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龍悅從南次郎那裏出來就已經被那段話引得有些不知所措。半夜裏醒來的瞬間，她下意識伸手擰開臺燈，白茫茫的燈光刺得眸子發疼。

在沈寂的夜色和困倦裏她慢慢地在逼仄的空間內活動。

作畫的過程像是在夢游一般就連如何起稿她都完全忘記，瓶頸一旦突破下面就是行雲流水，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畫到最後她的氣息已經平息下來，心裏卻像耗盡了所有力氣一樣累極，合上眼睫就是洞黑的睡眠。

鬧鐘響的時候還早她差些爬不起來。輕手輕腳地繞過晾著的畫，今天起幸村會占用清晨的一個小時給她補課。同時幸村精市也是在給自己覆習。

晨跑過後越前龍悅急忙向圖書館趕去，幸村精市已經等了十分鐘。

本來約了在圖書館見面，見面時圖書室中人還少，大都在安靜地看書，於是越前龍悅和幸村精市就選了一角較隱蔽的進行補課。

開始是各看各的，幸村精市偶爾想起什麽會提點越前龍悅一下。

幸村精市以為龍悅半掀著書是在開小差，就裝作隨口問了個問題，久久卻沒有聽見龍悅的回答。

“誒？……竟然睡著了。”只要幸村精市他想，自來水筆就在他右手邊放著。

而他卻只開始管自己的功課了，直至龍悅睡熟囈語著模糊的詞匯，他才停下筆別過臉看她。

貓眼的輪廓雖然沒有杏仁眼的線條突兀，但比起丹鳳眼的細長上挑其實並不算美，只是少女平日那流轉的琥珀色過於清亮。

她眼睫垂掩得很深，細看才能看出微微紅潤的眼眶像之前哭過的樣子。

像她本來沒有說夢話的習慣，可有多少事才能做到遺忘。有時生活讓你覺得你忘了它，甚至是記憶都把你蒙騙，但還有習慣來覆述。

“我只是輸給了時間……不是……婼豈……”

“哥哥帶我走……留在這裏好痛苦……”

“幸村……”

龍悅的頭忽然從托著的手轉而枕在幸村的手上，那半句未說出口的夢話被生生扼殺掉，猛然越前龍悅睜開的琥珀色慌亂地撞上幸村精市眼底的海藍色。

幸村精市這才註意到自己的手不知什麽時候起到了龍悅臉旁，兩個人離得距離近到差之毫厘。

幹咳幾聲尷尬地拉開距離，越前龍悅低頭在英語書的詞組上勾勾畫畫，過了一會兒才遲遲開口，聲音在清晨的圖書室裏是尾音綿長，

“我以為你那天是開玩笑的。你知道，這不可能的。”

光影模糊地從少年輪廓上流淌開來，半邊是陰影只襯得眉眼纖長。

“那你是覺得我在開玩笑的嗎？”“……”越前龍悅目光留在筆記本寫下的“unmaybe”上，只剩下了沈默。

之後就迎上幸村精市嘴角很輕很淺的笑，笑意愈發淡得未及眉梢，“當然是玩笑。不過，沒有‘unmaybe’這種用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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