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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荀攸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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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攸隨營參讚軍機,自然是第一個知曉了於夫羅與呂布要攻打洛陽。當下便大驚失色,進行力勸。於夫羅說不過荀攸,倒也幹脆,把荀攸給關進小黑屋了,讓留守將士嚴加看管。

這邊前腳一走,後腳荀攸便說動看守將士,把他給放了出來。荀攸一出來,便急得不行,去追於夫羅吧,這人心意已決,再說也是無用。去朝廷和諸州報信吧,時間上又來不及了。思來想去,荀攸眼睛一亮,把突破點放在了呂布身上。

從之前呂布不遠千裏去投奔劉備的行為來看,這人還是值得挽救一下的。只要說明利害,想必他定然會醒悟過來。荀攸知道貂蟬對呂布有特別的影響力,於是便一頭奔貂蟬這裏來了。

見了貂蟬,荀攸心中一嘆,好個秀麗的女子。旋又正色道:“夫人可知,呂將軍危矣!”

貂蟬正為呂布擔憂,聞言不覺一驚,乃道:“先生何出此言?”

荀攸沈聲道:“呂將軍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以下犯上,以臣犯君,攻打洛陽。此番不管洛陽能不能打下來,這天下都將再無呂將軍容身之地!”

“殺丁原、從董卓,此其罪也。誅董卓,此其功也。呂將軍之前有過,而其之誅董卓,則有大功於天下、於社稷。若呂將軍親身入洛陽,覲見天子,尚有位爵之封。為何冒此粉身碎骨之險,不惜一錯再錯,欲攻洛陽乎?若真如此,四海之內,無人能容呂將軍矣。”

貂蟬聽見,心中一沈,眼淚就下來了,當下便盈盈拜了下去,泣道:“還請先生教我!”

荀攸雙手虛扶,道:“夫人,事尚可為,還請夫人親書一信,遣使急送至呂將軍處,陳說利害。呂將軍當世英雄,自當醒悟過來。”

當並州騎一人配三馬,人不卸甲馬不離鞍的一路飛奔到呂布營中時,人與馬都累得直吐白沫了。呂布聽說是貂蟬急信,不由一楞,難道家中出了什麽變故?於是一把奪過信件,拆開一看,臉色就變了。

人都有犯糊塗的時候。呂布之所以同意於夫羅提議,一是覺得自己沒退路了。二是覺得要是能入洛陽城,到時便是他說了算了。第三,也就是最主要的一點,就是時間緊迫,他沒那麽多時間去推敲細想。如今貂蟬得荀攸指點,急信一封,陳說利害。呂布又不是傻子,更何況趨利避害乃人之天性。

信中毫不諱言的告訴呂布,真要攻打洛陽,不管成與不成,將會遭世人遺棄。到時天下真的便無處可容身了。於夫羅則不同,他畢竟是匈奴人,還有返還南匈奴的一條退路。且呂布欲化解諸侯聲討,只要退出河內,天子與諸侯便會松一口氣,不會對呂布緊緊相逼。是欲痛改前非,還是欲遺臭萬年,信中讓呂布自行斟酌決定。

大軍最終在平陰停了下來。呂布和於夫羅發生了合作以來的第一次爭吵。

於夫羅想不明白,前方就是洛陽城了,為什麽呂布卻突然發悔?進了洛陽城,有大把的錢糧、美人可以享受。抓住了天子,天下諸侯哪個敢吱聲?誰他媽不服,老子就把天子給剁了!這麽好的機會,為什麽要放棄?

呂布卻是徹底想通了。諸侯勤王,不過是不想看到如今大漢名義上的共主出現問題。畢竟天子若出事,天下將又會大亂。而諸侯們卻還未做好準備。那麽自己只需離洛陽遠一點,都還不用退出河內,就可以化解這次危機,幹嘛反應這麽激烈,要和於夫羅綁在一起,去進行一場漁死網破的戰爭?

而且以河內北部為根基,迅速進攻並州,這才是最緊迫的事情。也是之前出山前定好的策略。不容有變。按現在的分析。自己進攻並州時,除了袁紹會著急,估計其他諸侯都樂見自己如此。之前聽說袁紹與幽州公孫瓚多有不和,兩家怨隙頗深。那麽自己攻打並州,袁紹能派多少人馬出來援助?絕對不多,不然他怎麽應付公孫瓚?

只要不是大軍來援,呂布就不懼任何人。這是他廝殺多年建立起來的自信。

既然如此,洛陽城便算了吧。雖然有於夫羅之策,呂布覺得奪城機率頗高。但他已經不想再被諸侯圍攻了。到時諸侯圍了洛陽城,他就是想逃都逃不出去。有什麽用。而且於夫羅這個家夥,看上去也不是那麽可靠的樣子。關鍵時刻還要防備他捅刀子。這個家夥兇殘嗜殺,放他進了洛陽,真搞得洛陽腥風血雨,民怨四起,到時於夫羅率兵一退,所有罪名就要推到自己頭上了。不劃算……

短短一瞬間,呂布想了很多,都是在權衡利弊。最後得出結論,這洛陽城,還真不能打。打了絕對是弊大於利。得不償失。

於是召了眾將前來征詢意見。以張遼、高順為首的武將們,第一時間就站了出來,表示讚同呂布罷軍的計劃。他們早就想反對了,奈何呂布一意孤行。就算是涼州諸將攻打長安,也不過是因為朝廷不赦其罪而想自保而已。結果也證明了這一點,涼州將攻入長安,也只是誅殺了王允一黨。長安天子與諸臣,不都好好的麽。

按張遼的話說就是:“我等身為漢臣,將軍欲以臣伐君,此大逆也,罪在不赦。牽連家小族人不說,死後又有何面目見地下先人?”

呂布嘆了一口氣,道:“傳令三軍,回師河內!卿等活命,全仗荀公達,回去之後,當登門致謝。”

然後,呂布不管於夫羅如何咆哮,如何發怒,率著人馬就要回師了。臨行前,告訴於夫羅,他此番將不在河內逗留太久,將率軍出山陽,過蔡城,越過太行山,攻打上黨。單於若還想合作,便一同行軍。若單於有他意,那麽也就好聚好散,就此分別。

最後,呂布看了一眼遠方隱約的洛陽城。洛陽,繁花似錦的所在,可惜,不能去了。呂布並未聽從荀攸信中的建議,親身入城,覲見天子。將軍離開了他的軍隊,離開了他的士兵,便如撥了牙的老虎,還有什麽用?呂布自負勇力,也不敢拍著胸脯說在皇宮中,能空手對付一群群的刀斧手和弓箭手。還是遠遠的走開比較好。爵位什麽的,不能當飯吃,這年月,有地盤、有軍隊,才有實力說話。

當張飛與夏侯惇飛奔到洛陽時,呂布和於夫羅早就過了黃河了。而呂布親書的奏章,也擺在了皇帝的案頭。

呂布在奏章中,把自己擺得很低,說昔年受董卓之惑,做了一些錯事。如今翻然悔悟,是以聽從朝廷聽從司徒王子師之命,誅除董卓。而後涼州諸將叛,自己寡不敵眾,只好出奔武關。諸侯不念新功,只記舊惡,拒而不納,自己只好率著殘軍四處流浪,若不是於夫羅單於所救,自己等人只怕是早已餓死於道旁……今據河內,亦不過是想來河內就食,以養軍隊罷了。實無冒犯陛下天威的意思。如今自己既然讓天子和諸侯不安,那麽自己為了避嫌,將會退出河內。還望陛下明鑒……

“哼!呂布、於夫羅,狼子野心,天下誰人不知?若不是諸侯各遣援兵,其會退兵?”天子忿恨不已。天子今年已經十七歲,少年郎已經懂得了許多。

在他看來,他這個天子,實在是做得沒意思。跟春秋、戰國時的傀儡周天子差不多。雖然為天下共主,四海至尊。可是要人沒人,要錢沒錢,要兵沒兵。除了河內、河南、河東、弘農這四郡。天下他便竟然任命不了一個縣令,一個太守。更不用說州牧了。冀州韓馥要退位,竟然不請示朝廷,就直接與袁紹私下交易了;並州,袁紹說打就打了,說私命州牧就私命州牧了……自己除了事後給他們補上一道手續,以表明他們的正當性,還有什麽用?

此時的天子,一想到此節,便無比痛恨起先帝和益州牧劉焉來。就是父皇胡作非為,導致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地方守令與豪強勾結,不尊朝廷號令。就是劉焉,一心想著己身安危,於是在中平五年向先皇建議設州牧,以重臣出鎮,以安定天下。

結果如何,現在看到了。如今的朝廷,已經完全失去了對地方、對郡一級的完全控制權。而以州為單位的大割據集團正在逐漸形成了。帝國希望控制地方的最後一次努力失敗了,而且這一次決定,使得帝國在政治上的分裂趨勢,更為明顯。

天子自然知道,這不是什麽好現象,而是要滅國的先兆。可是,他對此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偌大的一個帝國,傳承數百年,卻要在他的手裏,黯然收場,他的內心,又何嘗不充滿著痛苦和煎熬。

張飛與夏侯惇到洛陽時,呂布與於夫羅已遠走。既然敵軍走了,他們也自然不會再追上去打生打死抓住不放。這沒有必要。當然,來了洛陽,不覲見下天子,非人臣禮。所以留軍於城外,兩人結伴,往大鴻臚寺報備,欲拜見天子。

大鴻臚卿對兩人倒是很客氣,為他們安排了館舍,說將會盡快告之尚書臺,到時天子自會有旨意下來。兩位將軍耐心靜候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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