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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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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原找了慕有哥談話,他思想開明,情商又高,言語沒有一句讓她難堪,循循開導,生怕傷了孩子的自尊。

可慕有哥看的很透,也並沒有出現什麽心理問題,暢談下來,謝原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便恢覆往日的談笑狀態,甚至與她說起了提香、丟勒、米開朗基羅。

他說,神聖還是淫-穢,在於人們的心境。

還說,藝術無罪。



中午放學,慕有哥打包了午飯去找聞川。

他沈默用餐,渾身籠著兩層陰郁氣。

“你已經兩天沒和我說話了。”她夾了塊排骨,小口地啃著,“還要多久?”

聞川垂著眸,低沈地發出聲,“對不起。”

“憋這麽久就憋出這句。”慕有哥腳在桌底踢了他一下,“好了,又不是什麽大事。”

“我不該帶去學校。”

“只是畫而已,何況你畫的一點也不像,我也不在乎別人說什麽。”她敲敲飯盒,“從剛轉進這個學校我就一直被別人笑,早習慣了,既不會掉塊肉,也不會影響成績,怕什麽。”

他擡眼看她,目光裏盡是覆雜。

慕有哥夾了塊土豆硬塞進他嘴裏,“別這個表情了,過幾天回學校服個軟,打人這件事到底還是不對,得老實點想辦法把處分消掉。”

“嗯。”

“一沖動就動手,你能不能改改這習慣。”

“好。”

“回去再有什麽風言風語,你就當沒聽到就好了,沒什麽值得計較的,都是些無聊的人。”

“他們又說你了?”

“人都是八卦的,等過段時間這新鮮勁過去,大家就會慢慢忘了,就像之前我那幾張黑照,他們笑一笑,聊一聊,半學期過去也沒人提了。”

“嗯。”

“以後遇事冷靜點,你又不是鐵人,打人時候自己也疼的。”她又敲了敲飯盒,“快吃飯,要涼了。”

“好。”



慕有哥在他家待了一會便回學校了,聞川送她到校門口,又一個人折回來。

路上神奇的遇上了沈冬楠。她從輛黑車上下來,一身妖艷打扮,攔住聞川的去路。

“呦,這是誰啊。”沈冬楠燙了頭泡面卷,頭頂卡著個大墨鏡,眼角還紋了顆小痣,抱臂看他,“聽說你被處分啦?”

聞川看她一眼,認出人來,不予理睬,從她身旁過去。

“慕有哥有什麽魔力,把你們忽悠的團團轉?一邊爬著席天的床,一邊在你身上浪?”

聞川停下步子,背對著她。

沈冬楠見他停住,輕笑了笑,“專靠男人的表子,裝什麽幹凈。”

聞川突然轉身,掐住她的脖子,把人按在車上,車裏的老男人慌忙下來,“幹嘛!松開!”

聞川撬開沈冬楠的嘴,拽住她的舌頭,疼的她眼淚不斷,“他們都說我腦子不正常,對,我是不正常。

所以,你再亂說話,我就把你舌頭拔了,給我當畫筆。”



三天後,聞川回了學校。

都知道他有點神經病,當著面大家從來不說閑話,背地裏卻嚼爛了舌根。

一天早上,聞川輪值,拿著大掃帚在籃球場幹活。

前幾日他與沈冬楠的男人打了一架,贏了,沒成想那男人叫了人,把他堵在巷子裏群毆了一頓。他怕慕有哥擔心,拼命抱著頭,沒讓臉上多一塊傷,身上卻慘不忍睹,小臂還被劃了一刀,尚未痊愈,有些使不上勁。

地快掃完了,卻過來兩個不懷好意的男生,個子不高,仰視著他,聞川看了兩人一眼,並不認得。

平頭稀奇地打量他,“就是你啊,搶了奇哥的心上人。”

鍋蓋頭也湊上來,“我瞧瞧,聞川是不,名人啊。”

平頭譏笑一聲,“你兩事鬧得可以啊,風靡全校,火出椿禾。”

聞川想起慕有哥的囑咐,決定不理他們,權當耳旁風。

平頭看他愛答不理的樣子,來勁了,一腳踩住他的大掃帚,“一句話不說,拽什麽?”

聞川平靜地看向他,“挪開。”

“呦,還以為你不會說話呢。”他朝鍋蓋頭笑笑,“就這木頭,怎麽勾搭女同學的?據說還不少人看上他,全靠這張臉?”

“松開。”

“急什麽,聊聊天而已,上課早著呢,講講你怎麽畫”

平頭話說到一半,整個人被踹飛了出去。

席天單肩背著個包,耷拉著眼皮看著地上的人,“老子心情不好,給你兩秒鐘滾。”

平頭看清來人,一聲不敢吭,笑著爬起來諾諾離開。

席天看向聞川,“唐經都和我說了。”

聞川沒事人一樣,繼續掃地。

席天站了會,手插著兜,臉色不太好看,一副隨時要炸毛的模樣,他拍了拍聞川,什麽也沒說,直沖沖地往慕有哥班級去。

人還沒來全,在場同學有的吃東西,有的聊天,有的看書。

慕有哥不在,席天站門外等了會,像個門神,更像瘟神,人人見了都繞遠些走。

不久,慕有哥從衛生間拐了過來。

“席天,你回來了。”她正用紙巾擦著手,彎起嘴角對他笑了笑,“什麽時候到的?”

“剛才。”

“比賽怎麽樣?”

“不怎麽樣,決賽被刷了。”

“已經很不錯了。”

“嗯。”

“就這事?”

“怎麽,沒事不能來看看你?”

“看到了,你走吧,我要看書去了。”

“無情。”

“中午一起吃飯。”

“嗯。”

慕有哥往教室走,留個背影給他,席天突然楞了一下,將她背後的紙條取下,攥在手心。

衣服穿的厚,慕有哥並沒有感覺到,依舊往裏頭走。

“哥哥。”

她回頭。

席天咽了口氣,“聞川找你。”

“啊?”

“他在籃球場掃地,讓你過去一趟,有話跟你說。”

“真的假的?”她打量著他眼神,“你不會誆我吧?”

席天一臉煩躁,“誰他媽誆你,老子閑的。”

“吃火-藥了?”慕有哥白了他一眼,看了看時間,走出來,“那我去了。”

“嗯。”

見她走遠,席天進了教室,往倒數第二排那麽一坐,攤開手將那張皺皺的紙條抹平,隨手扔在後座男生桌上。

紙上寫了三個字:騷-浪賤

男生看著它,突然感覺頭頂一陣寒意。

這不,席天掐住他的肩,“哥們,這誰給她貼的?”

男生心裏犯怵,臉上保持著怪異僵硬的微笑,“什麽?”

“沒聽清?”他手下用了些力,“要我重覆一遍?”

“聽清了,我…我不知道啊。”

“哦。”他的手落到男生後頸上,微微彎腰,嘴巴靠在他的耳邊,聲音涼透骨髓,“再給你次機會。”

男生嚇得腿都軟了,眼神飄忽不定,最後朝不遠處的孫偉看了過去。



慕有哥到了籃球場,沒看到聞川,心裏納悶著,想去他班裏找他,又怕謠言更重,便回了自己班。

四節課,每一個老師都問了一遍,孫偉去哪了?

無人敢答。

慕有哥沒有多想,直到中午放學,孫偉突然站到她的面前。

“對不起,我錯了,希望你能原諒我。”

他渾身貼滿了便利貼,從頭頂到腳面,每一張上都寫了三個字:長舌婦。

孫偉給她鞠了一躬,臉上的紙條掉了下來,立馬拾起來重新粘上,“對不起。”

慕有哥看著他,楞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班裏議論紛紛,有同學試圖扯下他身上的便利貼,孫偉立馬把人罵走,“別碰我。”

他整理好紙條,確定沒漏一張,才安心地走出教室,繞著學校兜圈。



席天還在班裏睡覺,慕有哥尋過來,把他晃醒,“去吃飯了。”

席天伸了個懶腰,疲倦地看著她,慢悠悠地站起來,“噢。”

兩人一同往餐廳去,慕有哥說:“那便利貼你弄得?”

席天輕笑一聲,“不然誰有這麽大威力。”

“虧你想得出來。”她無奈地笑了笑,“我都懵了。”

席天往樓下瞥一眼,剛好看到一身五彩斑斕的孫偉,慕有哥順著他視線看過去,“差不多就行了。”

“差不多?”他挪開目光,別了下唇角,“我才剛熱身。”

“他已經道歉了,這樣太傷自尊。”

“跟我有關系?”席天攬住她的肩,“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我的人,這幫兔崽子,不把我放眼裏啊。”

慕有哥推開他的手,“多謝大佬罩著啊。”

“知道就好。”席天又要去摟她,慕有哥躲了躲,跳下樓梯,他擰著眉,嫌棄地俯視著她,“老子連夜趕回來,你就這表現?”

“那,我背你?”

席天見她背靠了過來,一巴掌把人搡開,“二百五。”他挑下眉梢,“畫呢?”

“怎麽?你要欣賞?”

席天手落在她頭頂,用力地往下按,“還笑,怎麽笑得出來?”

慕有哥撣開他的手,“已經這樣了,不然哭嗎?”

“那你哭一個。”

“滾蛋。”

他豎起巴掌,“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知道我厲害了。”

慕有哥按下他的手,“行了不鬧了,謝謝你,認真的。”

他沈默幾秒,又說:“你好好學你的習,網上傳那些照片我來處理,轉發過的一個都逃不掉。”

“算了。”她看他一副義薄雲天的樣,又笑了起來,“有了孫偉那前車之鑒,沒人敢說什麽了。”

“你再笑,嘴給你扯爛。”

“扯啊。”

“你。”他掐住她後頸,晃的她頭暈眼花,“怎麽這麽囂張?”

“暈了暈了!”

“求我啊,叫大哥。”

“大哥。”



藝考成績接二連三的出來了,聞川並沒有當回事,分數也全是慕有哥查的。他一共考了三所學校,兩所落榜,只剩最後一家北美沒出分。

慕有哥有些心灰,保底的學校都差了一大截,更何況這所頂尖美院。

周日,她拉著聞川去岺山寺燒了燒香。

此處偏僻,寺又小,上香的信徒寥寥無幾。

傍晚,樹間吹起濛濛小雨。

一百零八階梯,灑上斑駁水跡。

梯下平底不遠有處草棚,裏頭坐了個素衣老頭,面前擺著一張白布,上頭寫了算命等相關事宜。

慕有哥張了眼,想算來玩玩,“多少錢?”

“一百一人。”

“那給我們算算。”

聞川並不信這個,“你算吧,我不用。”

“沒事,就隨便聽聽嘛。”

慕有哥報上兩人生辰。

老頭瞇著眼,神神叨叨地對她說:“你運好,命不好。”

他又看向聞川,“你運不好,命也不好。”

“什麽呀,會不會算,不聽了。”慕有哥一聽這話,渾身來氣,扔下錢拉著聞川就走了。

老頭自後頭招喚他們,“再加二百可以改運!”

兩人走遠了,聞川見她氣呼呼的樣子,十分好笑,“讓你別算了。”

“嗯。”她點頭,“就是個騙錢的。”

“那你還給錢。”

“對哦。”她立馬就要回去,“我去找他。”

聞川將她拉了回來,“算了,都走到這了。”

“不行。”

慕有哥匆匆回去,見草棚下空空,哪還有什麽老頭。

“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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