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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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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冬楠和別人喝嗨了。慕有哥想乘大夥不註意先溜走。她也喝不少,但好在意識清醒,身體也能受控制,剛出門撞上個熱乎乎的胸膛。

唐經扶住她,先是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再想想,可不是那天在操場上幹架那姑娘。

慕有哥推開他,道了句,“對不起。”

“沒事。”

她扶著墻往外走,唐經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想太多,正要回自己包廂,旁邊的門裏又沖出來一個男人,又撞了他一下,一聲道歉也沒有,沖慕有哥追了過去。

唐經往門內瞄了一眼,看到沈冬楠坐在桌上搖骰子,對面坐著李然,她兩怎麽勾搭一起了?

正疑惑著,慕有哥被連拉帶抱的給拽了回來,扔進了包廂。

哐當,門被關上。

什麽情況?

唐經不想多事,若是進去一趟免不了一頓酒,他前幾天剛喝傷了胃,現在聞到那味都想吐。

唐經往前走,拐了個彎回到自己的包廂裏。



沈冬楠的註意力回到慕有哥身上,她有些喝飄了,搖頭晃腦的,“小路,這麽猴急幹嘛呀?”

小路把慕有哥推到人面前,“她想溜,被我拽了回來。”

“溜?”沈冬楠癟了嘴,“溜哪去?”

小路手落在她腰上,慕有哥用力地甩開了他,重心不穩,腿撞到沙發上,差點坐下去。

沈冬楠見狀,胳膊肘抵著腿,弓著腰看向他兩,“呦,小路,看上她了?”

小路一臉淫-.笑著,表情已回答了所有。

“要不,你今個陪他一晚?”

慕有哥一把搡開小路,理了理淩亂的頭發,靜淡地俯視著她。

沈冬楠突然抽風似的,把手裏的酒給摔了,沖著她怒吼一頓,“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然姐有些驚訝,拍拍她的腿,“你怎麽了?喝多了?”

“沒喝多,還早著呢。”沈冬楠對黑長直笑笑,揉了揉太陽穴,轉臉又對小路說,“小路,你行不行啊,喜歡就上啊。”

其他人跟著起哄,“不行啊,小路。”

還有人掏出避運掏,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塞進他的皮帶裏。

“先親一個啊。”

“親一個,親一個。”

小路沖上去就抱住慕有哥,她按著他的臉想把人推開,小路一巴掌落在她的屁股上,用力捏了一下,慕有哥頓時上頭了,膝蓋一擡,頂的他嗷嗷直叫。

“哦呦。”

“一個女的都拿不下,小路,丟不丟人?”

“要幫忙嗎哈哈哈哈?”

慕有哥撥開他就沖向門口,卻被兩只手拽住辮子,硬生生拖了回來,他們把她按在桌上,小路捂著下身,別別扭扭地過來,見她還在掙紮,上來就是一巴掌,“去你媽的,想讓老子斷子絕孫啊。”

他捏住她的下巴,“你再動,再動個試試。”

沈冬楠滿意地欣賞著,突然來了興致,“哎,夏夏,你見過她那幾張古裝照沒?”

“當然見過啊,小紅唇,紅臉蛋。”

“是叫唐妝對吧,我都快忘了什麽樣了。”她看向黑長直,“然姐,給你看個好玩的東西。”

“什麽東西?”

“等一下啊。”沈冬楠抵了抵旁邊的女生一下,“拿根口紅來。”

女生掏出根口紅給她,沈冬楠接過來遞給於夏,“夏夏,去畫一個,給然姐見識見識。”

黑長直微笑著歪了歪臉,縱容他們胡鬧。

慕有哥被按著頭與四肢,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那人在自己臉上畫了兩片紅圈,正塗著口紅,她一個掙紮,紅色從嘴角拉到了臉頰。

“會不會畫啊?”按住她頭的人嫌棄道。

“你按緊了啊!”

“你們行不行?”沈冬楠抽了張紙,準備親自上手,剛站過來,慕有哥沖她的檔下就是一腳。

沈冬楠渾身的火氣一股腦的全竄了上來,這一腳,踢的她回憶滿滿,公共廁所所受的屈辱,她這輩子都忘不了。可她不敢惹那群人,只能拿著這位見證者來下刀。

“上次聞川護著你,我看這次誰救得了你。”沈冬楠拔開她的羽絨服,“不是身材挺好嘛,正好讓大家都欣賞欣賞。”

慕有哥無力的掙紮著,已經快用光了全身的力氣。

沈冬楠見她還不安分,一巴掌正要甩下去,被人握住了手腕。

“誰啊,找”話說到一半,咽了進去,“唐經。”

唐經松開她的手,給後頭的人讓了個位。

頓時,在場的人全部站了起來。然姐也上前,乖乖叫一聲,“天哥。”

席天穿著一件黑色薄毛衣,單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分明沒什麽表情,眼神也淡淡,卻總給人一種“拽破天”的感覺。

他看向桌上被按住的人,什麽話也沒說,只一個眼神,那幾人頓時收了手。

慕有哥坐了起來,起身踉蹌幾步,暈頭轉向地要往外走。茶青色羽絨服上又是酒漬,又是口紅,袖子還被刮了個大口子,往外飛著輕盈的羽毛。

席天歪著頭,看了看她花掉的臉,擡起手臂把人攔下,從腦後繞過她的脖頸,四指握著她的下巴,大拇指抹了下她嘴上的口紅。

慕有哥魂不守舍,一時混賬竟咬了他一口。

席天任她咬著,垂眸看著她,輕輕道:“再咬就出血了。”

他把她推給旁邊的唐經,“帶走。”

唐經攙著慕有哥就走了出去。

沈冬楠微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恐慌已遠遠壓過了憤怒,戰戰兢兢叫了聲“天哥”

一眾人等手足無措,黑長直姐姐客客氣氣地招呼,為他讓路,“天哥快請坐。”

席天碾了碾指間的口紅,沒理她。沈冬楠見狀,恭恭敬敬遞上紙巾,連個聲都不敢吭。

席天沒收她的紙,手放回口袋裏,盯了沈冬楠兩秒,“沈?冬什麽?”

“楠。”她顫抖著聲,“沈冬楠。”

他點了下頭,“以後不許動她。”

語落,他轉身離去。

包間裏的人面面相覷。

黑長直變了臉色,不悅地推了沈冬楠一下,“你怎麽回事?她是席天的人?”

“然姐,我。”

黑長直拿上包就走,沈冬楠追過去,“然姐,你聽我解釋。”



唐經帶著慕有哥進了另一個包廂,裏頭還坐著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正低頭看著平板,“小天呢?”

“待會過來。”

眼鏡男擡頭看了眼慕有哥,“呦,怎麽搞的。”他遞了張紙給她,“擦擦。”

“謝謝。”她接了過來,沒有坐,對唐經說,“謝謝你,我走了。”

“你先等會。”

慕有哥沒敢拒絕,能把沈冬楠都嚇成那樣的人,想必更不好對付。

很快,席天回來了,他站到慕有哥的旁邊,“同學。”

她往後退了一步。

“記得我嗎?”

慕有哥一頭霧水,看著他的臉,確確實實沒印象,她不想開口,只搖了下頭。

“你成績很好,上次考試抄你的,抄了個全班第一。”

哦,是他呀。

那個睡神。

她卸下防備,心不在焉地道了句,“恭喜。”

唐經突然笑出兩聲,“恭喜什麽,考了快滿分,回家被他爺爺揍了一頓,笑死我了。”

席天瞥了他一眼。

唐經背過身,“我說笑呢。” 慕有哥垂著眸,不去看他,“謝謝你替我解圍,我可以走了嗎?”

“我送你。”

外頭下著雪,席天撐著傘送慕有哥到路邊,剛想點煙,看了她一眼,收起了打火機。

“幾點了?”她問。

席天看了眼手表,“一點十分。”

小風吹著,酒勁上來了,慕有哥站不太穩,微晃了幾下。

席天從她的左側挪到右側,擋住來風,“你怎麽惹到她了?”

“沒惹。”

“也是,不需要原因。”席天看了眼路口,來了輛出租,他招了下手,問她,“一個人可以嗎?”

“嗯。”

車停在腳邊,席天拉開車門,慕有哥剛要上車,回頭又對他說了聲,“謝謝你。”

“回家吧。”

他給她關上車門,往後退了一步,又上前敲了敲車窗。

慕有哥按下窗戶。

席天將雨傘放進去,胳膊撐著車,弓著腰與她說話,“回去洗一洗,睡個好覺,忘掉今晚的事。”

慕有哥沈默地凝望著這個人的臉,他的臉很瘦,冷白色的皮膚,沒有一點瑕疵。眼睛不大,內雙,因為總是半耷拉著眼皮,給人一副又疲又懶的感覺。

他提了下嘴角,“放心吧,她不敢找你麻煩了。”

“謝謝。”

“學霸就只會說謝謝?”

她啞然看他。

“別緊張。”席天收回手臂,直起身,單手插進褲兜裏,“傘別忘還我。”

她點頭。

“十九班,席天。”



車子開走,席天返了回去,沈冬楠侯在她的包廂門口,見人回來,趕緊迎了上來,低著頭叫了聲“天哥。”

席天沒去看她,“進來。”

沈冬楠唯唯諾諾地跟了進去,一直低著頭,沒敢看這包廂裏的任何一人。

她被晾了半個多小時,一動也不敢動,腿站麻了跌下去,摔清醒了立馬又乖乖站起來。

席天瞇夠了,睜開眼倒了杯酒,小抿一口醒醒神才註意到旁邊還站了個人。他往後躺去,手臂搭在沙發背上,“坐。”

沈冬楠哪敢啊。

席天又重覆一遍,“坐。”

她哆嗦著坐下。

席天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靠近點。”

她緩緩挪過去,汗如雨下。

席天給她倒上一杯酒,沈冬楠不敢不接,手握著杯子,緊張地不停顫抖,酒水撒了一腿。

“喝啊。”

沈冬楠一口氣悶下去,眉頭都不敢皺一下。

“你跟她有什麽過節?”

她的兩排牙控制不住的打著架,話也講不清楚,“不是,我們,就是…她。”

“怕什麽?我又不吃了你。”

沈冬楠二話沒說,撲通就給他跪了下去,“天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嗯?”席天放下手,弓著背,去看她的臉,“什麽?沒聽見。”

“我錯了,我不知道您認識她。”她啪的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明天我就給她道歉,我,我給她跪下認錯,您放了我。”

“行了,起來吧。”

沈冬楠低著頭,不敢動。

“起來。”

她腿麻了,扶著桌子爬了半天才站起來。

“還喝嗎?”

“您讓喝,我就喝。”

席天哼笑一聲,“回去吧。”

“謝天哥。”

她弓著腰倒退了出去。

眼鏡男這才發聲,“瞧把人家小姑娘嚇得。”

唐經撇嘴,“您哪看出來那是小姑娘,母校霸,囂張的很。”

“母校霸?那麽點膽子。”眼鏡男“嗬”的笑出一聲,“椿禾越來越不行了啊。”

“那得看遇上誰了,這可是天哥。”

席天睨唐經一眼,聲音懶洋洋的,拖著個音調,“不想聽馬屁。”

眼鏡男關了平板,喝了口酒,“沒看出來啊,你還會作弊,真是奇聞。”

“紙條直接往臉上懟,不抄天理不容啊。”

“怎麽?”

“那丫頭考試沒筆,我扔給她一根,人家為了報答我,給了答案。”

“借筆?不像你風格啊。”

“我什麽風格?”席天挑了下眉,“她到處借筆,吵得我睡不著。”他擰著外套站了起來,“走了,回家。”



出租車經過小區門口,慕有哥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讓司機停了車,走下來,與聞川沈默相對。

他的肩上蓋了一層雪,楞楞地看著她,緩慢地提步走來,看著慕有哥的一臉口紅,掏了掏口袋,沒找到紙,便用自己的衣袖為她輕輕擦拭。

慕有哥沒繃住,突然流了兩行淚,推了他一下,“你去哪了?”

他沒有回答。

“我到處找你。”

慕有哥用拳頭敲著他,聞川沒動彈,由她發洩著。

“教室沒有,畫室也沒有。”

她打到他的小臂,聞川皺了下眉,表情有些痛苦。

“怎麽了?”慕有哥頓住了,她含著淚,仔細看他臉,這才發現那些新添的傷痕,“有人打你了?”

“摔的。”

“我會信?”她咬著牙,撣掉他肩上的雪,“以後,你不用管我了。”

聞川繼續用袖子為她擦臉,“我明天去找她。”他低著聲,一說話,內唇的血汩汩往嘴裏流,“不會讓她在傷害你。”

聞川突然看著她的眼,瞳孔變得更幽深,“她再找你,我殺了她。”

慕有哥楞住了,片許,她捶了他一下,“關你什麽事?

跟你有什麽關系?

你是誰啊?

殺她?

你瘋了嗎?”

兩人靜立著,一同白了頭發。

她輕笑一聲,話裏盡是淒涼,“明天不用一起走了。”

“我一直在利用你。”她擡眼仰望著他,“我不需要你保護我了。”

她抹了把鼻涕,與他擦肩而去。

聞川杵在原地,半晌,回過頭,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夜裏。

是啊,他沒有技巧,不會打架,憑的一身蠻力,拼的是自己這條命。

他無權無勢,也寡不敵眾,給不了你五分的體面,護不了你十分的周全。

他不會飛,只能從天臺跳下去。

去找你。

去滿城的找你。



慕有哥搖搖晃晃地往家走,夜深人靜的,只剩腳踩著綿綿白雪的擠壓聲。

家裏熄著燈,沒人發現她現在才回來,她坐在桌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像個小醜一樣。

她抽出紙,慢慢擦掉口紅。

雪天夜路行人少,車也少。

聞川打不到車,走了兩公裏才到了最近的醫院。

內唇傷口太深,被縫了兩針。

還有。

還有手臂。

“怎麽弄得?”

“摔得。”

“從哪摔得?”

“三樓。”

“那你這還算輕,地上有雪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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