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系統如同催孩子出去上學的老母親一樣把多蘿西往屋外趕，“你該去做任務了。”

多蘿西不為所動，她坐在門口誓死不挪動哪怕一丁點，背抵著門，氣鼓鼓地像個小海豚。

她一手拿著糖罐，一手抱著拿著昨晚解鎖關鍵人物蝙蝠俠獲得的任務獎勵——一根梆硬的法國長棍面包。

[長棍面包

描述：跳起來打你膝蓋！

作用：力量+1]

“一根面包，”小姑娘不可置信，她朝那輛柔軟的沙發車努了努嘴，“還有一輛車——好吧，就當它是個車，比我走的還慢，你叫我去打怪！”

“……是做日常任務！”系統忍無可忍，但拿熊孩子一點辦法沒有，“你現在太弱了，就算是進新手副本躺贏也躺不了。”

“先解鎖關鍵人物，獲得道具，再進副本。”

小姑娘哼哼唧唧，不為所動，聽系統叨叨叨了好幾句才歪頭問道：

“我的小窩是有一部分控制權在你那嗎？”

系統這一刻突然明白了多蘿西的意思，空氣靜默了半晌，還是先認了輸。

“這個屋子……”

多蘿西提醒道：“是多蘿西的小窩。”

“你的屋子可以三天變換一次位置，前提是，僅限你親自去過的地方。”系統暴躁，又不情不願補充，“鑰匙擁有最高權限。”

“至於最高權限，你以後會知道的。”

一把鑰匙憑空落在多蘿西面前，她撂下長棍面包，把鑰匙攥在了手心。小家夥笑瞇了眼，流露出甜蜜的滿足感，活像一只成功守護了自己領地的小獸，

她細長卷翹的眼睫毛撲閃著，襯著湛藍的雙眸，微微下垂的眼瞼無辜又精致。

“謝謝你，系統。”多蘿西笑得可甜。

系統冷漠的想，不，你想謝的不是我，你個小控制狂。

他按捺不住想把多蘿西丟回蝙蝠窩的心，讓一群大小蝙蝠們互相傷害。系統頗為報覆性的想，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多蘿西心滿意足地站起來，她轉過身，踩著小靴子向上跳了幾下，伸手扯下小木牌上僅剩的細長黑緞帶——門牌四端原本都系著緞帶，但現在，一條正綁在多蘿西的頭上，另外兩條被她打結連成長長的一條揣在了兜裏。

她的手腕白皙細小，套頭衫的寬袖子罩在上面顯得有些過於大了。

多蘿西捏起鑰匙端詳片刻，將緞帶對準鑰匙孔穿了過去，然後靈活地打了個結，掛在了脖子上，藏在衣服下邊。

那仿佛玩具碰碰車一般的小沙發，在按下了按鈕後重組變形，緩緩地滑了過來，多蘿西雙手扶住邊緣，腳蹬地用力一翻，側身翻了進去。

一層看不見的防護罩合攏，把多蘿西罩在了裏面。

“像是看不見摸不著的車玻璃。”好奇心嚴重的多蘿西伸出小手摸了摸，除了空氣什麽也沒有觸碰到。

多蘿西的小車沒有車門，她待在裏面，就跟躺在搖籃裏一樣，只不過這“搖籃”防滑減震可駕駛，防護性一流。

而且慢得驚人，多蘿西想，最起碼不擔心出車禍。

“不知道它能不能飛？”多蘿西好奇。

“不會也沒關系，”她擺弄著車，小姑娘自信地要命，“我遲早有一輛會飛的車。”

系統滿臉冷漠，他已經發現了，多蘿西自說自話都能玩得很開心，他現在只想把一開始就搭話的自己按下去重啟。

“系統，再見，我會想你的，”多蘿西啟動了車，突然說道。

系統悚然一驚，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多蘿西已經啟動了車，不同於昨晚，這次不用她上前去推，這扇門便應聲而開。

“系統，你不能離開我的屋子吧。”小姑娘心情愉悅，小奶音軟糯糯的笑得可甜。

她掏出鑰匙在半空中晃了晃，然後雙手合在一起比了個心，別說，還挺可愛。

當然，如果她話不這麽多的話，就更可愛了。

“而這個，系統，謝謝你呀。”

所謂的最高權限之一估計就是可隨放隨取的游戲背包功能，她想，至於猜的對不對，出去試驗一番就好了。

她拿不動帶不走的東西，這不就有了一個最安全的安全屋，還附贈了一個二十四小時無休、盡職盡責的管家。

多蘿西昨晚在哥譚地圖收到提示音的瞬間便有了猜測，盡管和系統幾乎沒有差別，但她仍敏銳察覺到那不是系統。既然如此，那“系統”又是什麽？

沒關系，反正她遲早會查明白噠。

然後，完美通關游戲。

“多蘿西，出擊！”多蘿西歡快地沖了出去。

系統一臉冷漠，不想說話，再和多蘿西多嘴一句他就是個憨批。

作為和隔壁紐約不相上下的大都市，哥譚的繁華中糅雜哥特式的覆古風味，古怪又迷人。比如說各種奇奇怪怪的都市怪談，最出名的便是哥譚騎士——蝙蝠俠。

阿卡姆大規模越獄的暴動，對到民風淳樸的哥譚人民完全沒造成什麽巨大影響。街道行人面色如常，店鋪照常營業，絲毫不見蕭條景象。

而GCPD，也就是哥譚警局忙碌地跟在蝙蝠俠屁股後面收尾，或者說，撿漏——

把蝙蝠俠逮住並暴揍了一頓的阿卡姆罪犯們押上車，然後運回阿卡姆瘋人院。

由於近期的蝙蝠俠格外暴躁，導致不少犯人在見到GCPD時仿佛看到了什麽救世主，癱在地上喪失反抗能力的罪犯們簡直痛哭流涕地求趕來的哥譚警方把他們帶走。

“快把我送到監獄！”

“警察！救命！”

GCPD又周期性地成為了哥譚罪犯們最喜歡的場所。

當然，這絕對不包括犯罪王子小醜，蝙蝠俠才是他永遠的心尖寵。

大廈上的巨型屏幕上放映著阿卡姆暴動的後續新聞，蝙蝠俠成功抓住小醜這件大事，不出意外地占據了報道的頭版。

“蝙蝠俠正全力追蹤逃逸罪犯，小醜已被重新押送回阿卡姆，”主持人的聲音從屏幕中傳送出來，並配上一頭綠毛的小醜被束縛在病床上的照片，小醜盯著鏡頭，沿著裂到臉頰的嘴唇勾出一個瘆人的笑。

賣熱狗的老大爺一邊將烤得焦脆的香腸夾在面包片裏淋上沙拉醬，一邊嘟囔抱怨著，“哦，GCPD事實上也只有運輸的作用了。為什麽不直接改名叫哥譚押運大隊？”

“給，外來的小姑娘。”他把熱狗遞給多蘿西，忍不住和藹地告誡多蘿西，“快跟父母回家吧，這兩天哥譚不太平。”

“當然，我們是已經習慣了。”

在他眼裏，這個漂亮到過分的小姑娘過於稚嫩無害。他無法在多蘿西身上看見一丁點屬於哥譚的痕跡，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跟父母來游玩的女孩。

多蘿接受他釋放的善意，朝他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咬住熱狗揮手告別，繼續探索哥譚。

她駕駛著外人眼中的玩具車，慢悠悠地在哥譚大街上晃蕩著，時不時東張西望一下。

這座風格鮮明的城市真正展現在了她眼前。

“我喜歡，”她暗暗想，“跟我的小窩是一樣程度的喜歡。”

她像在巡邏自己的城市。

哥譚的白天與黑夜完全不同，陽光破開濃厚的雲層灑下點點光斑，微微驅散了這座哥特式城市自帶的陰沈氣氛。

最重要的是——

安全指數相比於深夜攀到了頂峰。因為黑漆漆的蝙蝠俠只在夜晚游蕩在哥譚街頭。

多蘿西一想到這，小大人一樣嘆了口氣，戚戚然地咂了一下嘴。直面蝙蝠俠過於兇殘的氣勢，給小姑娘留下來不小的心理陰影。

她決定以後要躲著蝙蝠俠走，即使萬不得已要組隊，馬甲也絕對不能掉。

暖粉色的連帽套頭衫套在多蘿西身上，頭頂戴著兩側飾有白色小翅膀的帽子，背上多了個雙肩包。

背包是她用完成[初步探索哥譚]任務後獎勵的游戲幣買的——呃，在哥譚好像被稱呼成美元來著。

[初步探索哥譚

任務描述：你難道不想巡視下自己的領地嗎？哦，我忘記了，可愛的小多蘿西不要介意，哥譚是屬於蝙蝠俠的：）

任務要求：開門左轉進入哥譚主街道]

多蘿西氣鼓鼓：不，我很介意！

逛了這一圈的最大成果是開啟了地圖系統，小小的地圖標志縮在她視線的左上角。多蘿西所探索過的地方在地圖上被點亮了。

日記本和糖罐子都裝在了背包裏，而唯一的武器[長棍面包]被和殘缺的拼圖一起收置進了小窩裏，一方面是太顯眼了不好拿，而另一方面是武器就要出奇不意才有效。

小沙發車內的那一堆零食不在武器範圍內。

多次實驗後已經確認了，持有鑰匙後可以自由收放特殊道具，但無法放入普通物品，就像昨晚她嘗試往糖罐裏裝東西時那樣，都被看不見的屏障阻隔了。

多蘿西舔著手裏的巧克力冰激淩，一臉滿足。

巧克力味醇香濃厚，又涼絲絲的，多蘿西已經吃掉了兩個冰激淩，奶油還粘在嘴角。其實她只買了一個，但售賣機旁的小姐姐相當溫柔熱情地又送了她兩個。

不愧是自由度極高的全息游戲，多蘿西想，NPC自由度極高恍若真人，加上和真實世界沒什麽兩樣的場景，完全是沈浸式的體驗，不過多蘿西的小窩時刻提醒著他，這只是個游戲。

雖然游戲的胳膊肘往外拐，但游戲說得沒錯，這個城市從裏到外都打上了蝙蝠俠的烙印。

瞧瞧，他甚至還有專門的蝙蝠燈！

唯一的玩家多蘿西都沒有這種待遇呢！

“不過，我還是喜歡這個游戲。”多蘿西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至於蝙蝠俠，等我練完級再說。”

她手持甜筒冰激淩，從衣兜裏拿出哥譚旅游地圖。游戲地圖只有一小塊被探索過的地方微微亮起，就目前來說完全不夠用。

哥譚特產除了蝙蝠俠和跟他綁定的阿卡姆粉絲團外，還有招牌人物——布魯斯·韋恩，哥譚唯一能與隔壁紐約的斯塔克一較高下的花花公子和億萬富翁。

基本上是王不見王姿勢，兩人都憑一己之力扛起了美國娛樂新聞界的半壁江山。

多蘿西低頭思索要不要前往韋恩集團。作為一個有抱負的玩家，一定要主動出擊接去任務，解鎖人物。

不然，在這種極高自由度的游戲裏，估計連任務的影都看不到。

多蘿西陷入了沈思，沙發車自動開著，靠近一條巷口時，突然飛速傳來機車低沈的轟鳴聲，多蘿西一驚，狂按遙控器極力偏離行駛軌道。

但，沙發車太慢了。

連人帶車被撞翻在地，好在多蘿西的小車雖然外表和速度都像玩具，但唯一的技能點都加在了防禦上，她只感覺一陣天翻地轉的眩暈，實際並沒有受什麽傷。

被護住多蘿西趴在裏面一臉懵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多蘿西被寬大的兜帽蓋住了視線，她一把掀開帽子，從車裏堆積成山的零食堆裏拱出頭來，還沒等憤怒的小姑娘看清罪魁禍首的臉，整個人就被提了起來，往機車前一塞。

與此同時，游戲提示音傳來。

【解鎖關鍵人物：紅頭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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