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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櫻乃短篇集
作者:身在南方的北極熊
文案
櫻乃妹紙的短篇合集
內容標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龍崎櫻乃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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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集
「CP:?×櫻乃」
十三歲他追女生,她把錢包塞給他,說記得要還。
二十三歲他沒帶傘,她把傘丟給他,說記得要還。
三十三歲他丟了戒指,她從自己手上摘下一模一樣的那枚,說記得要還。
四十三歲 飛機失事,她把降落傘穿在他身上,揮手笑。這次真的不用你還了 。
「CP:跡部×櫻乃」
櫻乃突然接到不曾給她打過電話的跡部的電話。
他那邊喧鬧的環境讓她皺皺眉。
“本大爺喜歡你。”他在她的詫異中說。
她又聽到旁邊的聲音:“你說你選真心話多好,非得要大冒險。”
明顯就是老奸巨猾的忍足郁士的聲音。
跡部景吾似乎笑出了聲。
隨後,他說:“啊嗯?你們聽錯了,本大爺選的是真心話。”
『我愛你,這是真心。』
「CP:跡部×櫻乃」
“跡部,他們說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櫻乃姑娘憋屈地啜了口溫熱的奶茶,看著眼前也同樣和自己啜著同樣口味奶茶的少年。
跡部眼色一凜。
“啊嗯?誰說的,本大爺要把他家改成公共廁所。”
『怎麽會不愛你。』
「CP:幸村×櫻乃」
少女生澀地揪著裙角,偷偷地瞄了一眼身旁逆著光的柔美少年。
似乎有些不安的開口,“幸村,要是有一天我騙了你,你會怎麽辦。”
少年歪了歪頭,臉上的笑意卻一直不減。
“櫻乃的話,我就只能相信咯。”
『你都舍得騙我了,我怎麽好意思不相信。』
「CP:仁王×櫻乃」
少年有一頭惹眼的銀發,不過他總是痞痞地笑著打趣地說,“噗哩,我還是最喜歡櫻乃的紅發。”
盡管可信度似乎不高,仁王是出了名的欺詐師。
可是龍崎櫻乃每次都會滿臉通紅,終於有一天,她埋著頭小聲地啜著斷斷續續的句子,“我喜歡你,仁王前輩。”
似乎有些尷尬,櫻乃攥緊衣角轉過身,“對,對不起,你不用現在回答我,我先回去了。”
“對不起,”仁王一臉少見的正經表情擋在她身前“我想是我先喜歡的你。”
『謝謝你的對不起謝謝你的先喜歡我。』
「CP:手冢×櫻乃」
“你知道金魚的記憶只有7秒麽。”
少女蹲在小攤前看著水缸裏游來游去的魚問道。
“知道。”少年沒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漠地看著眼前擁有一頭及腰酒紅色長發的少女。
“所以下輩子我要做一只魚。” 她微笑著看他,“這樣就算你對我不好我也只會難過7秒。”
手冢輕輕抱住她,雖然仍然表情不多但是聲音卻柔和。
“我不要做金魚,我不要7秒之後就忘記你。”
『我願意難過很久也不要和你只有7秒的短暫回憶。』
「CP:跡部×櫻乃」
櫻乃總是在半夜睡不著。
跡部說,以後我給你買一屋子的布偶。
櫻乃甜甜地笑開了,好啊,我就可以抱著睡了。
跡部景吾皺皺眉,不行,你只能抱著本大爺睡,不然就把布偶扔了。
她點頭。
『慶幸我的身邊有你給的安全感。』
「CP:鳳長太郎×櫻乃」
他是遠近聞名的好人,常常把自己的吃的用的和錢分給附近的好人。
結果自己卻常常食不果腹。
櫻乃歪歪頭,問他“鳳前輩,你為了別人什麽都能給吧,那你最吝嗇的是什麽呢。”
鳳長太郎欠欠得笑著。
“是櫻乃呀。”
『今生唯一吝嗇的,就是你是我的。』
「CP:?×櫻乃」
瘋人院中,有一個女孩,她有一頭惹眼的酒紅發色,她很安靜,只有當人去搶她的風車時才會聲嘶力竭地鬧
“你為什麽總是拿著一個風車呢?”一個新來的護工忍不住問她。
她沒有回答,只是眼睛一直盯著風車
突然,一陣風吹過,風車旋轉……
“你看!他回來了!回來了呢……”櫻乃笑著,“他又在吹風車逗我開心了呢!”
『親愛的你,你一定還在我身邊對吧。 』
「CP:幸村×櫻乃」
“精市……”紅發女孩輕輕抵在面相柔美的少年的肩上,“魚肯定很痛苦吧……只有七秒的記憶。”
幸村精市倒沒有詫異櫻乃為什麽會突然這麽說,他笑了笑,輕輕撫著少女酒紅色的長發。
“嗯……櫻乃覺得魚的第七秒是什麽呢。”
“是失憶。”櫻乃不假思索地說道。
“不是喔,”幸村精市略有笑意地貼近櫻乃耳邊。
“魚的第七秒……是重生。”
『那又何嘗不是件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
☆、被遺忘的角落
——光彌。
櫻乃最後一次見伊臣的時候,他已經虛弱的無法再開口言語。
她安靜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異常平淡,無悲傷也無勉強的笑。伊臣的睫毛動了動,將目光轉向她,柔和的如同春日的第一縷陽光。
伊臣的手幾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卻沒有逃過櫻乃的眼睛。轉頭看看旁邊的人,年輕的主治醫生搖了搖頭,輕嘆一聲走出病房。門關上的一剎那,阻隔了一切外界的聲音,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
櫻乃知道醫生離開前那細微的輕嘆代表著什麽,那是對年輕生命即將消逝卻無法挽留的哀痛。明明是那麽美好的生命,可也只能說句已經盡力了。
這世上本就有著許許多多無可奈何的事,正如相遇、正如離別。
——盛年。
初遇伊臣,是在深冬的某一天。
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銀裝素裹之下,白雪皚皚,看不到天與地的分界。
櫻乃獨自一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周圍沒有人,被白雪覆蓋的地面連一個腳印都沒有。穿著白色的長衣、圍著白色的圍巾、帶有絨毛的靴子也是白色的,假如不是那一頭顯眼的紅色頭發,恐怕她早已和這漫天飛雪融為一體了。
雙手放在嘴邊呵著熱氣,盡管寒冷卻並不想回家。
龍崎堇因為即將到來的比賽帶著網球部的成員去合宿訓練了,家裏只剩下櫻乃一個人,就算打開暖氣也仍舊讓她感覺不到溫暖,因為——始終都是她一個人。
慢慢的垂下眼簾,雪花落在手心上異常冰涼,停頓好一會後才融化成水。
擡頭看向前方,櫻乃忽然覺得很仿徨,似乎已經找不到回家的路。
由遠及近的一陣咳嗽聲在此時很是突兀,想不到除了她還有有人在這種雪天外出,詫異的偏過頭,櫻乃看見一個少年正走過來。
與自己截然相反,少年是一身黑色的裝束,可即便是在白雪茫茫的環境下,對方蒼白的臉色還是令櫻乃觸目驚心,不知是否是少年太過瘦弱,黑色的外套穿在他身上有些空晃的感覺。
看到櫻乃獨自一人坐在這裏,少年並沒有顯現出驚訝的神色,甚至都沒有開口詢問些什麽。他徑自走到長椅前很自然的坐在櫻乃旁邊,目視著前方的某一點,不時咳嗽著,似乎身體狀況不是很好。
雖然奇怪,但對方也沒有任何失禮的舉動櫻乃便沒有說話。
兩個陌生人在漫天白雪下靜靜(空)坐著,從遠處看就像相識已久的老朋友。
“我叫伊臣風,你呢?”
過了不知道多久,在思緒紛飛的時候櫻乃聽到旁邊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轉頭,她看見少年蒼白的臉上的笑容,很溫柔。
——繁景。
櫻乃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樣的理由,讓她可以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少年吐露心事,所有被埋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都能坦然的對他說出,語氣平靜的像是在訴說別人的事。
也許是寂寞了太久。
除了輕咳以外,伊臣安靜的聽著。
他的手甚至比女孩子的還纖細,卻修長而蒼白。在櫻乃講述的時候,他並不去看對方的神情,落寞、悲傷他都不去點破,只看著前方。
“……所以,家裏只有我自己了。”
話落,櫻乃仰頭望望天空。
積壓了那麽久的苦悶全部輕訴完以後,她覺得很輕松,只要能夠說出來,一切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麽糟糕似的。
伊臣說,龍崎你只是太孤獨了。
物質上的充足彌補不了精神上的空虛,就像這白雪的世界,如果一直都是這麽寂靜無聲的話,那麽最終也只能在冰冷中逐漸消逝。長久的置身在寒冷裏,便不會再去尋求溫暖,也再也記不起什麽是溫暖。
伊臣用溫和的嗓音緩慢的語調分析著一切,解答出櫻乃心底的不安與孤寂。很奇妙,就連最好的好友朋香都不曾如此深刻的分析過她,可剛認識的伊臣卻能準確的說出來,仿佛他們真的認識了很久。
低下頭,站起身,櫻乃拍拍落在長衣上的雪,然後對著蒼白的少年說:
“那麽伊臣,你呢?”
那樣的寂寞心情是掩蓋不了的。
少年望著眼睛同樣沈靜的櫻乃良久,於是開口。
——沈憶。
伊臣比櫻乃大了兩歲,生命卻已所剩無幾。
一出生心臟就有殘缺的他,被醫生判定活不過18歲,在商界頗有名氣的父母在他不滿一歲時便將他丟給老管家照顧,留下一筆相當客觀的醫療費及生活費後就再也不管不顧。此後直到現在的生活,都沒有快樂和溫馨的回憶,有的只是寂寞與淒涼。
看伊臣沒有起伏的說著這些,櫻乃將客廳的暖氣開大了一些。直覺告訴她這個蒼白的少年不是壞人,或許還是唯一能懂她的人,所以她邀請他到家裏做客。
聽完了伊臣的故事,櫻乃將一杯熱茶推到他面前,靜靜看著他,臉上沒有同情也沒有憐憫。因為她知道他不需要這些多餘的東西,就像自己也是一樣。
窗外的雪依舊無聲的落著,而屋內兩個人對坐,聲音比落雪更加輕微。
十六年來,櫻乃第一次找到了共鳴。那種獨立於外、容不進溫暖的感覺變得清晰明朗,如果沒有遇到伊臣,這種感覺或許會一直延續,延續到沒有留戀、沒有寄托的地步。
由於身體的緣故,伊臣不能像正常的孩子那樣上學,一學期有大半部分的時間都處於休學狀態,常年與醫院打交道,致使他的身上也沾染了藥的清苦味道。而櫻乃,雖然每天都能那是上下學,但這麽多年了,真正相交的朋友卻只有朋香一個。
但仍不能了解她內心的寂寞。
名叫伊臣風的病弱少年的出現,打破了一譚死水。
雖然那時,距他十八歲只剩下6個月的時間。
——時月。
此後,櫻乃與伊臣便很自然的保持了聯系。
課業不忙的時候,櫻乃會經常到醫院去看伊臣,地點之所以是醫院,因為伊臣的身體已經無法再去學校了,那一次偶然的相遇,也是伊臣私自離開病房沒有遵從醫生的囑咐。
很想再看一次白銀的世界,右手握成拳掩著嘴角,伊臣這麽說。
櫻乃看著對方一臉平淡無波的樣子,不知道該作出什麽樣的反應才最恰當、才最合適。盡管伊臣從未說出口過,但櫻乃知道他從來都沒有怨過他的父母,哪怕如今他剩下沒多少日子了,也不曾怨恨。
心底沒來由的湧上一股酸澀。
她懂得伊臣的悲涼,正如他也明白她的孤寂一樣。
窗外松樹枝上的雪“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純白的天空中連一只飛鳥都沒有。
“你只是缺少勇氣,龍崎。”良久的靜默以後,伊臣說,“你的身上,總是帶著一個不一樣網球。”
驚訝於伊臣如此敏銳的觀察力,櫻乃默默的從外套兜裏拿出那顆網球。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搬張椅子在病床旁坐下。網球上的Q版頭像依然清晰,可從前的那份執著的感情,已經模糊不清。
櫻乃對伊臣說,也許他早就忘了自己,忘了那個一直在背後關註著他的小女孩。遺忘,對當事人來說是一種解脫,可對另一個,則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傷害。
“就算當初我有勇氣,結果也不會改變的。你知道嗎?伊臣,不會變的。”
看著櫻乃清澈的目光伊臣作不出回答。
整個世界就像一個巨大的舞臺,而主角只有他們兩個同樣落寞的人,只是當帷幕落下時,他們又要何去何從呢?伸手摘星,多麽的可望而不可即。
幾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不是每個人都有的,那樣的持續太過痛苦、太煎熬。然而在一日覆過一日的逃避之後就會發現,原來也不過如此。本來心就無所依靠,何苦再添霜雪呢?
伊臣清楚眼前這個用手捂住眼睛的少女,有多麽心累。她在困惑迷茫,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堅守著那些東西。他回答不了少女,也指不出一條明路給她,因為他不久就要離開,只能做她6個月的朋友與夥伴,以後的路如何選擇只能靠她自己。
“如果我不死,或者我們可以成為互相扶持的摯友。”
櫻乃沒有說話,只是任由眼淚從指縫流過。
落在衣擺上、落在小小的網球上。
——路末。
輕輕走到病床前,握住那從始至終都是蒼白的手,櫻乃沒有哭。
已經非常虛弱了的伊臣緩慢的眨了眨眼睛,勉強的做了個微笑的動作。
“即便只有一個人……”伊臣動了動嘴,櫻乃俯下身聽到他吃力的說出這幾個字,然後,再沒有力氣繼續說。
“我知道,即便只有一個人,我也會認真的活下去。”握緊了逐漸失去溫度的手,櫻乃在伊臣的耳邊把他未說完的話補全。
直起身,她看見他已經閉上了雙眼。
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吹開了窗戶,徹骨的寒意瞬間襲來,整個病房沈陷在一片冰冷之中。
伊臣風,是你走了麽?
終於,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
——在這被遺忘的角落裏。
——終。
作者有話要說:
☆、不言錦繡
進門的時候,龍雅看見櫻乃正安靜的坐在客廳裏,手中翻閱著什麽書。
因為看的太入神,以至於龍雅都走到櫻乃的身邊了,她仍未發現。
龍雅低頭看了一眼書,看見上面都是些教人如何做菜的食譜之類的。
似乎是剛剛察覺到身邊的聲響,櫻乃擡頭看見龍雅正看著自己,受到了小小的驚嚇手中的書險些掉落在地板上。往旁邊挪了挪拉著龍雅的胳膊要他一起坐下,然後指著書上各種各樣的精致菜式給他看。
“你喜歡這個嗎?我看了很久呢,晚上可以做給你吃。”
櫻乃笑的很甜很開心,問著龍雅,樣子像個小孩子一樣欣喜。
龍雅卻根本未看那菜的名字,直接就點了頭。果不其然他看見櫻乃高興的繼續深入研究那道菜,準備晚上真的做給他吃。
轉頭看見桌子上的藥瓶和水,知道櫻乃已經吃過藥,龍雅這才放下心來。
事情會發展成今天這樣,是大大超出了龍雅的預料的。
或者該說——
原來感情,真的是身不由己,無法控制。
被餵的很胖的貓湊到腳邊來,櫻乃笑著將它抱起,然後對龍雅細說著上午給它洗澡時有多費力、吃的那麽胖還一點都不配合,衣服也被弄濕了一大片。雖然這麽說著,但櫻乃還是摸了摸那貓的頭,把它放到龍雅的懷中,一臉幸福笑容的走進廚房。
留下一貓一人互相對眼,龍雅嘆了口氣。
櫻乃近來很聽話,自己會按時吃藥,每天呆在家裏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或者逗弄逗弄貓。很平淡也很簡單的生活,可是於現在的她來說,卻是很幸福的。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龍雅都會忍不住問自己,當初為何會答應照顧櫻乃。
在那個死一般寂靜的病房中,只有櫻乃的哭泣聲,通徹心扉,仿佛失去了所有,那種悲傷欲絕的樣子,他也終於心軟。
加上,病危中的弟弟唯一囑托。
聽到廚房中的響動,龍雅急忙跑了過去,看見櫻乃正手忙腳亂的在關爐竈的火,左手好象有被輕微燙到的樣子。一步上前關上了火,龍雅拉起櫻乃的手仔細查看是否燙的嚴重。
手並沒有什麽大事,只是龍雅的動作,讓櫻乃怔楞了好一會。
沒有理會龍雅的詢問,櫻乃就這麽看著他,手撫上墨綠色的頭發,那顏色在她看來,是最漂亮的色彩。
看著櫻乃的樣子,龍雅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在還未來得及安慰她之前,櫻乃已經哭了出來,抱膝蹲在地上喃喃的叫著一個人的名字。她仿佛看不到、也不聽到任何東西,自顧沈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龍雅見櫻乃怎麽也勸不動,只好拿出一個網球給她。
櫻乃看見那個寫著“NO.1”的網球後,如獲至寶般的握在手裏,瞬間便恢覆了笑容。
雀躍的站起身來,情緒轉變的令人驚訝,面色泛紅的對龍雅說抱歉,做菜的材料都還有,可以馬上重新再做一遍。
這麽對他說著,但口中的名字卻不是「龍雅」。
櫻乃將本來要幫她收拾廚房的龍雅推了出去,說自己可以,飯一會就能做好。
看又像剛才那般開心樣子的櫻乃,龍雅順從她的意思離開了廚房。
回到臥室,手裏是那個被他不著痕跡拿走的網球。
望著鏡子,龍雅露出苦笑,他這算不算是一種自虐行為呢?他明知道她的狀況,也非常清楚她心理的所想,卻依然堅持要這麽照顧她。
真摯的,不一定是海誓山盟;
長久的,不一定是矢志不渝;
難忘的,不一定是刻骨銘心。
只要她可以開心,哪怕要他做個替代品又何妨?
這是造化的弄人、是時間的捉弄,他無力改變,卻心甘情願的接受。
犀利也可以變的柔軟、棱角也可以變的圓滑。
只要遇到了那個可以付出一切的對象。
下了樓,櫻乃正好將菜擺好,招呼著龍雅過去吃。
像展示著什麽寶貝一樣,櫻乃給龍雅夾著菜,完全看不出剛才有那麽傷心哭泣過。
龍雅微笑著吃下,並回應著櫻乃的詢問。
“好吃嗎,龍馬?”
“恩,很好吃。”
——終。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期而遇
二月,大阪罕見地飄起雪。綿綿的白色,把綠松變老,把屋頂變老,也把街道變老,連人的行動也如腿腳不便的老人,開始遲緩。當然,那只靈巧自如的“熊”除外。
雪花親吻的街角拐彎處,有一團歡樂的黃色,在愈加潔白的地上,滑稽跳躍。那是一只天真傻氣的輕松小熊,不對,或許說是大熊更合適。他在尋找目標,等待一個會因他而發笑的路人。
好不容易,那個被賦予期待的路人現身。龍崎櫻乃的酒紅色長辮,映著白雪,愈發醒目。面對忽然在自己面前活潑跳動,忘我扭動身軀的“熊”,櫻乃有一種驚恐,叫不出來。可出於善意,櫻乃還是停下腳步,搓著冰冷的雙手,微笑觀看大熊的表演。看到精彩之處,還真誠地鼓起掌來,笑容很甜,足以融化地上的冰雪。
“Ecstasy!”大熊頭套忽然摘下,那一瞬,如釋重負的聲音同時發出。大熊頭套下的臉,和櫻乃凍得通紅的臉對上。
“誒?四天寶寺的毒手學長啊,對不起,不是毒手,是……” 櫻乃為自己稱呼上的小小不禮貌感到抱歉,雙頰上的紅暈,暈開來。
“白石藏之介!上次太匆忙,沒自我介紹。”白石藏之介一如給出溫柔和善的笑臉,好意地想要緩解彌漫在空氣中的莫名尷尬。
“嗯嗯,白石學長好!你怎麽會在這裏?這個是?”櫻乃巴眨大眼,不解。她是怎麽也無法理解,這張俊朗的臉和不錯的體格,怎麽會隱藏在極為可愛,可笑的玩偶裏,實在很不協調。
“白石君,恭喜你完成任務,讓一百個路人發笑,在這麽糟糕的天氣,要做到,可真不容易啊!”金色小春扭動**,哧哧溜溜地從某個角落出現,接連出現的還有千歲千裏和千歲美由紀。
“我們在做四天寶寺的搞笑任務!謝謝你幫我達成!第一百名幸運兒,送暖暖的拉面。要不要一起來?”白石紳士地向櫻乃解釋,也恰好地發出了邀請。
“誒?這……不用了吧!”不擅長應對陌生人的櫻乃連忙擺手拒絕,此時此刻,她只想趕緊逃跑。櫻乃剛想彎腰道謝後走人,就被一雙手拽住,拉走。熱情好客的千歲美由紀怎麽會放過一個來自青學的人。“龍崎姐姐,一起一起啦!”白石看到自己的“恩人”被以這種霸道的方式邀請,不禁面露尷尬,然而轉念一想,這樣也不錯,至少可以有機會盡一下地主之誼,嘴角繼而挑起一絲笑意,抱著厚重的大熊裝,帶領眾人向面店出發。
溫暖的面店裏,沒有了外面的寧靜,裝滿嘈雜。一番交談後,櫻乃終於知道,原來這些四天寶寺的人和美由紀,都是從遠山金太郎口中知道了“龍崎櫻乃”的名字。“紮著兩條長長的辮子,會做好吃的網球飯團”,是大家之前對櫻乃僅有的印象,現在,似乎多了一條:靦腆。話不多的櫻乃,在熱情四射的大阪人群中,多少顯得有些特別。
“怎麽?面不好吃嗎?”看到櫻乃一直用筷子翻動面條,喜歡觀察的白石體貼問候,他可不想自己因魯莽的邀請,而給這位不期而遇的客人增添煩惱。
“啊,沒有,很好吃!”櫻乃被突如其來的問話嚇到,面色微紅。
“嗯,那就好!很抱歉啊,沒有耽誤到你的事情吧?”
“沒事的,我只是和奶奶來大阪看望朋友的。我已經給奶奶發過信息了。”
“這樣就好!吃面吧,涼了就不夠味了!”
“嗯!”
對話在櫻乃漸漸隱去的單音節尾音中結束。白石微微皺眉,他仍在為自己設想不周有些後悔。“把龍崎拉到這個陌生的環境,或許真的不大對。”白石想。白石努力想讓龍崎融入歡樂的氛圍中,卻苦惱地發現找不到方法。對白石而言,逗女生開心,這可是比網球更難學的高級技術活啊!不過,白石不用想太多,懂得出搞笑奇招的小春很快把他的煩惱給解決了,雖然用了很不厚道的方式。
“櫻乃……你知道白石的名字怎麽來的嗎?”
“誒?”
“藏之介,是大阪的一家蕎麥面店的名字哦!”
“啊?哈哈哈……”
笑點極低的櫻乃居然笑了,笑得很失禮,但真誠十足。白石看著笑成一團的朋友,和那個終於放開燦爛笑容的小女孩,在一旁哭笑不得。“東京女孩的笑,都這麽陽光的嗎?”這個不著邊際,從沒出現過的疑問,在白石腦中一閃而過。
那個名字的笑話過後,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之前那一絲“來自東京的冷空氣”終於被暖化。
時間越走越接近黑暗,分別的時刻到來。打開店門,大家才發現,雪花歡呼雀躍,不亦樂乎,阻擋了人們歸家的步伐。
“小春,你自己回去吧!千歲,你和美由紀也先走吧!我送龍崎回去!”白石果然當慣了部長,有條有理地安排好了一切,不過,這回,他忘了考慮某人的想法。櫻乃聽到白石學長要送自己回去,竟一時不知所措。畢竟,還從未有男生送她回過家!曾經,她期待過一個人會這樣做。但是,那個他早在遙遠的大洋彼岸。一切都已成虛幻。
“走吧!龍崎。”
一句熟悉的話,在櫻乃耳邊響起。只是這一次,不是那個驕傲而不解風情的語調,而是來自眼前那個擁有溫柔嗓音的男生。櫻乃有片刻,完全楞住,只因沈溺回憶。
“怎麽了?”
“沒事!嗯,想起了一個人!”
“聽說下雪天,容易令人傷感!這和冷笑話的效果是一樣的。”白石看著櫻乃略顯惆悵的臉,試圖用幽默改變氣氛。
“呵……學長,一點也不好笑哦!”櫻乃知道白石學長的良苦用心,但還是誠實地脫口而出心裏的感受。
“哈哈……是嗎?”爽朗的笑聲隨雪花飛舞。
一路上,白石一手拖著裝進行李箱的大熊裝,一手為櫻乃撐著傘。因為身高的差距,白石不敢把傘撐的太高,傘斜斜地低壓在櫻乃一邊,冷冷的雪花打在白石肩上。櫻乃低著頭,局促不安地在白石身邊,時不時搓著冰冷的雙手,緩緩前行。
“手很冷吧?你等一下!”
白石把傘塞進櫻乃手中,平放行李箱,蹲下,拉開拉鏈,翻找了一下,取出兩只毛茸茸的熊掌。他站起身來,將熊掌遞給櫻乃。
“這個可以暫時保暖一下!”白石對滿臉疑惑的櫻乃解釋。
“哈哈……”櫻乃想到自己戴著熊掌保暖的畫面,竟再也憋不住笑意,大笑起來。這似乎是她今天第三次,因為“白石藏之介”這個人發笑了。
白石從意想不到的笑聲中察覺到了自己這種行為的可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可還是細心地把熊掌推給了櫻乃。白石轉身,想要將行李箱的拉鏈拉上,意外來襲。拉到一半的拉鏈莫名地跑位,行李箱中的熊頭,看好戲似的半露出來。
“哈哈……”櫻乃今天第四次發笑,她開始覺得自己很不像自己。
就這樣,大雪中,一個雙手戴著熊掌的小女孩,跟在一個拖著半露熊頭行李箱的男生身邊,共同撐著一把傘。畫面怪異可笑,惹得路人以為他們是因大雪而迷路的落魄街頭藝人。
多少年後,龍崎櫻乃想起那次的不期而遇,還是會笑出聲來。盡管,那次之後,她曾因那個人笑過無數次,然後又哭過更多的無數次。
最後的最後,龍崎櫻乃永遠失去了溫柔嗓音的呵護,她重新停在了那個驕傲而不解風情的聲音身邊,直到老去!
————END————
作者有話要說:
☆、雛菊花
像雛菊一樣盛開在波羅的海岸。
——題記
壹.
龍崎櫻乃一個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窗外的雪花紛紛揚揚。
店外的街道是一片模糊的白色,明亮的車燈和霓虹燈穿透霧氣折出一段溫暖的淺黃。蘇格蘭格子的圍巾貼合著脖頸的線條,寬厚綿軟。像是誰的懷抱,散發著清透幹凈的茶香。
銀白色的小勺被擱在咖啡杯中,圈起陣陣波紋,向杯口擴散開來。空氣裏彌漫著甘醇而濃郁的香氣。龍崎櫻乃冰涼的手指緊緊地扣住杯子,手心的暖意讓她微微發抖。
這是摩卡。他最喜歡的口味。
龍崎櫻乃記得自己從來就不是一個引人註目的女孩,現在是,十年前亦是。不然又怎麽會讓他那麽輕易地就闖進了她的心裏,僅僅,是憑著一種握拍手法呵。
新幹線急速地穿行在東京都裏,大片大片的麥田和原野在窗外掠過,濃重的色塊被調和得一團模糊。印象裏依稀還伴著列車壓過軌道輕微的響聲,如同夏夜消散的煙火一樣難以捉摸。
關於那一年殘存在腦海裏的細節已經所剩無幾。龍崎櫻乃只記得那年網球部附近的櫻花開得很絢爛,粉白色的花瓣飄飄灑灑的落了一地。午睡的少年瞇起金棕色的貓眼打量著面頰緋紅的少女。
寂靜無聲,只有一地搖曳的綠影。心底在他擡眼的一瞬間變得如同燎原的大火一樣,燃燒著的火紅色迅速蔓延了整片山谷,無限瑰麗。
還記得國中時的好朋友小阪田朋香常常趁女網部長不在的時候偷偷拉自己去看男網的練習賽。那個時候,小阪田總是會準備著一塊畫得五彩斑斕的板子,在球場外手舞足蹈地加油。
——龍馬大人,加油啊!
——龍馬大人好酷!!!
——啊啊啊~櫻乃你看你看剛才的球好漂亮啊啊!!!!!
諸如此類的。就連身為她朋友的櫻乃,也不免覺得這樣實在是很聒噪。
於是她只好悄悄的靠在附近的櫻樹上,隱在陰翳的樹影裏看著青學的少年們,看他們拿著球拍高喊著加油在場上沸騰熱血揮灑汗水。
地區預選賽。東京都大賽。關東大賽。然後是全國大賽。
他們一步一步全都走過來了,可是最後的結果卻是難言的離別。三年級的學長升學讀書,而他則選擇到美國發展。是的,龍崎自己也清楚,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但或許如果她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這樣的話,那麽她絕對絕對不會那樣拼命的給他們加油;或是那樣賣力的兼任後援團和後勤部的職責,辛辛苦苦地準備便當,看他們一天又一天的超越自己。絕對不會。
眼睛有點澀,龍崎擡手擦了擦幹燥的眼眶,她以為自己會落淚,但是沒有。眼前蒙著的霧氣似乎又重了些,她好像再一次看到了當年他留給自己的背影。碩大的黑□□球包,鮮紅的球拍,白色的FIFA。一切都被定格在當時的分分秒秒,滯留不前。
忘不掉的永遠都只是和他有關的一切。那個名為越前龍馬的男子。
龍崎櫻乃調轉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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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櫻乃短篇集
作者:身在南方的北極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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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乃妹紙的短篇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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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集
「CP:?×櫻乃」
十三歲他追女生,她把錢包塞給他,說記得要還。
二十三歲他沒帶傘,她把傘丟給他,說記得要還。
三十三歲他丟了戒指,她從自己手上摘下一模一樣的那枚,說記得要還。
四十三歲 飛機失事,她把降落傘穿在他身上,揮手笑。這次真的不用你還了 。
「CP:跡部×櫻乃」
櫻乃突然接到不曾給她打過電話的跡部的電話。
他那邊喧鬧的環境讓她皺皺眉。
“本大爺喜歡你。”他在她的詫異中說。
她又聽到旁邊的聲音:“你說你選真心話多好,非得要大冒險。”
明顯就是老奸巨猾的忍足郁士的聲音。
跡部景吾似乎笑出了聲。
隨後,他說:“啊嗯?你們聽錯了,本大爺選的是真心話。”
『我愛你,這是真心。』
「CP:跡部×櫻乃」
“跡部,他們說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櫻乃姑娘憋屈地啜了口溫熱的奶茶,看著眼前也同樣和自己啜著同樣口味奶茶的少年。
跡部眼色一凜。
“啊嗯?誰說的,本大爺要把他家改成公共廁所。”
『怎麽會不愛你。』
「CP:幸村×櫻乃」
少女生澀地揪著裙角,偷偷地瞄了一眼身旁逆著光的柔美少年。
似乎有些不安的開口,“幸村,要是有一天我騙了你,你會怎麽辦。”
少年歪了歪頭,臉上的笑意卻一直不減。
“櫻乃的話,我就只能相信咯。”
『你都舍得騙我了,我怎麽好意思不相信。』
「CP:仁王×櫻乃」
少年有一頭惹眼的銀發,不過他總是痞痞地笑著打趣地說,“噗哩,我還是最喜歡櫻乃的紅發。”
盡管可信度似乎不高,仁王是出了名的欺詐師。
可是龍崎櫻乃每次都會滿臉通紅,終於有一天,她埋著頭小聲地啜著斷斷續續的句子,“我喜歡你,仁王前輩。”
似乎有些尷尬,櫻乃攥緊衣角轉過身,“對,對不起,你不用現在回答我,我先回去了。”
“對不起,”仁王一臉少見的正經表情擋在她身前“我想是我先喜歡的你。”
『謝謝你的對不起謝謝你的先喜歡我。』
「CP:手冢×櫻乃」
“你知道金魚的記憶只有7秒麽。”
少女蹲在小攤前看著水缸裏游來游去的魚問道。
“知道。”少年沒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漠地看著眼前擁有一頭及腰酒紅色長發的少女。
“所以下輩子我要做一只魚。” 她微笑著看他,“這樣就算你對我不好我也只會難過7秒。”
手冢輕輕抱住她,雖然仍然表情不多但是聲音卻柔和。
“我不要做金魚,我不要7秒之後就忘記你。”
『我願意難過很久也不要和你只有7秒的短暫回憶。』
「CP:跡部×櫻乃」
櫻乃總是在半夜睡不著。
跡部說,以後我給你買一屋子的布偶。
櫻乃甜甜地笑開了,好啊,我就可以抱著睡了。
跡部景吾皺皺眉,不行,你只能抱著本大爺睡,不然就把布偶扔了。
她點頭。
『慶幸我的身邊有你給的安全感。』
「CP:鳳長太郎×櫻乃」
他是遠近聞名的好人,常常把自己的吃的用的和錢分給附近的好人。
結果自己卻常常食不果腹。
櫻乃歪歪頭,問他“鳳前輩,你為了別人什麽都能給吧,那你最吝嗇的是什麽呢。”
鳳長太郎欠欠得笑著。
“是櫻乃呀。”
『今生唯一吝嗇的,就是你是我的。』
「CP:?×櫻乃」
瘋人院中,有一個女孩,她有一頭惹眼的酒紅發色,她很安靜,只有當人去搶她的風車時才會聲嘶力竭地鬧
“你為什麽總是拿著一個風車呢?”一個新來的護工忍不住問她。
她沒有回答,只是眼睛一直盯著風車
突然,一陣風吹過,風車旋轉……
“你看!他回來了!回來了呢……”櫻乃笑著,“他又在吹風車逗我開心了呢!”
『親愛的你,你一定還在我身邊對吧。 』
「CP:幸村×櫻乃」
“精市……”紅發女孩輕輕抵在面相柔美的少年的肩上,“魚肯定很痛苦吧……只有七秒的記憶。”
幸村精市倒沒有詫異櫻乃為什麽會突然這麽說,他笑了笑,輕輕撫著少女酒紅色的長發。
“嗯……櫻乃覺得魚的第七秒是什麽呢。”
“是失憶。”櫻乃不假思索地說道。
“不是喔,”幸村精市略有笑意地貼近櫻乃耳邊。
“魚的第七秒……是重生。”
『那又何嘗不是件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
☆、被遺忘的角落
——光彌。
櫻乃最後一次見伊臣的時候,他已經虛弱的無法再開口言語。
她安靜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異常平淡,無悲傷也無勉強的笑。伊臣的睫毛動了動,將目光轉向她,柔和的如同春日的第一縷陽光。
伊臣的手幾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卻沒有逃過櫻乃的眼睛。轉頭看看旁邊的人,年輕的主治醫生搖了搖頭,輕嘆一聲走出病房。門關上的一剎那,阻隔了一切外界的聲音,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
櫻乃知道醫生離開前那細微的輕嘆代表著什麽,那是對年輕生命即將消逝卻無法挽留的哀痛。明明是那麽美好的生命,可也只能說句已經盡力了。
這世上本就有著許許多多無可奈何的事,正如相遇、正如離別。
——盛年。
初遇伊臣,是在深冬的某一天。
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銀裝素裹之下,白雪皚皚,看不到天與地的分界。
櫻乃獨自一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周圍沒有人,被白雪覆蓋的地面連一個腳印都沒有。穿著白色的長衣、圍著白色的圍巾、帶有絨毛的靴子也是白色的,假如不是那一頭顯眼的紅色頭發,恐怕她早已和這漫天飛雪融為一體了。
雙手放在嘴邊呵著熱氣,盡管寒冷卻並不想回家。
龍崎堇因為即將到來的比賽帶著網球部的成員去合宿訓練了,家裏只剩下櫻乃一個人,就算打開暖氣也仍舊讓她感覺不到溫暖,因為——始終都是她一個人。
慢慢的垂下眼簾,雪花落在手心上異常冰涼,停頓好一會後才融化成水。
擡頭看向前方,櫻乃忽然覺得很仿徨,似乎已經找不到回家的路。
由遠及近的一陣咳嗽聲在此時很是突兀,想不到除了她還有有人在這種雪天外出,詫異的偏過頭,櫻乃看見一個少年正走過來。
與自己截然相反,少年是一身黑色的裝束,可即便是在白雪茫茫的環境下,對方蒼白的臉色還是令櫻乃觸目驚心,不知是否是少年太過瘦弱,黑色的外套穿在他身上有些空晃的感覺。
看到櫻乃獨自一人坐在這裏,少年並沒有顯現出驚訝的神色,甚至都沒有開口詢問些什麽。他徑自走到長椅前很自然的坐在櫻乃旁邊,目視著前方的某一點,不時咳嗽著,似乎身體狀況不是很好。
雖然奇怪,但對方也沒有任何失禮的舉動櫻乃便沒有說話。
兩個陌生人在漫天白雪下靜靜(空)坐著,從遠處看就像相識已久的老朋友。
“我叫伊臣風,你呢?”
過了不知道多久,在思緒紛飛的時候櫻乃聽到旁邊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轉頭,她看見少年蒼白的臉上的笑容,很溫柔。
——繁景。
櫻乃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樣的理由,讓她可以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少年吐露心事,所有被埋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都能坦然的對他說出,語氣平靜的像是在訴說別人的事。
也許是寂寞了太久。
除了輕咳以外,伊臣安靜的聽著。
他的手甚至比女孩子的還纖細,卻修長而蒼白。在櫻乃講述的時候,他並不去看對方的神情,落寞、悲傷他都不去點破,只看著前方。
“……所以,家裏只有我自己了。”
話落,櫻乃仰頭望望天空。
積壓了那麽久的苦悶全部輕訴完以後,她覺得很輕松,只要能夠說出來,一切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麽糟糕似的。
伊臣說,龍崎你只是太孤獨了。
物質上的充足彌補不了精神上的空虛,就像這白雪的世界,如果一直都是這麽寂靜無聲的話,那麽最終也只能在冰冷中逐漸消逝。長久的置身在寒冷裏,便不會再去尋求溫暖,也再也記不起什麽是溫暖。
伊臣用溫和的嗓音緩慢的語調分析著一切,解答出櫻乃心底的不安與孤寂。很奇妙,就連最好的好友朋香都不曾如此深刻的分析過她,可剛認識的伊臣卻能準確的說出來,仿佛他們真的認識了很久。
低下頭,站起身,櫻乃拍拍落在長衣上的雪,然後對著蒼白的少年說:
“那麽伊臣,你呢?”
那樣的寂寞心情是掩蓋不了的。
少年望著眼睛同樣沈靜的櫻乃良久,於是開口。
——沈憶。
伊臣比櫻乃大了兩歲,生命卻已所剩無幾。
一出生心臟就有殘缺的他,被醫生判定活不過18歲,在商界頗有名氣的父母在他不滿一歲時便將他丟給老管家照顧,留下一筆相當客觀的醫療費及生活費後就再也不管不顧。此後直到現在的生活,都沒有快樂和溫馨的回憶,有的只是寂寞與淒涼。
看伊臣沒有起伏的說著這些,櫻乃將客廳的暖氣開大了一些。直覺告訴她這個蒼白的少年不是壞人,或許還是唯一能懂她的人,所以她邀請他到家裏做客。
聽完了伊臣的故事,櫻乃將一杯熱茶推到他面前,靜靜看著他,臉上沒有同情也沒有憐憫。因為她知道他不需要這些多餘的東西,就像自己也是一樣。
窗外的雪依舊無聲的落著,而屋內兩個人對坐,聲音比落雪更加輕微。
十六年來,櫻乃第一次找到了共鳴。那種獨立於外、容不進溫暖的感覺變得清晰明朗,如果沒有遇到伊臣,這種感覺或許會一直延續,延續到沒有留戀、沒有寄托的地步。
由於身體的緣故,伊臣不能像正常的孩子那樣上學,一學期有大半部分的時間都處於休學狀態,常年與醫院打交道,致使他的身上也沾染了藥的清苦味道。而櫻乃,雖然每天都能那是上下學,但這麽多年了,真正相交的朋友卻只有朋香一個。
但仍不能了解她內心的寂寞。
名叫伊臣風的病弱少年的出現,打破了一譚死水。
雖然那時,距他十八歲只剩下6個月的時間。
——時月。
此後,櫻乃與伊臣便很自然的保持了聯系。
課業不忙的時候,櫻乃會經常到醫院去看伊臣,地點之所以是醫院,因為伊臣的身體已經無法再去學校了,那一次偶然的相遇,也是伊臣私自離開病房沒有遵從醫生的囑咐。
很想再看一次白銀的世界,右手握成拳掩著嘴角,伊臣這麽說。
櫻乃看著對方一臉平淡無波的樣子,不知道該作出什麽樣的反應才最恰當、才最合適。盡管伊臣從未說出口過,但櫻乃知道他從來都沒有怨過他的父母,哪怕如今他剩下沒多少日子了,也不曾怨恨。
心底沒來由的湧上一股酸澀。
她懂得伊臣的悲涼,正如他也明白她的孤寂一樣。
窗外松樹枝上的雪“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純白的天空中連一只飛鳥都沒有。
“你只是缺少勇氣,龍崎。”良久的靜默以後,伊臣說,“你的身上,總是帶著一個不一樣網球。”
驚訝於伊臣如此敏銳的觀察力,櫻乃默默的從外套兜裏拿出那顆網球。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搬張椅子在病床旁坐下。網球上的Q版頭像依然清晰,可從前的那份執著的感情,已經模糊不清。
櫻乃對伊臣說,也許他早就忘了自己,忘了那個一直在背後關註著他的小女孩。遺忘,對當事人來說是一種解脫,可對另一個,則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傷害。
“就算當初我有勇氣,結果也不會改變的。你知道嗎?伊臣,不會變的。”
看著櫻乃清澈的目光伊臣作不出回答。
整個世界就像一個巨大的舞臺,而主角只有他們兩個同樣落寞的人,只是當帷幕落下時,他們又要何去何從呢?伸手摘星,多麽的可望而不可即。
幾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不是每個人都有的,那樣的持續太過痛苦、太煎熬。然而在一日覆過一日的逃避之後就會發現,原來也不過如此。本來心就無所依靠,何苦再添霜雪呢?
伊臣清楚眼前這個用手捂住眼睛的少女,有多麽心累。她在困惑迷茫,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堅守著那些東西。他回答不了少女,也指不出一條明路給她,因為他不久就要離開,只能做她6個月的朋友與夥伴,以後的路如何選擇只能靠她自己。
“如果我不死,或者我們可以成為互相扶持的摯友。”
櫻乃沒有說話,只是任由眼淚從指縫流過。
落在衣擺上、落在小小的網球上。
——路末。
輕輕走到病床前,握住那從始至終都是蒼白的手,櫻乃沒有哭。
已經非常虛弱了的伊臣緩慢的眨了眨眼睛,勉強的做了個微笑的動作。
“即便只有一個人……”伊臣動了動嘴,櫻乃俯下身聽到他吃力的說出這幾個字,然後,再沒有力氣繼續說。
“我知道,即便只有一個人,我也會認真的活下去。”握緊了逐漸失去溫度的手,櫻乃在伊臣的耳邊把他未說完的話補全。
直起身,她看見他已經閉上了雙眼。
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吹開了窗戶,徹骨的寒意瞬間襲來,整個病房沈陷在一片冰冷之中。
伊臣風,是你走了麽?
終於,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
——在這被遺忘的角落裏。
——終。
作者有話要說:
☆、不言錦繡
進門的時候,龍雅看見櫻乃正安靜的坐在客廳裏,手中翻閱著什麽書。
因為看的太入神,以至於龍雅都走到櫻乃的身邊了,她仍未發現。
龍雅低頭看了一眼書,看見上面都是些教人如何做菜的食譜之類的。
似乎是剛剛察覺到身邊的聲響,櫻乃擡頭看見龍雅正看著自己,受到了小小的驚嚇手中的書險些掉落在地板上。往旁邊挪了挪拉著龍雅的胳膊要他一起坐下,然後指著書上各種各樣的精致菜式給他看。
“你喜歡這個嗎?我看了很久呢,晚上可以做給你吃。”
櫻乃笑的很甜很開心,問著龍雅,樣子像個小孩子一樣欣喜。
龍雅卻根本未看那菜的名字,直接就點了頭。果不其然他看見櫻乃高興的繼續深入研究那道菜,準備晚上真的做給他吃。
轉頭看見桌子上的藥瓶和水,知道櫻乃已經吃過藥,龍雅這才放下心來。
事情會發展成今天這樣,是大大超出了龍雅的預料的。
或者該說——
原來感情,真的是身不由己,無法控制。
被餵的很胖的貓湊到腳邊來,櫻乃笑著將它抱起,然後對龍雅細說著上午給它洗澡時有多費力、吃的那麽胖還一點都不配合,衣服也被弄濕了一大片。雖然這麽說著,但櫻乃還是摸了摸那貓的頭,把它放到龍雅的懷中,一臉幸福笑容的走進廚房。
留下一貓一人互相對眼,龍雅嘆了口氣。
櫻乃近來很聽話,自己會按時吃藥,每天呆在家裏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或者逗弄逗弄貓。很平淡也很簡單的生活,可是於現在的她來說,卻是很幸福的。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龍雅都會忍不住問自己,當初為何會答應照顧櫻乃。
在那個死一般寂靜的病房中,只有櫻乃的哭泣聲,通徹心扉,仿佛失去了所有,那種悲傷欲絕的樣子,他也終於心軟。
加上,病危中的弟弟唯一囑托。
聽到廚房中的響動,龍雅急忙跑了過去,看見櫻乃正手忙腳亂的在關爐竈的火,左手好象有被輕微燙到的樣子。一步上前關上了火,龍雅拉起櫻乃的手仔細查看是否燙的嚴重。
手並沒有什麽大事,只是龍雅的動作,讓櫻乃怔楞了好一會。
沒有理會龍雅的詢問,櫻乃就這麽看著他,手撫上墨綠色的頭發,那顏色在她看來,是最漂亮的色彩。
看著櫻乃的樣子,龍雅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在還未來得及安慰她之前,櫻乃已經哭了出來,抱膝蹲在地上喃喃的叫著一個人的名字。她仿佛看不到、也不聽到任何東西,自顧沈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龍雅見櫻乃怎麽也勸不動,只好拿出一個網球給她。
櫻乃看見那個寫著“NO.1”的網球後,如獲至寶般的握在手裏,瞬間便恢覆了笑容。
雀躍的站起身來,情緒轉變的令人驚訝,面色泛紅的對龍雅說抱歉,做菜的材料都還有,可以馬上重新再做一遍。
這麽對他說著,但口中的名字卻不是「龍雅」。
櫻乃將本來要幫她收拾廚房的龍雅推了出去,說自己可以,飯一會就能做好。
看又像剛才那般開心樣子的櫻乃,龍雅順從她的意思離開了廚房。
回到臥室,手裏是那個被他不著痕跡拿走的網球。
望著鏡子,龍雅露出苦笑,他這算不算是一種自虐行為呢?他明知道她的狀況,也非常清楚她心理的所想,卻依然堅持要這麽照顧她。
真摯的,不一定是海誓山盟;
長久的,不一定是矢志不渝;
難忘的,不一定是刻骨銘心。
只要她可以開心,哪怕要他做個替代品又何妨?
這是造化的弄人、是時間的捉弄,他無力改變,卻心甘情願的接受。
犀利也可以變的柔軟、棱角也可以變的圓滑。
只要遇到了那個可以付出一切的對象。
下了樓,櫻乃正好將菜擺好,招呼著龍雅過去吃。
像展示著什麽寶貝一樣,櫻乃給龍雅夾著菜,完全看不出剛才有那麽傷心哭泣過。
龍雅微笑著吃下,並回應著櫻乃的詢問。
“好吃嗎,龍馬?”
“恩,很好吃。”
——終。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期而遇
二月,大阪罕見地飄起雪。綿綿的白色,把綠松變老,把屋頂變老,也把街道變老,連人的行動也如腿腳不便的老人,開始遲緩。當然,那只靈巧自如的“熊”除外。
雪花親吻的街角拐彎處,有一團歡樂的黃色,在愈加潔白的地上,滑稽跳躍。那是一只天真傻氣的輕松小熊,不對,或許說是大熊更合適。他在尋找目標,等待一個會因他而發笑的路人。
好不容易,那個被賦予期待的路人現身。龍崎櫻乃的酒紅色長辮,映著白雪,愈發醒目。面對忽然在自己面前活潑跳動,忘我扭動身軀的“熊”,櫻乃有一種驚恐,叫不出來。可出於善意,櫻乃還是停下腳步,搓著冰冷的雙手,微笑觀看大熊的表演。看到精彩之處,還真誠地鼓起掌來,笑容很甜,足以融化地上的冰雪。
“Ecstasy!”大熊頭套忽然摘下,那一瞬,如釋重負的聲音同時發出。大熊頭套下的臉,和櫻乃凍得通紅的臉對上。
“誒?四天寶寺的毒手學長啊,對不起,不是毒手,是……” 櫻乃為自己稱呼上的小小不禮貌感到抱歉,雙頰上的紅暈,暈開來。
“白石藏之介!上次太匆忙,沒自我介紹。”白石藏之介一如給出溫柔和善的笑臉,好意地想要緩解彌漫在空氣中的莫名尷尬。
“嗯嗯,白石學長好!你怎麽會在這裏?這個是?”櫻乃巴眨大眼,不解。她是怎麽也無法理解,這張俊朗的臉和不錯的體格,怎麽會隱藏在極為可愛,可笑的玩偶裏,實在很不協調。
“白石君,恭喜你完成任務,讓一百個路人發笑,在這麽糟糕的天氣,要做到,可真不容易啊!”金色小春扭動**,哧哧溜溜地從某個角落出現,接連出現的還有千歲千裏和千歲美由紀。
“我們在做四天寶寺的搞笑任務!謝謝你幫我達成!第一百名幸運兒,送暖暖的拉面。要不要一起來?”白石紳士地向櫻乃解釋,也恰好地發出了邀請。
“誒?這……不用了吧!”不擅長應對陌生人的櫻乃連忙擺手拒絕,此時此刻,她只想趕緊逃跑。櫻乃剛想彎腰道謝後走人,就被一雙手拽住,拉走。熱情好客的千歲美由紀怎麽會放過一個來自青學的人。“龍崎姐姐,一起一起啦!”白石看到自己的“恩人”被以這種霸道的方式邀請,不禁面露尷尬,然而轉念一想,這樣也不錯,至少可以有機會盡一下地主之誼,嘴角繼而挑起一絲笑意,抱著厚重的大熊裝,帶領眾人向面店出發。
溫暖的面店裏,沒有了外面的寧靜,裝滿嘈雜。一番交談後,櫻乃終於知道,原來這些四天寶寺的人和美由紀,都是從遠山金太郎口中知道了“龍崎櫻乃”的名字。“紮著兩條長長的辮子,會做好吃的網球飯團”,是大家之前對櫻乃僅有的印象,現在,似乎多了一條:靦腆。話不多的櫻乃,在熱情四射的大阪人群中,多少顯得有些特別。
“怎麽?面不好吃嗎?”看到櫻乃一直用筷子翻動面條,喜歡觀察的白石體貼問候,他可不想自己因魯莽的邀請,而給這位不期而遇的客人增添煩惱。
“啊,沒有,很好吃!”櫻乃被突如其來的問話嚇到,面色微紅。
“嗯,那就好!很抱歉啊,沒有耽誤到你的事情吧?”
“沒事的,我只是和奶奶來大阪看望朋友的。我已經給奶奶發過信息了。”
“這樣就好!吃面吧,涼了就不夠味了!”
“嗯!”
對話在櫻乃漸漸隱去的單音節尾音中結束。白石微微皺眉,他仍在為自己設想不周有些後悔。“把龍崎拉到這個陌生的環境,或許真的不大對。”白石想。白石努力想讓龍崎融入歡樂的氛圍中,卻苦惱地發現找不到方法。對白石而言,逗女生開心,這可是比網球更難學的高級技術活啊!不過,白石不用想太多,懂得出搞笑奇招的小春很快把他的煩惱給解決了,雖然用了很不厚道的方式。
“櫻乃……你知道白石的名字怎麽來的嗎?”
“誒?”
“藏之介,是大阪的一家蕎麥面店的名字哦!”
“啊?哈哈哈……”
笑點極低的櫻乃居然笑了,笑得很失禮,但真誠十足。白石看著笑成一團的朋友,和那個終於放開燦爛笑容的小女孩,在一旁哭笑不得。“東京女孩的笑,都這麽陽光的嗎?”這個不著邊際,從沒出現過的疑問,在白石腦中一閃而過。
那個名字的笑話過後,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之前那一絲“來自東京的冷空氣”終於被暖化。
時間越走越接近黑暗,分別的時刻到來。打開店門,大家才發現,雪花歡呼雀躍,不亦樂乎,阻擋了人們歸家的步伐。
“小春,你自己回去吧!千歲,你和美由紀也先走吧!我送龍崎回去!”白石果然當慣了部長,有條有理地安排好了一切,不過,這回,他忘了考慮某人的想法。櫻乃聽到白石學長要送自己回去,竟一時不知所措。畢竟,還從未有男生送她回過家!曾經,她期待過一個人會這樣做。但是,那個他早在遙遠的大洋彼岸。一切都已成虛幻。
“走吧!龍崎。”
一句熟悉的話,在櫻乃耳邊響起。只是這一次,不是那個驕傲而不解風情的語調,而是來自眼前那個擁有溫柔嗓音的男生。櫻乃有片刻,完全楞住,只因沈溺回憶。
“怎麽了?”
“沒事!嗯,想起了一個人!”
“聽說下雪天,容易令人傷感!這和冷笑話的效果是一樣的。”白石看著櫻乃略顯惆悵的臉,試圖用幽默改變氣氛。
“呵……學長,一點也不好笑哦!”櫻乃知道白石學長的良苦用心,但還是誠實地脫口而出心裏的感受。
“哈哈……是嗎?”爽朗的笑聲隨雪花飛舞。
一路上,白石一手拖著裝進行李箱的大熊裝,一手為櫻乃撐著傘。因為身高的差距,白石不敢把傘撐的太高,傘斜斜地低壓在櫻乃一邊,冷冷的雪花打在白石肩上。櫻乃低著頭,局促不安地在白石身邊,時不時搓著冰冷的雙手,緩緩前行。
“手很冷吧?你等一下!”
白石把傘塞進櫻乃手中,平放行李箱,蹲下,拉開拉鏈,翻找了一下,取出兩只毛茸茸的熊掌。他站起身來,將熊掌遞給櫻乃。
“這個可以暫時保暖一下!”白石對滿臉疑惑的櫻乃解釋。
“哈哈……”櫻乃想到自己戴著熊掌保暖的畫面,竟再也憋不住笑意,大笑起來。這似乎是她今天第三次,因為“白石藏之介”這個人發笑了。
白石從意想不到的笑聲中察覺到了自己這種行為的可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可還是細心地把熊掌推給了櫻乃。白石轉身,想要將行李箱的拉鏈拉上,意外來襲。拉到一半的拉鏈莫名地跑位,行李箱中的熊頭,看好戲似的半露出來。
“哈哈……”櫻乃今天第四次發笑,她開始覺得自己很不像自己。
就這樣,大雪中,一個雙手戴著熊掌的小女孩,跟在一個拖著半露熊頭行李箱的男生身邊,共同撐著一把傘。畫面怪異可笑,惹得路人以為他們是因大雪而迷路的落魄街頭藝人。
多少年後,龍崎櫻乃想起那次的不期而遇,還是會笑出聲來。盡管,那次之後,她曾因那個人笑過無數次,然後又哭過更多的無數次。
最後的最後,龍崎櫻乃永遠失去了溫柔嗓音的呵護,她重新停在了那個驕傲而不解風情的聲音身邊,直到老去!
————END————
作者有話要說:
☆、雛菊花
像雛菊一樣盛開在波羅的海岸。
——題記
壹.
龍崎櫻乃一個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窗外的雪花紛紛揚揚。
店外的街道是一片模糊的白色,明亮的車燈和霓虹燈穿透霧氣折出一段溫暖的淺黃。蘇格蘭格子的圍巾貼合著脖頸的線條,寬厚綿軟。像是誰的懷抱,散發著清透幹凈的茶香。
銀白色的小勺被擱在咖啡杯中,圈起陣陣波紋,向杯口擴散開來。空氣裏彌漫著甘醇而濃郁的香氣。龍崎櫻乃冰涼的手指緊緊地扣住杯子,手心的暖意讓她微微發抖。
這是摩卡。他最喜歡的口味。
龍崎櫻乃記得自己從來就不是一個引人註目的女孩,現在是,十年前亦是。不然又怎麽會讓他那麽輕易地就闖進了她的心裏,僅僅,是憑著一種握拍手法呵。
新幹線急速地穿行在東京都裏,大片大片的麥田和原野在窗外掠過,濃重的色塊被調和得一團模糊。印象裏依稀還伴著列車壓過軌道輕微的響聲,如同夏夜消散的煙火一樣難以捉摸。
關於那一年殘存在腦海裏的細節已經所剩無幾。龍崎櫻乃只記得那年網球部附近的櫻花開得很絢爛,粉白色的花瓣飄飄灑灑的落了一地。午睡的少年瞇起金棕色的貓眼打量著面頰緋紅的少女。
寂靜無聲,只有一地搖曳的綠影。心底在他擡眼的一瞬間變得如同燎原的大火一樣,燃燒著的火紅色迅速蔓延了整片山谷,無限瑰麗。
還記得國中時的好朋友小阪田朋香常常趁女網部長不在的時候偷偷拉自己去看男網的練習賽。那個時候,小阪田總是會準備著一塊畫得五彩斑斕的板子,在球場外手舞足蹈地加油。
——龍馬大人,加油啊!
——龍馬大人好酷!!!
——啊啊啊~櫻乃你看你看剛才的球好漂亮啊啊!!!!!
諸如此類的。就連身為她朋友的櫻乃,也不免覺得這樣實在是很聒噪。
於是她只好悄悄的靠在附近的櫻樹上,隱在陰翳的樹影裏看著青學的少年們,看他們拿著球拍高喊著加油在場上沸騰熱血揮灑汗水。
地區預選賽。東京都大賽。關東大賽。然後是全國大賽。
他們一步一步全都走過來了,可是最後的結果卻是難言的離別。三年級的學長升學讀書,而他則選擇到美國發展。是的,龍崎自己也清楚,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但或許如果她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這樣的話,那麽她絕對絕對不會那樣拼命的給他們加油;或是那樣賣力的兼任後援團和後勤部的職責,辛辛苦苦地準備便當,看他們一天又一天的超越自己。絕對不會。
眼睛有點澀,龍崎擡手擦了擦幹燥的眼眶,她以為自己會落淚,但是沒有。眼前蒙著的霧氣似乎又重了些,她好像再一次看到了當年他留給自己的背影。碩大的黑□□球包,鮮紅的球拍,白色的FIFA。一切都被定格在當時的分分秒秒,滯留不前。
忘不掉的永遠都只是和他有關的一切。那個名為越前龍馬的男子。
龍崎櫻乃調轉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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