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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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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實木無蓋收納盒, 一個鐵藝圓柱狀筆筒, 兩個堅硬的兇器完成使命後雙雙落在了地上,圓柱狀的筆筒側面著地, 沒有跟木盒一起停下,而是順著力度滾到了白圓腳邊。

“你們在幹嘛。”白圓親眼見到他們對客人動手,驚聲叫了出來。

她急忙仰頭, 上前查看男人的傷勢:“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這要處理不好, 明天熱搜就會出現“某雜貨店店大欺客, 網紅店員態度惡劣出手傷人”之類的詞條了。

秦棋和於光投擲的力道皆是不留後手, 擊中目標的撞擊聲異常響亮, 白圓聽著便覺得疼。

男人晃晃腦袋, 渾不在意地撫了撫額角, 受到兩下重擊, 他光滑的皮膚表面甚至沒有一點淤紅,依舊白凈透亮, 正值青春貌美的小姑娘膚質都不及他。

他面對白圓笑了笑, 極為冷靜地說:“啊,有點疼。”

你是鐵人麽,白圓眼角抽搐兩下, 看來這位帥哥並不是尋常客人。

“大佬們別著急,我不是來挑食的,”男人合手作揖,漂亮的丹鳳眼內流轉的誘人媚態蕩然無存, 他一改輕浮的做派,正經道,“我本名青流,故鄉在青丘,來神地是想尋求你們的幫助。”

原來是鼎鼎有名的青丘九尾,怪不得窮奇罵他騷狐貍。

近期多次為救人出門涉險,白圓著實不想再攬這些惹禍上身的事,屈指摳了摳臉頰:“不好意思,我們不接外出救人的工作。”

青流眸光微閃,將手中攥著的墨鏡揣進衣兜裏,笑道:“你誤會了,這個幫忙不是指救人。”話說一半,他不經意看到白圓肩頭落了一根細發,下意識想替她清理掉,然而手擎到一半便被人打落。

秦棋閃身過來,隔開了男人與白圓,右手上下顛著一個從倉庫裏抓出來的動物頭骨,鋒利的犬齒故意張揚外露,秦棋眼神充滿了威脅,陰森森地警告道:“再敢碰她,這就是你的下場。”

“不敢不敢。”青流咽了口唾沫,不動聲色地與白圓拉開距離,背起手以示態度,“我是想求個合作。”

“稱霸一方的青丘九尾,何事竟要與我們合作”於光環胸倚靠著距他最遠的貨櫃,毫不掩飾語氣裏的懷疑。

以往於光待客,不論是誰,態度一向溫和,今天面對一只無甚惡意的狐貍卻不知怎麽了,說話帶著明顯的刺。

青流全然不介意他的態度,好脾氣地笑笑:“我同你們一樣,也開了家網店,不過最近生意不好,粉絲對我有些審美疲勞了,銷量大不如前,這讓我苦悶了許久,正巧不久前看到貴店的熱搜,便想借各位的風頭,幫我帶帶貨。”

白圓嫌棄地推開秦棋舉著羊頭骨的手,饒有興趣地問:“你想怎麽合作?”

“直播和短視頻,我精心準備了幾個系列的視頻推廣方案,一定能大受歡迎。”

“幫你對我們有什麽好處?”

“所有收益我跟你們五五分,而且拍攝過程、視頻文案與後期制作全部由我完成,你們只需要跟我一起出鏡就行。”

她正愁前些天饕餮吃掉的損失無處找補回來,聽他如此大方,白圓沒多想便答應了:“成交。”

“那麽,哪位大神願意與我合作呢?”她答應後,青流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隨後狀態自然,笑吟吟地問。

白圓發話同意了,秦棋和於光盡管不情願,卻也沒說什麽,只是擺出了一副拒絕配合的姿態,板著臉揚著下巴,各自看著別處。

她看到兩人難得同步的臭臉,回望青流,見他期待地朝自己眨了眨眼睛,嘆道:“看來只能由我跟你合作了。”

青流倒是很開心的樣子,滿口歡喜:“太好了。”

秦棋怔了下,立刻道:“不行。”

白圓眼裏帶了點狡黠,順勢說:“好吧,那就再加上你。”

於光目光偏了偏,態度依然沒有松動,好似站成了一尊雕像。白圓不勉強他,反正沒有客人光顧,她愉快地關上了營業不到半天的大門,引青流去了後院。

她與秦棋並肩走在前面,青流在後方溜溜達達,四處張望,對這裏的一切都很好奇的樣子。

他們先出了後門,透過門框留出的空隙,能窺得於光半個身形。

白圓回頭望了眼,腦袋向身側偏了偏,往旁邊湊近了一步,臉抵著秦棋的外臂,悄悄問:“於光和青丘有什麽過節嗎?”

秦棋看她滿臉關切地想著別人,肚子裏陳年的醋水一股股往外冒,他嘴角抿緊,口氣極差地說:“我哪知道,你沒事關心他做什麽?”

“我只是奇怪……”

“沒什麽奇怪的,他怎麽樣又與你無關。”語氣霸道又惡劣。

白圓一扁嘴,不說話了。

於光在秦棋心裏從始至終都處在一個討厭的位置,從前是阻撓他行動的礙事者,現在是與白圓關系親密的情敵。白圓剛到雜貨店的時候,就喜歡跟他湊在一起,自己有時對白圓發火,於光通常會站出來幫她擋,所以論白圓好感度的起點,他自知比於光差了一截。

這是他心裏的一根刺,有時想到了,這根刺會猝不及防冒出來紮他一下,尤其在白圓提起於光的時候,心裏的不痛快和憋屈就瞬間如同點燃的□□般在胸腔之中炸開,郁結之氣沖撞著五臟六腑,難受至極。

偏偏白圓吃軟不吃硬,他有氣不敢發,上回借著貔貅的事鬧了一次,白圓主動獻吻,他便消停了一段時間,近些日子,那股邪火逐漸覆發,且愈演愈烈,今天在青流的刺激下忍不住就勢發洩了出來。

白圓秀眉輕蹙,對他這股莫名的火氣分外不解。

不過是好奇問了一句,他不知就不知,發什麽脾氣呀。

秦棋悶頭擺著臭臉,白圓也不搭話,兩人間的氣氛逐漸微妙起來。

青流慢悠悠進了後院,入目是蔥郁的青草地和小菜園,另一邊是繁茂的奇果林,再往深處,隱約可見泛著波光的粼粼魚塘水,從饕餮口中逃生的零星魚苗不時躍出水面,蕩起一點漣漪。

單看這些景色,滿滿的舒適田園氣息,然而腳下光滑堅硬的黑色大理石地磚卻像是另一個空間的布置硬擠了進來,遠處一棟現代化的大樓突兀而顯眼地聳立一方,極為煞風景。

青流邊走邊看,左右欣賞夠了,加快兩步上前,走在白圓身後說:“你們這裏的環境真不錯。”

秦棋正在生悶氣,不想搭理他。

白圓沒回頭,敷衍地應了聲:“你喜歡就好。”

青流對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毫無所覺,閑庭信步地走著,突發奇想道:“我想弄一個系列的視頻制作拍攝和剪輯,耗時有點長,能不能在這裏借住幾天?”

白圓頓了下,停下腳步,回身看了看他的臉,慢慢起了疑心。如今神鏡受創,三界形式覆雜,想對神鏡下手的人仍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青流突然說要留下來,難免讓人起疑。

她確定不了青流的立場,故而沒有直接答應,找了個借口委婉拒絕:“我們房間看著多,其實大多改成了倉庫,住不下人,你看連饕餮都沒地方住。”

“饕餮?在哪兒?”青流登時緊張起來,稍顯慌張地轉動腦袋,四下尋找那個於他而言威脅力十足的身影。

他對饕餮的恐懼是有原由的,當年饕餮誤闖青丘,宛如一頭沒有神智的發狂野獸,四處吞噬一切他能入口的東西。國主實力不敵,無奈發動國民之力,舉國進獻吃食,總算穩住了他。

青流那會兒還是一只小狐貍,兇獸來襲就被父母關在家裏,沒親眼看過饕餮的惡狀,但饕餮在的那段日子,自己家人的肚子就沒填飽過。所有人過冬的口糧全交了出去,後來一批國民被逼無奈離家出走,去人類領地找吃的,小部分出去之後愛上了人類繁榮豐富的生活,沈溺其中,索性留在了外面,青流家就是其中之一。

事情久遠,青丘國早已不覆存在,但饕餮的事跡就像童年陰影一般刻在了青流心裏,他爸媽用饕餮的威名嚇唬了他好幾年,每次只要他不聽話,他們就會說饕餮要來吃他了。

如今陰影就在身邊,青流手心發汗,渾身寒毛直豎,有點後悔來這裏了。

白圓沒註意到他的情緒變化,伸手指向檈樹蔭下的草地。

一個束發男子盤腿坐於沒過人小腿的青草之間,端著外賣盒大口吞食入腹,手邊整齊地堆放了五六摞塑料盒。

與白圓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孩在他身邊來回忙碌,拆盒子,收盒子,偶爾用備好的毛巾替他擦掉嘴角粘上的飯粒湯汁,全程面無表情,隔幾秒便會朝白圓的方向看一眼。

青流以為是對恩愛的情侶,視線停留了一刻便又看向他處,腳下做好了逃跑的準備,緊張道:“他藏起來了嗎?”

白圓奇怪地看他,說道:“草地上坐著的那個就是。”

青流滯了一秒,覆又看向那兩人。

有的外賣盒扣得緊,加上忙著看白圓,小黃拆的速度就慢了些,饕餮著急卻不說話,兩眼直直盯著人,彎起手指,用指節輕敲前一個空了的餐盒。小黃不理他,他就幼稚地將盒子懟到人眼前敲,偏不願自己動手拆。

白圓疑惑地低語:“奇怪,今天該是貍花值班,不會又欺負小黃了吧。”

青流卻是不信那個樣貌絕色的長發男人就是惡貫滿盈的饕餮,自己的童年陰影怎麽也得是身高八丈,長著血盆大口的邪惡兇獸,才擔得起這麽多年父母的嚇唬。

他幾番打量遠處老實吃東西的人,猶疑道:“你別是在騙我吧,那人與傳說中的饕餮未免相差太遠。”

“嗯,曾經我也是這麽想的,”白圓勾了勾唇,想起那些進了饕餮肚子的魚,扯起一個有些滲人的笑容,“不信的話你去搶他手裏的盒飯,或許就能見識到真正的饕餮了。”

青流眼神飄忽,到底沒有膽子嘗試,打了個哈哈:“我自然是信的,就不打擾大神吃飯了,我們可以考慮準備正事了嗎?”

“行,你需要準備什麽?”

“先從化妝視頻開始,需要一個搭檔,盡管我化妝手法已經出神入化,但是粉絲更喜歡看直男翻車,”青流摸了摸下巴,“嗯,我勉強演一次化妝小白好了,或者窮奇大佬願意出鏡配合嗎?”

白圓目光掃向旁邊木樁似的人,見他正抿著嘴,小心翼翼又帶著幾分怨氣的偷看自己。

他無緣無故發脾氣,自己倒委屈上了。

近期遭遇的突發事件太多,白圓一直沒能完全消化,甚至用逃避的方式略過一些不想探尋的問題,攢的心事多了,耐性大不如前。

對秦棋拿她出氣又不肯道歉的態度有幾分來氣,不願給他這個臺階,陰著臉,涼涼地說:“不用了,就我們兩個來吧。”

青流剛要應聲,旁邊一道刀子一般的視線朝自己紮了過來,後背冷汗簌簌地滲出,他慫慫地向一側躲了躲,為難地說:“還是要的,我演技不好,被人看出破綻就不好了。”

窮奇聞言,俊臉別扭地轉到別處,狀似不情願地說:“麻煩死了,有事就快點,別磨蹭。”

“好好好,我馬上準備。”青流連連點頭,帶著後面的小辮子上下晃動。

白圓負氣似的看向另一邊,故意與秦棋探來的視線錯開。

秦棋僵了僵,脾氣出來拉不下臉求和,只得繼續氣惱,兀自立在邊上。

青流總算琢磨出不對勁來,這兩個人是不是吵架了?

內心頗為驚奇,居然有人敢同秦棋戀愛,而且敢忤逆他,這位小姑娘應該來頭不小。

也不知她是哪路大神,他竟看不出她的原身。

青流不知不覺盯得久了,那道宛若有形的視線再一次刺過來,他立即收回目光,仰頭看著上方湛藍純凈的天空。

心道,進門那個筆筒原來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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