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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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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暉成將白池初抱上馬車交給了倚瑤, 自個兒便騎馬跟在後面, 一路將她送回了白府。

白夫人在長街上尋不到人, 正著急呢。

如今見兩人一身濕透了地站在跟前, 氣不打一處來,又想甩鞭子抽人。

“給我滾回屋裏去。”

白夫人瞪著白池初,這會子完全忘記了昨兒個是如何溫柔地哄過她。

說完白池初,

白夫人又回頭看向了沈暉成, “你跟我來。”

沈暉成微微垂目, 跟在了白夫人身後。

白池初知道,表哥八成是去挨罵的。

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當時看到淩風,她正在氣頭上,如今冷靜下來, 便有了悔意, 自己倒沒啥,就是怕害了表哥。

“小姐趕緊進屋吧, 小心著涼。”倚瑤催道。

白池初瞧了一眼沈暉成和白夫人的背影後, 才跟著倚瑤進了屋。

白池初跳下的地段水雖然不深, 但周身還是被湖水灌了個透, 倚瑤趕緊讓丫鬟們備了熱水。

等白池初沐浴更衣收拾完出來, 天色已經漆黑。

白池初坐在床上,發絲剛被擦幹,還未上發釵,盡數披散在了肩頭,燈火一照, 泛出了一層烏黑亮澤的光暈,順滑如緞面。

白池初單手撐著半邊臉臉蛋,此時的精神,已不像白日裏那般高漲。

就算她想忘記,可今兒淩風那張臉還是在她跟前晃。

淩風看見了。

陳淵是皇上,他若真想怎麽樣,豈能容得了她反抗。

可他還想怎樣?

白池初心頭越想越焦躁,拉起被褥面兒捂在頭上,在床上烙起了餅。

**

夜幕低垂,白府的門突然被敲開。

開門的管家瞧見門外之人身上的那團夔龍時,腳都嚇軟了。

事先沒有半點消息,誰也沒想到這大晚上的,皇上突然就來了白府。

等到白銹侍和白夫人急急忙忙地穿戴好出來,皇上人已經到了西院老夫人屋裏。

今兒白池初和沈暉成那般回來,白夫人心裏就知道,會出事。兩人這會子也沒睡,正坐在床上聊著。

沈暉成的心思他們都懂。

當初若是沒有那塊玉佩,白池初多半也就許給他了。

可如今白池初已經是皇上的人,沈暉成再存了不該有的心思,情根種的太深,往後對誰都不利。

白夫人當時就將沈暉成叫到一邊,好好地同他聊了聊。

白夫人問沈暉成,“你可知道,你表妹去過安王府?”

沈暉成垂目,點了點頭,“知道。”

白夫人瞧見他那樣子,也有些不忍,一個是自己的女兒,一個是自己的親侄子,要是能湊成一對兒,親上加親,她又何嘗不樂意。

“我知道你對姑娘的心思,但如今是個什麽情況,你心裏大抵也有數,你自來穩重懂事,也應該明白,哪些想法該有,哪些想法不該有。”

白夫人說完,沈暉成沒答話,但眼圈卻越來越紅。

“姑母知道你心裏難受,等熬過這陣子,你就把她忘了,尋一門親事,自個兒好好過活,時間一久,也就什麽都不記得了。”白夫人為了勸他,竟提了自個兒的陳年舊事,“姑母年輕時,也和你一樣,可如今再讓姑母去想,那人是什麽模樣,姑母都已經記不得了。”

沈暉成猛吞了一下喉嚨。

他不可能忘的掉。

“姑母放心,侄兒知道怎麽做,不會讓表妹為難。”沈暉成即便心裏難受,還是給了白夫人一個滿意的答覆。

沈暉成說完,就獨自回了家。

白夫人看著沈暉成的孤寂的背影,說不心疼是假的。

“禍害兩字當真沒冤枉她。” 白夫人咬牙回了屋。

夜裏白繡侍回來,白夫人還未開口同他說這事,白銹侍倒是先同她提起了。

“今兒丫頭和表公子落水,魏大人就在跟前。”

白銹侍臉色也不好看。

這回姑娘確實胡鬧了些。

傍晚的那會,他值完班,剛好就看到淩風一身濕透,極為狼狽地進了正殿。

魏淩風是皇上的貼身侍衛,誰能讓他吃虧。

白銹侍意外,便去打聽了一番,這一打聽就打聽到了自家姑娘頭上,當時湖邊全是人,兩人當著淩風的面落了湖。

這事皇上能不知道?

白夫人一聽臉色都青了。

她只知道兩人落了湖,並沒有細問,怎麽也沒有想到那禍害竟然就敢如此胡鬧。

“以我瞧,她就是不想進宮,才使出了這些招兒。”還自個兒去東街找婆家去了。

白夫人一時頭疼的緊。

“那眼下該怎麽辦?”白夫人也沒有主意。

白銹侍褪了衣裳,躺下去,“走一步看一步吧,明兒起,將姑娘看牢了,別讓她再出去。”

兩人剛躺下,外面的管家就來稟報。

瀅姑敲的門,“老爺,夫人,皇上來了。”

兩人相視一望,眼裏皆是驚愕,立馬翻身爬了起來。

就知道會出事。

誰知道一出來,皇上人沒在大廳,直接去了西院。

老夫人一向睡的晚,喜歡烤一會兒火,周身都熱乎了再躺進被窩,西院的劉嬤嬤剛換了幾顆炭火,一出門,就看到院門口進來了一道藏青色的身影,那胸前用金絲線勾勒出來的夔龍甚是醒目。

劉嬤嬤心口一跳,轉身替身後的丫鬟使了個眼色,自個兒則站在門口屈膝行禮。

“奴才參見皇上。”

“起。”

陳淵站在門口,沒及時進,而是問了劉嬤嬤,“老夫人可歇下了?”

“回皇上,老夫人還醒著呢,皇上請。”

適才那丫鬟進去,趕緊通報了老夫人,“皇上來了。”

老夫人面上也是一驚,剛從椅子上站起身,陳淵就進了門。

正要屈膝行禮,陳淵及時地揚了手,“老夫人免禮。”

劉嬤嬤趕緊去沏茶。

等皇上坐下後,屋子裏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皇上怎的今兒過來了?”老夫人問了一聲。

登基前,兩人見個面,多半都是去寺廟裏續上兩句話,如今他奪了天下,這處他倒是再也不必顧忌,能來了。

“朕來看看老夫人。”

老夫人一笑,“我這老婆子有何看頭。”

笑完,神色中又帶了安慰,“皇上能有今日,我這老婆子算是安心了。”

當年她被蘇太妃暗自帶進宮。

那時候皇上才五歲不到。

蘇太妃躺在床上,已經病入膏肓,嘴唇都翻了紫。

白老夫人到了蘇太妃跟前,蘇太妃便將一封信交給了她,“夫人回去後再看,本宮不求旁的,但願這封信,能換回我兒一世平安,還請夫人往後多多照看我兒。”

蘇太妃是中毒而亡。

宮裏已經沒有一個她可以相信的人,只能將希望寄托在白夫人身上。

白老夫人親眼看著蘇太妃斷了氣。

五歲不到的陳淵,站在那床頭,看著蘇太妃嘴裏不斷湧出來的血,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全身發抖,牙都碰的咯咯直響。

白老夫人將他摟在懷裏,捂住了他眼睛。

說了一句讓陳淵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話,“別怕,你母妃是這個世上最疼愛你的人,不管她去了哪裏,這一點都不會變。”

後來白夫人回去瞧了那封信,連夜就去找了老將軍生前的摯友。

左相。

由左相出面去勸說了順帝。

最後順帝才肯依了蘇太妃的遺願,將五歲不到的陳淵封為了安王,賜了府邸,搬出了皇宮。

這才躲過了那場劫難。

白老夫人也遵守了蘇太妃的諾言,每個月都會暗地裏去看一次陳淵。

這一晃,就是十幾年。

陳淵登基做了皇上,蘇太妃終於可以瞑目了。

“老夫人的恩情,朕都記得。”陳淵的神色有些沈郁,怕也是隨著白老夫人那句話,想起了往事。

白老夫人便也不提了。

“皇上今兒來,怕也不是來見我這老婆子的。”白老夫人一語戳破了陳淵的心思,“那丫頭這回做的事確實不應該,多半也是被一屋子的人慣壞了。”

白老夫人到底還是替她親孫女說起了好話。

“說來,皇上和那丫頭,也是早有緣分,還記得皇上十歲那年被嬤嬤偷偷送來府上,那丫頭還給過皇上一顆糖呢。”

後來白池初對他說的話,白老夫人不方便說出口。

但這事,一提起來,陳淵豈能想不起來。

同太子一樣。

“我聽祖母說哥哥沒了娘,哥哥別怕,以後我就當你媳婦,一定會像你娘那般疼愛你。”白池初說完就遞給了他一顆糖。

那時候陳淵十歲,白池初六歲。

誰也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那晚太子醉酒闖進來,對陳淵訴說了那段往事。

陳淵才知,是個沒娘的,她都要去做別人的媳婦,都要當人家的親娘。

“嗯,朕記得。”陳淵回了老夫人。

“我去替皇上將那丫頭叫來,皇上同她當面說,該怎樣就怎樣,皇上也無需顧忌我這老婆子。”

白老夫人說完,就讓劉嬤嬤去叫了白池初。

自己則去了房裏回避。

**

白池初躺在床上也沒睡著。

多半是慫了。

就算她面兒上有多囂張,壯著膽子在外胡作非為,可心裏還是沒底,一想起那人的一雙眼睛,就莫名地發怵。

他要真不放過她,她怎可能逃得掉。

正輾轉發側,老夫人跟前的嬤嬤就過來了。

“讓姑娘收拾下,老夫人有事找姑娘。”

沒提皇上,用了老夫人的名義來請。

多半是怕白池初臨時又生出什麽妖。

皇上這會子正在氣頭上,再惹上,恐怕就沒那好收場。

白池初想著老夫人的院子不過幾步路,也沒怎麽收拾,直接撇了一根珠簪,隨意披了一件大氅在身上,便出了門。

屋外明月高懸,星空萬裏。

白池初一路都很忐忑。

祖母找她肯定是為白天的事,來訓她。

穿過鵝暖石鋪成的小路,進了院子,到了門前劉嬤嬤便沒再跟著,“姑娘自個兒進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問下寶寶們,APP可以正常訂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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