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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指認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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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瑤還有些佩服阮芷蘭,從初見到對方開始,她就隱隱覺得阮芷蘭並非一般的女人。

面對阮芷蘭譏諷的笑,君瑤只是輕輕蹙眉,說道:“曾家花坊中發現的屍體,並不是周齊越。”

阮芷蘭唇角的笑意瞬間消失,憔悴的面容瞬間毫無血色。

其餘人震驚不已,大理寺少卿脫口而出問道:“你怎麽知道?那屍體上還有周大公子隨身攜帶的玉佩!”

君瑤說道:“周齊越公子左手有一手指指骨錯位扭曲,但花坊之中的屍體的指骨卻是完好筆直的。大理寺的人也驗看過屍體了,憑此就可知屍體有假。”她看了眼沈默不語的周平,說道:“周大人也可以作證。”

周平這才恍然從悲憤中清醒過來,沈聲沙啞地說道:“我兒的手指骨頭的確是錯位扭曲的。”

“若屍體不是周兄,那……那屍體是誰?”隋程好奇地問。

“自然是花匠曾最清楚,”君瑤說道,“但京城內時有流民的屍體,也有新下葬的人,想要偷一具屍體回來,也不難。他這麽做的目的,也是為了混淆視聽,好讓我們查不出事情的真相,並且嫁禍自己的兒子。”

大理寺卿暗自為君瑤擔憂,問:“那周齊越的屍體在何處?若沒有屍體,你要拿出什麽證據呢?”

君瑤面向明長昱,拱手行禮說道:“侯爺,在下懇請擡一副棺槨上來。”

本朝大理寺自設立以來,也從沒聽過直接擡棺材上來作為證據的。禦史臺與趙柏文頓時皺眉,心頭難免反對,但還是看向明長昱,說到底,他才是這起案子的主審人。

明長昱絲毫沒有遲疑,鎮定地點頭應了:“準。”說罷就吩咐明昭帶著人去擡棺材。

不消一會兒,幾個健壯的衙役將寬大黑沈的棺槨擡上來,穩穩地陳放在一側的空地上。

君瑤說道:“這副棺槨,是前蓉城郡守唐仕雍大人用來運送唐延屍身的,但是這棺材之中躺著的並不是唐延,而是周齊越。”

這一句話,猶如平湖之中落下一塊巨石,掀起陣陣漣漪。

堂上眾人紛紛變色,面面相覷,驚疑不定。

“如果諸位大人不信,可開棺驗屍。”君瑤說道。

世人對開棺十分忌諱,不僅不吉利,而且棺材內的味道讓人敬而遠之。君瑤之所以要當眾將棺材擡出來,不過是為了起到震懾之效,讓在座的禦史臺與刑部尚書兩位長官親眼看著這棺材之中睡著的,是周齊越而非唐延。如此一來,就可斷了兇手辯解作假的機會。

趙柏文臉色微沈,說道:“本朝設立大理寺和刑部以來,就沒在公堂上開棺的先例。就算要開,也可在義莊或停屍房中。”

君瑤拱手行禮,說道:“大人,若私下裏開棺驗屍,就沒有必要將棺材擡進來了。何況,如此一來才能得到更有利的證據。”

明長昱適時說道:“棺槨並未下葬,安置棺槨的人也是涉案人,且棺材之內有重要線索,的確有必要開棺眼看。”他若有似無地笑了笑,說道:“棺材離得遠,待會兒開棺時,諸位大人屏住呼吸就好。”

他也不等趙柏文再發言,直接讓人去撬開棺材。

衙役拿著鐵錘叮叮當當敲松棺蓋之上的鐵釘後,緩緩的推開棺材。

趁惡臭還未散出,君瑤對周齊雲說道:“周齊雲公子,勞煩前來認一認,這屍體的手指,是否是扭曲錯節的。”

自得知周齊越去世之後,周齊雲一直都表現得十分悲痛,甚至懇切希望找出兇手。所以即便惡臭難聞,他也露出凜然之情,也不捂住鼻子就靠近棺槨,毫不避諱地往裏面看。

棺材內的屍身已經被換了喪服,平平整整地躺著,雙手平放在身側,借著明亮的光線,周齊雲看清了屍體的模樣。

許多天過去,屍體已不再腫脹,猶如退了氣的球,潰爛又焉癟,皮肉大部分腐爛,令人作嘔。屍體手指上的皮肉也大多糜爛脫落了,仔細看就能看清指骨的情況。

硬著頭皮生生看清楚之後,周齊雲趁著回稟之際退開,走到正堂中央,向明長昱拱手說道:“侯爺,棺材內的屍體左手手指骨節扭曲錯位,的確是兄長……”

明長昱皺了皺眉,尚未回答他,立刻揮手讓人將棺材蓋好。

正堂門窗全部洞開,清風徐徐,明長昱位置之後,還陳設著插著茶花與杜鵑的花瓶。待空氣稍微清晰之後,他才點點頭。

隋程位置靠窗,早已聞不到惡臭,便忍不住開口問道:“那棺槨裏躺的人不應是唐延嗎?為什麽會是周齊越?”

“因為打從一開始,在唐延房中發現的屍體,就不是唐延,而是周齊越。”

隋程腦中頓時一團漿糊,越發想不明白,其餘人也處於震驚困惑之中。

大理寺少卿雖也難解其中謎團,但頭腦還算清醒,他不可思議地搖著頭,遲疑地問:“你……你怎麽知道唐延房中的人不是唐延?”這如何可能?

君瑤走向早已備好放在一旁的證據箱子,輕輕打開,從中拿出唐延房中的屍體所穿的衣物,說道:“發現屍體的人,之所以會將那屍體當做是唐延,一則是因為屍體是在唐延房中發現的,二則,是屍體身上穿著唐延的衣服。但那屍體面容俱毀,難以辨認,而李晉又未將屍體面部砸爛。如此,便是兇手故意將屍體面容毀掉,然後給他穿上唐延的衣服,以此誤導他人,隱瞞屍體的真實身份。”

眾人驚愕難言,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君瑤將箱中的鞋拿出來,有意無意地看向阮芷蘭,阮芷蘭面色平靜,但眼底卻露出驚慌無措之色。

“唐延與周齊越身形相當,唐延的衣服穿在周齊越身上,只是稍有不合身,若非細看很難發現。”君瑤慢慢說道,“只是,兩人的腳的尺寸卻相差很大。”

隋程聽得入迷,聞言符合地點頭:“就是就是,一個人只適合穿自己的鞋。但凡鞋大一些或小一些,都不舒服。”

君瑤本有些緊張,見隋程附和,有些緊繃的弦微微放松,輕輕抿唇說道:“周齊越的腳,比唐延的腳大許多,是穿不上唐延的鞋的。若硬是穿上,在驗屍時一定會發現破綻。所以,兇手只好給周齊越穿上了他自己的鞋。”

“這麽說來,那雙鞋是周齊越的?”大理寺少卿問道。

“是,”君瑤點了點頭,研判地審視著阮芷蘭,說道:“若是不信,可將周府內專管針線做鞋的侍女來辨認,看看這雙鞋,到底是不是周齊越的。”

她一一陳述到此處,在座之人都認定阮芷蘭才是殺害周齊越的真兇。周平更是勃然大怒,險些沖出去質問阮芷蘭,但剛有動作,就被周齊雲攔住。

周平伸手指著阮芷蘭,渾身微微顫抖著,厲聲問:“平日裏能輕易拿到越兒鞋子的人,除了你還有誰?周家待你不薄,你竟狠毒至此!”

阮芷蘭雙手十指死死的絞扣在一起:“周齊越房裏難道沒別人了嗎?憑什麽以此指認我?”

“若他人也可以隨意收撿周齊越的鞋,自然很快就能發現鞋少了一雙。可偏偏那幾日,你不讓周齊越房中的侍女整理他的衣物,侍女一時也難以發現不對。”君瑤瞇了瞇眼,“若是瞞得過一時,待花匠曾與曾登發為你頂了罪,你就可以遠走高飛,誰還會在意周齊越是否少了一雙鞋?誰還會去查你犯下的那些罪行?”

阮芷蘭雙眼霎時染上微紅血色,抿唇不語。

君瑤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何況,周少夫人你也懂得草木習性,你也知道觀音杉的樹皮有劇毒。你想用這種辦法毒害周齊越並不難。”

阮芷蘭冰冷地看著她,眼底隱著瘆人的怨恨。

君瑤心裏暗嘆:“忠平與周齊越腹中發現的觀音衫樹皮,還算新鮮,且都是切碾得比較細小的,這樣一來才好入腹。你為了殺周齊越,思慮準備了許久吧?”

阮芷蘭狠狠地閉了閉眼,冷聲一笑:“當晚,我的確沒有見過周齊越……”

“當晚,孟涵公子親眼看見周齊越從周家後門入了周府,入門之前,還對他說過要去找你要錢。”君瑤反問,“難道他偷偷回府,是為了休息睡覺,不是為了問你要錢嗎?”她輕輕蹙眉,敏銳地註視著對方,說道:“據我所知,周齊越欠下巨款,無力償還,若是回府,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問你要錢,甚至讓你變賣嫁妝為他還債。”

阮芷蘭突然變得憤恨,卻只是拿那雙盈滿血絲的眼睛直視著君瑤。

君瑤無動於衷,輕聲道:“當晚,你用了院中的木炭,是為了做什麽?為周齊越和他的侍從熬制一鍋有毒的粥嗎?”

阮芷蘭驀地發出一聲嗤笑,笑聲嘶啞陰森,如刀子刮出的刺耳之聲。

眼見大勢已去,真相呼之欲出,再做辯駁也無濟於事。

笑聲傳到花匠曾耳裏,他擡頭看了眼阮芷蘭,又看了眼身旁精神委頓的曾登發,突然發出哀沈的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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