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改革引發的一系列後續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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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時映趕緊趕回去。
回到羊城已經是晚上的八點, 他來不及休息, 立馬就趕到獅鎮。
到了之後, 他看到褚輝滿臉焦急，正在作業間裏走來走去，等看到他時，像是看到了救命之恩的稻草，立馬就向他走過來。
“時仔，今天有十幾個不來了。”褚輝焦急地說著, “上次都還沒有那麽嚴重。”
他們工廠也才四五十個工人, 上次被董虎挖墻角, 也只是挖了幾個而已, 這一次竟然有十來個人沒有過來。
他今天早上知道的時候，慌得差點連鞋子都沒有穿，直接穿著拖鞋就過來。
一個星期之後就有交貨了, 現在人都辭職了, 他去哪裏找人來做這些訂單？
“上次的事情跟現在這個不一樣。”褚時映說道, “上次那些日工是被人挖走, 但是這一次的是自己主動走。”
“哪一些走了？”褚時映又問著，“把名單給我看看。”
褚輝立馬就過去拿名單, 遞給褚時映，說：“走的都有一些日工，還有一些沒有走, 不過我今天看他們上班的情緒也不是很高。”
“我今天早上逐個打電話過去問原因了, 他們說不喜歡廠裏改革, 說改革之後，一點自由也沒有，所以一點也不想過來。”
他每一個人都打電話過去問了，讓他們過來繼續上班，但是這些人不是不接電話，就是直接說不過來。
他愁得頭發都白了。
褚時映拿過來掃了幾眼那些名單，都是一些熟練工，並且是在這一邊做了很久的熟練工。
看來這一次他的改革真的觸及到他們的利益了，所以這些人才會集體離開，並且連一個反應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時仔，我們要不要就不改革了，直接恢覆原來的制度？我覺得原來的制度挺好的。”褚輝飛快地看了一眼正在沈思著的褚時映，試探地問著。
從周六開始，就已經有人在跟他們抱怨了。
說是本來在這一邊得到的工資就少了，還要花錢買保險，他們只是過來羊城打幾年工，賺些錢給孩子讀書，根本不可能在羊城這一邊久待的，買了保險也沒有用。
而且，除了保險之外，還有這個全勤制度，誰家沒有一些事，他們不可能每天都那麽準時過來的。
無論他再三解釋買這個保險是為了他們好，以後有什麽好處，要是生病的話，可以保險多少，但是他們知道自己將被扣多少錢，還是滿心地不樂意。
他們一點也不願意買這個保險，也不願意上班穿統一的服裝，更加不樂意每天都準時過來。
“他們還說為什麽沈富海可以是一個例外，而他們則不行？”
褚輝幾乎焦頭爛額了。
“明天早上看有多少個人過來，我再跟他們解釋。我明天早上只有兩節課，上完課之後，我再過來這一邊看個會。”褚時映揉了揉自己的眉頭，說，“還有是長期工的話，從下個月開始，每人加兩百塊的工資。以後工資福利待遇會按照工齡的長短而有所變化。”
褚輝點頭。
“哥，從明天開始，你努力招人，不要再招短工，就招長期工。發動老員工推薦。要是老員工能推薦人過來的工作滿三個月的話，那就給這個老員工獎勵五百塊錢。”褚時映又說道。
“算了，哥，你明天先招人，我將方案給擬出來，你再按這個方案來執行就好了。”
看他哥這慌亂的樣子，他說了，他哥也記不住。
“招人這個肯定會招。我們這人小加工廠的待遇還算是可以的。”褚輝說著，但是眉頭依然沒有松，“就是我們現在要趕工，招人恐怕也來不及趕完這些訂單。”
“而且，我看這些日工估計也是故意的。要不然，也不會集體約定今天不來。”
今天他才宣布了新的管理條例，按道理來說，要是他們不願意的話，應該也會多考慮幾天，不會像今天這樣，說不來就不來。
要知道，這些都是日工，做一天的工，拿一天的錢。今天不來，就損失了一天的錢。
找別的工廠也行，但是應該沒有那麽快，再者，也並不是每一個工廠都招日工的。
“他們不來就不來。”褚時映說著，“哥，你明天早上再給他們打電話，要是他們還不願意過來的話，以後他們過來，我們也不招了。”
現在他們正處於趕工的時候，這些人說不來就不來，到以後，他們就算是想過來，那他也不想要了。
褚輝點頭。
“哥，放寬心吧。”褚時映見褚輝的眉頭還是皺得老緊，便安慰道，“有手藝有技術的人比較難招，但是像這些普通的工人，還是比較容易招得到的。”
褚輝卻是沒有褚時映那麽樂觀，他仍是皺緊眉頭，說：“我知道，但是現在招出來要培訓，培訓完了上崗工作，從招人到她到獨立工作也需要幾天的功夫。”
“我們趕著做訂單啊。這些訂單要是不能按時完成的話，不管對方是毀約還是不再接這一批訂單，我們都虧本。”
他哪裏怕招不到人，他就是怕現在招不到人，完不成訂單。
“這個你也不用擔心，回頭給他們提高加班費，他們肯定是非常樂意過來加班的。”
“給錢是最直接能調動他們的積極性的。”
“這要是還完不成訂單，那我們頂多是虧錢而已，沒事的。”褚時映又說著。
這要是對方毀約，那更好，他直接將商標輝毀掉，然後將訂單給賣掉，還能賺上不少呢。
他哥的這些擔心完全沒有必要。
褚輝也知道最壞的結果也只是虧錢和那些客戶不再跟他們合作，但是一想到虧錢，他這心裏就痛的厲害。
他從小就窮怕了，一分錢也舍不得虧。
“哥，”褚時映見他們還是眉頭緊皺的樣子，又再次開口說著，“做生意嘛，肯定是有風險的，肯定是有賺有虧的，你不要想太多。”
“光賺錢不虧本，沒有幾個人能做得到。”
他這一個剛創業的人，更加不可能做得到了。
褚輝點頭，眉頭還是那般，說：“我知道的，我心裏就是不得勁。”
褚時映這下子沒有辦法了，這都得靠個人自己調節，他也幫不上什麽忙。
第二天，褚時映上完課之後，連寢室也不回，拿著自己的課本就急急地獅鎮那一邊趕過來。
李懂聽說之後，也趕過來。
他這個學期還得繼續學習哲學，只等到期末的時候才能申請轉專業，然後下一學年開始再參加考試。
考試合格才可以轉專業。
所以他這一段時間算是很閑的。
褚時映和李懂過來一會兒之後，褚輝開始組織員工們，等待開會，因為他們沒有多餘的場地，所以直接在將工作間的凳子給搬出來，坐在一起。
褚時映到的時候，他們正在吱吱喳喳地說著話，等褚時映和李懂邁進作業間的時候，他們全部自覺地閉嘴不說。
褚時映環視了一眼作業間，整整齊齊的縫紉機，幹幹凈凈的工作臺，還有坐在他面前等他說話的工人。
“今天之所以召集大家開會，主要是想針對改革這一件事情。”
“無規矩不成方圓。想要將一個廠做大做強，沒有好的管理是不行的。下面我就針對全勤和保險還有上班的幾點管理制度跟大家說幾句。”
……
“我的講話就到這裏，你們有什麽想說的，現在可以舉手提問了。”
褚時映詳細地闡述了為什麽要這麽改以及這麽改的好處之後，便說著。
“我只在羊城工作幾年，賺點錢回家娶老婆。”褚時映的話剛落，就有一個人舉起提問著，“我不想交這個保險，可以志願不買嗎？”
要是他一直都在羊城工作，那他肯定是樂意購買這個保險的，但是不是，他只在這裏待幾年而已，買這個保險也浪費了。
雖然一個月才幾十塊，但是幾年累積下來，也是好大一筆錢。
“是啊。”
這個年青工人的話剛落，立馬就有人附和。
“我們都是出來打工的，家都不在這裏，在這裏購買保險做什麽？再說了，這個保險又不是綜合醫保，而是住院醫保，就算買了，以後去藥店買藥，也用不上。”
褚時映解釋道：“這個保險只是給你們提供一個保障，至少保障這幾年內你們若是有什麽事，住院什麽的能得到報銷。”
“至於說為什麽不是綜合醫保而是住院醫保，除了因為你們沒有羊城戶口之外，還因為綜合保險比住院保險貴多了。住院你們尚且不想買，更別說綜合了。當然，你們要買綜合也可以，自己來我這裏報名。”
購買綜合的話，那他的成本支出就大了，也沒有這個必要。
“這麽管理也可以。”褚時映的話剛落，立馬就有人叫著，“但是為什麽沈富海可是遲到早退，然後不用扣工資，也能拿全勤？這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為什麽沈富海可以這麽做，他們不可以？
“沈富海是技術工，打版的手藝非常好。整個廠，甚至整個鎮裏，他的打版手藝是數一數二的。我可以說，廠裏少了沈工，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替代的他的人了。”
“你們要是也有這個牛逼的技術，那麽你們也可以享受向沈工這樣的待遇。”
褚時映這話一出，基本沒有人敢說這話了。
畢竟 ，他們都沒有沈富海那麽牛逼。
“為什麽不招我們這些日工？”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有人舉手起來問。
褚時映定眼一看，是一個中年女人，褚時映認得她，因為她在這一邊工作很久了。
“之所以不再招日工，一是因為短期工不穩定，而我這個廠要趕貨。短期工來一天不來一天，那我這個工廠怎麽趕貨？所以未來我們廠的發展趨勢肯定是以長期工為主的。二是因為短期工的技術不穩定。有些短期工來我這個廠只是工作一兩天就走人。”
“極其不穩定，他們的技術也參差不齊，有高有低。”
“而長期工的話，一直在我們廠裏工作，足夠穩定，並且這也有利於我們提升你們的技術。”
短期工的話，根本沒有辦法按計劃提高技術，除此之外，也沒有辦法培訓與提升。
他也不想培訓與提升這些短期工人。
他花費大力的金錢和人力成本將這些人的技術給提高了，轉頭這些人就離開了，那他多虧啊。
這樣的傻事他是不會做的。
“這些就是我們工廠要改革的內容。”
“你們要是願意，就直接跟我們簽訂合同。要是不願意，大門在那一邊，我也不挽留，簽訂合同的，我們開始算工齡，買保險，然後給一些員工福利。”
強扭的瓜不甜，這些工作真的不願意留下的話，那他也沒有辦法。
他可以招一些願意留在他們工廠裏的，甚至可以招一些新手，從頭開始培訓。
褚時映這話說得鏗鏘有力，強力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眾人聽到這會兒，心都涼了大半，知道這一件事是改不了的。
頓時，眾人開始議論起來。
褚輝在旁邊看著，心驚膽戰的同時，也覺得他弟非常不錯。
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他也能在眾人面前說話，但是卻是做不到像他弟這麽自然，說得話也不像他弟說的那麽地有感染力。
褚輝暗自下決心，以後多努力一些。
他和褚時映是兩兄弟，他總不能落得太多。他得多學一些，以後弟弟有能力了，想拉他一把，也能拉得動。
若是自己不努力，就算是弟弟想幫他，也幫不了什麽。
李懂則是面露覆雜。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褚時映越來越厲害了。
褚時映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合同給發下去，又說：“你們有一天的考慮時間。可以今天晚上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要是簽合同的話，明天就過來。要是不簽的話，明天也可以過來。”
“不過，我們做完這幾批訂單就不需要短期工了。”
短期工的問題太多了，像這一次這樣，說不來就不來，長期工的話，雖然心裏有不滿，但是還是會過來的。
這一次若是不能及時將訂單給趕完，除了賠錢，還損失信譽。
眾人討論的聲音更大了。
褚時映又讓他們安靜下來，又說著：“這幾批訂單完成之後，我將會有獎勵。希望大家努力幹活，按時按質按量完成這幾批訂單。”
有幾批，不過每一批都做得大半了，要是之前所有的工人都沒有離職的話，他們肯定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
“獎勵我也不說虛的，也不獎那種不實用的東西，直接獎勵你們錢。除些之外，自願留下加班的工人，也會有加班費。”
“你們身邊有熟悉車工的工人，也可以介紹過來我這一邊工作。介紹的人在我這裏幹滿三個月，介紹人是會有現金獎勵的。推薦一個人建立五百塊。”
眾人被這個好消息給砸暈頭了，當下也顧不得討論合同的事情，問著：“當真？”
褚時映點頭，說：“當然當真。回頭我就擬一個通知，以通知的形式粘貼到廠裏的公告欄裏，你們也不用擔心我賴賬。”
眾人又開始小聲地討論起來，不多時，一個梁著黃色頭發的中年婦女小聲地問著：“介紹的不是熟練工可以嗎？”
“可以。”褚時映點頭，“不過要是年輕人，願意在這一行發展。”
“願意當學徒。學徒的前三個月的工資會低一些，三個月之後，考核過關，工資跟熟練工一樣。”
“既可以學習技術，又可以賺錢，一舉兩得。”
討論聲頓時熱烈起來。
他們都是從村裏出來的，誰家沒有個親戚或者鄉裏鄉親啊，那些人想過來這一邊找工作，擔心自己沒有技術找不到，又擔心老板不發工錢，所以也就沒有過來。
但是褚時映這話，直接給他們提供了崗位，還給他們介紹費。
褚時映任由他們討論，自己則是去外面和李懂說會話。
李懂覆雜地看著褚時映，說：“褚時映，你是越來越厲害了。”
明明之前褚時映只是村裏來的一個窮小子，專註於談戀愛的窮小子，學習成績也不怎麽樣，為人自卑又自傲。
這才不到兩年時間，褚時映竟然成長得那麽快。他今天看到褚時映這樣，除了那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之外，再也想不起褚時映之前的模樣。
褚時映想了想，嘆了一聲，說：“都是逼出來的。”
“你看，我要是不努力的話，我哥現在還是工地裏幹活，我姐應該在深市某個工廠的流水線上。”
“我爸媽那麽大年紀了，還得為我的學費和生活費操心。我不努力不行。”
“人被逼到了極致就會有無限的潛力。”
李懂朝褚時映豎起拇指，讚道：“也是你，要是我是你，我估計什麽也不敢。”
褚時映笑了笑，說：“怎麽可能不敢？你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做得到的。”
“對了，這幾天有新的訂單嗎？”
李懂搖頭，說：“還沒有。前段時間有一個有意向的，也是M國的，我跟他聊了蠻久的，他都想在我們廠裏做了，但是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他沒有再聯系我了。”
“我發信息給他，他也沒有回。”
真是堵心。
若是一直沒有意向，那倒是沒有關系，他再繼續努力就可以了。但是現在都有合作的意向了，對方卻不知緣何退縮了，這實是地堵心極了。
“既然對方沒有聯系，那估計是黃了。你不要糾結，再開發別的顧客吧。”褚時映拍了拍李懂的肩膀，說道。
李懂點頭，而後說：“那個人和Aaron有聯系，也不知道是不是Aaron 那個人渣在旁邊慫恿，所以這個人才取消訂單的。”
“因為那個人渣的關系而取消訂單的話，這說明這根本就沒有合作的可能了。”褚時映想也不想地說著，“你不要浪費在時間在他的身上了。他若是願意合作，肯定會主動聯系你的。”
“不聯系則說明他沒有這個意向。我們再開發新客戶，客戶千千萬萬，有得是，完全沒必要在一條樹上吊死。”
李懂點頭，略帶憤怒地說：“都是因為Aaron這個人渣。”
“自己做了不恰當的事情導致他自己被炒魷魚不說，現在還報覆我們，攪合我們的生意。”
“不要讓我再看到他。再看到他的話，我會讓他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睛。”
褚時映：……
難道李懂跟他待久了，也學會用暴力解決問題了？
他說：“你估計不會再有可能見到他了。他在M國，不可能會來羊城。”
即便是那個人渣來羊城，他也不會過來獅鎮這一邊的。
李懂面露可惜。
這一邊的會開完之後，兩個又趕回學校，下午和晚上還有課，並且還得忙著趕作業。
第二天上完早上的課之後，褚時映就接到褚輝的電話，說大部分人都願意簽訂合同，短期工願意簽訂合同的比較少。
褚時映對此表示理解。
畢竟在獅鎮，簽訂合同成為長期工，這是趨勢所在，這些人肯定是不願意長時間待在一個工廠裏，所以才會成為短期工的。
“哥，那些不願意簽訂合同的，你就不理他們了。他們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那怎麽說服都沒有用的。”
“你組織他們加班加點，將這幾批訂單給趕出來。一邊趕工的同時，一邊招工，兩邊都不要耽誤。”
褚輝點頭，說：“我曉得的。”
他比褚時映更不希望完不成這些貨。
下午下課之後，因為晚上沒有課，褚時映還趕往獅鎮那一邊查看他們簽訂的合同和看他們加班。
趁著褚輝不註意，他在廠裏的開水桶裏註了今天的靈泉水讓工人們喝，減輕他們的疲憊，並且還讓褚輝請他們吃宵夜。
當天晚上，褚時映又趕回學校。
若是有輛車就好了，褚時映想著，這樣他來往獅鎮和學校都方便。
可是想到羊城恐怖的交通，褚時映覺得自己還是辛苦一些坐班車然後轉地鐵吧。
這要是遇上堵車的話，那比自己搭乘公共交通更加恐怖。
周五，褚時映和李懂下課之後，就往獅鎮這一邊趕過去。
後天就要交貨了，他們趕過去趕幫忙。
雖然他們能做得比較少，但是能幫得上一些是一些。
去到獅鎮之後，褚時映趕緊問著褚輝的情況。
褚輝嘆了一口氣。
褚時映立馬就知道，這肯定是趕不完成的了。
“哥，別嘆氣。”褚時映安慰道，“頂多是損失點錢和信譽而已。我們好好努力，以後肯定能把這一筆錢給賺回來。”
褚輝點頭。
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了。
這幾天他將能用上的方法都用上了，但是還是沒能將這個問題給解決，大家每天只睡六七個小時，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泡在工廠裏，爭分奪秒還是不能將這些貨給趕完。
他們已經盡力了。
“盡人事，聽天命了。”褚時映說著，“這也是我開廠的時候沒有考慮周全，要是考慮周全，一開始我們全都招長期工，也就沒有那麽多問題。”
特別是董虎挖人的時候，他就該改了這個招人的方式，但是那會兒還是沒有想到招短工的導致的後果會那麽嚴重。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褚輝點頭，自責地說：“這也是我沒有做好。要是我做好的話，也不會導致這樣的後果。”
“哥。”褚時映立馬糾正褚輝這想法，說，“你做得很好了。再也沒有比你做得更好的。你不要自責。”
褚輝還能說什麽，只能點頭。
晚上，褚時映看了一下手表，已經到了八點了，並且工人們連續熬了幾天，看著非常累。
橫豎訂單是做不完的，肯定得虧本的，褚時映便對工人們說：“好了。今天就工作到這裏吧。你們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九點再過來。”
“反正訂單也完不成了，幹脆早點讓你們回去休息。”
“老板，我們今天晚上熬通宵，還有明天早上接著做，明天晚上再繼續，還有幾十個小時呢，肯定能完得成的。”作業間的小組長黎鋒立馬就說著。
褚時映看了一眼剩下的訂單量，還有兩個訂單沒有完成，並且這兩個訂單只做了一半。
就算給三天時間他們，他們不喝不喝也做不完。
“我看過了。”褚時映說著，“這兩個訂單就算我們有四只手，一直截至到後天，都做不出來。”
“所以，還是不要把自己折騰得那麽累了。”
“你們回去休息吧。”褚時映補充，“這幾天辛苦你們了。等交完訂單，我們騰出手來計算，就把這幾天的加班費發給你們。”
人手就這麽一點，再怎麽努力也做不完了。
剛才他也了解過，這幾天他哥都嘗試從外面招人，也只招到兩三個，杯水車薪。
所以，這訂單肯定是完不成了。
黎鋒還想再說些什麽，褚時映阻止他再說：“好了，你們收拾好東西回去休息吧。工作要緊，身體也要緊。”
他很感激這些工人的不放棄，也非常感激他們提出願意一直加班到訂單完成為止，但是現在不可能完成得了了。
為了避免熬出病來，還是讓他們回去休息吧。
黎鋒見褚時映下定決心，也明白這個大老板說一不二的性格，既然大老板都這麽說了，那肯定不能再改更了的。
黎鋒只得告訴工作間裏正在努力加班的工人，讓他們回去休息。
褚時映也嘆了一聲。
要是可以，他也想快速將這一批訂單給趕完，但是現在明顯是趕不完了，那就不要再讓大家那麽辛苦了。
他也幫著收拾東西，卻不想，手機忽然就響了。
褚國奎的電話。
這麽晚了，國奎叔有什麽事找他？
褚時映腦海裏閃過幾個念頭，然後拿起手機就接聽起來。
“國奎叔。”褚時映叫著，“您怎麽得空打電話給我？”
自從上次和褚國奎說了不拿原單來賣之後，他和褚國奎之間再也沒有聯系過。
怎麽褚國奎忽然就打電話過來給他？
“我聽我爸說你和褚輝的加工廠遇到問題了，離職了很多工人，訂單都沒有辦法按時完成？”褚國奎問著。
褚時映點頭，而後想到他們這是在打電話，便說：“是的。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哥打電話回去告訴了你爸，你爸昨天在田梗上跟我嗑嘮，然後我爸打電話給我，讓我能幫就幫。”褚國奎說道。
他也才真正意識到他褚時映是放了他爸的眼。
之前村裏有什麽事，他爸都不會打電話給他，讓他幫忙的，但是這一次，為了褚時映的事情，再三打電話給他。
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好幾次。
他爸那麽關心褚時映，他都有些不是滋味了。
可是一想到褚時映為村裏做了那麽多，褚國奎心裏也平衡了。
他這些年開工廠也賺了不少錢，但是為村裏做的，也只是將村裏的路給修好，鋪上水泥路。
而褚時映卻租了村裏的田和山來種植百香果和皇帝柑，還有沃柑，光是這些，就制造了不少空缺的崗位，幫忙了村裏人。
這也是他今天打這一通電話的最主要原因。
“是的。”褚時映幹脆利落地應著，“我們工廠之前改革，然後一大批短工辭職。有幾批訂單很趕，周日就得出貨，趕不及了。”
“你先讓你們工廠的工人回去休息。”褚國奎說著，“明天我趕過去支援你。放心吧，這訂單一定能完得成。”
褚時映趕緊搖頭拒絕，說：“叔，不用了。你從那一邊了趕過來支援我的話，光是這耗費的人力和財力，就足以支付這一次違約的費用了。”
“要是你在羊城還好說，但是你在深市。”
“我頂多付點違約金就可以了。不用那麽折騰的。”
讓褚國奎過來幫忙，他不僅得費錢，還得搭上人情。
所以他是寧願毀約，也不願意讓褚國奎過來。
“沒事。”褚國奎說著，“這些工人是我雇傭的，明天不管他們在哪裏上班，我都得支付他們薪水。”
“車也是自家工廠的。”
“這一邊你都不用擔心。”
“做生意，信譽最要緊。沒有信譽，人家也不願意再和你做生意。”
“所以，褚時映，我們能完成的訂單，那就盡量完成。除非天災人禍這種沒有辦法的。”
“那就感謝國奎叔了。”褚時映見褚國奎都這麽說了，便沒有再堅持了。
再堅持就是不知好歹了。
再者，能維系信譽，他當然是願意維持信譽的。
畢竟，做生意信譽最重要。
褚時映宣布明天有人過來幫忙，讓黎鋒他們先回去休息好，明天以飽滿的精神完成任務。
眾人大喜。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兩輛大車停在了褚時映的小加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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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羊城已經是晚上的八點, 他來不及休息, 立馬就趕到獅鎮。
到了之後, 他看到褚輝滿臉焦急，正在作業間裏走來走去，等看到他時，像是看到了救命之恩的稻草，立馬就向他走過來。
“時仔，今天有十幾個不來了。”褚輝焦急地說著, “上次都還沒有那麽嚴重。”
他們工廠也才四五十個工人, 上次被董虎挖墻角, 也只是挖了幾個而已, 這一次竟然有十來個人沒有過來。
他今天早上知道的時候，慌得差點連鞋子都沒有穿，直接穿著拖鞋就過來。
一個星期之後就有交貨了, 現在人都辭職了, 他去哪裏找人來做這些訂單？
“上次的事情跟現在這個不一樣。”褚時映說道, “上次那些日工是被人挖走, 但是這一次的是自己主動走。”
“哪一些走了？”褚時映又問著，“把名單給我看看。”
褚輝立馬就過去拿名單, 遞給褚時映，說：“走的都有一些日工，還有一些沒有走, 不過我今天看他們上班的情緒也不是很高。”
“我今天早上逐個打電話過去問原因了, 他們說不喜歡廠裏改革, 說改革之後，一點自由也沒有，所以一點也不想過來。”
他每一個人都打電話過去問了，讓他們過來繼續上班，但是這些人不是不接電話，就是直接說不過來。
他愁得頭發都白了。
褚時映拿過來掃了幾眼那些名單，都是一些熟練工，並且是在這一邊做了很久的熟練工。
看來這一次他的改革真的觸及到他們的利益了，所以這些人才會集體離開，並且連一個反應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時仔，我們要不要就不改革了，直接恢覆原來的制度？我覺得原來的制度挺好的。”褚輝飛快地看了一眼正在沈思著的褚時映，試探地問著。
從周六開始，就已經有人在跟他們抱怨了。
說是本來在這一邊得到的工資就少了，還要花錢買保險，他們只是過來羊城打幾年工，賺些錢給孩子讀書，根本不可能在羊城這一邊久待的，買了保險也沒有用。
而且，除了保險之外，還有這個全勤制度，誰家沒有一些事，他們不可能每天都那麽準時過來的。
無論他再三解釋買這個保險是為了他們好，以後有什麽好處，要是生病的話，可以保險多少，但是他們知道自己將被扣多少錢，還是滿心地不樂意。
他們一點也不願意買這個保險，也不願意上班穿統一的服裝，更加不樂意每天都準時過來。
“他們還說為什麽沈富海可以是一個例外，而他們則不行？”
褚輝幾乎焦頭爛額了。
“明天早上看有多少個人過來，我再跟他們解釋。我明天早上只有兩節課，上完課之後，我再過來這一邊看個會。”褚時映揉了揉自己的眉頭，說，“還有是長期工的話，從下個月開始，每人加兩百塊的工資。以後工資福利待遇會按照工齡的長短而有所變化。”
褚輝點頭。
“哥，從明天開始，你努力招人，不要再招短工，就招長期工。發動老員工推薦。要是老員工能推薦人過來的工作滿三個月的話，那就給這個老員工獎勵五百塊錢。”褚時映又說道。
“算了，哥，你明天先招人，我將方案給擬出來，你再按這個方案來執行就好了。”
看他哥這慌亂的樣子，他說了，他哥也記不住。
“招人這個肯定會招。我們這人小加工廠的待遇還算是可以的。”褚輝說著，但是眉頭依然沒有松，“就是我們現在要趕工，招人恐怕也來不及趕完這些訂單。”
“而且，我看這些日工估計也是故意的。要不然，也不會集體約定今天不來。”
今天他才宣布了新的管理條例，按道理來說，要是他們不願意的話，應該也會多考慮幾天，不會像今天這樣，說不來就不來。
要知道，這些都是日工，做一天的工，拿一天的錢。今天不來，就損失了一天的錢。
找別的工廠也行，但是應該沒有那麽快，再者，也並不是每一個工廠都招日工的。
“他們不來就不來。”褚時映說著，“哥，你明天早上再給他們打電話，要是他們還不願意過來的話，以後他們過來，我們也不招了。”
現在他們正處於趕工的時候，這些人說不來就不來，到以後，他們就算是想過來，那他也不想要了。
褚輝點頭。
“哥，放寬心吧。”褚時映見褚輝的眉頭還是皺得老緊，便安慰道，“有手藝有技術的人比較難招，但是像這些普通的工人，還是比較容易招得到的。”
褚輝卻是沒有褚時映那麽樂觀，他仍是皺緊眉頭，說：“我知道，但是現在招出來要培訓，培訓完了上崗工作，從招人到她到獨立工作也需要幾天的功夫。”
“我們趕著做訂單啊。這些訂單要是不能按時完成的話，不管對方是毀約還是不再接這一批訂單，我們都虧本。”
他哪裏怕招不到人，他就是怕現在招不到人，完不成訂單。
“這個你也不用擔心，回頭給他們提高加班費，他們肯定是非常樂意過來加班的。”
“給錢是最直接能調動他們的積極性的。”
“這要是還完不成訂單，那我們頂多是虧錢而已，沒事的。”褚時映又說著。
這要是對方毀約，那更好，他直接將商標輝毀掉，然後將訂單給賣掉，還能賺上不少呢。
他哥的這些擔心完全沒有必要。
褚輝也知道最壞的結果也只是虧錢和那些客戶不再跟他們合作，但是一想到虧錢，他這心裏就痛的厲害。
他從小就窮怕了，一分錢也舍不得虧。
“哥，”褚時映見他們還是眉頭緊皺的樣子，又再次開口說著，“做生意嘛，肯定是有風險的，肯定是有賺有虧的，你不要想太多。”
“光賺錢不虧本，沒有幾個人能做得到。”
他這一個剛創業的人，更加不可能做得到了。
褚輝點頭，眉頭還是那般，說：“我知道的，我心裏就是不得勁。”
褚時映這下子沒有辦法了，這都得靠個人自己調節，他也幫不上什麽忙。
第二天，褚時映上完課之後，連寢室也不回，拿著自己的課本就急急地獅鎮那一邊趕過來。
李懂聽說之後，也趕過來。
他這個學期還得繼續學習哲學，只等到期末的時候才能申請轉專業，然後下一學年開始再參加考試。
考試合格才可以轉專業。
所以他這一段時間算是很閑的。
褚時映和李懂過來一會兒之後，褚輝開始組織員工們，等待開會，因為他們沒有多餘的場地，所以直接在將工作間的凳子給搬出來，坐在一起。
褚時映到的時候，他們正在吱吱喳喳地說著話，等褚時映和李懂邁進作業間的時候，他們全部自覺地閉嘴不說。
褚時映環視了一眼作業間，整整齊齊的縫紉機，幹幹凈凈的工作臺，還有坐在他面前等他說話的工人。
“今天之所以召集大家開會，主要是想針對改革這一件事情。”
“無規矩不成方圓。想要將一個廠做大做強，沒有好的管理是不行的。下面我就針對全勤和保險還有上班的幾點管理制度跟大家說幾句。”
……
“我的講話就到這裏，你們有什麽想說的，現在可以舉手提問了。”
褚時映詳細地闡述了為什麽要這麽改以及這麽改的好處之後，便說著。
“我只在羊城工作幾年，賺點錢回家娶老婆。”褚時映的話剛落，就有一個人舉起提問著，“我不想交這個保險，可以志願不買嗎？”
要是他一直都在羊城工作，那他肯定是樂意購買這個保險的，但是不是，他只在這裏待幾年而已，買這個保險也浪費了。
雖然一個月才幾十塊，但是幾年累積下來，也是好大一筆錢。
“是啊。”
這個年青工人的話剛落，立馬就有人附和。
“我們都是出來打工的，家都不在這裏，在這裏購買保險做什麽？再說了，這個保險又不是綜合醫保，而是住院醫保，就算買了，以後去藥店買藥，也用不上。”
褚時映解釋道：“這個保險只是給你們提供一個保障，至少保障這幾年內你們若是有什麽事，住院什麽的能得到報銷。”
“至於說為什麽不是綜合醫保而是住院醫保，除了因為你們沒有羊城戶口之外，還因為綜合保險比住院保險貴多了。住院你們尚且不想買，更別說綜合了。當然，你們要買綜合也可以，自己來我這裏報名。”
購買綜合的話，那他的成本支出就大了，也沒有這個必要。
“這麽管理也可以。”褚時映的話剛落，立馬就有人叫著，“但是為什麽沈富海可是遲到早退，然後不用扣工資，也能拿全勤？這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為什麽沈富海可以這麽做，他們不可以？
“沈富海是技術工，打版的手藝非常好。整個廠，甚至整個鎮裏，他的打版手藝是數一數二的。我可以說，廠裏少了沈工，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替代的他的人了。”
“你們要是也有這個牛逼的技術，那麽你們也可以享受向沈工這樣的待遇。”
褚時映這話一出，基本沒有人敢說這話了。
畢竟 ，他們都沒有沈富海那麽牛逼。
“為什麽不招我們這些日工？”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有人舉手起來問。
褚時映定眼一看，是一個中年女人，褚時映認得她，因為她在這一邊工作很久了。
“之所以不再招日工，一是因為短期工不穩定，而我這個廠要趕貨。短期工來一天不來一天，那我這個工廠怎麽趕貨？所以未來我們廠的發展趨勢肯定是以長期工為主的。二是因為短期工的技術不穩定。有些短期工來我這個廠只是工作一兩天就走人。”
“極其不穩定，他們的技術也參差不齊，有高有低。”
“而長期工的話，一直在我們廠裏工作，足夠穩定，並且這也有利於我們提升你們的技術。”
短期工的話，根本沒有辦法按計劃提高技術，除此之外，也沒有辦法培訓與提升。
他也不想培訓與提升這些短期工人。
他花費大力的金錢和人力成本將這些人的技術給提高了，轉頭這些人就離開了，那他多虧啊。
這樣的傻事他是不會做的。
“這些就是我們工廠要改革的內容。”
“你們要是願意，就直接跟我們簽訂合同。要是不願意，大門在那一邊，我也不挽留，簽訂合同的，我們開始算工齡，買保險，然後給一些員工福利。”
強扭的瓜不甜，這些工作真的不願意留下的話，那他也沒有辦法。
他可以招一些願意留在他們工廠裏的，甚至可以招一些新手，從頭開始培訓。
褚時映這話說得鏗鏘有力，強力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眾人聽到這會兒，心都涼了大半，知道這一件事是改不了的。
頓時，眾人開始議論起來。
褚輝在旁邊看著，心驚膽戰的同時，也覺得他弟非常不錯。
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他也能在眾人面前說話，但是卻是做不到像他弟這麽自然，說得話也不像他弟說的那麽地有感染力。
褚輝暗自下決心，以後多努力一些。
他和褚時映是兩兄弟，他總不能落得太多。他得多學一些，以後弟弟有能力了，想拉他一把，也能拉得動。
若是自己不努力，就算是弟弟想幫他，也幫不了什麽。
李懂則是面露覆雜。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褚時映越來越厲害了。
褚時映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合同給發下去，又說：“你們有一天的考慮時間。可以今天晚上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要是簽合同的話，明天就過來。要是不簽的話，明天也可以過來。”
“不過，我們做完這幾批訂單就不需要短期工了。”
短期工的問題太多了，像這一次這樣，說不來就不來，長期工的話，雖然心裏有不滿，但是還是會過來的。
這一次若是不能及時將訂單給趕完，除了賠錢，還損失信譽。
眾人討論的聲音更大了。
褚時映又讓他們安靜下來，又說著：“這幾批訂單完成之後，我將會有獎勵。希望大家努力幹活，按時按質按量完成這幾批訂單。”
有幾批，不過每一批都做得大半了，要是之前所有的工人都沒有離職的話，他們肯定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
“獎勵我也不說虛的，也不獎那種不實用的東西，直接獎勵你們錢。除些之外，自願留下加班的工人，也會有加班費。”
“你們身邊有熟悉車工的工人，也可以介紹過來我這一邊工作。介紹的人在我這裏幹滿三個月，介紹人是會有現金獎勵的。推薦一個人建立五百塊。”
眾人被這個好消息給砸暈頭了，當下也顧不得討論合同的事情，問著：“當真？”
褚時映點頭，說：“當然當真。回頭我就擬一個通知，以通知的形式粘貼到廠裏的公告欄裏，你們也不用擔心我賴賬。”
眾人又開始小聲地討論起來，不多時，一個梁著黃色頭發的中年婦女小聲地問著：“介紹的不是熟練工可以嗎？”
“可以。”褚時映點頭，“不過要是年輕人，願意在這一行發展。”
“願意當學徒。學徒的前三個月的工資會低一些，三個月之後，考核過關，工資跟熟練工一樣。”
“既可以學習技術，又可以賺錢，一舉兩得。”
討論聲頓時熱烈起來。
他們都是從村裏出來的，誰家沒有個親戚或者鄉裏鄉親啊，那些人想過來這一邊找工作，擔心自己沒有技術找不到，又擔心老板不發工錢，所以也就沒有過來。
但是褚時映這話，直接給他們提供了崗位，還給他們介紹費。
褚時映任由他們討論，自己則是去外面和李懂說會話。
李懂覆雜地看著褚時映，說：“褚時映，你是越來越厲害了。”
明明之前褚時映只是村裏來的一個窮小子，專註於談戀愛的窮小子，學習成績也不怎麽樣，為人自卑又自傲。
這才不到兩年時間，褚時映竟然成長得那麽快。他今天看到褚時映這樣，除了那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之外，再也想不起褚時映之前的模樣。
褚時映想了想，嘆了一聲，說：“都是逼出來的。”
“你看，我要是不努力的話，我哥現在還是工地裏幹活，我姐應該在深市某個工廠的流水線上。”
“我爸媽那麽大年紀了，還得為我的學費和生活費操心。我不努力不行。”
“人被逼到了極致就會有無限的潛力。”
李懂朝褚時映豎起拇指，讚道：“也是你，要是我是你，我估計什麽也不敢。”
褚時映笑了笑，說：“怎麽可能不敢？你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做得到的。”
“對了，這幾天有新的訂單嗎？”
李懂搖頭，說：“還沒有。前段時間有一個有意向的，也是M國的，我跟他聊了蠻久的，他都想在我們廠裏做了，但是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他沒有再聯系我了。”
“我發信息給他，他也沒有回。”
真是堵心。
若是一直沒有意向，那倒是沒有關系，他再繼續努力就可以了。但是現在都有合作的意向了，對方卻不知緣何退縮了，這實是地堵心極了。
“既然對方沒有聯系，那估計是黃了。你不要糾結，再開發別的顧客吧。”褚時映拍了拍李懂的肩膀，說道。
李懂點頭，而後說：“那個人和Aaron有聯系，也不知道是不是Aaron 那個人渣在旁邊慫恿，所以這個人才取消訂單的。”
“因為那個人渣的關系而取消訂單的話，這說明這根本就沒有合作的可能了。”褚時映想也不想地說著，“你不要浪費在時間在他的身上了。他若是願意合作，肯定會主動聯系你的。”
“不聯系則說明他沒有這個意向。我們再開發新客戶，客戶千千萬萬，有得是，完全沒必要在一條樹上吊死。”
李懂點頭，略帶憤怒地說：“都是因為Aaron這個人渣。”
“自己做了不恰當的事情導致他自己被炒魷魚不說，現在還報覆我們，攪合我們的生意。”
“不要讓我再看到他。再看到他的話，我會讓他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睛。”
褚時映：……
難道李懂跟他待久了，也學會用暴力解決問題了？
他說：“你估計不會再有可能見到他了。他在M國，不可能會來羊城。”
即便是那個人渣來羊城，他也不會過來獅鎮這一邊的。
李懂面露可惜。
這一邊的會開完之後，兩個又趕回學校，下午和晚上還有課，並且還得忙著趕作業。
第二天上完早上的課之後，褚時映就接到褚輝的電話，說大部分人都願意簽訂合同，短期工願意簽訂合同的比較少。
褚時映對此表示理解。
畢竟在獅鎮，簽訂合同成為長期工，這是趨勢所在，這些人肯定是不願意長時間待在一個工廠裏，所以才會成為短期工的。
“哥，那些不願意簽訂合同的，你就不理他們了。他們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那怎麽說服都沒有用的。”
“你組織他們加班加點，將這幾批訂單給趕出來。一邊趕工的同時，一邊招工，兩邊都不要耽誤。”
褚輝點頭，說：“我曉得的。”
他比褚時映更不希望完不成這些貨。
下午下課之後，因為晚上沒有課，褚時映還趕往獅鎮那一邊查看他們簽訂的合同和看他們加班。
趁著褚輝不註意，他在廠裏的開水桶裏註了今天的靈泉水讓工人們喝，減輕他們的疲憊，並且還讓褚輝請他們吃宵夜。
當天晚上，褚時映又趕回學校。
若是有輛車就好了，褚時映想著，這樣他來往獅鎮和學校都方便。
可是想到羊城恐怖的交通，褚時映覺得自己還是辛苦一些坐班車然後轉地鐵吧。
這要是遇上堵車的話，那比自己搭乘公共交通更加恐怖。
周五，褚時映和李懂下課之後，就往獅鎮這一邊趕過去。
後天就要交貨了，他們趕過去趕幫忙。
雖然他們能做得比較少，但是能幫得上一些是一些。
去到獅鎮之後，褚時映趕緊問著褚輝的情況。
褚輝嘆了一口氣。
褚時映立馬就知道，這肯定是趕不完成的了。
“哥，別嘆氣。”褚時映安慰道，“頂多是損失點錢和信譽而已。我們好好努力，以後肯定能把這一筆錢給賺回來。”
褚輝點頭。
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了。
這幾天他將能用上的方法都用上了，但是還是沒能將這個問題給解決，大家每天只睡六七個小時，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泡在工廠裏，爭分奪秒還是不能將這些貨給趕完。
他們已經盡力了。
“盡人事，聽天命了。”褚時映說著，“這也是我開廠的時候沒有考慮周全，要是考慮周全，一開始我們全都招長期工，也就沒有那麽多問題。”
特別是董虎挖人的時候，他就該改了這個招人的方式，但是那會兒還是沒有想到招短工的導致的後果會那麽嚴重。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褚輝點頭，自責地說：“這也是我沒有做好。要是我做好的話，也不會導致這樣的後果。”
“哥。”褚時映立馬糾正褚輝這想法，說，“你做得很好了。再也沒有比你做得更好的。你不要自責。”
褚輝還能說什麽，只能點頭。
晚上，褚時映看了一下手表，已經到了八點了，並且工人們連續熬了幾天，看著非常累。
橫豎訂單是做不完的，肯定得虧本的，褚時映便對工人們說：“好了。今天就工作到這裏吧。你們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九點再過來。”
“反正訂單也完不成了，幹脆早點讓你們回去休息。”
“老板，我們今天晚上熬通宵，還有明天早上接著做，明天晚上再繼續，還有幾十個小時呢，肯定能完得成的。”作業間的小組長黎鋒立馬就說著。
褚時映看了一眼剩下的訂單量，還有兩個訂單沒有完成，並且這兩個訂單只做了一半。
就算給三天時間他們，他們不喝不喝也做不完。
“我看過了。”褚時映說著，“這兩個訂單就算我們有四只手，一直截至到後天，都做不出來。”
“所以，還是不要把自己折騰得那麽累了。”
“你們回去休息吧。”褚時映補充，“這幾天辛苦你們了。等交完訂單，我們騰出手來計算，就把這幾天的加班費發給你們。”
人手就這麽一點，再怎麽努力也做不完了。
剛才他也了解過，這幾天他哥都嘗試從外面招人，也只招到兩三個，杯水車薪。
所以，這訂單肯定是完不成了。
黎鋒還想再說些什麽，褚時映阻止他再說：“好了，你們收拾好東西回去休息吧。工作要緊，身體也要緊。”
他很感激這些工人的不放棄，也非常感激他們提出願意一直加班到訂單完成為止，但是現在不可能完成得了了。
為了避免熬出病來，還是讓他們回去休息吧。
黎鋒見褚時映下定決心，也明白這個大老板說一不二的性格，既然大老板都這麽說了，那肯定不能再改更了的。
黎鋒只得告訴工作間裏正在努力加班的工人，讓他們回去休息。
褚時映也嘆了一聲。
要是可以，他也想快速將這一批訂單給趕完，但是現在明顯是趕不完了，那就不要再讓大家那麽辛苦了。
他也幫著收拾東西，卻不想，手機忽然就響了。
褚國奎的電話。
這麽晚了，國奎叔有什麽事找他？
褚時映腦海裏閃過幾個念頭，然後拿起手機就接聽起來。
“國奎叔。”褚時映叫著，“您怎麽得空打電話給我？”
自從上次和褚國奎說了不拿原單來賣之後，他和褚國奎之間再也沒有聯系過。
怎麽褚國奎忽然就打電話過來給他？
“我聽我爸說你和褚輝的加工廠遇到問題了，離職了很多工人，訂單都沒有辦法按時完成？”褚國奎問著。
褚時映點頭，而後想到他們這是在打電話，便說：“是的。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哥打電話回去告訴了你爸，你爸昨天在田梗上跟我嗑嘮，然後我爸打電話給我，讓我能幫就幫。”褚國奎說道。
他也才真正意識到他褚時映是放了他爸的眼。
之前村裏有什麽事，他爸都不會打電話給他，讓他幫忙的，但是這一次，為了褚時映的事情，再三打電話給他。
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好幾次。
他爸那麽關心褚時映，他都有些不是滋味了。
可是一想到褚時映為村裏做了那麽多，褚國奎心裏也平衡了。
他這些年開工廠也賺了不少錢，但是為村裏做的，也只是將村裏的路給修好，鋪上水泥路。
而褚時映卻租了村裏的田和山來種植百香果和皇帝柑，還有沃柑，光是這些，就制造了不少空缺的崗位，幫忙了村裏人。
這也是他今天打這一通電話的最主要原因。
“是的。”褚時映幹脆利落地應著，“我們工廠之前改革，然後一大批短工辭職。有幾批訂單很趕，周日就得出貨，趕不及了。”
“你先讓你們工廠的工人回去休息。”褚國奎說著，“明天我趕過去支援你。放心吧，這訂單一定能完得成。”
褚時映趕緊搖頭拒絕，說：“叔，不用了。你從那一邊了趕過來支援我的話，光是這耗費的人力和財力，就足以支付這一次違約的費用了。”
“要是你在羊城還好說，但是你在深市。”
“我頂多付點違約金就可以了。不用那麽折騰的。”
讓褚國奎過來幫忙，他不僅得費錢，還得搭上人情。
所以他是寧願毀約，也不願意讓褚國奎過來。
“沒事。”褚國奎說著，“這些工人是我雇傭的，明天不管他們在哪裏上班，我都得支付他們薪水。”
“車也是自家工廠的。”
“這一邊你都不用擔心。”
“做生意，信譽最要緊。沒有信譽，人家也不願意再和你做生意。”
“所以，褚時映，我們能完成的訂單，那就盡量完成。除非天災人禍這種沒有辦法的。”
“那就感謝國奎叔了。”褚時映見褚國奎都這麽說了，便沒有再堅持了。
再堅持就是不知好歹了。
再者，能維系信譽，他當然是願意維持信譽的。
畢竟，做生意信譽最重要。
褚時映宣布明天有人過來幫忙，讓黎鋒他們先回去休息好，明天以飽滿的精神完成任務。
眾人大喜。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兩輛大車停在了褚時映的小加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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