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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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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離前腳剛踏出去院子門口,便聞身後傳來“哢嚓”一聲,緊接著又傳來“噗通”一聲……

他收住腳退回兩步轉頭一看,趙小五正趴在地上,身邊還有一大截剛這段掉下來的樹枝。

劉離當即有些火大,心想趙尋那麽“陰險狡詐”的一個家夥,身邊帶著的護衛怎麽這麽蠢?

他嘆了口氣提步剛要走,便見趙小五從地上爬了起來,手上還插著一截樹枝,那樹枝從對方手心進去,從手背呲了出來,一眼看去血肉模糊,十分觸目驚心。

想來是趙小五從樹上掉下來的時候,手掌著地直接按在了立起的樹杈上,所以力道極大,瞬間便在手掌穿了個洞。

“你還能再笨一點嗎?爬個樹能把樹枝戳到自己手裏,你……”劉離十分無奈的又朝院裏走,一邊走嘴裏一邊罵罵咧咧的。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趙小五竟伸手一薅,直接將那從手背上露出來的半截樹枝給薅了出來。

“嘶……”劉離猝不及防的想要扭開頭,卻根本來不及,只覺得那樹枝上的毛刺似乎紮了自己一手,疼得他感同身受,忍不住齜牙咧嘴。

可那少年卻眉頭都不皺一下,扔了手裏那一截帶血的樹枝,這才扭頭看向劉離。

“你……”劉離隔著幾步遠望著眼前的少年,一時之間竟找不出自己要說的話,只能擰著眉戳在那裏。

趙小五只看了他一眼,繼而低頭拖起地上那一大截樹枝,便朝院外走去。劉離瞠目結舌的看著對方,而後目光掃過沾了血的枝條,可那血的主人卻似乎不知道疼。

“你幹嘛?”劉離跟上前兩步問道。

“把樹枝拖到柴房,放這兒不好看。”少年理所當然的道。

劉離一臉懵逼,待少年拖著樹枝的背影消失後,他轉頭看了一眼地上,那一小段沾著血的樹枝還被丟在那裏。他俯身上前撿起了那截樹枝,上頭折斷之時留下的木刺,還沾著零星的血肉。

“大夏國的人都是什麽怪物啊!”劉離說罷將那樹枝遠遠的丟開,而後轉頭看了一眼院門口,少年這會兒已經從柴房回來了。

少年走到劉離身邊,擡眼看了一眼那顆樹道:“它自己斷的,不是我故意弄斷的。”他好像還怕劉離會責怪他弄斷了樹枝,於是忙主動開口解釋。

“你手不包一下?”劉離問道。

“包。”少年道。

趙小五應著,隨後去打了一點水將手上的傷口沖了沖,而後隨便扯了塊布巾將手裹了起來。劉離原本想提醒他上點藥,但見對方那副不當回事兒的樣子,便沒吱聲。

“你的三王爺來了,在附近的莊子上,我現在要過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打個招呼?”劉離問。

趙小五低頭和包手的布巾較著勁兒,頭也不擡的道:“不去,三哥知道我好好的就行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幾天不見就哭唧唧的,大男人哪兒有整天纏著旁人的道理?”

劉離聞言眉頭一擰,總覺得這話好像在影射自己啊。

“你就不惦記他?”劉離問。

“惦記也不一定就得去見他呀。”趙小五終於單手給包手的布巾打了個死結,然後道:“我三哥不讓我進宮,一是為了獨身進宮,免得給陛下惹來話柄,二是覺得我在宮外能過得更好。所以,我安安生生的,不給他添麻煩就算是幫了他大忙了。”

劉離聞言失笑道,這小子倒是頭腦簡單,凡事到了他這裏好像都被過濾了一般,所有繁雜的細枝末節,都被他刻意屏蔽掉了。

就像那紮進手裏的樹枝一樣,那一瞬間他什麽都不顧及,只想著把樹枝薅出來,長痛不如短痛,倒是幹凈利索。雖然那木刺帶出了血肉,可他的法子確實以最快的速度結束了痛苦。

劉離恍惚間便想起了第一次見趙小五時的情境,這少年渾身是傷,倒在北江大營的門口,說要找人替自己的主人報仇。後來得知李越救了對方之後,又開始拼命朝兩人磕頭,腦殼差點磕裂了。

有仇就去報,不計生死;有恩就磕頭,恨不得把腦袋磕碎。乍一看趙小五活的不怎麽樣,仔細一想倒是活的挺恣意。

獵場外頭,秋風瑟瑟。

禁軍已經將獵場包圍了起來,其中也有人專門趟過了一遍,確保沒有獸夾或者可供刺客藏身的角落。

“這獵場啊不是皇家的,是劉離他們家的場子。”李越朝趙尋解釋道:“這場子雖然小,可裏頭什麽都有。”

趙尋一邊聽一邊點頭,而後拿起箭筒遞給他。

李越拿了箭筒綁在身上,一個禁軍的侍衛幫他牽著馬站在不遠處。李越綁好了箭筒,朝趙尋笑了笑道:“外頭風大,你去營帳裏等我。”

趙尋聞言點了點頭道:“一會兒當心林子裏的樹枝,別被傷著了。”

李越聞言連連點頭,生怕趙尋擔心他,而後偷偷捏了捏趙尋的手,這才招呼侍衛牽馬過來,而後翻身上馬進了獵場。禁軍統領趙清明親自帶人跟在後頭,安全倒是不用太擔心。

獵場外搭了一個臨時的營帳,趙尋站得久了累,於是便回到營帳裏坐著,等李越打獵回來。

不過他一時半會的倒是沒等回李越,而是等來了劉離。今日跟著李越來的侍衛,都是趙清明親自挑選的,信得過,所以劉離也不用刻意避著。

“三王爺,久違了。”劉離打了個招呼便徑直坐下了,望向趙尋的目光帶著幾分敵意和審視。

趙尋笑道:“沒多少時日,不算久違。”

劉離冷笑一聲問道:“好端端的,為什麽要來打獵?你現在這個樣子,連馬都騎不了,圖什麽?”

“下月冬狩,陛下要親自上場拿個彩頭,所以得空來讓他先練練手,免得到時候被動。”趙尋道。

“冬狩他要上場?不會是你攛掇的吧?”劉離問道。

“他要立威,總要在人前表現一二。冬狩是個好機會,京城的王公貴族都在場,而且今年恰逢他滿十八歲,總要讓人知道,他們的天子不是個只會聽人擺布的傀儡。”趙尋道。

劉離聞言有些意外,沒想到趙尋會為李越籌謀這些事。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劉離問道。

“他親政,才能好好的庇佑我。”趙尋道。

劉離冷笑道:“你倒是不怕他聽了這話生氣?”

趙尋道:“我說的不對嗎?”

“趙尋啊趙尋,我真是看不懂你。若是從前你跟我說這話,興許我會信,可如今你說你幫他只是為了讓他更好的庇護你,鬼才會信吧。”劉離道。

趙尋輕笑:“這有什麽不信的?”

劉離瞥了他一眼,從懷裏取出一個瓷瓶遞給趙尋,道:“我叔父托我帶給你的,紅色的是毒藥,褐色的是解藥。一月一粒,可保你一直像現在一樣,解藥服下一個時辰後便可恢覆五成,十二個時辰後可恢覆如初。”

趙尋伸手接過那瓷瓶放進衣袋裏,而後道了謝。

“你為了不招來非議,把自己強行弄成了病秧子,以為這樣,就不會引起旁人的註意?”劉離道。

趙尋苦笑:“能糊弄一時是一時吧,若是我恢覆如初,你都未必是我的對手,讓這樣一個質子留在宮裏,威脅太大。至少我病懨懨的,不會讓人覺得有威脅。”

李越讓趙尋進宮,已然是招人眼目了,趙尋不能讓對方受到更多的非議,於是只能從自己身上下手。一來只身進宮且臣服與李越,而來一襲病弱之軀,與李越毫無威脅。

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有人對他的存在提出非議。他倒是不怕人非議,可他不能讓李越為了自己而與朝臣有任何的沖突。

“你想的太多了吧,誰會沒事兒盯著你?”劉離道。

趙尋笑道:“若是我在漓州之時沒有求賀大夫幫我,恐怕你父親楊先生便會是第一個阻止我進京的人。”

“我爹可沒那麽小氣。。”劉離道。

“不管是不是,我的病總算是安了他的心。”趙尋道。

實際上趙尋不怕旁人阻止,可他不能讓李越為了自己和那些人有沖突,因為但凡會擔憂李越安危的人,都是像柳岸那樣關心李越的人。

李越將來要親政,只能靠那些人。

趙尋自然不能給李越拖後腿。

“我叔父說,這藥久服之後,恐於身體有損,勸你適可而止。”劉離道。

趙尋朝他拱了拱手道:“代我謝過賀先生。至於這藥……等他親政之後吧,到時候他不用再有所顧忌了,我也就沒所謂了。”

“你隨意吧,身體是自己的,自己掂量輕重。”劉離起身道:“我回去了,不要告訴他我在京城。”

趙尋聞言點了點頭,起身送他離開。臨到了營帳門口,劉離突然頓住腳步道:“趙小五在我那裏,挺好,知會你一聲。”

“多謝。”趙尋朝他拱手。

劉離這才匆匆離開,臨走前坐在馬上朝獵場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惜除了林子什麽都看不到。

營帳裏,趙尋將那瓷瓶取出來看了看,裏頭裝著七枚紅色的藥丸,一枚褐色的解藥。

還有七個月的藥量,但願那個時候李越能親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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