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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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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站起身,高傲地仰起頭,“既然如此,就別怪本宮心狠!”

不顧手上的傷,她在桌面上鋪下素白的紙張,濃墨浸染,寬袖舞動,每一筆都用盡了心力,每一筆都是刻骨的恨意和妒火,“放火燒山,永絕後患”,最後的一個字落下,她揚手將筆丟棄在地上,長袖一甩,腳踩在筆上,走了出去。那背影,是淒涼,是悲傷。

夜黑風高,後山之上,火光沖天,照得十裏之外亦是紅亮。

“婆婆,他們真的放火啦!”一身短衫的點點腳踩著樹梢的枝椏,一雙水眸骨碌碌地轉動著,小手抓著細嫩的樹枝,聲音中是稚嫩的天真。

一身紅衣的女子手執著銀盞,揮袖將那醇香的酒釀倒在丁香花根之上,隨後仰起頭,朝著那高樹上的孩子揚起一個明媚的笑,“無妨,那溫之槿也該醒了,下來吧。”說著,雙臂微張,接住了從高空跳下的點點。

店中的客房,溫之槿擰著眉依舊在沈睡,突然間睜開眼睛,眼中滿是驚恐之色。醒來後的他長舒了一口氣,擡手按著太陽穴,想起夢中那沖天的火光,耳邊似乎依舊能聽到那女子痛苦的呼救聲。

那聲音那般熟悉,又很是遙遠,溫之槿擰著眉,努力回想著那句呼喊,是什麽呢?是什麽?

“書生!救我!”一聲痛苦的喊叫在他腦中炸響,溫之槿猛地擡起頭,透過窗子,那滿山的紅光沖進他的眼眸,“丁香!”他的步履有些蹣跚,赤腳踩在地上,奔到窗口,長大了嘴巴,眼中流露驚惶失措,還有絕望。

“丁香!”他一襲白色單衣慌張得沖出店門,拔腿就要往山上跑。侍衛先是一個楞神,一面詫異著“沈夢”的藥性,一面伸手攔住溫之槿的腳步,“駙馬!”

“讓開!”溫之槿的眼中燃著火光,面上是從未有過的怒氣。

“駙馬,這是……公主諭旨!請駙馬莫要為難屬下!”拉著溫之槿的侍衛面色平靜,眼中卻是堅定的神色。

“啊!”心中噴薄而出的怒火讓溫之槿拼盡力氣掙開了侍衛的禁錮,他奮力沖進那漫天的火光中,風中傳來他決絕的吼叫聲,“告訴她,我死了!”

尋好夢,夢難成

“你恨嗎?”山頂上一襲紅衣的女子,眉宇間擰著一絲哀愁,她望著周圍焦黑一片,毫無生機的山野,心口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

那株脫落了一地的丁香花,枝幹微微顫抖著,使得那最後的一簇淺紫在風中慢慢化成飛灰消失在天際。隱隱地可以聽到那從花枝裏傳來的低聲哭泣,一下下,一聲聲,心口的痛意無法掩飾。花株中棲息的花魂丁香緊緊攥著自己胸口的衣服,咬著嘴唇,直到嘗到那帶著花香的鹹腥。

“你不恨他?”那白發紅衣的女子長袖一揮,手指著官道上疾行的豪華馬車,眼中帶著一絲嘲諷的悲憫,“若是我沒有及時趕到,你怕是已經在這場大火中喪生,魂飛魄散。”

許久之後,黑暗中的丁香花魂,蜷著雙腿靠在小小的花木居室,臉頰上依舊掛著淚水,眼中卻是平淡無波,薄唇輕啟,一句大徹大悟的話從她口中傾瀉,“愛一場,念一場,如此足矣。況丁香心中已無愛,又何來恨呢?”

“是嗎?無愛無恨?”女子輕笑著搖了搖頭,長長嘆了一口氣,“你既然這般說,我亦知曉你心中所想。十天,我等你十天,十天後,若是他還是沒有回來,我會接你。”話閉,女子長袖一揮,口中流出一串清亮的梵音,帶著慈悲的凈化之力,讓這山間的一切恢覆如初。青山依舊,萬事已休。

一天,兩天,三天……六天……九天,丁香每天就隱在花樹中,癡癡地望著官道,等待著一個人的到來,等他陪自己一生一世。每一天,她都瞪著眼睛,不敢有一秒的眨動,擔心著會在那一秒中錯過他的身影,每一次帶著希望聽到遙遠的馬蹄聲,卻最終發現他們不過是路人。

可是,每一天,她都看著太陽慢慢從東方升起,西方落下。金黃色的光暈灑在她的身上,卻無法溫暖她冰冷的心。

第十天,這已經是約定的最後一天了,丁香已然絕望,眼中是呆滯的空洞,她知道,一切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了。那個名叫溫之槿的書生是不會來了,他終究是放棄了他們之間的緣分,放棄了他們的生死諾言。

最後的這一天,似乎過得格外漫長,丁香沒有像往常一樣癡望著官道,只是頹然地待在角落裏,頭埋在膝蓋間,雙臂緊緊抱著自己的身體,這世間太冰冷,讓她難以忍受。“噠噠噠”,似乎有馬蹄聲在靠近,那是一匹好馬,沒有平日聽到的那般沈重。丁香猛地擡起頭,掙紮著站起來,雙手緊攥在胸前,眼中是希望的星光在閃爍。

可是就在那快馬轉過山腳出現在官道的時候,她就垂了眼簾,她知道,不是他。她怎麽忘了,溫之槿他……不會騎馬。

“失望嗎?”紅色薄紗包裹著她纖細的腰肢,雙臂抱在胸前,手指緊緊地抓著肩膀,沒有任何情緒地伸手試了試掠過的清風,風兒穿指而過,似是寒冰一般擊中她,她輕輕一笑,“這山中的風,今天倒有了些寒意。”口中默念咒訣,白光在指尖輕繞,一只銀白的酒盞憑空出現在她修長的手指間,她彎腰在一邊的山石上坐下,仰頭將杯中酒一口飲盡,醇香的酒液順著她的嘴角滑落在紅色的衣襟上,洇出有一片深紅。

她像是沒有自知一般,任由山風吹幹了她衣襟上的酒漬。風兒繞過女子銀白的發絲,結成千千結,可她的眼中只是冰冷和絕望。當年,她也是這般苦等著那個人,等著他來救她,可是等來的……卻是他那陌生的疏離。

【那時候,他說什麽來著?哦……他說,你是誰……呵……呵呵,我是誰呢?】

忘塵釀,忘前塵

夢中是誰溫柔的笑意,是誰一襲紫衣消失在花間。

溫之槿在夢中沈睡,光顧不知所蹤。他沿著大片的花田游走在陌生的境地,花香撲在鼻尖,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他擡起寬袖遮住口鼻,沿著花間小路慢慢前行在轉角的地方看到了那一株開得大盛的丁香花株。花樹下倚著一位身著紫衣的少女,纖纖玉手捧著厚厚的書卷,發上的步搖在風中作響,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那人看起來是那般熟悉,可又怎麽也記不起來到底是如何認識的。溫之槿湊近去看,瞇著眼睛,歪著頭,去尋找那記憶深處的秘密。可那朦朧卻是越來越濃郁,眼前似乎又起濃霧。在那女子擡頭的瞬間,溫之槿眼前一片黑暗,那個人是誰,他不再記得。

公主府,瑞腦消金獸,玉枕沁涼透碧窗。主殿的淺粉色的錦帳內,身著白衣的男子,凝眉躺著,他的眉宇間似有哀愁和絕望。他雙眸緊閉,嘴唇抿在一起,口中的牙齒也緊咬著,似在壓抑著什麽。他雙拳緊握,手臂上青筋暴突,額頭上也不知在什麽時候,滲出些許薄汗。

床前站著一位身著粉色宮緞的窈窕女郎,面若桃花,一點櫻桃小口透著俏皮和天真。她的手指上金色易甲泛著冷光,看著床上的男子有些擔憂之色,她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秀眉結成疙瘩,看著一邊身著道袍的修士,“駙馬他到底如何了?”

那修士面目清秀,寬大的道袍讓他看起來格外消瘦單薄,他對著眼前的少女微微頜首,嘴角掛起一抹淺淺笑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公主莫要擔心,這一杯‘忘塵’足矣讓駙馬爺忘卻前塵過往,與公主恩愛白頭。”

公主的臉上在聽到相守白頭的時候,臉上掛起明媚的笑意,白皙的面頰上升起一抹紅暈,高綰起的發髻上,兩支金步搖隨著女子的動作發出一陣金屬碰撞的輕響,“有勞您了。”

“嗯……”躺在床上的男子突然發出一聲近乎呻吟的嗚咽聲,他擡手搭在額頭上,閉著眼睛,擰起眉頭,覺得心中空落落的,似乎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可真要細想,似乎又什麽也不曾失去。

“哎……”他低低嘆了一口氣,不再糾結於心中所想,睜開了那略有些惺忪的眼眸,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褐色的瞳孔裏滿是疑惑和不解。

“駙馬,你醒了?!”公主看著溫之槿,眼中的笑意多得要溢出來,她提起裙角兩步走到溫之槿身邊,伸手抓住了他那修長骨節分明卻溫暖異常的手,眉頭輕蹙,紅唇輕啟,一句溫柔的話被她吐出,“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溫之槿擰著眉,慢慢掙脫自己被抓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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