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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口頭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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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楓這幾日為舞姬的案子忙得焦頭爛額,沒空回家,睡在衙門,夜晚得到線索,也會星夜奔出,趕赴查案。

君瑤帶著明長昱熟門熟路地進了門,李楓已收拾妥當,在正廳與她相見。

乍見君瑤身後還有個男人,氣度不凡,舉止清貴,李楓有些詫異。

君瑤神色自若地說道:“這是我新結識的朋友,可信。”

李楓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游弋一瞬,便對明長昱說:“請坐。”

明長昱入座,有衙役上了茶點。

茶盞粗糙、茶水苦澀,卻非常提神,李楓喝下半杯,便問君瑤:“你為何在蓉城?這麽晚了,不回水清鎮?”

君瑤抿唇,“一言難盡。”她簡明扼要地將這兩日的事說了一遍,“郡守府嫡女唐茉死後,與其中一位舞姬一樣,被割去耳朵,我就想來你這看看,是否有新的線索。”

李楓眉頭一皺,臉色苦了起來,“我在蓉城辦了好多年案子了,就沒見過這麽邪門的。殺人也就算了,還割掉五官。若這兇手能殺害郡守府的小姐,只怕不那麽好查。”

君瑤問:“你可查過長寧街失火時出現的那些人?”

李楓搖頭,“查是查了,但當時人多混雜,一一排查下來,也難以推斷出線索。”

君瑤抽了一旁的筆,沾了墨,鋪上紙,快速回憶著,慢慢繪出楊少鄰腰牌之上的螭吻圖紋。

她將墨吹幹,把畫遞給李捕頭,“你可還記得這圖紋?”

李楓看了一眼,說道:“這圖紋,與知香手中的碎玉相似。我與潛火隊的人打過不少交到,也見過他們的腰牌,等級不同腰牌上的紋理也不同。只是我從前沒認真留意過。”李捕頭濃眉緊擰,“既然是關鍵的線索,我會想辦法查清楚的。”

君瑤默了一瞬,輕聲道:“不管唐茉的死,與知香舞姬的死是否有關聯,但好歹這螭吻圖紋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她已將心頭疑慮問完,見李楓只顧著喝茶,便問道:“你吃晚飯沒?正好我逛街,不如一起去吃點面,那家夫妻……”

“你不是剛吃過嗎?”明長昱清冽的聲音打斷她。

君瑤一怔,楞然無語。

李楓一揮手,說道:“不必了,對面那家餛飩店我吃慣了,價格也便宜公道,等會兒吃了就回去了。”

他熟稔地拍了拍君瑤的肩頭,“螭吻圖紋一事,還得多謝你。改日去真武山,再為你求一道符。”

君瑤失笑。

明長昱起身,聞言稍稍停下,“真武山?可是道教之地?”

君瑤說:“是,可惜本朝重佛,真武山並不著名。只是蓉城人信道,尋常人家有空的話,一月也總會去幾次。”

她本以為,明長昱會再追問,然而沒有。他只是凝神沈吟,便轉身離去。

君瑤緊隨而上,策馬與他一同離開。

蓉城山水環繞,真武山只是一座小山,山上有幾座道觀。

明長昱策然馬上,問:“真武山的道家,屬於什麽派別?”

君瑤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最近一次上去,還是三年前,只是跟著楚夫人走個過場罷了。”

“你不信道?”他微微挑眉。

君瑤拉著馬韁,輕輕策馬,“這或與我家傳統有關。父親和兄長都善刑獄推案,都知凡事重在人為,所以不信鬼神。我從小到大,沒見過家人拜過任何鬼神。只是來蓉城後,發覺楚夫人信道,她時常上山求符,遇事還會請道人來家中做法。大事出行之類,還會讓道人看期,擺家具也會看風水。”她突然想到什麽,“人死後辦喪事,也可請道人做法超度。”

“楚夫人是蓉城人?”明長昱問。

君瑤頷首:“從小就在蓉城,只隨楚家到京城住過一段時間,離開京城後,便一直居住在此。”

兩人策馬進入熱鬧的街道,君瑤依舊安靜地坐在馬背上。

她只聽見清脆的馬蹄聲,腦海中思索著明長昱的話。他這幾問,難道與案情有關?亦或者,這案情,與道教有關?

這幾番輾轉,時辰已不早,喧囂沸騰漸漸散去,如晝般的夜色,也緩緩暗下。街道慢慢冷清,勾欄畫舫曲終人散,商鋪茶坊,也次第關閉。

宵禁開始,巡邏的武侯與潛火隊趁著夜色值守,須臾間,整齊的隊伍和嚴整的腳步聲雜沓而來。

君瑤與明長昱策馬緩慢,又有心在外多留,此時兩人立於馬上,沿著喧囂已盡的街道信步慢走,馬蹄跫音,踏在如紗淡淡月色下。

“這幾日來蓉城,當真精彩,尤其是入夜之後。”明長昱忽而策馬靠近。

君瑤側首,目光微凝在他身上。他侯門一家,以戰為名,自小便騎術精湛,端坐於馬上,身形端然沈穩,夜風吹起衣袂,獵獵飄舉,平添硬朗。

君瑤遲疑:“蓉城的夜晚,比京城如何?”她加緊馬腹,離他遠了些,說道:“我聽聞,京城之繁盛,堪比蓉城十倍。想來入夜後,即使是宵禁,也禁不住夜色繁榮。”

“京城的夜晚沒有你,而這蓉城的夜晚有你。”他似笑非笑,“何況,京城雖恢宏壯闊,入夜後卻是黑暗重重。”

君瑤聞言蹙眉,待他說完後,眉頭又深幾分。

“想來,京城的宵禁比蓉城嚴苛許多吧。”她隨口回答。

兩人交談之聲輕細,僅兩人可耳聞。靜夜似能勾人心緒,可將暗藏於深處的情緒與隱秘,慢慢傾倒出來。

“你可知,我為何來蓉城?”他輕聲問。

君瑤說:“聖上欽派觀風使。”

明長昱輕哂,“此其一,聖上執政不久,派遣督察禦史使了解各地情況也是必然。只是,我來蓉城,還為一件私事。”

君瑤暗暗乜他一眼,心想他的私事與自己何幹呢?

正欲說話囫圇過去,卻聽他說道:“我與你說過,侯府與楚家有幾分淵源。”

君瑤點點頭。

“這淵源,可大可小,可忽略,也可重視。”他背著月色,深邃的眼底清輝不進,他停下馬,與她對視。

君瑤不解,也連忙拉了韁繩。她心底思索著,什麽淵源,是可大可小的?楚家曾為京中名族,與侯府有幾分攀聯也應正常,而聽明長昱話中的意思,似乎另有深意。

明長昱微微傾身,身形掠影之鴻,他輕笑道:“侯門,曾與楚家,有一門口頭婚約。”

君瑤怔住,楞了一瞬,才明白過來。

原來如此,口頭婚約,當真可大可小。侯門貴府,皇室宗親,想要攀附的貴女不計其數,又怎會在意如今已落魄的楚家?

君瑤沈默,只是平靜地看著他,不言不問。

他直身,重新端坐於馬背上,信口問:“你覺得,這門婚約如何?”

君瑤想到楚夫人的女兒楚玥,若真允了這門婚約,楚玥豈不是要嫁與明長昱?

君瑤摸不準明長昱的意思,便中庸地說道:“侯爺貴胄,任誰嫁與你,都是三生有幸。”

明長昱對於她的奉承並不領情,他輕哼一聲,策馬便走。

馬在青石街道上踏足小跑,馬蹄陣陣,片刻間就引來武侯的警惕。君瑤擔心落單,被武侯誤解自己犯禁,便加緊馬腹,快速跑到明長昱身後。

這片刻間,一行武侯便嚴陣迅速地圍了過來。

當先一人攔住明長昱,厲聲問:“什麽人?可有手令?為何深夜在此?”

明長昱沒什麽耐心和他說道,直接亮出令牌。

為首的武侯提高燈籠,探過來照亮看清楚了,臉色惶恐地退回去行禮,連帶著圍在一旁的武侯也紛紛跪下。

“免禮,”明長昱淡淡地說道,見眾人都起身後,他下馬,對為首的武侯說道:“你來得正好,我正找你。”

那武侯臉色微微一白,拱手行禮,“但聽侯爺吩咐。”

“先讓其餘人繼續巡夜吧。”明長昱說。

為首的武侯立即吩咐其餘人繼續巡夜,待街道安靜之後,明長昱問道:“長寧街失火當夜,周邊幾條街道的情況如何?”

武侯恭敬而肯定地說道:“卑職親自帶人巡夜看守,那一晚,無人出坊,街上除了有手令的郡守府車夫之外,沒有其他人犯夜。”

他微微咬牙,又篤定地說道:“卑職所言句句屬實,卑職所安排的巡夜武侯,在幾條街口分散巡邏,若有人通過,一定會被發現。”

“如此,”明長昱也不再詢問,翻身上了馬。

那武侯躬身退開,為他讓路。

君瑤也策馬跟上。夜間無人,道路寬闊,獵獵之風拂面,令人精神振奮。

兩盞茶光景後,兩人便回了郡守府。

進入青竹苑,明長昱立即喚了明昭。

“查一查郡守府的礦業,尤其是這些年新接手的曠。”他脫下外衣,披上寬松常服,解下躞蹀,摘下腰間佩玉,繼續道:“順道將其他產業也查一查。”

“這事兒簡單,”明昭立即應了,“侯爺可是要看郡守府產業的賬目和人事往來?”

“都要,”明長昱慢慢地斟了茶。

明昭狐疑:“侯爺可是為了查案?”

“我只是好奇,”明長昱喝茶,輕聲道:“郡守府的人,到底站在哪一邊。”

明昭眼珠子轉了轉,從袖中拿出手劄,“侯爺,這是長寧街失火當夜的調查卷宗,要去給君姑娘看嗎?”

明長昱說:“時辰不早了,明天再給她吧。”

明昭似笑非笑,唇輕輕一彎,又說道:“假山湖畔水裏的東西都撈起來了,”未等明長昱開口,他便勾唇一笑,“我懂,時辰不早了,明日再給君姑娘看。”他拖著一團布包,“侯爺,這裏面可有兇器,你當真……”

“給我,”明長昱手一伸,將布包拿走,慢慢打開。

“侯爺,我還是想不明白,就這幾樣東西,怎麽會弄出個厲鬼來,”明昭愁著臉,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你只能做我的跟班侍衛,君瑤能和我一同查案。”明長昱信手將布包裹好,扔給明昭,“收好……”頓了頓,又拿了回來,“放我這兒。”

明昭恭敬地應是,心頭卻嘀咕著,又交代幾句,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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