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的時間，雖然並不長，但紅豆卻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實力，再快速的提升。盡管周靈機只是不斷的教導她靈氣的使用與控制，並未教她任何劍招，但……亦正如當初周靈機說的那樣，功法的精髓，乃是“無招勝有招”。

就算只是普通的一刺一劈，但加之了靈氣之後，本來並無威力的基礎劍式，便在頃刻間擁有了極強的威力。

而周靈機亦與她說過，進攻永遠都是最好的防禦。與其站在原地，等著敵人攻擊自己，不如拼了力氣去進攻。

所以此刻，紅豆便是聽了周靈機的話，在比試開始之後，一波接一波，對紀軒開始了極為淩厲的攻勢。

這樣站在一旁觀戰的陳泉大為吃驚。

當初他之所以同意與西河比試，目的亦不過是為了挫挫西河的銳氣，讓他以後在回音谷中行事收斂些。他也根本沒有想過三個月的時間，紅豆就能抵得住紀軒的十招攻擊。

僅僅三個月，竟然就將一個完全沒有武學功底的小丫頭，教導成了現在這樣，能夠持著劍與人拼力搏鬥，且招招狠厲強勁。這樣的改變，換做是誰，都會覺得訝異不已。

難道今天，這丫頭真的能抵住紀軒的十招攻擊麽？看著眼前的比試，陳泉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的問道。

只是到底結果會如何，現在還不得而知。

西河、周靈機、陳泉三人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場中比試的二人身上，幾欲是眨都不眨，生怕錯過了半點。

不得不說，紀軒不愧為陳泉的得意弟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在劍法的造詣上，早已超過了同齡人太多太多。

早在當初紀軒與孔雀比試的時候，纓絡就說，那時候紀軒已經掌握了破塵式，且悟到了引魄式的入門。

那個時候距今，不過是短短三個月的時間，紀軒卻早已從引魄式入門，達到了引魄式中期。這成長雖然看著不大，但亦只有修習黃泉劍法的人才會知道。這之中的進步該有多大。

黃泉院中，達到引魄式的人並不在少數，但只花了三個月就從入門達到中期的，百餘年來，恐怕也就紀軒一人了吧？

雖然在看到紅豆淩厲的攻勢時，陳泉不免有些吃驚和擔憂，但轉念一想紀軒的實力和心性，倒又立刻放下了心來。

紅豆滿以為這次的比試，自己定然可以輕松的抵住紀軒的十招，但當比試真正開始之後，紅豆才清楚的認識到，自己錯了。

雖然這三個月中，自己在不斷的提高實力變強，但紀軒亦不會一直不動停留原地。在自己變強的同時，紀軒也在不斷的變強。

原本按照自己的設定，體內的靈氣完全足夠抵擋紀軒的十招攻擊，但現在……這個想法不得不做些調整。

紅豆不由咬緊牙關，加大了體內靈氣的運轉，一招狠似一招，一劍快似一劍。

“一招”

“兩招”

“三招”

……

“八招”

當抵擋住紀軒第三招攻擊的時候，紅豆明顯的感覺到體內原本充裕的靈氣已然消耗殆盡了，雖然……雖然自己的竅穴仍舊在不斷的吸取著周圍的靈氣，可是……

自己每一招使用的靈氣，遠遠要多餘兩個竅穴同時吸收的靈氣。

如此一場拼鬥下來，此刻紅豆體內的靈氣已然到了即將耗盡的邊緣。

怎麽辦？還有兩招，我……我不能輸。一旦輸了，不僅辜負了靈機爺爺這三個月的教導，而且，還會還西河輸掉賭約。我……

紅豆一邊想著，一邊咬牙，再次催動著體內殘存的靈氣。將那些靈氣全部聚集在一起，頃刻間又註入到了劍中。

不管了，只能拼了！

“九招”

兩劍再次交鋒。

紅豆只覺得紀軒這一次的攻擊，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強。自己持劍的右手，因著硬生生的接下這一擊，竟不受控制的發起抖來。手心處亦隱隱有些發麻。

或許，並不是他的攻擊變強了，而是……而是我的實力變弱了吧？是了……現在剩下的靈氣，已經不夠我再攻擊一次了。我……我該怎麽辦？

九招就頂下來了，我不能輸在這最後一招呢。否則，就真的是功虧一簣了。

紅豆這般想著，腳尖一點，身體迅速的往後退去，拉開了與紀軒之間的距離。

對了……我還有那一招！孔雀姐姐教我的那一招！只要我用處那招的話，就一定能夠抵擋住這最後一次攻擊！

紅豆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腦中快速的回憶起孔雀當初教導自己的那招劍式。

眨眼間，紀軒已然又持劍攻擊而來。依舊面無表情臉。漆黑的眸子裏，含著種讓人心寒的冷光。

紅豆未做多想，收回木劍，右腕快速的轉動起來。頃刻間，那柄木劍便在紅豆手中飛速的旋轉起來。落下一道道狹長的劍影，遙遙看去，就像紅豆手中多了一面盾牌。

沒錯，這一招，正是孔雀當初教給紅豆的三招劍式中的孔雀屏。

“老鬼，你什麽時候教過她這樣的劍招了？”西河站在一旁，看向周靈機。

周靈機道，“我教了她些什麽東西，你天天在旁邊看著，難道會不知道？這劍式可不是老頭子我教的。”

“你覺得最後一招，她能頂住嗎？”

“單憑靈氣的話，恐怕是抵擋不住了……”周靈機喝了口酒，接著說道，“現在咱們只能但願她能憑著這一招劍式頂下來了。千算萬算，老頭子我還是低谷了那個小子的成長速度。真是想不到，那小子這麽短的時間裏，竟能提升那麽多。這速度，老頭子我活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到。”

西河聞言，不自覺的皺起了眉。若有所思的看著場中的情景，沒有再說話。

“叮”

紅豆只覺得手中忽的一輕。兩道強勁的風，從自己的臉頰兩側飛快的掠過，帶起了耳邊零散的頭發，跟著飛揚起來。

隨即，兩截斷裂的木劍，一齊掉在了地上。

而紅豆的心，亦好似隨著那斷裂的木劍一般，在斷劍落地的同時，碎掉了。

我輸了……我……還是輸了……

紅豆楞在原地，半晌都不曾回過神來。

看著地上斷裂的木劍，紀軒不覺瞇了瞇眼睛，扭頭看向一旁的陳泉道，“師傅，我輸了。”

一旁的紅豆聽到這話，不可置信的看向紀軒，“為……為什麽？”

陳泉聞言亦是皺起眉，不解的看向紀軒。

紀軒面無表情的說道，“她是木劍。”

這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都楞住了。是了，紅豆自始至終用的都是木劍，而紀軒手中用著的，卻是貨真價實的劍呢。

雖然這麽想有點逃避的嫌疑，但紅豆卻也忍不住想到，要是自己用的不是木劍，那麽最後一招自己用處孔雀屏的時候，是不是就不會被紀軒輕易斬斷了？

這樣想著，紅豆感激的看了紀軒一眼，心中亦覺得紀軒倒並不似自己想象般的那麽不通人情。旋即扭頭看向西河，做了個鬼臉。

但西河卻是冷著臉，看著她道，“輸了便是輸了。不要為自己找理由。”說完，擡頭對陳泉道，“師兄，我們輸了。”

陳泉本以為，按照西河的個性，紀軒那般一說，定然就坡下驢，不依不撓下去。卻怎麽也沒料到西河會主動承認自己一方輸了。不過……這個結果也正是他所想要的。

陳泉笑著點點頭，“好，師弟能如此明得事理，師兄我很是欣慰。”

“願賭服輸，師兄說吧，希望我做什麽事？”

陳泉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紀軒與紅豆，笑著說道，“其實也並非什麽難事。只要師弟去清心堂醒心一月，並保證從此以後在回音谷中行事不要太過任意妄為不通禮數就好。”

西河聽到這話，不由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倒也難得師兄一片苦心了。好……我現在就去清心堂。”說完，轉身就離開了比武的校場，往碧落院方向行去。看都未再看紅豆一眼。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子？明明紀軒都說他輸了啊，為什麽西河還要這個樣子？

雖然師傅要求西河做的事情並不是什麽難事，可是紅豆還是忍不住的心裏難過起來。

但相較難過而言，堵在紅豆心中最多的情緒，卻是不解和疑惑。而且，看著西河遠去的背影，紅豆清晰的感覺到，西河他……生氣了！

可是……這到底是為什麽呢？比試之前他不是還跟我說，即便我輸了比試也不要緊嗎？難道那個話，只是為了安慰我的假話？

“女娃娃，你是不是很奇怪，小鬼為什麽會生氣？”周靈機的聲音將紅豆自思緒中喚了回來。

紅豆打量周圍一圈，發現陳泉與紀軒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而周靈機則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自己。

“是……因為我輸了比試？”紅豆試探著問道。

“比試的輸贏，小鬼可是真的從沒放在心上，”周靈機饒有深意的說道，“而且他的為人如何，你難道還不了解？”

是啊……雖然西河平時總是捉弄我，挖苦我，可是……他跟我說過的話從來都會做到，他也從未騙過我。他說不在意比賽的輸贏，那就是真的不在意。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到底是為了什麽生氣呢？”紅豆不解的問道。

“他到底是為什麽生氣，他之前不是清楚的對你說過了嗎？你自己好生想想吧，老頭子我喝酒去了！”周靈機的樣子看起來，似乎對西河現在的情況絲毫不擔心。

不過想想也對，清心堂處於碧落院深處，雖說人跡罕至，但到底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去的。西河在那裏，遠比住在後山要來得安全。

不過……他到底是為了什麽生氣的呢？

紅豆細一回想，忽的想到了西河之前說過的話“輸了便是輸了。不要為自己找理由。”

難道是因為這個嗎？

因為紀軒說他輸了，而我……因為不想輸掉賭約，所以才會那樣的欣喜那樣的慶幸。可是，即便紀軒說他輸了，即便我用的是木劍，但……輸了終究是輸了呢。

我竟然會因為那麽一點點的僥幸，就否認自己輸了的事實。

西河他氣的……應該就是這個吧？

也對呢，這一次只是比試，點到為止，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要到了真正的廝殺面前，沒有人會因為我使用的是木劍，就對我手下留情。

這個世界是現實的亦是殘酷的。我怎麽可以存在那樣的僥幸心理，甚至因為那樣的僥幸心理而覺得開心和欣喜？

對呢，換做我是西河的話，大約也會為此生氣吧？

雖說當初的賭約是他發起的，但說到底他輸了賭約也全是因我造成的。

所以我……還是應該去跟他道個歉比較好呢。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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