了勇士了。

因為愛，她深沈地想。

如果系統在這裏，他會建議多蘿西少看些童話故事，興許還能找回點腦子。

“我絕對不能暴露馬甲，把小翅膀他們牽扯進來。”多蘿西下定決心。

“感謝你的對手，”多蘿西進入賢者模式，她學著動畫片，“打不倒你的終將會使你更強大！”

對於蝙蝠俠下的戰書。我，勇士多蘿西，接受挑戰！

“叩叩——”

打斷了多蘿西賢者模式的是傑森，他開門返回來了。

“小翅膀？”多蘿西疑惑地看著他。

小翅膀是害怕了嗎？沒關系，多蘿西想，她可以分一半床給他，並講新看的冒險故事哄小翅膀睡覺。

面對逐漸接近的二桶，身底的兒童床驚恐地做好了用同樣響徹的“哢嚓”斷裂聲表示誓死抵抗的決心。

但多蘿西還沒開口就被打斷了。

“我忘了一件事，”頭頂一撮白毛亂翹的傑森湊近，然後——當著多蘿西的面抽走了她床頭的小平板電腦。

“沒收了。”他抓住平板對著多蘿西搖了搖。

親愛的小翅膀順便給屋裏斷了網。

“晚安。”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多蘿西：QAQ

不！我討厭蝙蝠俠！討厭討厭！

而真正隱姓埋名的英雄則受到了全家不讚同的目光。

“我能理解作為一個父親欣喜若狂的心情。”阿爾弗雷德藏好蝙蝠制服後趕了過來，不讚同的目光射向布魯斯。

高矮不一的熊孩子們不約而同集體噤聲，縮成一團。

“但是我不認為身穿奇裝異服去蹲床頭是個好習慣。”阿爾弗雷德揉了揉眉心，“哥譚的夜晚不僅僅是蝙蝠俠的獨享。”

“它也是屬於你的，布魯斯少爺。”阿爾弗雷德嘆了口氣，“只要你願意。”

靜默無言，布魯斯咳了咳，“呃，今晚要感謝提姆。”

“不。”提姆打斷了他。

“你們有聽到什麽聲音嗎？”提姆冷漠，“那是我良心碎裂時發出的哀鳴。”

“提姆少爺的演技值得讚揚，”阿爾弗雷德在路上已經聽完傑森添油加醋的描述了，“同時我對布魯斯少爺活學活用的本領感到由衷欽佩。”

提姆和布魯斯對視一眼，果斷雙雙閉嘴，躺平任嘲。

達米安抱胸，趁機朝提姆“嘖”了一聲：“你要圍著那小花毯到什麽時候？”

提姆涼涼地看了他一眼，拍開小惡魔探出來的手，然後又扯緊了毯子把自己裹起來。

直到老管家消失在門口，他才扶額發出逃過一劫的聲音。

布魯斯偷溜去沖了個澡。

他轉過頭“關心”小弟弟：“惡魔崽子，你傷的是胳膊吧？如果不是多蘿西在看著，布魯斯差點就抱著你走了。”

達米安反擊：“我覺得更值得關心的是，德雷克你是如何訓練出如此精湛的演技的。”

“要不要說說心得？關鍵是靠跟蹤尾隨嗎？”

曾經的斯托卡·現在的紅羅賓：……

羅賓鳥啾啾大戰中，現任羅賓戰鬥力爆表，他得意洋洋地像一只護住領地的小崽子——盡管他們腳下踩著的是布魯斯房間裏的地板。

達米安的臉上明晃晃寫著：你怎麽還不走？

浴室嘩啦啦的水流聲停了下來，傳來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

我輸了，提姆面無表情地想，輸就輸在當布魯斯送給在蝙蝠洞撲棱翅膀的三只羅賓鳥“乖，崽子們別鬧，爸爸要幹正事”的真情流露後，達米安還能義無反顧地跳到布魯斯那方，朝著他可憐的兩個哥哥瞎嚷嚷。

但是沒關系，優秀的偵探從來都會留一手。

“哦——”提姆撩起眼皮瞅了達米安一眼，拉長音調，“在爸爸懷裏做個好夢。”

紅羅賓轉身，毯子揚起的那一剎那恍若披風破空，劃出帥氣的弧度。襯的他像一位戰士，正在踏入戰場。

達米安跳上床：嘖。

不過剔除布魯斯後，所有人最終達成了一個共識：

只允許布魯西寶貝踏入多蘿西的房間，而黑漆漆被剝奪此項權利終身。並維持原判，不予上訴。

——除非無所不能的蝙蝠俠能將多蘿西變成他的小迷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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