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幸村，我今天很累，想休息了。”

越前龍悅有些無措地望著病房裏的幸村精市，夏夜的月光清澈，映襯得少年的面容格外落寞。

越前龍悅的思緒卻是那樣混亂，她不知道以後該怎麽面對幸村精市。

“這樣啊。”幸村精市緩緩站起來，臉上表情平靜得沒有破綻，可是笑容裏的僵硬難以掩飾。“我本來是想來告訴你我要參加U-17合宿，再去美國的。”

越前龍悅垂下眼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她會為了前田的事情怪跡部景吾，可自己的事又好到哪裏去呢？漫長時光中是他陪她和平過渡的，她對幸村精市的歉疚太多了。

再擡眼幸村精市的表情裏的難過已經收斂了。

“困了就睡吧。”幸村精市笑容妥帖地替她掖好被角，仿佛不知道跡部景吾和她即將訂婚的事情。

越前龍悅眼神中的動亂漸漸平覆下來，困倦像是一張網，將她細細束縛，意識失去明晰。

她的睡眠有他相伴。幸村精市忍不住這樣想。

少年的手沈沈覆蓋在她的眼皮上，在毫無生氣的病房裏無疑是一種極致溫暖。

“對不起，我是不會放手的。”

他望向玻璃外的華燈人流，瞳孔裏有明滅的斷斷續續的光。此時此刻的他本應該在美國接受治療，而不是在這裏。

幸村精市每次想到死亡心底就蔓生出寒意來。

他對死亡沒有畏懼，只是不甘心就這樣輕易離世，他求生的本能也驅使他要千方百計活下去。

盡管有時生不如死讓他想到過放棄，但是他還是要活下去。因為他有了活下去的信念。

這個世間有這麽多的美好，可都不屬於他。唯獨她是他可以爭取到的，他知道他的笑容會讓她覺得溫暖，就像她的笑容會溫暖他一樣。他還有網球，網球是他現在僅有的依靠。

他的航班她不知道。他原本是下定決心離開的。可是，還是沒有辦法丟下她啊。

昨天他在一個美國朋友的陪同下去了機場，可候機時他選擇了回來。嗯，回到東京，回到她身邊。

候機室他的手指無端被豁開一個小口子，他望著神色漠然的一張張面孔，仿佛都是同一個城市的模子冰冷刻印出來，他們在喧囂中行走著或者茍活於城市的縫隙，他忽然很害怕自己變成其中一員。

他突然聽到她在低低喚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地回旋在上方。又像是從他的體內傳來，這世間最疼痛的聲音原來就清楚地回蕩在他體內。

同行的美國朋友摘下了耳機，手指隨意橫在某個方向，用習慣的美式英語向他問詢：“幸村，你還好嗎？”

“我想我思念的人。我並不好。”對方饒有興味的樣子讓幸村精市象征性地微笑。

對方嚷著笑起來，還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你舍不得她！”

“就這樣離開，還不能讓她永遠地記住我。即便是走，我也要在她生命中留下無法抹去的印記，哪怕是疼痛。”

幸村精市改用了日語收斂了笑意，他不等一頭霧水的對方反應過來，他就拖著行李離開了候機室。

即使他最後還是要去美國，他也要造成越前龍悅永生的負疚感。即便大片空白歲月留給了跡部景吾，最後的贏家，終究還會是他。

逆著機場的人流他只知道奔跑，哪怕，哪怕只能抓住她的身影。

青春誰沒任性過，他只要任性這一回便是活過。

“餵，爸媽嗎？請讓我在去美國之前，參加U-17的合宿。延遲去美國的時間吧！”他抓住電話聽筒聲音發顫，他的聲音像極了一種固執。

他的網球。他的越前龍悅，他想要的只有這些，請讓他留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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