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暮時分下起了小雨，越前龍悅和跡部景吾並肩打傘在荒僻的街邊走著，乳白色的運動鞋尖已經被打濕暈染開來。

再後來她拖著疲倦慵懶的身體躺在車裏，看著跡部精致的五官一點點模糊下去。窗外依稀是燈火闌珊，人影散亂。

很久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那天晚上淅淅瀝瀝的雨聲讓龍馬在床上輾轉反側，他睜大眼睛去溫習整個房間的擺設。龍馬記得有人說過這樣才亂得舒服，那個人現在應該是在別人的懷裏。

龍馬推開有些發潮發重的被子，趿著拖鞋來到客廳灌了口涼水。大片冰冷過喉後反而更加清醒，睡是睡不下了。

餘出來的拖鞋還淩亂地躺在茶幾旁，他搔了搔墨綠色的短發把這兩具屍體踢開，然後窩在沙發上沒有去開燈，聽著忽緩忽急的雨聲忽然想到了打電話。

龍馬緊抿著唇，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只是覺得心裏莫名的煩躁。聽筒裏雨聲大得到處都是，桃城的聲音有些失真，呲啦呲啦地像臺老式收音機在聒噪，吐字勉強算是能聽得清，“怎麽……失戀啦？”

“沒有。”龍馬嗓音被剛才的冷水浸透的清冷，客廳裏的一片漆黑融進龍馬的眼眸。

桃城躺在他家床上望著天花板，帶著幾分惺忪睡意拐出古怪的語調：“真的沒有？別騙我，大膽說出你怪癖來，我能承受。”

屋裏溫度陡然降低了十幾度，龍馬呆了半天後抽了抽嘴角：“你想說什麽……”

“年輕人，戀妹癖我勉強能理解。”桃城翻了個身小心翼翼地開口，被子早被他興奮地抓出深深淺淺的褶皺“沒事，向學長我傾訴吧，我絕對不外傳。”

“龍悅和我沒有血緣關系。”龍馬歪在了沙發的一側，眼窩慢慢地陷進去，握著電話筒的手還有聲線都有些顫抖，“桃城學長，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子？”

“……看她笑會覺得很幸福，看她難過也會覺得難過，看她流淚就想安慰她，有時心會砰砰跳個不停。”桃城被龍馬前一句話驚得坐起來，又為後一句話嘴角溫柔地向上牽動。

“似乎……我沒有符合喜歡一個人的特征。”龍馬琥珀色的眸子有些黯然，溯流直上到記憶源頭，那麽多年就連小小的變化也不曾有過。風把門吹得砰砰直響，雨的氣息也大搖大擺地步入房間，“可我為什麽那麽難受？為什麽……”

“因為你早就愛上她了，不再是青澀的喜歡，龍馬。”

有時候只需要輕輕點破玄機，那些不曾註意到的，隱藏在記憶深處的情愫，像在冰封已久的種子破土而出，瘋狂地向四面八方蔓延，所有的所有在那一剎那間驚覺。如夢方醒地解開心緒的九曲連環。

“習慣了她自己受傷了會把淚擦幹，習慣了她玩累了自己照顧自己，習慣了她的笑肆意揮霍，習慣了她到處亂跑但為我停留，習慣了她……會回到我身邊。”

“……”

“我以為她還是會像以前一樣轉過臉對我笑，某日醒來還可以看見她在我旁邊。我以為呢……”

“……”

“可她不是越前龍悅，她不姓越前。想一直活在記憶裏，只不過是我一直掩耳盜鈴。”

聽筒從龍馬手中慢動作滑下來，所有的雨聲都被隔在了聽覺之外，龍馬靜靜合了被夜色汙濁的眼沈悶地吭聲。

桃城最後在電話裏輕輕地扯開話題：“天氣預報說很長一段時間東京都再不會下雨，除非是人工降雨。”

喧嘩的並非只有雨。只是雨季不再重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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