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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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兩個哥哥分明就是在笑她！洛旎旎翹了腳尖，手中的團扇往洛倪召頭上拍去。
“住手！”洛倪召捂著頭，往大哥身後躲藏，控訴的看著洛旎旎，“兇巴巴的，等著有人治你！”
被自己二哥的委屈模樣逗樂了，洛旎旎笑著追去洛倪昶身後抓人，“那我先治了你！”
洛倪昶被弟弟妹妹圍著打轉，無奈的笑著搖頭。這兩個是一個比一個皮。
“好了，這是做什麽？”老夫人出現，“讓別人看去，這就是咱侯府的規矩？”
三兄妹安靜了，臉上的笑也消失了。
“都上車吧，去了人家那邊，可不能這樣！”老夫人在婢子的攙扶下，上了最前面的馬車。
洛旎旎跟在後面，拿手掐了洛倪召的手臂，後者疼的齜牙咧嘴，卻又不敢出聲。
“二哥怎麽也過去？你不是討厭趙煜嗎？”洛旎旎小聲問。
“我是過去盯著那小子。”洛倪召用手搓了搓剛才被掐的手臂，“那小子從小看你的眼神就不對。”
洛旎旎捂著嘴笑了，趙煜，那個將來一屋子姬妾的相府公子？他看每個女子的眼神，都是不對的吧！
“還笑！”洛倪召的折扇敲了洛旎旎的頭，“你就是太好騙了！”
洛旎旎腳步一頓，曾經邵予璟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因為老夫人已經提前支會了趙夫人，所以相府這邊也早已準備好。
老夫人好面子，什麽都要做的一絲不茍，讓每個人都說不出不是。
趙丞相不在府中，是趙夫人接待的。
趙明雯站在趙夫人身後，對洛旎旎擠著眼睛。
“看來今年的夏天會比往年熱，這才幾天，就讓人不愛出門了。”趙夫人說著，“聽說城中有些地方還在鬧病，人心惶惶的。”
“誰說不是。”老夫人喝著茶，客套的說話。
趙夫人看著自己身後躁動不安的女兒，無奈的笑了笑，“去吧！就知道你心裏，旎旎比你這個娘都重要。”
趙明雯得了好處，嘴巴也跟抹了蜜似得，“娘更重要，我只是好幾日沒見到旎旎了。”
“還說呢！”趙夫人戳了女兒的額頭，“人家旎旎都已經定了人家，你呢，看看你皮猴一個，以後怎麽弄？”
老夫人放下茶碗，本想著找機會挑明來意，不想倒是趙夫人先開了口，如此也覺得方便不少。
“就叫倆姑娘出去玩兒去，人在這陪著咱，心啊早就飛了！”老夫人看看趙明雯，眼中帶著滿意。
洛旎旎和趙明雯結伴離開了花廳，一直到了明雯的繡樓。
趙家疼愛這個女兒，為她修了一座兩層的繡樓。院裏更是通了一條水渠，穿院而過，就算是大熱的天，這裏也是涼爽的。
水渠上一座小小的石拱橋，兩個姑娘站在上面，手裏撒著魚食，水面上是一群錦鯉。
“聽說你的事了，真是大膽啊，當眾拉手求親！”趙明雯拍掉手上的渣滓，對著洛旎旎笑，“說，是不是在昭陽觀就好上了？”
洛旎旎推了趙明雯一把，“胡說！”
可是她也沒辦法說明白，至今還是覺得事情走向有些離譜。
“其實這樣挺好的。”趙明雯收起笑，認真道，“忠王的名聲不太好，聽說他家裏的姬妾，過得都挺慘的，就連他那死去的王妃，人家都說是他打死的。”
洛旎旎嗯了聲，她拉上趙明雯的手。至少這一世，明雯不用嫁給那個禽獸！
“雖說那晉王的名聲眾說紛紜？”趙明雯又道，“但是他還是有好處的。他至少長得好看，還……”
看著趙明雯努力的找著邵予璟的優點，洛旎旎覺得太難為她了。
“對了！”趙明雯眼睛一亮，“晉王他還潔身自好！”
洛旎旎忍不住笑了，“你一個姑娘家說這種話，你是怎麽知道的？”
趙明雯抓抓耳朵，“我爹回來說的，被我聽到了，他說晉王不近女色！”
洛旎旎覺得邵予璟不接近女子，應該是怕女子身上沾了關於花的東西吧？
“別說我了。你知道我祖母過來的意思吧？”洛旎旎問，她看著趙明雯的雙頰染上淡淡的粉色。
“不是過來找我娘說話嗎？”
“是來給我大哥提親的。”洛旎旎的手指戳著趙明雯的臉頰，調皮的叫了聲，“大嫂！”
“旎旎！”趙明雯跺了下腳。
“明雯，嫁給大哥吧。”洛旎旎晃著趙明雯的手臂，“你不會選錯人的，我保證！”
“你保證什麽？你又不是他！”趙明雯臉上越發的紅。
“你要知道，找一個情深意重的人真的不容易啊。”洛旎旎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你的餘生所要跟的人，一定要看清了，不是什麽都可以重來的。”
“旎旎，你怎麽了？”趙明雯看到了洛旎旎眼中的憂傷，“是不是不想嫁晉王？”
“我是在說你，我說的都是真的。”洛旎旎道，“大哥不是個會說好聽話的，但是他都是裝在心裏的。”
“我知道。”趙明雯點頭。
“不知道你家父母會不會同意？畢竟大哥並不醉心名利。”洛旎旎正是擔憂這一點，怕趙丞相不答應這門親事。
“大哥……他，”趙明雯吱吱嗚嗚的，聲若蚊蠅，“他怎麽想的？”
“我是妹妹，知道大哥是心裏有你的。”洛旎旎道，“只是他可能顧忌你的感受吧，怕你為難！”
“我沒有！”趙明雯道，眼睛亮亮的。
洛旎旎一怔。趙明雯就是比她勇敢，遇到什麽都不會退縮。
“那你給我一樣東西，我捎回去給大哥，他自然會知道你的心意，也會明白接下來要做什麽。”
趙明雯想了想，掏出了自己的帕子，給了洛旎旎。
洛旎旎接過，絲帕上是一朵盛放的芙蕖，邊上繡著一個小小的“雯”字。她仔細的收了起來。
她發現趙明雯也是個心思簡單的，當初邵予璟說過自己好騙，其實趙明雯才更好騙。
在相府這邊半天時間，老夫人便帶著孫子孫女離開了。
趙家並沒有明確的說什麽。對於親事，總是非常謹慎的。
回到侯府，洛旎旎便回了采玉軒，此行去趙家也不是一無所獲。
她去房間裏，一直睡到了下午，日頭落山。
醒來時，簡單用了晚膳，便和洛倪召一起去了洛倪昶的院子。要去雙峰山，自然還是要商討一下。
洛倪昶已經回來一段日子了，想著動身回西陲，所以想盡早去雙峰山。覺得若是劉夫人好的差不多的話，就直接接回府中。
如此，兄妹三人定了隔日去雙峰山。
這是去探望夫人，洛淩安沒有阻攔的理由，只是叮囑早去早回。
盛夏的腳步臨近，郊外路上人煙稀少，大熱的天，人們都躲去了陰涼處。
不遠處的小河裏，幾個孩童在水中嬉鬧著，好不開心，一個個曬得黑不溜秋。母親們在河邊浣衣，偶爾叮囑一下孩子小心水急。
洛旎旎放下竹簾，搖了搖手中的團扇。前面兩個哥哥騎著駿馬，朗聲交談著。她知道兩個哥哥留在侯府的日子不長了，很快會各自離去，心中十分不舍。
到了別院，於婆子守在門外等候，見馬車停下，趕忙上前掀了竹簾。
“姑娘，這麽熱的天還過來，真是一片孝心啊！”於婆子臉上討好著，認為當初自己幸虧沒得罪這位姑娘，誰想到短短幾日，這位就成了未來的晉王妃！
“於媽媽辛苦了！”洛旎旎柔嫩的小手遞到了對方手裏，身子輕盈的鉆出馬車。
“哎喲，姑娘這手養得，我別給你傷著了。”於婆子仔細道，“真是比花瓣都嬌嫩。”
“媽媽就會說好聽的。”洛旎旎一笑，邁著步子往前走，“回頭去我那裏，我給你兩盒手脂膏。”
於婆子連忙笑著跟上，“姑娘這是笑我了不是，我這雙粗手跟老樹皮似得，抹了也不頂用啊！”
洛旎旎的團扇擋去嘴邊，遮住笑意，“媽媽就會逗我開心。”
於婆子跟著呵呵了兩聲。到了僻靜處，才小聲道：“姑娘，這東南角的那兩位，都住了一些日子了，怎的還不見人來接走？我在這邊也不好處理，整日難為著。”
“沒人來？”洛旎旎眼波流轉，紀家應該也不想閔氏母女回去吧，畢竟當初聽說是撕破了臉的。
“可不是嗎？在這裏吃住，什麽也不做。”於婆子瞧瞧湊近洛旎旎的耳朵，“聽說老的也病了，一直呆在屋裏不出來。”
“病了，上次不是紀玉檀？”洛旎旎道。
於婆子一笑，“這次換老的了，怕不是就想賴在這裏不走吧！”
洛旎旎回以一笑。
她有些累，帶著紅依回了自己的屋子。這次出來，洛淩安倒是放松了態度，允許三兄妹在別院呆上一天，不必來回急著趕路。
屋裏幹凈整潔，想來於婆子早早就叫人打掃了。
眼看著已經是過晌，洛倪昶決定明日一早在上山，晚上留在別院。
夏日的別院很是涼爽，洛旎旎躺在榻上，眼睛開始迷糊。
紅依走進屋來，看著人好似要睡著了，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我還沒睡，怎麽了？”洛旎旎問。
“剛才看見表姑娘了。”紅依道。
洛旎旎的睡意在聽到這聲“表姑娘”後，便蕩然無存。她慢慢從榻上坐起來，順手拿起一旁的團扇，等著紅依接下來的話。
“我方才去給姑娘拿桃子，回來時看見的。表姑娘去了大公子那邊……”
“這還是不安分嗎？”洛旎旎輕輕搖頭。也好，已經有段時日沒見著這位乖巧表妹了，那就去看望一下！
她倒是不急，先是坐去妝臺前，讓紅依為自己仔細打扮。
要見紀玉檀，一定是讓她看看最好的自己。她前世華衣錦服的，今世就還回去！
涼風習習，洛旎旎一身嫩蕊色衣裙，款步行走於游廊下，似是一朵迎風綻放的嬌花，我見猶憐！
她一直往前走，透過稀疏的灌木，看見了六角亭中的一男一女。
男子高大，臉上明顯的帶著不耐煩；女子嬌弱，正拿著帕子擦拭眼角，嚶嚶哭泣。
洛旎旎嘴角沒有溫度的一翹。這紀玉檀扮起柔弱來，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想來當初秦尚臨極為心疼吧？
清風過，亭子裏兩人的說話聲清清楚楚。
洛旎旎好奇，紀玉檀會用什麽手段對付大哥？她真以為大哥是秦尚臨？
“表哥，你要信我，旎旎表姐的事真不是我和娘做的。”紀玉檀一聲聲的委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因為夫人和表姐身上有一樣的毒，就說是我跟娘所為，是否太過草率？”
“你也別哭。”洛倪昶始終與紀玉檀保持這距離，說話也有分寸，“若是覺得委屈了你們，大可以報去官府，查個明白。”
“表哥難道不知，那為夫人診病的郎中早已逃走，難道不是心虛？”紀玉檀道，雙目淚盈盈的，可憐極了。
“那你們汙蔑旎旎，卻也是真的！”洛倪昶自始至終就不相信自己乖巧的妹妹，會做出什麽傷風敗俗之事。
“是我的錯，我當時就怕表姐被人騙，只是這事說錯了場合。”紀玉檀柔聲說著，一步步的往洛倪昶靠進，“表哥，我娘身子不舒服，你幫幫我們。”
紀玉檀聲淚俱下，真是聞著傷心聽者流淚。可惜洛旎旎早已知道她的為人，就是一條沒有心的毒蠍子。
而亭子裏，紀玉檀竟撲通跪在洛倪昶腳下，泣不成聲。
洛倪昶何曾被人這樣過，當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表哥，玉檀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紀玉檀一把抱住洛倪昶的腿，苦苦哀求，“別讓我和娘回紀家，他們不會善待我們的！”
洛倪昶想抽身，奈何被紀玉檀抓得緊緊地，根本掙不開。
“你這樣成何體統！”洛倪昶斥了一聲。
“只要表哥幫我，玉檀什麽都肯做的。”紀玉檀仰起臉，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你松手，你的事我做不了主！”洛倪昶眼中閃過厭煩，可是對一個女人動手，他實在做不到。
洛旎旎輕輕自樹叢中出來。紀玉檀也是把目標轉向大哥了？
也是，大哥是侯府中最好說話的那個吧。所以紀玉檀就什麽都壓上了？這般不知廉恥的抱著大哥的腿，死死不放，還是當日那個言之鑿鑿說自己不檢點的人嗎？
“表妹，你求大哥不如來求我！”在離小亭幾步遠的地方，洛旎旎停下了腳步，盈盈站在那裏，婀娜窈窕。
紀玉檀一雙淚眼看過去，手下不覺松開了洛倪昶的衣袍。她最不想的就是讓洛旎旎看到自己一幅落魄。
洛倪昶趁機脫身，走到洛旎旎身邊，表情有些無奈，“不是要休息嗎？”
洛旎旎瞪了一眼洛倪昶，哼了聲，“等我將今日之事告訴明雯去！”
洛倪昶臉上一急，眉頭一皺，“別說，好不好？”
跪在地上的紀玉檀如何聽不到，她剛才哭求的大表哥心裏是有人的。
洛旎旎沒理洛倪昶，輕輕邁步到了亭子裏，站在紀玉檀的面前，將好看的裙擺送到人的視線中。
“表妹好像特別愛下跪，讓人看了會覺得你沒骨氣的。”洛旎旎道，“以後傳出去，那也是汙點啊，更何況你偷會男子。”
她看了眼洛倪昶嘴角輕輕一翹，就看見大哥臉色更加難看。
紀玉檀心中不甘，卻又不敢反駁，她與洛旎旎的身份就是雲泥之別。她不喜歡一直被踩著的感覺，她要站得更高！
“咦，怎麽衣裙還是眼前的，都不換換嗎？”洛旎旎嘆氣，“聽表姐一言，既然你心儀秦編修，為何不去找他？他倒是有可能會幫你。”
紀玉檀擡頭看著洛旎旎，眉眼瑰麗，就如一朵盛放的鮮花，讓人只能仰望。
“大哥應該很快和趙丞相家小姐定親，所以表妹做什麽事慎重些，明白？”洛旎旎伸手拍拍紀玉檀的肩頭，“祖母最愛惜侯府名聲，你可莫要一再做錯事！”
話說得夠清楚，要是紀玉檀敢打洛倪昶的主意，老夫人第一個容不得。
“表妹怎麽都不說話，以前你最愛跟我說話的。”洛旎旎微微彎腰，臉上帶笑，與紀玉檀的淚眼相對，“你想問什麽，我都告訴你，關於秦編修的一切！”
“你……”紀玉檀嘴唇發抖，被人侮辱，卻一個字不敢反駁。
洛旎旎突然覺得沒有意思，原來紀玉檀也就這點兒能耐。她直起身子，笑著走出來小亭，這一世她是贏得那一方！
兄妹倆一起走了，留下紀玉檀不甘的跪在遠處。現在她不是裝哭，而是真的痛哭。
游廊上，洛倪昶幾次想讓洛旎旎不要去跟趙明雯提起此事，但是總覺得尷尬，無法開口。
而洛旎旎也不管，心道就應該制一制大哥。那紀玉檀什麽人，根本就不用搭理她，他倒好，直接被對方給抓住了？
“大哥錯了。”洛倪昶撓撓頭，“妹妹不會真的說出去吧？你知道的，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洛旎旎心裏其實並沒有怎麽樣，大哥為人正直，那紀玉檀安了壞心思，所以才會找過去的。
“你以後謹言慎行！”她擡起下巴，一副教訓人的口氣。
洛倪昶笑了，大掌揉了揉洛旎旎的頭，“小丫頭教訓哥哥了？好，大哥聽你的。”
兩個哥哥真的都很好，在他們面前，洛旎旎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他們從來都是包容的。
這時，對面走來一人，正是洛倪召腳步匆匆而來，衣袍翩飛。
“二哥來晚了，好戲沒有了！”洛旎旎對著大哥惡意的做了鬼臉。
洛倪召不明所以，看了看兩人，也沒有心情追問。“晉王來了。”
“啊？”洛倪昶和洛旎旎異口同聲。
“是真的，正在前廳裏坐著。”洛倪召道，“說是也要上山，見夫人。”
洛旎旎看看兩個哥哥，“這是怎麽回事？”
洛倪昶想了想，“應該是覺得定下婚約，他應該去見見夫人吧。禮數上是對的。”
說完，兩兄弟去了前廳，洛旎旎則帶著紅依隨意溜達著。
“姑娘，我看晉王對你挺上心的，連這件小事都放在心上。”紅依道。
洛旎旎沒說話，她一直在想著剛才紀玉檀的事。閔氏那般的心計，怎麽會讓女兒打大哥的主意？別說不可能，那閔氏不想做侯府的女主人了？
這麽看來，閔氏是真的病了？所以紀玉檀沒有辦法，只能來求大哥！
她在想要不要讓於婆子查查，閔氏到底得了什麽病？
不知不覺，竟是走到了一座葡萄架下。一串串的綠色果子，好似簇在一起的翠玉珠子，煞是好看。
應該在過些日子就能成熟了，到時候可以邀上明雯來采摘。
“紅依，你去於媽媽那裏傳個話兒……”洛旎旎坐在長椅上，伸手撫平了裙上的褶皺。
紅依彎腰，湊近洛旎旎，“姑娘要傳什麽？”
洛旎旎伸手捏上一個小小的葡萄珠子，“就說，東南角的，請個郎中給看看吧！”
紅依也未多問，點了下頭，便去照辦了。
別院清幽，其實比侯府好上不少，至少不用整天應對洛淩安。洛旎旎打了個哈欠，回來多久了，還是容易疲乏。剛才明明就快睡了，被紀玉檀的事給攪了。
她擡起手來，又是一個哈欠，想著這裏可以遮陽，也不冷，就小憩一會兒。
暖風吹過，葡萄葉子像手掌一樣晃動，發出刷刷的聲音。
洛旎旎彎著手肘，支著腦袋，團扇輕輕放在膝上。她輕輕闔著眼睛，呼吸輕緩均勻，漸漸有了睡意。
突然，頭一歪，她的身子一斜。迷蒙間，她的腦袋往旁邊的架子上撞去。
一只手接住了她的腦袋，緊接著是一聲笑，“你在這地方睡著，不怕被人偷走了？”
這入耳的一聲，讓洛旎旎的睡意頓時煙消雲散，她的臉還躺在人家的手心裏。
那只手輕輕地把她扶好，順便指肚摁了下她的嘴角。
“舅舅？”洛旎旎擡手想揉下惺忪的雙眼。
邵予璟一把抓住兩只小手，那是一雙朦朦朧朧的眼睛，呆呆的有些無辜。
“別揉眼睛，變成小兔子了。”他笑，指尖在懵懂的杏眼輕輕一點，如清雨滴下。
洛旎旎暈暈的腦袋，看看四下，並沒有兩個哥哥。
“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邵予璟撩袍坐下，拉著洛旎旎到了自己邊上。
“找到你很簡單，又不是第一次了。”
洛旎旎暗道自己傻的可以，可不是循著香氣就能找到自己？只是這人鼻子這麽好使，是屬狗的？
當然，這話也只能放在心裏想想，說出來，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二哥說，您也也要去雙峰山？”
“按理是該去的。”邵予璟道，“劉夫人是你名義上的母親，未來的女婿當然該親自去探望。”
洛旎旎不好意思，輕輕往旁邊挪了下，話題說到了別處，“希望夫人早些好起來。”
“聽說是毒？”邵予璟問。
洛旎旎點頭，“齊清道長說的，應該沒有錯。”
邵予璟嗯了聲，沒再說話。
洛旎旎擡了下頭，看到邵予璟的視線看去前方，她也順著看了過去。
這一看，她還真是想笑。紀玉檀還真是陰魂不散，居然在不遠處的荷塘邊坐著，看這背影，身子一抖一抖的，是在傷心哭泣吧？這是又想整什麽幺蛾子？
正想著，就見紀玉檀站了起來，擡手擦了擦臉，然後快走幾步……
“撲通”，荷塘裏濺起了水花，水面上的蓮葉淩亂的晃動著，而剛才站在岸上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紀玉檀居然投水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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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洛倪召捂著頭，往大哥身後躲藏，控訴的看著洛旎旎，“兇巴巴的，等著有人治你！”
被自己二哥的委屈模樣逗樂了，洛旎旎笑著追去洛倪昶身後抓人，“那我先治了你！”
洛倪昶被弟弟妹妹圍著打轉，無奈的笑著搖頭。這兩個是一個比一個皮。
“好了，這是做什麽？”老夫人出現，“讓別人看去，這就是咱侯府的規矩？”
三兄妹安靜了，臉上的笑也消失了。
“都上車吧，去了人家那邊，可不能這樣！”老夫人在婢子的攙扶下，上了最前面的馬車。
洛旎旎跟在後面，拿手掐了洛倪召的手臂，後者疼的齜牙咧嘴，卻又不敢出聲。
“二哥怎麽也過去？你不是討厭趙煜嗎？”洛旎旎小聲問。
“我是過去盯著那小子。”洛倪召用手搓了搓剛才被掐的手臂，“那小子從小看你的眼神就不對。”
洛旎旎捂著嘴笑了，趙煜，那個將來一屋子姬妾的相府公子？他看每個女子的眼神，都是不對的吧！
“還笑！”洛倪召的折扇敲了洛旎旎的頭，“你就是太好騙了！”
洛旎旎腳步一頓，曾經邵予璟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因為老夫人已經提前支會了趙夫人，所以相府這邊也早已準備好。
老夫人好面子，什麽都要做的一絲不茍，讓每個人都說不出不是。
趙丞相不在府中，是趙夫人接待的。
趙明雯站在趙夫人身後，對洛旎旎擠著眼睛。
“看來今年的夏天會比往年熱，這才幾天，就讓人不愛出門了。”趙夫人說著，“聽說城中有些地方還在鬧病，人心惶惶的。”
“誰說不是。”老夫人喝著茶，客套的說話。
趙夫人看著自己身後躁動不安的女兒，無奈的笑了笑，“去吧！就知道你心裏，旎旎比你這個娘都重要。”
趙明雯得了好處，嘴巴也跟抹了蜜似得，“娘更重要，我只是好幾日沒見到旎旎了。”
“還說呢！”趙夫人戳了女兒的額頭，“人家旎旎都已經定了人家，你呢，看看你皮猴一個，以後怎麽弄？”
老夫人放下茶碗，本想著找機會挑明來意，不想倒是趙夫人先開了口，如此也覺得方便不少。
“就叫倆姑娘出去玩兒去，人在這陪著咱，心啊早就飛了！”老夫人看看趙明雯，眼中帶著滿意。
洛旎旎和趙明雯結伴離開了花廳，一直到了明雯的繡樓。
趙家疼愛這個女兒，為她修了一座兩層的繡樓。院裏更是通了一條水渠，穿院而過，就算是大熱的天，這裏也是涼爽的。
水渠上一座小小的石拱橋，兩個姑娘站在上面，手裏撒著魚食，水面上是一群錦鯉。
“聽說你的事了，真是大膽啊，當眾拉手求親！”趙明雯拍掉手上的渣滓，對著洛旎旎笑，“說，是不是在昭陽觀就好上了？”
洛旎旎推了趙明雯一把，“胡說！”
可是她也沒辦法說明白，至今還是覺得事情走向有些離譜。
“其實這樣挺好的。”趙明雯收起笑，認真道，“忠王的名聲不太好，聽說他家裏的姬妾，過得都挺慘的，就連他那死去的王妃，人家都說是他打死的。”
洛旎旎嗯了聲，她拉上趙明雯的手。至少這一世，明雯不用嫁給那個禽獸！
“雖說那晉王的名聲眾說紛紜？”趙明雯又道，“但是他還是有好處的。他至少長得好看，還……”
看著趙明雯努力的找著邵予璟的優點，洛旎旎覺得太難為她了。
“對了！”趙明雯眼睛一亮，“晉王他還潔身自好！”
洛旎旎忍不住笑了，“你一個姑娘家說這種話，你是怎麽知道的？”
趙明雯抓抓耳朵，“我爹回來說的，被我聽到了，他說晉王不近女色！”
洛旎旎覺得邵予璟不接近女子，應該是怕女子身上沾了關於花的東西吧？
“別說我了。你知道我祖母過來的意思吧？”洛旎旎問，她看著趙明雯的雙頰染上淡淡的粉色。
“不是過來找我娘說話嗎？”
“是來給我大哥提親的。”洛旎旎的手指戳著趙明雯的臉頰，調皮的叫了聲，“大嫂！”
“旎旎！”趙明雯跺了下腳。
“明雯，嫁給大哥吧。”洛旎旎晃著趙明雯的手臂，“你不會選錯人的，我保證！”
“你保證什麽？你又不是他！”趙明雯臉上越發的紅。
“你要知道，找一個情深意重的人真的不容易啊。”洛旎旎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你的餘生所要跟的人，一定要看清了，不是什麽都可以重來的。”
“旎旎，你怎麽了？”趙明雯看到了洛旎旎眼中的憂傷，“是不是不想嫁晉王？”
“我是在說你，我說的都是真的。”洛旎旎道，“大哥不是個會說好聽話的，但是他都是裝在心裏的。”
“我知道。”趙明雯點頭。
“不知道你家父母會不會同意？畢竟大哥並不醉心名利。”洛旎旎正是擔憂這一點，怕趙丞相不答應這門親事。
“大哥……他，”趙明雯吱吱嗚嗚的，聲若蚊蠅，“他怎麽想的？”
“我是妹妹，知道大哥是心裏有你的。”洛旎旎道，“只是他可能顧忌你的感受吧，怕你為難！”
“我沒有！”趙明雯道，眼睛亮亮的。
洛旎旎一怔。趙明雯就是比她勇敢，遇到什麽都不會退縮。
“那你給我一樣東西，我捎回去給大哥，他自然會知道你的心意，也會明白接下來要做什麽。”
趙明雯想了想，掏出了自己的帕子，給了洛旎旎。
洛旎旎接過，絲帕上是一朵盛放的芙蕖，邊上繡著一個小小的“雯”字。她仔細的收了起來。
她發現趙明雯也是個心思簡單的，當初邵予璟說過自己好騙，其實趙明雯才更好騙。
在相府這邊半天時間，老夫人便帶著孫子孫女離開了。
趙家並沒有明確的說什麽。對於親事，總是非常謹慎的。
回到侯府，洛旎旎便回了采玉軒，此行去趙家也不是一無所獲。
她去房間裏，一直睡到了下午，日頭落山。
醒來時，簡單用了晚膳，便和洛倪召一起去了洛倪昶的院子。要去雙峰山，自然還是要商討一下。
洛倪昶已經回來一段日子了，想著動身回西陲，所以想盡早去雙峰山。覺得若是劉夫人好的差不多的話，就直接接回府中。
如此，兄妹三人定了隔日去雙峰山。
這是去探望夫人，洛淩安沒有阻攔的理由，只是叮囑早去早回。
盛夏的腳步臨近，郊外路上人煙稀少，大熱的天，人們都躲去了陰涼處。
不遠處的小河裏，幾個孩童在水中嬉鬧著，好不開心，一個個曬得黑不溜秋。母親們在河邊浣衣，偶爾叮囑一下孩子小心水急。
洛旎旎放下竹簾，搖了搖手中的團扇。前面兩個哥哥騎著駿馬，朗聲交談著。她知道兩個哥哥留在侯府的日子不長了，很快會各自離去，心中十分不舍。
到了別院，於婆子守在門外等候，見馬車停下，趕忙上前掀了竹簾。
“姑娘，這麽熱的天還過來，真是一片孝心啊！”於婆子臉上討好著，認為當初自己幸虧沒得罪這位姑娘，誰想到短短幾日，這位就成了未來的晉王妃！
“於媽媽辛苦了！”洛旎旎柔嫩的小手遞到了對方手裏，身子輕盈的鉆出馬車。
“哎喲，姑娘這手養得，我別給你傷著了。”於婆子仔細道，“真是比花瓣都嬌嫩。”
“媽媽就會說好聽的。”洛旎旎一笑，邁著步子往前走，“回頭去我那裏，我給你兩盒手脂膏。”
於婆子連忙笑著跟上，“姑娘這是笑我了不是，我這雙粗手跟老樹皮似得，抹了也不頂用啊！”
洛旎旎的團扇擋去嘴邊，遮住笑意，“媽媽就會逗我開心。”
於婆子跟著呵呵了兩聲。到了僻靜處，才小聲道：“姑娘，這東南角的那兩位，都住了一些日子了，怎的還不見人來接走？我在這邊也不好處理，整日難為著。”
“沒人來？”洛旎旎眼波流轉，紀家應該也不想閔氏母女回去吧，畢竟當初聽說是撕破了臉的。
“可不是嗎？在這裏吃住，什麽也不做。”於婆子瞧瞧湊近洛旎旎的耳朵，“聽說老的也病了，一直呆在屋裏不出來。”
“病了，上次不是紀玉檀？”洛旎旎道。
於婆子一笑，“這次換老的了，怕不是就想賴在這裏不走吧！”
洛旎旎回以一笑。
她有些累，帶著紅依回了自己的屋子。這次出來，洛淩安倒是放松了態度，允許三兄妹在別院呆上一天，不必來回急著趕路。
屋裏幹凈整潔，想來於婆子早早就叫人打掃了。
眼看著已經是過晌，洛倪昶決定明日一早在上山，晚上留在別院。
夏日的別院很是涼爽，洛旎旎躺在榻上，眼睛開始迷糊。
紅依走進屋來，看著人好似要睡著了，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我還沒睡，怎麽了？”洛旎旎問。
“剛才看見表姑娘了。”紅依道。
洛旎旎的睡意在聽到這聲“表姑娘”後，便蕩然無存。她慢慢從榻上坐起來，順手拿起一旁的團扇，等著紅依接下來的話。
“我方才去給姑娘拿桃子，回來時看見的。表姑娘去了大公子那邊……”
“這還是不安分嗎？”洛旎旎輕輕搖頭。也好，已經有段時日沒見著這位乖巧表妹了，那就去看望一下！
她倒是不急，先是坐去妝臺前，讓紅依為自己仔細打扮。
要見紀玉檀，一定是讓她看看最好的自己。她前世華衣錦服的，今世就還回去！
涼風習習，洛旎旎一身嫩蕊色衣裙，款步行走於游廊下，似是一朵迎風綻放的嬌花，我見猶憐！
她一直往前走，透過稀疏的灌木，看見了六角亭中的一男一女。
男子高大，臉上明顯的帶著不耐煩；女子嬌弱，正拿著帕子擦拭眼角，嚶嚶哭泣。
洛旎旎嘴角沒有溫度的一翹。這紀玉檀扮起柔弱來，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想來當初秦尚臨極為心疼吧？
清風過，亭子裏兩人的說話聲清清楚楚。
洛旎旎好奇，紀玉檀會用什麽手段對付大哥？她真以為大哥是秦尚臨？
“表哥，你要信我，旎旎表姐的事真不是我和娘做的。”紀玉檀一聲聲的委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因為夫人和表姐身上有一樣的毒，就說是我跟娘所為，是否太過草率？”
“你也別哭。”洛倪昶始終與紀玉檀保持這距離，說話也有分寸，“若是覺得委屈了你們，大可以報去官府，查個明白。”
“表哥難道不知，那為夫人診病的郎中早已逃走，難道不是心虛？”紀玉檀道，雙目淚盈盈的，可憐極了。
“那你們汙蔑旎旎，卻也是真的！”洛倪昶自始至終就不相信自己乖巧的妹妹，會做出什麽傷風敗俗之事。
“是我的錯，我當時就怕表姐被人騙，只是這事說錯了場合。”紀玉檀柔聲說著，一步步的往洛倪昶靠進，“表哥，我娘身子不舒服，你幫幫我們。”
紀玉檀聲淚俱下，真是聞著傷心聽者流淚。可惜洛旎旎早已知道她的為人，就是一條沒有心的毒蠍子。
而亭子裏，紀玉檀竟撲通跪在洛倪昶腳下，泣不成聲。
洛倪昶何曾被人這樣過，當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表哥，玉檀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紀玉檀一把抱住洛倪昶的腿，苦苦哀求，“別讓我和娘回紀家，他們不會善待我們的！”
洛倪昶想抽身，奈何被紀玉檀抓得緊緊地，根本掙不開。
“你這樣成何體統！”洛倪昶斥了一聲。
“只要表哥幫我，玉檀什麽都肯做的。”紀玉檀仰起臉，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你松手，你的事我做不了主！”洛倪昶眼中閃過厭煩，可是對一個女人動手，他實在做不到。
洛旎旎輕輕自樹叢中出來。紀玉檀也是把目標轉向大哥了？
也是，大哥是侯府中最好說話的那個吧。所以紀玉檀就什麽都壓上了？這般不知廉恥的抱著大哥的腿，死死不放，還是當日那個言之鑿鑿說自己不檢點的人嗎？
“表妹，你求大哥不如來求我！”在離小亭幾步遠的地方，洛旎旎停下了腳步，盈盈站在那裏，婀娜窈窕。
紀玉檀一雙淚眼看過去，手下不覺松開了洛倪昶的衣袍。她最不想的就是讓洛旎旎看到自己一幅落魄。
洛倪昶趁機脫身，走到洛旎旎身邊，表情有些無奈，“不是要休息嗎？”
洛旎旎瞪了一眼洛倪昶，哼了聲，“等我將今日之事告訴明雯去！”
洛倪昶臉上一急，眉頭一皺，“別說，好不好？”
跪在地上的紀玉檀如何聽不到，她剛才哭求的大表哥心裏是有人的。
洛旎旎沒理洛倪昶，輕輕邁步到了亭子裏，站在紀玉檀的面前，將好看的裙擺送到人的視線中。
“表妹好像特別愛下跪，讓人看了會覺得你沒骨氣的。”洛旎旎道，“以後傳出去，那也是汙點啊，更何況你偷會男子。”
她看了眼洛倪昶嘴角輕輕一翹，就看見大哥臉色更加難看。
紀玉檀心中不甘，卻又不敢反駁，她與洛旎旎的身份就是雲泥之別。她不喜歡一直被踩著的感覺，她要站得更高！
“咦，怎麽衣裙還是眼前的，都不換換嗎？”洛旎旎嘆氣，“聽表姐一言，既然你心儀秦編修，為何不去找他？他倒是有可能會幫你。”
紀玉檀擡頭看著洛旎旎，眉眼瑰麗，就如一朵盛放的鮮花，讓人只能仰望。
“大哥應該很快和趙丞相家小姐定親，所以表妹做什麽事慎重些，明白？”洛旎旎伸手拍拍紀玉檀的肩頭，“祖母最愛惜侯府名聲，你可莫要一再做錯事！”
話說得夠清楚，要是紀玉檀敢打洛倪昶的主意，老夫人第一個容不得。
“表妹怎麽都不說話，以前你最愛跟我說話的。”洛旎旎微微彎腰，臉上帶笑，與紀玉檀的淚眼相對，“你想問什麽，我都告訴你，關於秦編修的一切！”
“你……”紀玉檀嘴唇發抖，被人侮辱，卻一個字不敢反駁。
洛旎旎突然覺得沒有意思，原來紀玉檀也就這點兒能耐。她直起身子，笑著走出來小亭，這一世她是贏得那一方！
兄妹倆一起走了，留下紀玉檀不甘的跪在遠處。現在她不是裝哭，而是真的痛哭。
游廊上，洛倪昶幾次想讓洛旎旎不要去跟趙明雯提起此事，但是總覺得尷尬，無法開口。
而洛旎旎也不管，心道就應該制一制大哥。那紀玉檀什麽人，根本就不用搭理她，他倒好，直接被對方給抓住了？
“大哥錯了。”洛倪昶撓撓頭，“妹妹不會真的說出去吧？你知道的，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洛旎旎心裏其實並沒有怎麽樣，大哥為人正直，那紀玉檀安了壞心思，所以才會找過去的。
“你以後謹言慎行！”她擡起下巴，一副教訓人的口氣。
洛倪昶笑了，大掌揉了揉洛旎旎的頭，“小丫頭教訓哥哥了？好，大哥聽你的。”
兩個哥哥真的都很好，在他們面前，洛旎旎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他們從來都是包容的。
這時，對面走來一人，正是洛倪召腳步匆匆而來，衣袍翩飛。
“二哥來晚了，好戲沒有了！”洛旎旎對著大哥惡意的做了鬼臉。
洛倪召不明所以，看了看兩人，也沒有心情追問。“晉王來了。”
“啊？”洛倪昶和洛旎旎異口同聲。
“是真的，正在前廳裏坐著。”洛倪召道，“說是也要上山，見夫人。”
洛旎旎看看兩個哥哥，“這是怎麽回事？”
洛倪昶想了想，“應該是覺得定下婚約，他應該去見見夫人吧。禮數上是對的。”
說完，兩兄弟去了前廳，洛旎旎則帶著紅依隨意溜達著。
“姑娘，我看晉王對你挺上心的，連這件小事都放在心上。”紅依道。
洛旎旎沒說話，她一直在想著剛才紀玉檀的事。閔氏那般的心計，怎麽會讓女兒打大哥的主意？別說不可能，那閔氏不想做侯府的女主人了？
這麽看來，閔氏是真的病了？所以紀玉檀沒有辦法，只能來求大哥！
她在想要不要讓於婆子查查，閔氏到底得了什麽病？
不知不覺，竟是走到了一座葡萄架下。一串串的綠色果子，好似簇在一起的翠玉珠子，煞是好看。
應該在過些日子就能成熟了，到時候可以邀上明雯來采摘。
“紅依，你去於媽媽那裏傳個話兒……”洛旎旎坐在長椅上，伸手撫平了裙上的褶皺。
紅依彎腰，湊近洛旎旎，“姑娘要傳什麽？”
洛旎旎伸手捏上一個小小的葡萄珠子，“就說，東南角的，請個郎中給看看吧！”
紅依也未多問，點了下頭，便去照辦了。
別院清幽，其實比侯府好上不少，至少不用整天應對洛淩安。洛旎旎打了個哈欠，回來多久了，還是容易疲乏。剛才明明就快睡了，被紀玉檀的事給攪了。
她擡起手來，又是一個哈欠，想著這裏可以遮陽，也不冷，就小憩一會兒。
暖風吹過，葡萄葉子像手掌一樣晃動，發出刷刷的聲音。
洛旎旎彎著手肘，支著腦袋，團扇輕輕放在膝上。她輕輕闔著眼睛，呼吸輕緩均勻，漸漸有了睡意。
突然，頭一歪，她的身子一斜。迷蒙間，她的腦袋往旁邊的架子上撞去。
一只手接住了她的腦袋，緊接著是一聲笑，“你在這地方睡著，不怕被人偷走了？”
這入耳的一聲，讓洛旎旎的睡意頓時煙消雲散，她的臉還躺在人家的手心裏。
那只手輕輕地把她扶好，順便指肚摁了下她的嘴角。
“舅舅？”洛旎旎擡手想揉下惺忪的雙眼。
邵予璟一把抓住兩只小手，那是一雙朦朦朧朧的眼睛，呆呆的有些無辜。
“別揉眼睛，變成小兔子了。”他笑，指尖在懵懂的杏眼輕輕一點，如清雨滴下。
洛旎旎暈暈的腦袋，看看四下，並沒有兩個哥哥。
“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邵予璟撩袍坐下，拉著洛旎旎到了自己邊上。
“找到你很簡單，又不是第一次了。”
洛旎旎暗道自己傻的可以，可不是循著香氣就能找到自己？只是這人鼻子這麽好使，是屬狗的？
當然，這話也只能放在心裏想想，說出來，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二哥說，您也也要去雙峰山？”
“按理是該去的。”邵予璟道，“劉夫人是你名義上的母親，未來的女婿當然該親自去探望。”
洛旎旎不好意思，輕輕往旁邊挪了下，話題說到了別處，“希望夫人早些好起來。”
“聽說是毒？”邵予璟問。
洛旎旎點頭，“齊清道長說的，應該沒有錯。”
邵予璟嗯了聲，沒再說話。
洛旎旎擡了下頭，看到邵予璟的視線看去前方，她也順著看了過去。
這一看，她還真是想笑。紀玉檀還真是陰魂不散，居然在不遠處的荷塘邊坐著，看這背影，身子一抖一抖的，是在傷心哭泣吧？這是又想整什麽幺蛾子？
正想著，就見紀玉檀站了起來，擡手擦了擦臉，然後快走幾步……
“撲通”，荷塘裏濺起了水花，水面上的蓮葉淩亂的晃動著，而剛才站在岸上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紀玉檀居然投水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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