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薛管家揣著一雙手在王府裏來回踱步，等了向黎川許久，似乎有什麽事要說。

向黎川下了早朝從宮中回來，撣了撣衣袖，擡頭便看見薛管家呲著一口黃牙直笑：“王爺！您下朝啦！”

向黎川不知他抽了什麽風，頗為嫌棄地橫眉瞪道：“怎麽了？”

薛管家依舊呲著一口黃牙：“王爺！咱們賬上沒有銀子了，下人們這個月的錢都還沒領呢。您看？”

言下之意，就是催他這個一家之主趕緊想想辦法。

向黎川眉頭一蹙。他怎麽把這茬給忘了？謝如玥雖然死了，可還給他留下這個麻煩。他擡手捏了捏鼻梁，似乎大為頭痛：“一點銀子也沒有了嗎？連這個月都維持不了？”

薛管家拱了拱手：“回稟王爺！倒不是一點也沒有，不過那一點也不夠大家分的，勉強支撐幾日府裏的吃喝罷了，若是拿去付給下人可就……”

可就不夠分了。

向黎川嘆了口氣：“如今本王沒了俸祿，這倒是難辦了。”

他從前也攢下不少家業，全被謝如玥這個賤人敗光了。平日他寧軒王素來清高，不怎麽與其他大臣打交道，到了眼下，他又哪裏好意思張口，放下寧軒王的身段臉面張這個嘴。

薛管家見他愁眉不展，兀自沈吟，一雙三角眼滴溜一轉，獻出來個主意：“王爺，要奴才說，眼前倒是另有個法子。”

“什麽法子？”向黎川聞言眼前一亮。

管家住竹青院的方向擡手虛指：“奴才瞧著，長公主西屋庫房裏可藏著不少好東西呢。那裏頭的東西定能解決王爺的難題。”

向黎川這才想起蘇長卿院裏好似有個寶庫：“那你還不帶人去拿？她的東西還不就是本王的東西！”

管家聞言只是苦笑：“王爺！一則，從長公主嫁入王府以來，除了每月那幾個月例，咱們根本就不曾給過她什麽值錢的東西，那一屋子的寶貝都是公主自己不知從哪兒弄來的。”

向黎川聞言不由得驚訝十分：“她自己弄來的？她何時變得這麽有錢了？太後雖也曾賞賜過她，也不見有那麽多啊！”

也不知蘇長卿背著他究竟在外頭幹了什麽買賣。

管家篤定地點頭：“千真萬確！有一回奴才經過西屋往裏頭瞥了一眼，當真看見不少好東西，晃得老奴眼睛都疼了！”

他覆又繼續說道：“二則，奴才先前也曾舔著臉問過公主，可她一聽說要借錢，立馬將老奴打了出去。所以這……也只能王爺親自去了。”

蘇長卿的脾氣誰不知道，如今誰敢觸她的黴頭？自然只能將向黎川這個一家之主搬出來，看他們兩個究竟誰降得住誰！

卻見向黎川冷聲道：“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就算本王餓死了也絕不會求她。”

一聽這話，薛管家差點沒急哭了：“王爺啊！您是大丈夫，奴才們可不是啊！您若不願張口，咱們可都要喝西北風了！難道您當真不打算要寧軒王府的臉面了嗎？”

向黎川又是掐了掐鼻梁。

薛管家說的不錯，若他想不出法子維持王府開銷，寧軒王變成窮光蛋的消息很快便會不脛而走傳遍京城。到時全京城的人都會取笑他，他可就在天下人面前失了顏面。

相較於全天下人，似乎在謝如玥面前丟一些面子還算好些。畢竟，他也不是頭一回在她那沒臉了。

在薛管家唾沫橫飛的百般勸說下，向黎川終於磨磨蹭蹭地來到竹青院門口。還差一步就要邁進房門，卻仍舊抹不開這個面，推開門後便站在門檻外踟躕不前。

蘇長卿坐在火盆邊烤手，見他在門口晃悠來晃悠去就是不肯進來，頭也不擡地道：“在門口磨嘰什麽呢？要麽趕緊進來，要麽關門出去，我好不容易攏的這點熱乎氣都被你放跑了！”

蘇長卿無比懷念現代先進的取暖設備，天天在屋裏燒炭，又是灰又是煙的，嗆得她眼睛都辣的慌，還要時刻擔心自己別被炭熏死。真他娘的麻煩！

向黎川終於還是乖乖進屋了，先是瞧著她欲言又止，最後忍不住旁敲側擊地問道：“你西屋都放了些什麽？”

蘇長卿將手翻了個面：“放什麽你也管不著，少惦記。”

見她上來就沒好氣，向黎川也板著一張臉道：“本王惦記什麽？這寧軒王府的東西，就連一只螞蟻都是姓向的，我自己的東西有什麽惦記不惦記的？”

蘇長卿啐了一口，恨不得吐在他臉上：“呸！我看你臉皮是越來越厚了！那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與你有何關系？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你怎麽不說整個大夏都是你的呢？”

向黎川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十分認真地道：“這話也不算錯，畢竟如今大夏國的半壁江山，的確是我寧軒王打下來的。”

蘇長卿罵道：“臭不要臉！”

向黎川一屁股坐在蘇長卿對面，擺出一副男主人的架子：“得空把西屋裏的東西拿出來，本王要用。”

“你要用？蘇長卿挑了挑眉，想起先前薛管家被她回絕的事，“哦，我說你怎麽突然惦記起我西屋的東西，原是來求我的！可求也要有個求的樣子，怎麽還如此耀武揚威的？”

向黎川冷哼一聲：“你以為本王會求你嗎？簡直做夢。”

蘇長卿隨意地笑笑，話中嘲諷之味分明：“寧軒王膝蓋是鐵打的，自然不肯求我的。只是能長期維持王府開銷的人京城裏並沒幾個，王爺不向我借，難道拉的下臉管旁人借錢嗎？”

向黎川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蘇長卿朝他瞧一眼，起身往西屋走去：“你隨我來。”

二人來到西屋門前，蘇長卿從懷裏掏出一把銅鑰匙，“嘎達”一聲將門打開：“你不是好奇我西屋裏都有些什麽嗎？這就給你瞧瞧。”

她話音落下，一把將門推開。日光一照，把裏頭滿屋的金銀玉器，墨寶名畫照亮了。

向黎川見狀也是一驚：“你在外頭究竟在幹什麽？竟攢了這麽多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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