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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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德和米斯蘭達帶那半身人進來的時候，瑟蘭督伊察覺到一種似曾相識的氣息。片刻後他想了起來，是幾天前陶瑞爾匯報情況的時候，他在臥室中察覺到的異常。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什麽不一樣的氣息的存在……他隱隱皺眉，那氣息轉瞬即逝，竟讓他也抓不住。
“如果我沒有弄錯，他就是在我守衛的眼皮子底下偷走監牢鑰匙的小個子。”瑟蘭督伊轉身走向王座。
“就是他。”
比爾博有些尷尬：“唔……莫錯……”
他擡眸瞄著面前的精靈王，他很敏銳，並且，具有壓迫感。這一點他在隱身進入他臥室的時候便知道了。
但好在，這時精靈王看上去非常平靜，甚至是十分和氣的，並且他很俊美，這讓他平靜了不少。
“我非常抱歉。但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
他從懷裏掏出東西放在小桌上，輕輕打開棕色的絨布。
瑟蘭督伊做夢也沒想到那顆讓他也嘆為觀止的奇珍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純白的，仿佛暗夜裏的星光，蘊含了千萬種美麗絕倫的璀璨光華。他只見過它一次，他以為再也見不到它，可現在它竟就這樣出現在他的營帳裏。
“山之心。”半身人此舉大出乎他意料，他緩緩站了起來，“國王寶石……”
“它值很大一筆錢。”巴德也來到桌邊，看著這稀世珍寶。
它實在美得令人嘆息……
“你為什麽要拿來給我們？”屠龍者看著這個無論哪方面來看都平凡至極的小個子，“你並不需要對我們保持忠誠。”
“這是你的嗎？”
“這是我應得的那十四分之一的的份額。並且，我也不是為了你們。”霍比特人誠實地答，對著精靈王審視的目光，咽了下口水，認真地說他的理由，“我知道矮人都十分倔強，頑固，並且你能想到，他們難纏，多疑，做事偷偷摸摸，沒有教養……但是，他們也勇敢，和善，並且……撞了南墻也不回頭”
他看看巫師，對方投來和善欣慰的一笑。
“我很喜歡他們，並且，如果我能，我想幫助他們，”
“但是，索林珍視這個寶石勝過一切。”他指著這塊險些要了他的命的國王寶石，“以它作為交換，我想他會給你們他承諾過的東西，那就沒有必要去打一仗了。”他仰頭看著兩個大人物，眼眸中是毫無掩飾的坦率與真誠。
巫師瞄了一眼精靈王，卻見他與巴德對視一眼，然後垂眸看著這小個子的霍比特人，露出了他今日所見的第一個和善的，包含著欣賞與欽佩的笑容。
拂曉很快來臨。
孤山之上，索林橡木盾與他的同伴們趾高氣昂地立在伊魯柏舊國城頭，看著城門之下整整齊齊的精靈軍隊。
最中間的兩列如潮水一般緩慢分開，讓出了一條道，精靈王與屠龍者並肩緩緩行來。
那個精靈，還是那樣一副該死的鎮定又驕傲的模樣……
頭戴王冠的黑發矮人心中怒火湧動，搭弓拉弦，對著那頭與精靈王一樣趾高氣昂的雄鹿就是一箭。
長箭在鹿蹄前的石板上發出尖銳的鳴響，石板上多了一道重重的雪白痕跡，這一警告止住了它的步伐。
這該死的死了爹的死矮子！薩那諾斯大怒。冬天它就不怎麽愛動彈，這次隨著瑟蘭督伊出來本就有點不情不願。一路吃沒吃好，睡沒睡好，本想著找到兩個小娃子和金子就回去，沒想到竟然耽擱這麽久，已經存了一肚子的火。而現在，這頭醜不拉幾的矮人竟還敢射它！
終於忍無可忍的神鹿爆了數千年來的第一句粗口。
“你**射本鹿王搞毛啊！有種就射瑟蘭督伊啊！看他會不會把你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瑟蘭督伊：“……”
接著鹿王便發現，這矮子和巴德一樣聽不懂它的話，因為下一刻他便對精靈王開口了：“你再走近一步，這支箭就會朝你的腦袋招呼。”
薩那諾斯：“……”
鹿背上的國王不怒反笑。看著高墻上耀武揚威的矮人，他微微頷首，身後密切註意他動作的副使立即揚旗，精靈戰士們齊刷刷地舉起了弓箭。
矮人立時全部噤聲，縮回了防守的石墻之後。
這的確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他的推測沒錯，瑟蘭督伊在心裏嘆道，即便是被龍毀成了這樣也依然如此。
他緊緊望著索林，右手微擡，戰士們的箭便又回到了原處。
他沒打算隨便開戰，不過，對於敵人，適度的威脅很有必要的，他從來篤信這點。
“我們是來告訴你，我們接受你的報答。”出乎索林的意料，精靈王看上去很是平和，甚至算得上悠閑了。
“什麽報答？”索林狐疑，“我什麽都沒有給你們。”
精靈王唇角微翹，轉頭看了一眼巴德。
屠龍者默契地從懷裏拿出一件東西，舉起來讓索林看得更清楚：“我們有這個。”
那象征著至高之位的寶石散發出的瑩瑩光華瞬間刺痛了索林的眼。
“是阿肯寶石！”奇力大驚，“你這小賊！”
“你是怎麽從我們這兒帶走寶石的！那寶石屬於我們的國王！”
“國王能不能拿到由我們說了算。”巴德悠悠地道，將寶石重新揣進懷裏，深深地看著城頭上的索林，那矮人的眼中此刻波濤翻湧，讓他覺得很是解氣，“當然，國王可以得到它，只要他遵守諾言。”
“不，他們以為我們是傻子，這只是他們的計謀和不堪入耳的謊言。”索林咬牙，緩慢而堅定地開口，“寶石還在孤山上！你們在使詐！”那聲音近似於怒吼了。
精靈王不屑地一笑。
這矮人還是太年輕……難道不知他此刻顯而易見的怒火正好顯示出他的心虛？
“他們沒有使詐，那寶石是真的。”索林話音剛落，另一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大不小，正是能夠讓所有矮人和城門下的精靈王與屠龍者能夠聽到的音量。
是比爾博巴金斯。
晨光之中，不知何時爬上了城頭的他看著這位此刻將自己裝飾得英武不凡，再不似他初見時那般落拓的矮人王子，緩慢而清晰地開口：“是我給了他們。”
“有大事要發生了，對不對？”
風颯颯地從耳邊掠過，偶爾吻上臉頰的松針刺得精靈微微地一疼。
“我從沒見過胡戈大人如此焦慮的模樣。”陶瑞爾道，“每次他來阿蒙蘭的時候，我都會想，他可真像歐內斯特大人。”
“怎麽說？”萊戈拉斯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被風吹得有些不清楚。
“從容，鎮定，無論任何時候都不慌不忙。”
“如你所言。”他加快了策馬的速度，“但我始終認為ada應該有所準備，雖然他這次只帶上了我們的護衛隊，你覺不覺得，其實他這些年來一直有部署，就像上次亞爾維斯叔叔要費麗……”
他驀然咽下了沒說完的話，因為突然想到她已被放逐，並且，“我們的護衛隊”這話現在聽起來實在是太過諷刺。
“陶瑞爾，你……可恨他的決定？”
“我相信他。”她淡淡地道。
萊戈拉斯楞了一下，旋即微笑了起來。
“雖然我確實……非常不認可他對矮人的態度……”陶瑞爾摟著他的腰，聲音低了下去，“說不傷心是假的，萊戈拉斯，你知道那一刻我在想什麽？他其實一直都不認可我的決定不是麼？”
他想到在斯坎迪亞的王帳裏的那場爭吵，抿了抿唇。
“當我申請加入衛隊的時候，當我請求他把弓箭交給我的時候，當我建議向南擴展的時候，當我要幫助那些矮人，與他爭辯的時候，當我說服你，一起去往長湖的時候……都是如此，”她慘然一笑，“所以，我才會有這樣的下場。”
“當費倫吞吞吐吐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腦海中一片空白……可是後來，不知為什麽，我想到的卻是安德瑪。”
“安德瑪？”萊戈拉斯重覆了一次這個名字。
“你見過那間屋子的，萊戈拉斯……”他聽到她的聲音苦澀而失落，“那是他多麽重視，多麽心愛的珍寶啊……於是我想，如果是安德瑪，在那個時候，他還會不會氣得發瘋，還會不會，將她驅逐。”
“這樣的假設沒有意義，陶瑞爾。”萊戈拉斯緊緊皺眉，“盡管我也可以設想，如果我是她，說不定ada當初就會允許我去斯坎迪亞呢？但這毫無意義，她早就死了。”
“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安德瑪。”
“你說得是。”她想了想，疲憊地一笑，“或許我們是在嫉妒了。”
“但這並不能否認他對我們的關懷和在意。”萊戈拉斯望著前方隱隱露出輪廓的丘陵，莫烈昂領主的領地就快到了，“他畢竟是國王。陶瑞爾，戰爭之後，跟我一起回阿蒙蘭向他認錯，請求他的寬恕吧，他會原諒我們的。”
她在他身後無聲地點了點頭。
孤山之上，索林橡木盾緩緩地轉過身去。
他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那個陪伴了他們一路的，勇敢而有義氣的飛賊。
他曾救下了他，他曾給過他最珍貴的秘銀甲……他曾是，那麽地相信他。
這飛賊怎麽還有臉說出：“那是我應得的那一部分？”
他怎麽敢！
“是你從我這裏偷走的？”他看著這柔柔弱弱，平淡無奇的半身人，雙眸微瞇。
“偷？不，或許我是個飛賊，但我自認為還是一個誠實守信的人。”比爾博道，陽光為他蜷曲的棕發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邊，他尚未察覺到矮人冰冷洶湧的怒氣，聲音中仍然帶著他一貫的溫和與堅持，“這就是我索要的報酬。”
“索要的報酬？”索林重覆了一遍，英俊的臉上露出殘酷的笑容，“你的報酬？”
他走近他，冰冷的利刃劃過城墻發出尖銳的鳴響：“你這只卑鄙的老鼠！你無權向我索要任何報酬！”
比爾博被他嚇了一跳：“我，我原本是準備給你的。很多次都想，可是……”
“住口！你這個該死的賊！”他目眥欲裂。
圍繞著他們的矮人們目瞪口呆。
“索林！”比爾博終究也動了怒，“你變了，你再也不是我在袋底洞裏遇到的那個信守承諾的矮人。”
他冷笑著看著這個半身人，那股因突如其來的背叛而生的涼意已經慢慢侵入了他的胸腔。
這只該死的老鼠，他還要說什麽？
“我遇到的那個矮人勇敢誠實。”半身人失望地看著他，“並且，他從來不會質疑他的族人對他的忠誠！”
可笑！
族人？他忠誠的族人？他們在幹什麽？他們只是沈默地看著他們，該死的沈默……他們是不是早已忘記了當初的誓言，是不是早已忘記……他該是……真正的，山下之王！
“不要和我提忠誠……”他環視了一圈周圍面色驚疑的族人，冷聲發令，“把他給我扔出去！”
矮人的話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城墻下的精靈與人類耳中。
巴德大為驚訝，有些擔心地看向城墻上那個誠實的半身人。那是溫和善良與世無爭的種族，他喜歡他的坦誠與善良。並且，他聽說了他的事情……他算是矮人的恩人不是麼？矮人王他應該不會……
瑟蘭督伊皺了皺眉，索林的冷酷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怎麽？聽不到我說的話嗎？”索林陰沈地掃視著他的族人。
果然如此……他們沒一個人動手，沒一個人聽從他的指令。甚至……奇力，菲力臉上都滿是羞慚與不忍。
“很好！”那我就親自動手！”他一把上前揪住那被突然的變故嚇住了的半身人，狠狠地向城墻下摜去。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他在心底一遍遍地問自己，眼眸血紅地瞪著這該死的背叛者。真是諷刺，就在一天之前，他還覺得他已是這世上他唯一可依靠信任之人！
“我詛咒你！讓你永遠成為……伴隨在我們身邊的鬼魂！”
“不！不行！”十三矮人終於反應過來，一擁而前攔住了他。
奇力和菲力更是拼命拉住他的胳膊，“舅舅，不可以！”
“滾開！”
“就算你不喜歡我的飛賊！也請你不要傷害他！”蒼老而憤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城墻之下，風塵仆仆的巫師手持法杖，一路分開精靈王與人類的軍隊，疾步而至。
“索林！作為孤山之王，你可曾為你的王國帶來任何榮耀？”
索林的動作一頓。
“你有過嗎？”一向和氣的巫師失望地望著他，目光冰冷犀利，如有實質，“索林，索恩之子？”
他認得那目光的含義。他在譴責他，譴責他滿身風塵，碌碌無為，不僅未殺死大敵，反倒讓那**害慘了於他有恩的長湖。他在譴責他不是一個真正的國王，他背信棄義，冥頑不靈，還妄圖在他失而覆得的家園裏殺死為他覆國立下汗馬功勞的半身人！
可……可是，這一切，事實上都並不是他造成的……
“我，再也不會和巫師，以及夏爾的小人打交道！”他恨恨地道，手上的勁道卻終究軟了下來。比弗趁此機會將比爾博從他手下拖出來，拉著驚魂未定的半身人奔向另一側的城墻：“快，快走！比爾博。”
“我們可以做交易。國王寶石給你，作為你履行承諾的條件！”巴德望著他，“給我們一個答案，你要和平，還是戰爭？”
瑟蘭督伊盯著他，清楚地看到了那矮人眼中近乎掙紮的情緒。
他幾乎就要堅持不住了。
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一只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渡鴉輕盈地落到了伊魯柏城墻之上。它停在索林面前，低聲向他說了幾句什麽。
巴德一直緊張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原本的掙紮與絕望盡數消散，唇角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然後，他慢慢回頭，說出了巴德最不願意聽到的一句話。
“我選擇，戰爭。”
局勢比想象中糟糕不少。胡戈的人馬來得很及時，然而比起奧克出動的大軍數量，終究只是滄海一粟。
此戰，他們和矮人尚有退路，可河谷的人類要怎麽辦？
瑟蘭督伊微凝眉心，一劍結果了撲上來的兩頭不知死活的奧克，劍鋒順勢一挪，又挑開了丹恩身側的一頭怪物——那**的狼牙棒即將砸上矮人毛茸茸的腦袋。
鐵丘陵之王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覆雜。索林那家夥到底在幹什麽？
太多了，太多了……
巴德木然地砍著撲上來的敵人，這些家夥簡直就像沒有意識的機器，只知道殺戮，殺戮，殺戮，於是他也變成了一臺機器，好像唯一記得的就只有擡起早已酸麻的手臂，狠狠地刺進它們的胸膛，或者，斬下它們的頭顱。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殺到麻木的時候是這種感覺，大腦深處一片空白，朝著一切靠近的東西揮刀只是本能。
因此那聲尖銳的鳴響響起來的時候他才會狠狠地一震，然後入夢初醒地看向了那不知何時占據了視野一角的隊伍。
這一看，他的心霎時冰涼。
更多的奧克與背著投石機的巨怪出現在了戰場，然而它們並沒有加入肉搏，而是迅速有序地，如一片黑雲般向河谷挪去。
那是被廢棄的城池，裏面藏著不少老弱病殘，包括他的女兒們。
“快撤回城裏！回城裏！”他聲嘶力竭地喊，“瑟蘭督伊陛下！”
精靈王擡頭，看到了那一路大軍，眸光轉冷。
“你先走！”他舉起左手。
傳令官令旗一變，原本離國王不遠的精靈衛士們迅速散開，將與人類纏鬥的敵人一一解決掉。
巴德感激地看了前方那個背影一眼，帶著他的族人調轉方向向河谷殺去。
只有希望懷抱著守護家園的信念的人能夠多撐上一陣子了。又是一劍刺入奧克的胸膛，劍尖挑起的血液粘上了瑟蘭督伊的金發。可他無暇顧及，只順勢側過身去，將一個小個子提了起來，堪堪幫他躲過身後奧克致命的一刀。
“當心些，半身人。”他看著驚魂未定的比爾博。這毛茸茸的小人兒氣喘籲籲，握著手中制造精良的短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不要待在這兒，快跟緊巫師去河谷。”
“謝……謝謝陛下……”比爾博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蹦出喉嚨了。他，他再也不想來到這樣的戰場，河谷再危險，他總能找到一個角落歇口氣，而在這樣的戰場，只有不死不休。
望著比爾博的背影，瑟蘭督伊的眉頭皺得更深。這小個子堅持到現在已經算不錯了，可河谷中的人類剛剛經歷過那樣一場浩劫，又怎麽能抵抗住這樣兇殘的敵人。
“索林！索林他在哪兒！”耳畔傳來丹恩疲憊的叫喊。
瑟蘭督伊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們必須速戰速決，只能冒險了。
“費倫。”
“陛下。”
“讓第二箭隊……”
他正欲吩咐，便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號角聲，心下頓時一松。
“大人，就在那兒！”戰場一側的山丘上，金發王子驚呼。
孤山的激烈戰況出乎莫烈昂的意料。他有些慚愧地看了一眼萊戈拉斯，年輕精靈的眼中只剩下了戰場上的軍隊。就好像，之前在將信將疑拒不出兵的他面前咬著牙，憤怒地說出“憑我瑟蘭督伊之子的榮耀起誓，大人，我絕沒有半句欺瞞！”的人不是他一樣。
但眼下確實不是和解的好時機。莫烈昂清楚這一點。而且事實上也不用王子提示，那頭碩大的神鹿已經足以他定位了，他手中火紅如焰的令旗飄了起來。
“烈焰！沖！”
幽暗密林王國中唯一著紅色騎裝的援軍一加入戰場，瑟蘭督伊便再不遲疑，擺脫敵人的糾纏，一路朝河谷殺去。
薩那諾斯知他心意，一路風馳電掣，順便低頭頂上幾頭奧克，由著精靈王砍刀切菜一般斬斷了它們的頭顱。
“嘿嘿嘿，瑟蘭督伊，我比起亞爾維斯如何？”它還有心思調笑。然而下一刻進了城門，脖頸胸腹處便傳來一陣劇痛，它前腿一軟，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倒。精靈王就勢一滾，輕巧落在了雪地之上。四周的奧克猶疑著，提刀圍過去。刀鋒般的冷光自眸中一閃而過，瑟蘭督伊緩緩站了起來。
“真丟臉啊……”見他無事，陪伴了精靈王幾千年的神鹿心下一松，徹底失去了意識。
孤山下的戰場因烈焰騎的出現局勢大變，而幾乎是與此同時，沈重恢弘的號角聲在伊魯柏大門上響起，孤山裏的矮人沖了出來。
“兄弟，你怎麽才出來！”丹恩拖著重錘，緊緊地擁抱索林。
“是我的錯！丹恩，你辛苦了。”
“只要來了就好！”丹恩呵呵笑道，“哥哥，這些家夥跟臭蟲一樣多，你有沒有什麽計劃？”
“當然，我要去殺掉他們的首領。”索林擡頭望著不遠處籠罩在一片迷霧中的烏鴉嶺，“阿佐格，那個骯臟不堪的東西……”
丹恩一楞。
他跨上戰羊，和奇力菲力一起向那面旗幟的方向奔去。
“丹恩，等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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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沒有弄錯，他就是在我守衛的眼皮子底下偷走監牢鑰匙的小個子。”瑟蘭督伊轉身走向王座。
“就是他。”
比爾博有些尷尬：“唔……莫錯……”
他擡眸瞄著面前的精靈王，他很敏銳，並且，具有壓迫感。這一點他在隱身進入他臥室的時候便知道了。
但好在，這時精靈王看上去非常平靜，甚至是十分和氣的，並且他很俊美，這讓他平靜了不少。
“我非常抱歉。但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
他從懷裏掏出東西放在小桌上，輕輕打開棕色的絨布。
瑟蘭督伊做夢也沒想到那顆讓他也嘆為觀止的奇珍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純白的，仿佛暗夜裏的星光，蘊含了千萬種美麗絕倫的璀璨光華。他只見過它一次，他以為再也見不到它，可現在它竟就這樣出現在他的營帳裏。
“山之心。”半身人此舉大出乎他意料，他緩緩站了起來，“國王寶石……”
“它值很大一筆錢。”巴德也來到桌邊，看著這稀世珍寶。
它實在美得令人嘆息……
“你為什麽要拿來給我們？”屠龍者看著這個無論哪方面來看都平凡至極的小個子，“你並不需要對我們保持忠誠。”
“這是你的嗎？”
“這是我應得的那十四分之一的的份額。並且，我也不是為了你們。”霍比特人誠實地答，對著精靈王審視的目光，咽了下口水，認真地說他的理由，“我知道矮人都十分倔強，頑固，並且你能想到，他們難纏，多疑，做事偷偷摸摸，沒有教養……但是，他們也勇敢，和善，並且……撞了南墻也不回頭”
他看看巫師，對方投來和善欣慰的一笑。
“我很喜歡他們，並且，如果我能，我想幫助他們，”
“但是，索林珍視這個寶石勝過一切。”他指著這塊險些要了他的命的國王寶石，“以它作為交換，我想他會給你們他承諾過的東西，那就沒有必要去打一仗了。”他仰頭看著兩個大人物，眼眸中是毫無掩飾的坦率與真誠。
巫師瞄了一眼精靈王，卻見他與巴德對視一眼，然後垂眸看著這小個子的霍比特人，露出了他今日所見的第一個和善的，包含著欣賞與欽佩的笑容。
拂曉很快來臨。
孤山之上，索林橡木盾與他的同伴們趾高氣昂地立在伊魯柏舊國城頭，看著城門之下整整齊齊的精靈軍隊。
最中間的兩列如潮水一般緩慢分開，讓出了一條道，精靈王與屠龍者並肩緩緩行來。
那個精靈，還是那樣一副該死的鎮定又驕傲的模樣……
頭戴王冠的黑發矮人心中怒火湧動，搭弓拉弦，對著那頭與精靈王一樣趾高氣昂的雄鹿就是一箭。
長箭在鹿蹄前的石板上發出尖銳的鳴響，石板上多了一道重重的雪白痕跡，這一警告止住了它的步伐。
這該死的死了爹的死矮子！薩那諾斯大怒。冬天它就不怎麽愛動彈，這次隨著瑟蘭督伊出來本就有點不情不願。一路吃沒吃好，睡沒睡好，本想著找到兩個小娃子和金子就回去，沒想到竟然耽擱這麽久，已經存了一肚子的火。而現在，這頭醜不拉幾的矮人竟還敢射它！
終於忍無可忍的神鹿爆了數千年來的第一句粗口。
“你**射本鹿王搞毛啊！有種就射瑟蘭督伊啊！看他會不會把你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瑟蘭督伊：“……”
接著鹿王便發現，這矮子和巴德一樣聽不懂它的話，因為下一刻他便對精靈王開口了：“你再走近一步，這支箭就會朝你的腦袋招呼。”
薩那諾斯：“……”
鹿背上的國王不怒反笑。看著高墻上耀武揚威的矮人，他微微頷首，身後密切註意他動作的副使立即揚旗，精靈戰士們齊刷刷地舉起了弓箭。
矮人立時全部噤聲，縮回了防守的石墻之後。
這的確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他的推測沒錯，瑟蘭督伊在心裏嘆道，即便是被龍毀成了這樣也依然如此。
他緊緊望著索林，右手微擡，戰士們的箭便又回到了原處。
他沒打算隨便開戰，不過，對於敵人，適度的威脅很有必要的，他從來篤信這點。
“我們是來告訴你，我們接受你的報答。”出乎索林的意料，精靈王看上去很是平和，甚至算得上悠閑了。
“什麽報答？”索林狐疑，“我什麽都沒有給你們。”
精靈王唇角微翹，轉頭看了一眼巴德。
屠龍者默契地從懷裏拿出一件東西，舉起來讓索林看得更清楚：“我們有這個。”
那象征著至高之位的寶石散發出的瑩瑩光華瞬間刺痛了索林的眼。
“是阿肯寶石！”奇力大驚，“你這小賊！”
“你是怎麽從我們這兒帶走寶石的！那寶石屬於我們的國王！”
“國王能不能拿到由我們說了算。”巴德悠悠地道，將寶石重新揣進懷裏，深深地看著城頭上的索林，那矮人的眼中此刻波濤翻湧，讓他覺得很是解氣，“當然，國王可以得到它，只要他遵守諾言。”
“不，他們以為我們是傻子，這只是他們的計謀和不堪入耳的謊言。”索林咬牙，緩慢而堅定地開口，“寶石還在孤山上！你們在使詐！”那聲音近似於怒吼了。
精靈王不屑地一笑。
這矮人還是太年輕……難道不知他此刻顯而易見的怒火正好顯示出他的心虛？
“他們沒有使詐，那寶石是真的。”索林話音剛落，另一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大不小，正是能夠讓所有矮人和城門下的精靈王與屠龍者能夠聽到的音量。
是比爾博巴金斯。
晨光之中，不知何時爬上了城頭的他看著這位此刻將自己裝飾得英武不凡，再不似他初見時那般落拓的矮人王子，緩慢而清晰地開口：“是我給了他們。”
“有大事要發生了，對不對？”
風颯颯地從耳邊掠過，偶爾吻上臉頰的松針刺得精靈微微地一疼。
“我從沒見過胡戈大人如此焦慮的模樣。”陶瑞爾道，“每次他來阿蒙蘭的時候，我都會想，他可真像歐內斯特大人。”
“怎麽說？”萊戈拉斯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被風吹得有些不清楚。
“從容，鎮定，無論任何時候都不慌不忙。”
“如你所言。”他加快了策馬的速度，“但我始終認為ada應該有所準備，雖然他這次只帶上了我們的護衛隊，你覺不覺得，其實他這些年來一直有部署，就像上次亞爾維斯叔叔要費麗……”
他驀然咽下了沒說完的話，因為突然想到她已被放逐，並且，“我們的護衛隊”這話現在聽起來實在是太過諷刺。
“陶瑞爾，你……可恨他的決定？”
“我相信他。”她淡淡地道。
萊戈拉斯楞了一下，旋即微笑了起來。
“雖然我確實……非常不認可他對矮人的態度……”陶瑞爾摟著他的腰，聲音低了下去，“說不傷心是假的，萊戈拉斯，你知道那一刻我在想什麽？他其實一直都不認可我的決定不是麼？”
他想到在斯坎迪亞的王帳裏的那場爭吵，抿了抿唇。
“當我申請加入衛隊的時候，當我請求他把弓箭交給我的時候，當我建議向南擴展的時候，當我要幫助那些矮人，與他爭辯的時候，當我說服你，一起去往長湖的時候……都是如此，”她慘然一笑，“所以，我才會有這樣的下場。”
“當費倫吞吞吐吐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腦海中一片空白……可是後來，不知為什麽，我想到的卻是安德瑪。”
“安德瑪？”萊戈拉斯重覆了一次這個名字。
“你見過那間屋子的，萊戈拉斯……”他聽到她的聲音苦澀而失落，“那是他多麽重視，多麽心愛的珍寶啊……於是我想，如果是安德瑪，在那個時候，他還會不會氣得發瘋，還會不會，將她驅逐。”
“這樣的假設沒有意義，陶瑞爾。”萊戈拉斯緊緊皺眉，“盡管我也可以設想，如果我是她，說不定ada當初就會允許我去斯坎迪亞呢？但這毫無意義，她早就死了。”
“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安德瑪。”
“你說得是。”她想了想，疲憊地一笑，“或許我們是在嫉妒了。”
“但這並不能否認他對我們的關懷和在意。”萊戈拉斯望著前方隱隱露出輪廓的丘陵，莫烈昂領主的領地就快到了，“他畢竟是國王。陶瑞爾，戰爭之後，跟我一起回阿蒙蘭向他認錯，請求他的寬恕吧，他會原諒我們的。”
她在他身後無聲地點了點頭。
孤山之上，索林橡木盾緩緩地轉過身去。
他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那個陪伴了他們一路的，勇敢而有義氣的飛賊。
他曾救下了他，他曾給過他最珍貴的秘銀甲……他曾是，那麽地相信他。
這飛賊怎麽還有臉說出：“那是我應得的那一部分？”
他怎麽敢！
“是你從我這裏偷走的？”他看著這柔柔弱弱，平淡無奇的半身人，雙眸微瞇。
“偷？不，或許我是個飛賊，但我自認為還是一個誠實守信的人。”比爾博道，陽光為他蜷曲的棕發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邊，他尚未察覺到矮人冰冷洶湧的怒氣，聲音中仍然帶著他一貫的溫和與堅持，“這就是我索要的報酬。”
“索要的報酬？”索林重覆了一遍，英俊的臉上露出殘酷的笑容，“你的報酬？”
他走近他，冰冷的利刃劃過城墻發出尖銳的鳴響：“你這只卑鄙的老鼠！你無權向我索要任何報酬！”
比爾博被他嚇了一跳：“我，我原本是準備給你的。很多次都想，可是……”
“住口！你這個該死的賊！”他目眥欲裂。
圍繞著他們的矮人們目瞪口呆。
“索林！”比爾博終究也動了怒，“你變了，你再也不是我在袋底洞裏遇到的那個信守承諾的矮人。”
他冷笑著看著這個半身人，那股因突如其來的背叛而生的涼意已經慢慢侵入了他的胸腔。
這只該死的老鼠，他還要說什麽？
“我遇到的那個矮人勇敢誠實。”半身人失望地看著他，“並且，他從來不會質疑他的族人對他的忠誠！”
可笑！
族人？他忠誠的族人？他們在幹什麽？他們只是沈默地看著他們，該死的沈默……他們是不是早已忘記了當初的誓言，是不是早已忘記……他該是……真正的，山下之王！
“不要和我提忠誠……”他環視了一圈周圍面色驚疑的族人，冷聲發令，“把他給我扔出去！”
矮人的話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城墻下的精靈與人類耳中。
巴德大為驚訝，有些擔心地看向城墻上那個誠實的半身人。那是溫和善良與世無爭的種族，他喜歡他的坦誠與善良。並且，他聽說了他的事情……他算是矮人的恩人不是麼？矮人王他應該不會……
瑟蘭督伊皺了皺眉，索林的冷酷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怎麽？聽不到我說的話嗎？”索林陰沈地掃視著他的族人。
果然如此……他們沒一個人動手，沒一個人聽從他的指令。甚至……奇力，菲力臉上都滿是羞慚與不忍。
“很好！”那我就親自動手！”他一把上前揪住那被突然的變故嚇住了的半身人，狠狠地向城墻下摜去。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他在心底一遍遍地問自己，眼眸血紅地瞪著這該死的背叛者。真是諷刺，就在一天之前，他還覺得他已是這世上他唯一可依靠信任之人！
“我詛咒你！讓你永遠成為……伴隨在我們身邊的鬼魂！”
“不！不行！”十三矮人終於反應過來，一擁而前攔住了他。
奇力和菲力更是拼命拉住他的胳膊，“舅舅，不可以！”
“滾開！”
“就算你不喜歡我的飛賊！也請你不要傷害他！”蒼老而憤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城墻之下，風塵仆仆的巫師手持法杖，一路分開精靈王與人類的軍隊，疾步而至。
“索林！作為孤山之王，你可曾為你的王國帶來任何榮耀？”
索林的動作一頓。
“你有過嗎？”一向和氣的巫師失望地望著他，目光冰冷犀利，如有實質，“索林，索恩之子？”
他認得那目光的含義。他在譴責他，譴責他滿身風塵，碌碌無為，不僅未殺死大敵，反倒讓那**害慘了於他有恩的長湖。他在譴責他不是一個真正的國王，他背信棄義，冥頑不靈，還妄圖在他失而覆得的家園裏殺死為他覆國立下汗馬功勞的半身人！
可……可是，這一切，事實上都並不是他造成的……
“我，再也不會和巫師，以及夏爾的小人打交道！”他恨恨地道，手上的勁道卻終究軟了下來。比弗趁此機會將比爾博從他手下拖出來，拉著驚魂未定的半身人奔向另一側的城墻：“快，快走！比爾博。”
“我們可以做交易。國王寶石給你，作為你履行承諾的條件！”巴德望著他，“給我們一個答案，你要和平，還是戰爭？”
瑟蘭督伊盯著他，清楚地看到了那矮人眼中近乎掙紮的情緒。
他幾乎就要堅持不住了。
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一只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渡鴉輕盈地落到了伊魯柏城墻之上。它停在索林面前，低聲向他說了幾句什麽。
巴德一直緊張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原本的掙紮與絕望盡數消散，唇角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然後，他慢慢回頭，說出了巴德最不願意聽到的一句話。
“我選擇，戰爭。”
局勢比想象中糟糕不少。胡戈的人馬來得很及時，然而比起奧克出動的大軍數量，終究只是滄海一粟。
此戰，他們和矮人尚有退路，可河谷的人類要怎麽辦？
瑟蘭督伊微凝眉心，一劍結果了撲上來的兩頭不知死活的奧克，劍鋒順勢一挪，又挑開了丹恩身側的一頭怪物——那**的狼牙棒即將砸上矮人毛茸茸的腦袋。
鐵丘陵之王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覆雜。索林那家夥到底在幹什麽？
太多了，太多了……
巴德木然地砍著撲上來的敵人，這些家夥簡直就像沒有意識的機器，只知道殺戮，殺戮，殺戮，於是他也變成了一臺機器，好像唯一記得的就只有擡起早已酸麻的手臂，狠狠地刺進它們的胸膛，或者，斬下它們的頭顱。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殺到麻木的時候是這種感覺，大腦深處一片空白，朝著一切靠近的東西揮刀只是本能。
因此那聲尖銳的鳴響響起來的時候他才會狠狠地一震，然後入夢初醒地看向了那不知何時占據了視野一角的隊伍。
這一看，他的心霎時冰涼。
更多的奧克與背著投石機的巨怪出現在了戰場，然而它們並沒有加入肉搏，而是迅速有序地，如一片黑雲般向河谷挪去。
那是被廢棄的城池，裏面藏著不少老弱病殘，包括他的女兒們。
“快撤回城裏！回城裏！”他聲嘶力竭地喊，“瑟蘭督伊陛下！”
精靈王擡頭，看到了那一路大軍，眸光轉冷。
“你先走！”他舉起左手。
傳令官令旗一變，原本離國王不遠的精靈衛士們迅速散開，將與人類纏鬥的敵人一一解決掉。
巴德感激地看了前方那個背影一眼，帶著他的族人調轉方向向河谷殺去。
只有希望懷抱著守護家園的信念的人能夠多撐上一陣子了。又是一劍刺入奧克的胸膛，劍尖挑起的血液粘上了瑟蘭督伊的金發。可他無暇顧及，只順勢側過身去，將一個小個子提了起來，堪堪幫他躲過身後奧克致命的一刀。
“當心些，半身人。”他看著驚魂未定的比爾博。這毛茸茸的小人兒氣喘籲籲，握著手中制造精良的短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不要待在這兒，快跟緊巫師去河谷。”
“謝……謝謝陛下……”比爾博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蹦出喉嚨了。他，他再也不想來到這樣的戰場，河谷再危險，他總能找到一個角落歇口氣，而在這樣的戰場，只有不死不休。
望著比爾博的背影，瑟蘭督伊的眉頭皺得更深。這小個子堅持到現在已經算不錯了，可河谷中的人類剛剛經歷過那樣一場浩劫，又怎麽能抵抗住這樣兇殘的敵人。
“索林！索林他在哪兒！”耳畔傳來丹恩疲憊的叫喊。
瑟蘭督伊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們必須速戰速決，只能冒險了。
“費倫。”
“陛下。”
“讓第二箭隊……”
他正欲吩咐，便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號角聲，心下頓時一松。
“大人，就在那兒！”戰場一側的山丘上，金發王子驚呼。
孤山的激烈戰況出乎莫烈昂的意料。他有些慚愧地看了一眼萊戈拉斯，年輕精靈的眼中只剩下了戰場上的軍隊。就好像，之前在將信將疑拒不出兵的他面前咬著牙，憤怒地說出“憑我瑟蘭督伊之子的榮耀起誓，大人，我絕沒有半句欺瞞！”的人不是他一樣。
但眼下確實不是和解的好時機。莫烈昂清楚這一點。而且事實上也不用王子提示，那頭碩大的神鹿已經足以他定位了，他手中火紅如焰的令旗飄了起來。
“烈焰！沖！”
幽暗密林王國中唯一著紅色騎裝的援軍一加入戰場，瑟蘭督伊便再不遲疑，擺脫敵人的糾纏，一路朝河谷殺去。
薩那諾斯知他心意，一路風馳電掣，順便低頭頂上幾頭奧克，由著精靈王砍刀切菜一般斬斷了它們的頭顱。
“嘿嘿嘿，瑟蘭督伊，我比起亞爾維斯如何？”它還有心思調笑。然而下一刻進了城門，脖頸胸腹處便傳來一陣劇痛，它前腿一軟，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倒。精靈王就勢一滾，輕巧落在了雪地之上。四周的奧克猶疑著，提刀圍過去。刀鋒般的冷光自眸中一閃而過，瑟蘭督伊緩緩站了起來。
“真丟臉啊……”見他無事，陪伴了精靈王幾千年的神鹿心下一松，徹底失去了意識。
孤山下的戰場因烈焰騎的出現局勢大變，而幾乎是與此同時，沈重恢弘的號角聲在伊魯柏大門上響起，孤山裏的矮人沖了出來。
“兄弟，你怎麽才出來！”丹恩拖著重錘，緊緊地擁抱索林。
“是我的錯！丹恩，你辛苦了。”
“只要來了就好！”丹恩呵呵笑道，“哥哥，這些家夥跟臭蟲一樣多，你有沒有什麽計劃？”
“當然，我要去殺掉他們的首領。”索林擡頭望著不遠處籠罩在一片迷霧中的烏鴉嶺，“阿佐格，那個骯臟不堪的東西……”
丹恩一楞。
他跨上戰羊，和奇力菲力一起向那面旗幟的方向奔去。
“丹恩，等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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