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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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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寶病了,這風寒之癥來得又急又猛,整個人都燒懵了,不停的說著胡話。

長生急壞了,熱水幾乎就沒斷過,不停地給他擦拭著額頭。

江邑也急得不行。風寒這玩意兒,小了說不用吃藥都能自己好,大了說能死人的!

兩人急得整天圍著元寶轉來轉去,時不時去探探體溫。煎好的藥更是掐著時辰第一時間給他灌下去。

這麽折騰了一天,元寶在晚上的時候終於醒了過來,人雖然看著還迷迷澄澄的,到顯然神智是清醒了。

他眨了眨眼,看著一大一小兩個緊張兮兮看著他的人,張張嘴想說話,這才發現喉嚨一陣陣火燒火燎的疼。

長生察言觀色,連忙端起旁邊一直備著的溫水給他遞了過去,然後扶起他,小心點餵進了他的嘴裏。

溫水流進喉嚨滋潤著幹燥的嘴唇,元寶迷茫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澈了一些,只是他看向長生時,眼神再次變得迷茫,聲音低啞,“你不是走了嗎?”

‘你不是走了嗎?’沒頭沒尾的幾個字。一開始長生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何意,等他反應過來時,渾身一顫。他僵直的身子,聲音都有些抖,“對,對不起!”

這遲了一輩子的三個字,哪怕說出口,依舊覺得重若千斤。他以為他這輩子只需要用做的就好,有些話只需要換成實際行動就好。那些道歉的話,說多少都是虛的,都是於事無補。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哪怕他做的再多,做的再好,曾經照成的傷害,依舊是無法彌補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這句話從長生的嘴裏冒出來的那一刻,就像是被施了詛咒一般,再也無法停止。一刻不停的從他的嘴裏冒出來。

就如同他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愧疚,只要稍稍碰觸,就能把他整個人都給淹沒。

元寶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睡了過去,長生低著頭,把他摟得緊緊的,依舊不停的說著對不起。直到,他被江邑小心拉了一把,才終於反應了過來。

長生把元寶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床上,這才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涼風一吹,他才感覺臉上一陣冰涼,用手一抹,竟是濕潤一片。

長生擡起袖子擦了擦,心裏忍不住苦笑,這是人變小了,心態也小了嗎?竟然會哭出來。

江邑看著他,嘆氣,“元寶那孩子,郁結於心,小小年紀竟然有這麽深的郁氣…”說到後面,他已經說不下去了。本來他還疑惑,現在看來,哪裏是元寶一個,長生這孩子,又何嘗沒有心結?

“唉,你們小小年紀,又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何必這麽糾結於心?”江邑嘆氣,怎麽現在的孩子一個個都這麽早熟的?而且,這兩人中間有這麽大的疙瘩,他竟然一點兒沒看出來!

長生搖頭苦笑,有些話,是永遠沒法說出口的。

元寶爹娘,是第二日上的山。元寶的情況反反覆覆折騰了一夜,要是再不讓人家父母知道,就說不過去了。

元萬貫和九娘一聽這事,頓時急了,二話不說直接上了山。一看到他家娃不過一天的功夫,人就憔悴了那麽多,頓時眼睛就紅了。

好在兩人心疼歸心疼,到也不是不講理的,雖然自己偷偷抹眼淚,卻沒有把事情推到別人身上。

元寶再次醒來,就見他爹他娘就坐在床邊,神色擔憂。但在發現他醒過來的瞬間,都收起了臉上的擔憂之色,笑容滿面的一人一口寶兒。

也不知是不是父母的到來讓他感覺到驚喜,元寶這次居然沒有再說胡話了,乖乖的聽著他爹娘和他說話,偶爾還會嗯一下以示回答。對於拿過來的藥,也非常聽話的都喝了,直到再次撐不住又睡了過去。

九娘給他掖好被角,這才偷偷退了出去。

她與元萬貫成婚多年,夫妻雖然和睦,卻一直無所出。各種藥方偏方吃了不知凡幾,直到年到中年才懷上了元寶。

元寶,就是他們家的命根子,哪怕當初他傻的,也是他們元家的無價寶。

只是,孩子是傻的時候,做大人的要為他的未來做好打算,他只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就好。

而現在,孩子不傻了,他還有了自己的想法。做父母的心裏雖然一千個一萬個舍不得,但依舊微笑著讓他放手去做。磕磕碰碰地,他總會學會自己走的。只有他自己能去跑去飛的時候,他們才能真正放心的下。

可是,想法是想法,心疼還是心疼啊。孩子的苦,做父母的,總巴不得自己替他受著。

元萬貫和九娘,現在是一大早就往江邑這裏跑,晚上快天黑了才準備回去。江邑看著他們年紀一大把了還這麽這麽折騰也不是個事,最近又時不時下場雪,要是路上滑那麽一下,那就麻煩了。

最後幹脆把長生的房間騰了出來,給夫妻兩用。

至於長生,本來江邑是想讓他和他睡一間的。結果長生拒絕了,他說,“我和元寶少爺一間吧,元寶少爺要是晚上醒了,想喝點兒水什麽的也有人給他送。”

九娘一聽這話,連忙拒絕,“那怎麽行,還是我和寶兒一起睡吧,晚上我照顧寶兒就行了。”

“夫人您還是去睡吧,我年輕沒事,要是您熬夜身體熬出個好歹來,到時元寶還不得心疼啊!”長生連忙拒絕。

“這…”九娘有些猶豫,江邑開口了,“夫人你去睡吧,江程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人心細做事又認真,你就放心吧!”

九娘這才點了點頭,感激的說到,“那真是麻煩你了,你要是困了就叫我們。等明天我把二狗子叫來,到時讓他守夜就行了。”

長生一聽,連忙拒絕,“不用不用,夫人,我白天睡覺,晚上守夜,沒事的。不用麻煩二狗哥了。”

“這…”九娘還有些猶豫,以前長生是他們家奴隸也就罷了,這種事讓他做了也就理所應當。但現在,人家已經是自由身了,還讓他做這種事,她總覺得過意不去。

長生繼續說到,“夫人,當初要不是你們買下江程,江程早不知道流浪到哪裏去了,又哪裏會好好的呆在這裏?能為你們,為元寶少爺做點兒事情,是我的榮幸。”

長生的話都說到這兒了,九娘和元萬貫都是紅著眼睛,直誇好孩子。

江邑離開前,拍了拍長生的肩。雖然知道兩個孩子間有故事,但既然他們都不想說,他也不好逼著問。

元寶再次醒來時,感冒發燒的癥狀都消退的差不多了,人也徹底的清醒了過來。在他爹他娘起床前就已經起床了。

九娘看到他出門了,嚇了一大跳,“乖乖,我的寶兒呢,外面這麽冷,你怎麽就出來了!”

元寶沖她笑,“娘,我再睡骨頭都要睡軟了,還是出來走走有精神些。”

江邑也在旁邊說到,“出來透透氣也好,一直在屋子悶著也不行。”

既然大夫都這麽說了,九娘也不在非逼著他回去了,畢竟屋裏那碳爐的味道,確實不太好聞。她幹脆回去拿了件厚厚的披風給他披在身上,這才心疼的看著元寶那越發瘦削的臉。

元寶卻不太在意,指著外面,“娘,又下雪了呢。”

九娘看著外面,也感慨,“是啊,又下雪了呢。”

其實他們這裏,下雪的日子比不多,一年冬天也見不到幾次。也就江邑這裏位置高,每次下雪都能看得到。像元寶他們家,因為矮了那麽一截,往往這上面下雪,到下面就只剩下雪水了。

雪,真的很美。

飄飄蕩蕩的,不知不覺就撒得到處都是。雪的白,樹的綠,地的黑,幾種色彩涇渭分明又彼此交融,形成了一種沖擊人視覺的美。

而元寶,整個人裹在黑色的毛裘披風中,襯托著一張小臉白得幾近透明,竟是有種驚心動魄的沖擊感。

九娘的眼睛瞄到了一旁桌案上的筆墨,突然福至心靈,多年未動過筆的人,握上毛筆,就著雪白的宣紙,寥寥幾筆,一副雪景水墨畫竟已成型。

元寶詫異的湊過頭,就見那漫天的雪色之中,一個小少年擡頭仰望著天空,神情靜謐。似是在思考,又視乎只是單純的欣賞而已。畫面簡單,卻給人一種很美好的感覺。光是看著這話,就能看出執筆之人,對畫中人感情至深。

元寶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娘,你居然還會畫畫!”

九娘淡笑搖頭,“不行了,幾十年不動筆,都不會畫了。”

元寶知道他娘的家事不錯,只是沒想到,她娘居然還會丹青。光是現在她多年不動筆後露的這一手,也足可見當初家裏對她的用心栽培。

也難怪,在他娘和他爹私奔以後這麽多年,兩家都沒有任何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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