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打了車去醫院，江梵覺得胳膊沒感覺了，肉掐上都不覺得疼，可能真有點兒嚴重。

蘇偉和沈波去掛號，江梵坐在椅子上等，他記得上次來醫院還是初三那會兒，因為打架受傷來醫院，真是破天荒頭一回。

“三樓，骨科，走吧大爺。”蘇偉拿著掛號單喊江梵。

三個人一路直奔骨科室，因為是急診號他們也沒排隊，醫生是個戴眼鏡和口罩的年輕大叔，問了幾句話就讓外面的小護士拿些醫用工具進來。

“他這胳膊沒斷吧？”蘇偉連忙問。

醫生大叔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地問:“打架的吧？沒斷，就是脫臼了。”

“脫、脫臼？您沒看錯吧？實打實的一……呃，沒斷就好。”蘇偉一著急禿嚕嘴，差點說出來了。

“得吊幾天，過會兒給你接上，回家靜養。”標準的臺詞式對話，江梵忽然有些頭疼，脫臼了還得吊幾天？

醫生大叔幫江梵接好胳膊之後，真給他弄了倆繃帶把胳膊吊上了，沈波奇怪了，就問:“不用吃點消炎藥什麽的？回頭又覆發了怎麽辦？”

醫生大叔看了他一眼，淡定的說:“要不你們下去帶幾瓶跌打藥水兒？胳膊都紫青了，一看就是打的。”

沈波:“……”

蘇偉:“……”

接完胳膊，三個人還真買了兩瓶跌打藥水，他們赤手空拳對打鋼管棍子，沒挨上那是假的，江梵一臉悲憤的說:“明個老邢問我怎麽解釋啊？”

“跟他說，勇鬥破壞別人家庭幸福的小三兒？”蘇偉玩笑道。

“你姥姥，滾！”江梵瞪了蘇偉一眼。

“就你胳膊這事兒你準備跟你爸說不？”蘇偉又問。

江梵想了一會兒說:“不說，回頭他又叨逼我，你倆要敢透漏一個字兒，提前給自己收屍吧。”

沈波聳了聳肩表示不服:“梵哥你是不是病了啊？跟人打架你發什麽楞，得虧擋了一下，你要不擋那一管子砸在你頭上就嗝屁了！到時候你爸不想知道都難！”

江梵喝了口蘇偉幫他擰開的水，伸手攔了一輛車，三個人坐上車他才說:“我看見了一個人。”

沈波和蘇偉對視一眼，“您不會是看到鬼了吧？”

“大哥去南環路，開快點兒。”

“好嘞。”司機大叔答應了一聲。

“你可能真看到鬼了，那兒就咱兩撥人。”沈波表示不信。

“屁，老子又沒瞎，穿著一身黑色運動服，騎輛自行車，我估計是跟石軍一起來的，至於怎麽沒過來搭手我就不知道了。”

蘇偉想了想說:“那只有可能是一個人。”

“誰？”江梵連忙問。

“他們職中的老大。”

“你他媽說人話！”江梵沒忍住吼了一句。

沈波搖搖頭說:“不可能吧，路澤是職中老大，打架也是出了名的狠，不過像石軍這種情況他可能不會管，畢竟這不關他的事啊？”

“我也納悶，除了他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了。”

江梵把頭靠在後背椅上想了想，那人看著有點兒眼熟，他可能在哪兒見過，估計石軍這回挨了打能消停幾天，他還得好好想想明天晚自習怎麽跟老邢解釋，他爹那邊兒估計瞞不住。

大概十來分鐘，三人到了南環路，蘇偉付了錢，連忙往餐廳趕，喬飛打電話說地方定好了菜也點好了就等江梵到了。

一進門，江梵的樣子就讓裏面的五個人目瞪口呆，喬飛連忙問:“臥槽不是吧？還打了繃帶？”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帥唄，妹子看到又誇他見義勇為暴力解決問題。”蘇偉嘖了兩聲。

“得嘞，咱喝酒嗎？菜上齊了就等開吃呢！”喬飛給江梵拉了一個椅子。

“我說你非得在這麽大熱天的傍晚給咱定桌自助嗎？”江梵沒忍住問了句。

“天黑好辦事兒對不？嘿嘿，菜全是你愛吃的，怎麽著我們夠意思吧？”

“胳膊有點兒疼，誰幫我下點菜，調個油碗，順便拿瓶喝的啊？”江梵往椅子上一攤，故意把吊著的胳膊放在肚子上。

沈波笑著罵了句:“你就作吧，作不死你。”說完給江梵調油碗去了。

“哥幾個吃好喝好，小爺光榮負傷不能挨個伺候了啊。”江梵又喊了一句。

“骨折了還是脫臼了？”

“脫臼。”

“真他媽命大，這不能吃辣吧？”

“好像是，容易發炎。”

“那就好，沒人跟我搶麻辣鍋了。”

江梵:“……”

“你們出息呢？”

神回覆:“在鍋裏。”

幾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不過這會兒也沒人在意，一個個都眼巴巴的盯著鍋裏的菜，孫巖端了兩盤年糕，兩個桌上各放一盤，蘇偉全扔烤盤裏烤上了。

“螃蟹呢？我端了兩盤螃蟹怎麽沒了？”安舟力伸長脖子看了看，全讓蘇偉倒他們那邊的鍋裏了。

“我說你別老搶我盤裏的菜啊！”安舟力立馬端著盤子過去撈了兩個。

“哎哎哎出息呢！”

“滾，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吧啦吧啦。

剛打完的時候沒啥感覺，這會兒沈波覺得自己撈根青菜都覺得胳膊疼，齜牙咧嘴好不容易吃進嘴裏，才發現嘴不知道啥時候破皮了，可能是打的時候牙咬的太狠不小心咬肉上了。

“我去找點熟食，媽的老子嘴爛了！”說完就走了。

江梵理所當然的享受著蘇偉給他加菜，看著青色的蟹殼慢慢變紅，又倒了一盤蝦進去，有點辣，不過挺過癮。

“唉——”江梵嘆了口氣。

“喲，嘆氣吶？”蘇偉像是見到不得了的大事一樣。

江梵吃了個丸子，放下筷子說:“老子怎麽一點失戀的感覺都沒有啊？”

安舟力和孫巖立馬跑過來問:“你不是喜歡人小學妹喜歡的要死要活的嗎？手刃小三兒還覺得不爽？”

“屁，她又沒答應爺爺，也沒拒絕，我哪兒知道她是怎麽個意思。”

“梵哥，不是我說啊，我覺得吧那小學妹你就別惦記了。”

“就這事兒吧，我發現我好像並不怎麽喜歡她，就覺得老子看上的妹子讓一個職中的鹹魚幹染指有點掉份兒丟面子。”江梵說了心裏話。

“要不給你重新介紹個？”安舟力湊過去問。

江梵擺了擺右手，攤在椅子上說:“得了吧，近期沒啥泡妞的心。”

“嘖嘖嘖，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沈波端著一盤亂燉海鮮和一盤蛋撻過來，剛好聽見江梵這句懶洋洋的話，順帶嘲笑了他一句。

“那邊兒有熟螃蟹呢，我多拿了兩個，要不要給你個吸管自己吸著吃？”沈波放了一只螃蟹在江梵的盤子裏。

江梵:“你他媽能有點兒人性嗎？”

“沒有，誰給敲一下啊？”沈波轉身問別人去了。

江梵無語，等著蘇偉給他剝蝦的時候，江梵腦海忽然閃過那個人的眼睛，挺淡漠的一雙眼睛，單腳撐地雙手握著車把手，事不關己的看著他們打。

“那人到底是誰呢？”江梵沒忍住問了出來，老覺得在哪兒見過，“我問你們個事兒，誰見過穿一身黑色運動服還特別冷漠的人？”

蘇偉樂了，擦了手指了指門口，“看到了沒？一群，一群黑色運動服還特冷漠的人。”

“我說你到底在哪兒看見的？這就是人一管子招呼你身上的原因？”喬飛問。

江梵不可質疑的點頭:“嗯。”

喬飛:“……老大你真行，回頭要真找個嫂子了，你跟人打群架別人把嫂子抓過來威脅你，讓你自廢功夫你是不是都不帶眨眼的？”

“屁，你盜版武俠片少看點兒。”

“哦。”

於是“他是誰”這個話題就這麽結束了，江梵不喝酒，剩下的七個人幹了一堆啤酒罐，菜也是一盤接著一盤的吃，等吃完都晚上九點了，店裏的客人也不多了，三三兩兩走的就剩下江梵和蘇偉了。

江梵把打著繃帶的胳膊放在胸口上，靠著椅子斜坐著，蘇偉還在敲剩下的兩只螃蟹，等敲完的時候發現江梵已經睡著了。

蘇偉一點沒客氣的把江梵給踹醒了，“才九點，你那懶病又犯了啊？”

“你說我為啥要跟石軍打呢？”

“因為面子唄，咱啥時候回去啊？”

“再坐會兒吧，今晚上去你家，宿舍這會兒估計也進不去了。”江梵想伸懶腰，想起來胳膊還打著繃帶就放棄了。

“我覺得那人是路澤，甭管你信不信，除了他我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路澤是誰？為啥？”

“就高一那會兒，哦對，你他媽高一第二學期才來的，也不知道，他呢中考全市第一，不知道為啥最後去了職中，一中二中的校長親自去找了一趟，人拒絕了，後來高一剛開學沒幾周，他就被人撞見打群架，不過這事兒挺奇怪的，職中也沒處理他，咱學校跟他有仇的也不少，就跟那花生似的拔起一根帶起一窩，大部分都是給兄弟出頭的，兩個學校關系也就變緊張了。”

“真行，我怎麽沒聽說過這號人？”江梵又問。

“你？你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心情不好跟人出去打一架，也沒人跟你叨逼這些，你上哪兒知道去。”

蘇偉無情的拆穿了他。

江梵無語:“咱倆這麽多年了你能不能留點兒口德？”

“您是爺，爺小的對不起您嘞！”蘇偉吃完了最後一口菜，“石軍以後是不敢輕易找你麻煩了，就是那路澤有點兒難辦。”

“怎麽？”

“石軍跟路澤關系挺好，我不知道路澤會不會為了幫石軍出頭找你麻煩。”

“老子怕他？”江梵不屑一顧。

“別看路澤這麽一個人，後邊可牽扯著一堆人呢，就咱上上次跟著高三那哥們打的時候，對方人裏面就有路澤，不過當時沒發現，我也是後來聽人說才知道的。”

“臥槽？就那次有他？”

“啊，有，職中和二中互相看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兩學校換了一屆又一屆老大，關系還是這麽緊張。”

“路澤是職中老大？那麽能打吶。”江梵笑了。

“只要他們不招惹咱，啥都好辦，回去不？”

“回，爺爺要睡覺！”

江梵還是沒想明白，既然路澤跟石軍關系挺好，那為啥還眼睜睜看著石軍被他們打趴下跑了，也沒過來搭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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