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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中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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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中元節,由於有了緋鯉的加入,與往常似乎多了幾分不同。

之前三年,緋鯉還是魚身的時候,琴白和酈秋輕是把她丟在琴築裏,而自己去游玩的——這讓自北溟遠道而來、從未到人間玩耍過的緋鯉悶悶不樂兼埋怨了很久。

緋鯉的原話是這樣的:“琴小白!你丫的就是這樣待客的嗎?!老娘我跟你關系這麽好,你竟然不帶我去玩兒!”請自行想象,圓包子橫眉怒目的模樣。

琴白也早有準備,振振有詞,“阿鯉,你是客嗎?是嗎是嗎是嗎?再說了,你那會兒是魚好嗎?平心而論,我能帶你出去嗎?能嗎能嗎能嗎?你是要我找個魚缸托著你嗎?是嗎是嗎是嗎?”

緋鯉啞口無言,過了會兒才悶聲道,“老娘沒水也能活……”

琴白萬分鄙視了她一眼,“你是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只沒有水也能活的魚嗎?”

緋鯉理屈詞窮,只好揪著衣角不說話,胖嘟嘟的小臉兒紅的像紅艷的石榴花,灼燙的像是似火驕陽。

雖然只是因為不服氣而一時失言,可對於一向喜歡和琴白鬥嘴對陣的緋鯉來說,又敗在琴白手上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

幸好此時恰巧從琴築中走出來一位青絲如墨、白衣勝雪,身姿修長挺拔,宛如謫仙般的男子,正是酈秋輕。

酈秋輕逋一出圓月拱門,便見到琴白與緋鯉互相離得遠遠的,也不看對方,表情都有些不自然。非常熟悉這兩只相處模式的他,猜到兩人定又是拌起嘴來,只是不知這次是誰勝誰負?

琴白見到酈秋輕,立刻變成乖乖女,從表情到語調都甜甜的,非常自然的挽著他的手臂,道:“先生,我們走吧!”說完,還傲嬌的橫了一眼緋鯉。

緋鯉朝她做了個鬼臉,心中卻忍不住腹誹:丫的,真是區別待遇!對老娘就張牙舞爪的,對那老狐貍就笑的那麽諂媚!老娘又不稀罕,橫什麽橫!

可到底心裏別扭,她便沖雪兒笑瞇瞇、非常和藹的招手,沒想到雪兒最親近它的小主人,早就把這個時不時給它潑水——雖然它也喜歡洗澡沒錯,但是卻打濕它美麗的絨毛導致小主人嫌棄它的陌生人歸到了黑名單裏,對緋鯉理都不理,三步並作兩步地追著琴白跑跑跳跳。

緋鯉碰了一鼻子灰,訕訕收回手,看著雪兒“趾高氣昂”地經過,難得的沒有發飆,只是酸溜溜的撇著嘴自言自語,“切——又是一個虛偽的家夥!老娘前幾天和你玩水的時候,不也玩得挺開心麽~~現在裝什麽不認識……光沖著別人獻殷勤……”

雪兒哪兒聽得懂緋鯉的話,只顧搖頭擺尾的撒歡兒。

緋鯉碎碎念著挪著腳,好似不情願跟著下山去玩兒似的——只是如果那腳步再慢點兒,眉頭沒有那麽歡快地揚著,再掩去桃花眼中的興奮,想必更像是不甘不願一些。——行了,緋鯉,別裝了!打一開始就暴露了你明明就很想去!

酈秋輕把兩人暗地裏的較勁看在眼裏,不由失笑,知道肯定又是琴白勝了一籌。

琴白和緋鯉,一個外表是少女,內心是小女孩;而另一個外表是小蘿莉,而內心卻堪比女漢子。兩人反差如此之大,即便出現矛盾也不足為奇。可是,琴白一向單純善良,通常不會挑事;而緋鯉則不同,她性格暴躁忍不得安靜,琴白若有若無的一根筋又常常戳中她的痛腳,便總是有意無意要找琴白的麻煩——畢竟,她惹不起酈秋輕。

按照緋鯉的說法是“打發無聊的生活”,她接連不斷的調戲卻令最開始不想跟她計較的琴白煩不勝煩。泥人兒還有三分土性,何況是呆萌卻並不是憨傻的琴白——終於,當琴白決定開始反擊的時候,緋鯉才知道原來這個扮豬吃老虎的琴小白一點兒都不嘴拙,簡直牙尖嘴利的過分!

不得不說,琴白難得的一點兒腹黑屬性,硬是全被緋鯉激發出來了!而且全部都用在緋鯉身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小鯉兒,你這叫做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知道麽!真為你默哀……

緋鯉對上琴白,從一開始旗開得勝,到後來勝負各半,再到後來的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她偏偏還像完成什麽重大任務似的愈挫愈勇,非得撞個頭破血流不可。

可就是這樣,緋鯉和琴白的關系也沒有絲毫惡化,反而越來越好——大概這就是所謂的革命友誼,也或者說是不打不相識,按照緋鯉的說法,就是“英雄猩猩相惜”——後被琴白糾正為“英雄惺惺相惜”。琴白尚且感慨,幸好阿鯉雖然文化素質低下,但還知道什麽是英雄,什麽是狗熊,不然弄出個類似“狗熊和猩猩相互吸引”這種解釋,她就真的欲哭無淚了。只能再次嘆息:沒文化,真可怕!

更何況,兩人嘴上互損是一回事兒,可心裏頭都知道誰對誰是真心還是假意。

也因此,酈秋輕放任她們吵吵鬧鬧,也不為她倆調解,徑直率領著一幫小妖——其實就兩小和雪兒,向著青陽山腳下的南城——出發!

三人均可禦風,因此速度很快,緋鯉最終也“搶”到了雪兒的暫監護權(琴白根本就不打算搶好吧?),抱著快到她大腿那麽高的雪兒——得虧她的修為夠深力氣夠大,不然就不是抱著而是雪兒馱著她了!

總之,三人一寵還是很順利的到達了南城鎮外。

琴白與酈秋輕,連同雪兒都已來過南城多次,雖說是也不過一年趁著節日來幾次,新鮮勁兒也有,卻不如從來沒有到過這裏的緋鯉那般,看著什麽都是新奇有趣的,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瞪得圓圓的,肉嘟嘟的嘴巴張的大大的,目不轉睛地看著鎮裏鎮外飄蕩著的萬家燈火,以及十裏飄香的美味小吃——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一向彪悍無匹的緋鯉難得露出這樣毫不掩飾的呆傻勁兒,讓琴白與酈秋輕都看的忍俊不禁,就連雪兒竟也像看不過去一般,低聲嗚嗚兩聲別過頭去不看她,那輕蔑無語的表情,簡直就像在說:我不認識這二貨!真的!

酈秋輕照例幫琴白施法,稍微掩蓋下容貌。為了方便起見,他直接施了一種不妨礙人類看清容貌,卻轉眼就會忘記的幻術。不過人們看到的會是一副和他們原本相貌類似卻又略有差別的面孔,如此再見到他們時,人們便會覺得有點眼熟卻並無交往——對於他們妖怪而言,這正是行走人間的最恰當的距離。

緋鯉也不得不抑制自己的口水,順從的接受酈秋輕施下的幻術,但從她不斷亂瞄的眼神便可看出,她是真有點兒迫不及待了。

酈秋輕微微一笑,也不戳穿,領著一對小姐妹花,身後還跟著條體型健壯的狐貍犬,進了南城。

畢竟是中元節會,此時的南城除了熱鬧外,還彌漫著的是一絲淡淡的哀傷的肅穆。

人們或許會用短暫的狂歡來沖淡白天過於沈重的氣氛,但曾有過的、與亡者一起的或痛苦、或快樂的回憶,卻隨著此時略顯單薄的歡樂,而在心中更加深刻且珍貴。

但這樣的心情,是小孩子們所不能、也暫時無需理解的。他們在意的,是有沒有喜歡的玩具、小吃,或是在街上自由奔跑、玩耍的機會。

似乎緋鯉就是這樣的一個孩子。

“來這裏,來這裏!”

賣豆沙糕的孫婆婆聽到一聲脆生生的招呼,擡起滿是皺紋的臉,便見到一團火紅沖著她飛來,先是吃了一驚。不過她人老了,行動和思維都慢悠悠的,等她反應過來時,那團紅艷艷的小火苗已經在她的攤位前立住不動。

孫婆婆和她的老伴孫老頭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後來順理成章的兩家定親,她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兒女雙全,並且都挺有出息的。孫老頭五年前去世了,是在睡夢裏悄沒聲息的沒的,喜喪!她覺得也挺好,至少老頭子走前沒痛沒災的,走的順順當當的,在黃泉路上等著她呢!老頭子走後,媳婦們都挺孝順,她在家卻覺得冷清,就出來擺攤,賣自家拿手的豆沙糕。她雖然七老八十了,但身子還硬朗的很,耳不聾眼不花的,這一生都挺順遂的,連帶著她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

剛才那道火苗奔得急,孫婆婆再硬朗也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楞了一時,才看到這道跳啊跳的小火苗,是個穿著大紅錦衣、玉雪玲瓏的女伢子。小女伢子大概五六歲,和她最小的小孫女一般大小,白凈兒臉兒肉嘟嘟粉撲撲的,一雙眼睛像桃花一樣說不出的好看,一對兒黑葡萄似的瞳仁兒在裏頭轉呀轉,閃閃發光的盯緊了她攤兒上的豆沙糕,特別像一只護食的貓咪!

孫婆婆喜歡好看的小孩兒,也喜歡養貓,眼前這只像小貓兒似的漂亮女娃,就讓她特別的喜歡。她見小女娃死盯著豆沙糕,眼珠也不錯一下,不禁更歡喜了——這不是說明小女娃娃愛吃、想吃麽!對於一個廚師而言,還有什麽比得到食客的衷心讚嘆更讓人舒心呢?小孩子嗅覺味覺都靈敏,又不會說謊,愛吃就是愛吃,不愛吃就是不愛吃;她由衷地希望,這個小女孩愛吃她親手做的豆沙糕,就像是她那饞嘴的小孫女一樣。

孫婆婆直接拿起整整一包豆沙糕,皺巴巴的老臉笑成一朵菊花,笑的眉不見眼的,將豆沙糕遞給紅衣小女孩,邊塞邊說,“伢子,快拿著!拿著哎!”

緋鯉遲疑的接過豆沙糕,心裏矛盾極了!一方面,琴白早就告訴她,人類的東西是需要用錢來買的,不能不問自取,否則視為偷盜,會引起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不良後果;而一方面,她實在禁受不住豆沙糕上撲鼻而來的芬芳馥郁的誘惑,那種甜甜的又有種桃花的香氣,簡直能讓她醉死在那裏頭;何況,這又不是她自取的,是人家送上門來的,她怎麽硬的下心來拒絕這麽好心的老婆婆呢?

而且,她私心想著,既然這包好吃的豆沙糕是送的,那些錢是不是就用來買更多好吃的糕點了?!嗯,她要吃糯米丸子、酒釀圓子、玫瑰餡餅,她還聞到了炸糕和蝦餃的味道!天,再想下去,她的口水就真的要流出來了!

於是,在眾多美食朝她不斷招手的幻想中,她鬼使神差的預備把豆沙糕偷偷摸摸地往袖子裏塞。

只是——

她腕上的這雙纖長有力的手是怎麽回事?

緋鯉仰起頭,看到對方似乎溫柔卻隱有不讚同的表情,當真是欲哭無淚,心內仰天長嘆:老娘我想吃個豆沙糕容易嗎?!!

作者有話要說:

前天沒存下稿子的後果就是,昨天沒更完,於是熬夜呀熬夜,龜速寫完這章,早上發吧……如果下午起來以後能再寫一章,那麽今天的更新就有了;如果寫不完……

嗚嗚,倫家的睡眠,倫家的美容覺覺~~~

唉,真心懶得去描寫中元節的場景了,好想直接寫一個“場景參考《小小》及之前的中元節”……

還有,是的,咱家的小鯉兒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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