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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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一抖一抖的，洛旎旎哭得厲害，忍不住，也憋不回去。
眼前的這個舅舅可以幫到她，她就開口了。再怎麽樣，也會比嫁給忠王好吧，她這樣認為，而心中仍是一片混亂。
“瞧瞧，臉花的跟小貓似得。”邵予璟走過去，手中的帕子輕拭滿是淚痕的臉頰，“你要真是小貓，我就把你撿回家去，給你一個軟和的墊子。”
洛旎旎眨著眼睫，上面沾著淚水，瞳仁中一個男子帶笑的臉。他的話也輕柔，和風一般。
“我……”她想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麽。
“不用說了。”邵予璟的手拂上小小的後腦，輕輕一按，便將人整個帶進懷中。“你記得，我是個護短的，所以別人不可以惹你哭！誰都不行！”
洛旎旎木木的被抱住，周身是陌生的男子氣息。她手無處安放，無措的垂著。
邵予璟的臉頰貼上柔軟的發，就連那裏也全是甜甜的花香，有些像他前幾日吃過的花骨朵。他嘴角一翹，他就是這樣，越是沒辦法靠近的，就一定要靠近。花兒有毒，他懷裏的人兒也讓一樣。
毒？他甘之如飴！
“以後有委屈，就跟我說，我幫你！”邵予璟輕道，“任何事！”
“舅舅……”洛旎旎試著推眼前的人，可是她沒什麽力氣，那兩條手臂就像鐵箍一樣，無法撼動。
邵予璟松了一只手臂，掃開洛旎旎臉上被淚水打濕的頭發。“小哭包！”
洛旎旎的嘴癟著，鼻翼扇動著，眼圈紅紅的，可就是說不出話。
“你等著，什麽都不用做，我幫你。”邵予璟道，手掌輕撫小小的後腦處。
“你都不……問，嗝！”洛旎旎話不成句，輕輕退後一步。
下一瞬，她又被拉了回去。邵予璟繼續用帕子為她擦著臉。
“那你說。”邵予璟的手指尖，輕輕畫著洛旎旎的眼尾，沾上一地晶瑩的淚珠。
“我……”洛旎旎覺得太覆雜了，不知從何說起。
“還是別說了，你等著就行。”邵予璟覺得洛旎旎的臉太小了，小的讓人心疼，連他的手掌大都沒有。
這樣的人是怎麽長成的？他覺得，養著她是必須做的一件事。她求他，那自己為何不順勢而為？就算她哭，也只能自己一個人看。
洛旎旎自然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艱難的抽回手。
“有人在那邊！”她淚汪汪的眼看去不遠處。
“你總是小心翼翼的。”邵予璟松開了手，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且光明正大的與她攜手！
洛旎旎始終對邵予璟有些怕，但是從他嘴裏說出的話，她卻是相信的。將來的攝政王本是說一不二的，他答應了，自然會辦到。
邵予璟走了，在說了一聲“等我”之後，就離開了。而他手中的雪帕，此刻握在了洛旎旎的手裏。
秋千架那邊，依舊一片歡聲笑語。無憂無慮的時候，真好。
洛旎旎坐去了樹下，擡頭看著巨大的樹冠。臉上的淚痕幹了，而她也再哭不出來。
想起剛才的場景，這若是被人看見……呵，都這般境地了，她還在乎那侯府姑娘的矜持？可洛淩安不在乎，一句話就可以將她嫁去忠王府。
嫁給蕭霖，不說那人是如何兇殘的對待自己的姬妾，就是以後，當邵予璟除掉蕭霖，自己還不是連帶著一起？
重生後，本以為自己對付閔氏母女就可以，卻沒想到，別的東西也變了。
不知過了多久，趙明雯跑了來，一下子撲倒洛旎旎身上。
能感覺到趙明雯的快樂，洛旎旎鼻子一酸。至少，她幫了明雯。
“你怎麽了？”發現洛旎旎的不對勁兒，趙明雯擔憂的問著，“是誰欺負你？你跟我說，我叫趙煜去收拾她！”
“沒有。”洛旎旎輕輕搖頭，臉輕輕靠去趙明雯的肩頭。“我在想，明雯以後一定會幸福的。”
趙明雯臉一紅，難得的扭捏了一把，“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其實，我不想留在侯府，我想去西陲，找我的外祖父。”洛旎旎的眼睛又開始濕潤。
她記得小時候，外祖父把自己放在他的肩膀上，還抱著她騎馬；舅舅們也最喜歡她。她是喬家那邊唯一的女娃兒呢。
趙明雯拍拍洛旎旎的肩膀，“你也就想想吧。或許，我們終其一生，也不會離開京城。”
兩人坐在樹下，偶爾說上兩句話，一直到眾女眷離開。
洛旎旎魂不守舍的回到采玉軒，紅依沒有回來，這裏也覺得冷清了。她還沒來得及把紅依送出去……
“姑娘，飯都涼了。”翠容一臉擔憂，“是不是不舒服？”
“不餓，天熱了沒胃口。”洛旎旎起身，從飯桌離開，去了美人榻上坐下。
外面天色朦朧，現在的天很長，就算是晚膳時間，外面也是有些亮堂的。
她在等，白日裏說的忠王的事，肯定會有人過來說的。
直到天徹底黑了，洛淩安踏進了采玉軒。
洛旎旎見著來人，差不多已經猜到結果了。老夫人自然不會親自前來，因為這樣的事是先由父親過來提示一下的。
“翠容說你沒吃飯？”洛淩安進了屋裏，找了椅子坐下，“都這麽大了，也該省心了！”
“吃不下！”洛旎旎低頭，玩著團扇柄上的流蘇。
“過兩日，跟著你祖母去一趟丞相府。”洛淩安道，對於女兒的冷淡，心中有著微微怒意。
“我最近不舒服，不想去。”洛旎旎想也不想的便拒絕。
“你長大了，也該定下終身大事了。”洛淩安這邊，終於說明了來意，“你娘走得早，沒讓你學什麽規矩，以後就別出門了，我找了人來教你規矩。”
“父親，你當真想讓女兒去忠王府？”洛旎旎第一次擡眼看洛淩安，眼神是陌生的。
“其實，你仔細想想這門親很合適。”洛淩安耐著性子，“你過去了，那就是正妃。你看看，現在京城裏，誰會來侯府給你說親？”
洛旎旎心裏涼透，冷冷的看著洛淩安的兩片嘴皮子一張一合。
“旎旎，爹爹也是為了你好。你嫁過去就是皇家的人了，身份何等尊貴？”洛淩安一副苦口婆心，一句句的全是為了女兒好。
“若是我不想嫁呢？”洛旎旎面無表情的問道。
“說了這麽多，你竟是一句都沒聽進去！”洛淩安一臉不悅，“怎麽不學學玉檀？乖巧本分。”
洛旎旎身子一晃，怎麽拿紀玉檀給她做榜樣？到現在，洛淩安的心裏還是閔氏母女？
“父親是要我去大庭廣眾之下彈琴？還是去侮辱人家道長？”
洛淩安沒想到女兒會頂嘴，直接火就沖到腦門，當下就吼了一聲。
“誰教你這麽說話的？”
“我說的不對？”洛旎旎一聲冷笑，心裏涼涼的，“當初晉王府，女兒差一點就被刺客殺掉，可曾得到一句你的安撫？”
這父親竟是連冷血的邵予璟都不如，太讓人寒心。
“你……”洛淩安指著洛旎旎，“去祠堂裏給我跪著！”
“我何錯之有？只因我說出實話？”洛旎旎擡著臉，絲毫不示弱，“這些不是你教的？”
父女爭執之時，洛家兩個公子沖了了過來。
洛倪召已經從陳媽媽那裏知道了今天的事。兩個哥哥何其疼愛小妹，怎麽忍心讓她嫁給和父親一般年紀的忠王？
“父親！”洛倪召擋在洛旎旎身前，“不一定要這麽做，旎旎她還小啊！”
洛淩安臉色陰沈，“不小了，別人家的姑娘都定下了，她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大哥洛倪昶站到洛淩安面前，“父親，您還是再仔細想想。旎旎從小嬌生慣養，她真的嫁過去，有些規矩她根本就不會。”
“不會？”洛淩安見兩個兒子幫著女兒說話，口氣越發的冷，“那就找人教她都學會了！我侯府的姑娘，不會比別人差！”
“父親！”洛倪召沖上前喊了一聲，饒是他平時口舌玲瓏，此刻也顧不上許多，“您這是送旎旎進火坑！”
“啪”！
屋裏靜了。洛倪召英俊的臉上留下了一道紅掌印，他的頭歪去一旁，嘴角流出一絲血跡。
洛淩安狠狠的收回自己的手，他一家之主的地位，豈容兩個兒子來質疑？
“您打我，我還是要說！”洛倪召擡手擦擦嘴角，無畏的看去洛淩安，“那忠王的的王妃是怎麽死的？相信父親多少也聽過吧！”
“市井傳言怎可相信？忠王出身皇家，身份何等尊貴，你好大膽子，敢這麽說！”洛淩安對著洛倪召怒氣沖沖。
“您也說了，他有身份嘛，所以做了什麽，自然會掩飾的！”洛倪召不顧身後洛旎旎的拉勸，冷笑道，“有人親眼看到的，忠王妃的脖子斷了……”
“住嘴！”洛淩安已然怒不可揭，高高的舉起手，想再次去扇二兒子。
洛旎旎直接站到洛倪召面前，毫不畏懼的仰起臉，“父親想打，就打我吧！”
“你們三個逆子！”洛淩安氣急了，手指顫抖的指著自己的三個孩子，“這還沒怎麽樣，就一個個的學會頂撞了！”
洛倪昶還算是清醒的，他擋住自己的弟弟妹妹，平靜的與洛淩安對視。
“父親，真這麽做，可想到以後？”
洛淩安並不耐煩，心中認定三個孩子是沒把他放在眼裏。
“旎旎嫁去忠王府，皇上會怎麽想？”洛倪昶道，“父親應該也明白，忠王來求娶妹妹，目的難道不是外祖家？”
洛淩安微一皺眉，現在朝中的形勢的確詭異。皇上調回了北關的晉王，若是自己現在嫁女去忠王府，無疑就是告訴眾人自己站在了哪一方。
可是現在，皇上雖說身體不爽，可到底坐在那個位置上……但是再一想，萬一忠王就成功了呢？自己到時候就是國丈！
洛旎旎透過大哥的肩膀，看著陷入沈思的洛淩安。她知道，這個父親在想怎麽做才會得到最大的利益。
“倪召，你也應該回你老師那邊去了。這麽久，不擔心課業拉下？”洛淩安斷了剛才的話題，轉而說去別處。
“至於倪昶，過兩日跟著祖母去一趟丞相府。”
“父親！”洛倪召看出來，這是想先支開自己，到時候沒有人在妹妹身邊，妹妹只能聽從安排。
“父親！”洛旎旎刻意咬重這兩個字，她直視洛淩安，“您還是先別這麽急為我打算。”
洛淩安瞇著眼睛，看了眼嬌弱的女兒。印象中，這個女兒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心思是很簡單的。
“前些日子，皇後宣我進宮賞花，父親可還記得？”洛旎旎並不等洛淩安回應，繼續說道，“在明霞殿的時候，皇上和皇後說，想給我賜婚……”
這話一出，洛淩安一怔。若真是皇上說了這話，自己還真不敢給女兒定親事，這不是違抗聖意？
“當時，皇後也是在的。父親若是執意將女兒嫁去忠王府，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左右，並沒有真的旨意下來。”洛旎旎嘆了一聲。
有沒有旨意，那無所謂，關鍵就是皇上真的說過這句話。那就是，就算忠王提親，慶陽侯府也不敢答應。
“二哥！”洛旎旎拽了拽洛倪召的袖子，“我的頭好疼！”
是的，洛旎旎的眉心，現在疼的厲害，就好像那根魂針一下下的紮入。
“好，旎旎快去裏屋休息。”洛倪召語氣輕柔了些，“想吃什麽，二哥去給你拿。”
“我想要甜粥。”洛旎旎小聲道，“嘴裏好苦，苦的舌頭都發麻。”
“我去給你拿來。”洛倪召太心疼了，這麽可愛的妹妹，他怎麽可能看她進火坑？
“父親，旎旎不舒服，今日先不談行嗎？”洛倪昶道。言言
洛淩安甩了甩袖子，“既然不舒服，以後就留在府中，哪兒也別去了！”
洛淩安離開了采玉軒，沒有開口問一句，女兒是哪裏不舒服，當真讓人覺得寒心。
洛倪召快跑幾步，出了門去，他要去給洛旎旎拿甜粥。
洛旎旎去了美人榻，手指按著眉心，偶爾兩指輕輕捏著，以緩解那疼痛。
剛才的吵鬧遠離，洛倪昶找了椅子，坐在洛旎旎對面。他緊鎖的眉頭證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有時候真不想回這個家，哪裏像在軍營那般自在。”洛倪昶為洛旎旎搭上一條薄毯。
“大哥不想要旎旎了？”洛旎旎眨眨眼睛。
“要是能帶你走，去外祖家就好了。”洛倪昶嘆氣，他知道這些只能想想而已。
“我也想去。”洛旎旎喃喃著。
“妹妹別擔心，大哥不會讓你嫁去忠王府的。”洛倪昶做著保證，“我的妹妹就該嫁給天下最好的男兒。”
“嗯。”洛旎旎臉色舒緩了些，她對著洛倪昶笑了笑。
哥哥們希望她過得好，而她也希望哥哥們過得好。
“大哥，叫你去丞相府，是為了跟明雯提親嗎？”洛旎旎問，不開心的事她不願意想，現在只想說開心的事。
此話一出，但讓平時雷厲風行的洛倪昶有些發窘。他一只手攥成拳頭，放在嘴邊有些尷尬的咳了咳。
“小孩子家的，哪那麽多心事？”
洛旎旎才不管，在哥哥面前，她就是可以為所欲為。“我喜歡明雯，想讓她做我的大嫂！”
“你這……胡說……”洛倪昶有些結巴。
洛旎旎笑了，聲音銀鈴般悅耳。她幾時看見過大哥這樣支支吾吾的？心裏沒想到，做事果斷的大哥也有害羞的時候。
“笑笑笑，頭不疼了？”洛倪昶伸手探去洛旎旎的額頭。
洛旎旎打開那只大手，輕輕道：“大哥以後娶了明雯，家裏給旎旎留個小院子好不好？”
洛倪昶心中一酸，但是堂堂七尺男兒，他早已習慣隱藏內心感情。他伸手摸著洛旎旎的腦袋，帶著薄繭的手掌動作輕柔。
“有，旎旎想住哪裏都可以。”
“騙人！”洛旎旎悠的轉身，臉朝著裏面，鼻子哼了一聲，但是眼淚刷刷的掉了下來，沿著腮頰一直到消失在衣領處。
她就知道，自己的兩個哥哥會永遠對自己好的。不管自己受了多大委屈，哥哥們總是站在身邊，守護著。
還有，邵予璟也說過會幫她，不知道他會怎麽做？自己的兩個哥哥畢竟是面對家裏的長輩，有時候也只能聽從，若是多說些什麽，必定會被人說道不守孝道。她不想哥哥們因她而被人暗地裏說道。
“賜婚。”洛倪昶猶豫的著開口，“終究只是拖延一時，就怕忠王先一步來到府中提親。到時候皇上也沒法說什麽，畢竟是親兄弟，娶親也是應該的。”
洛旎旎自然也知道，她同樣知道，洛淩安是有了將她送進忠王府的心思。
“若是外祖父在就好了，他必定會為你說話。”洛倪昶嘆氣。
此話的確，但是西陲遠在千裏之外，外祖父如何得到消息？怕是趕回來，也已經晚了！
見著洛旎旎不說話，洛倪昶搖搖頭，心裏想著對策。進宮面聖，他只是一個侯府世子，憑什麽；去求祖母，希望也是微乎其微，父親能來采玉軒，證明祖母也有這個意思。
“大哥，我想睡一會兒。”洛旎旎偷偷擦著眼淚，她今天哭了太多。
“大哥一定會想辦法的，你別哭。”洛倪昶拍拍洛旎旎的肩頭，“睡一覺，別亂想！”
屋裏靜了，期間洛倪召進來送了甜粥，見洛旎旎已經躺下，坐在外屋守了一會兒，後來便輕輕離開了。
那日之後，洛旎旎便自稱身體不爽，沒再出過院子。她已經沒有心情，去慈安堂扮什麽乖巧孫女兒了；洛淩安那邊更是，一個拿自己當做工具的父親，她又何必上心。
只是有一件事，洛旎旎始終掛念，那便是邵予璟說過會幫她。只是已經過了兩日，怕是人家已經忘記了吧？
兩個哥哥時不時就會過來探望，說上一些寬慰的話，並說家裏沒有再提起忠王這件事，說不定是長輩們心裏想通了。
天空烏雲密布，院子裏的合歡樹搖晃著，一場暴風雨眼看著就要來臨。
紅依匆匆回到了采玉軒，懷裏的包袱中是一些零嘴，那是她和張青一起準備的。小魚的病好的快，多虧洛旎旎送的藥材補品。
“姑娘，你別多想，兩個公子會幫你想辦法的。”紅依安慰道，把零嘴放到小蝶兒裏，送去美人榻旁的小幾上，希望洛旎旎多少可以吃一點兒。
洛旎旎看了眼各式果仁，並沒有胃口，她看著紅依。
“等著，我一定把賣身契給你，然後放你出府。”她長長一嘆，“這裏好像一個大大的籠子，你說，我到底在掙什麽？”
“老夫人一直疼愛姑娘，你去說說軟話兒。”紅依無奈，只能想到這個辦法。
洛旎旎沒說話，說軟話那也要看說什麽，要是關於侯府利益的，那怎麽說都沒用。
“起來，我給姑娘好好收拾一下。”紅依又道。
洛旎旎懶懶的翻了個身子，說了句不用。心中有個想法，是否可以故技重施？再次往自己身上用毒，只是這次用得狠一些，最好人事不省……她不相信蕭霖活真的會娶一個快死的人！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樹枝似乎要被刮斷了，拼命搖晃。
采玉軒裏匆匆忙忙跑進兩個人，其中一人正是陳媽媽。
“趕緊給姑娘收拾一下，府中來客人了。”陳媽媽道了聲，目光中有些不忍，“看看這才兩日，就又瘦了！”
洛旎旎坐起來，看著外面的天氣，誰會在這個時候來侯府？不怕雨大了，回不去？
“誰來了？”她問。
陳媽媽雙手握在一起，“是忠王府那邊！”
這麽快就來了？洛旎旎心中一涼，她甚至還沒有功夫給自己餵毒。
“有些事，姑娘還是看開些。”陳媽媽勸著，大家族的姑娘有時候真是身不由己，可是又有什麽辦法？
洛旎旎任由紅依扶著站起來，木偶一樣坐去妝臺前，看著一頭青絲散開，繼而被挽成了好看的螺髻。
一陣嘩嘩聲，大雨終是落下，水點子砸在地上，打起一絲塵土……
翠容從外面跑進來，托盤上一碗甜豆粥。她舒了口氣，幸虧粥沒有被淋到。
不知道屋裏的情況，翠容問：“陳媽媽，今兒府裏有什麽大事兒嗎？怎麽一批批的人往裏進？”
“誰家又來了？”陳媽媽問。
“我剛才走回來看到的，見著大門外有一隊人擡著不少箱子。要下雨了，也沒有多看。”翠容擡起袖子，擦去了額上的雨水。
事情來了就要面對，洛旎旎看去外面肆虐的風雨，手心攥起。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看舅舅橫刀搶親！
感謝小仙女“坤坤坤妹”，灌溉營養液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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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這個舅舅可以幫到她，她就開口了。再怎麽樣，也會比嫁給忠王好吧，她這樣認為，而心中仍是一片混亂。
“瞧瞧，臉花的跟小貓似得。”邵予璟走過去，手中的帕子輕拭滿是淚痕的臉頰，“你要真是小貓，我就把你撿回家去，給你一個軟和的墊子。”
洛旎旎眨著眼睫，上面沾著淚水，瞳仁中一個男子帶笑的臉。他的話也輕柔，和風一般。
“我……”她想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麽。
“不用說了。”邵予璟的手拂上小小的後腦，輕輕一按，便將人整個帶進懷中。“你記得，我是個護短的，所以別人不可以惹你哭！誰都不行！”
洛旎旎木木的被抱住，周身是陌生的男子氣息。她手無處安放，無措的垂著。
邵予璟的臉頰貼上柔軟的發，就連那裏也全是甜甜的花香，有些像他前幾日吃過的花骨朵。他嘴角一翹，他就是這樣，越是沒辦法靠近的，就一定要靠近。花兒有毒，他懷裏的人兒也讓一樣。
毒？他甘之如飴！
“以後有委屈，就跟我說，我幫你！”邵予璟輕道，“任何事！”
“舅舅……”洛旎旎試著推眼前的人，可是她沒什麽力氣，那兩條手臂就像鐵箍一樣，無法撼動。
邵予璟松了一只手臂，掃開洛旎旎臉上被淚水打濕的頭發。“小哭包！”
洛旎旎的嘴癟著，鼻翼扇動著，眼圈紅紅的，可就是說不出話。
“你等著，什麽都不用做，我幫你。”邵予璟道，手掌輕撫小小的後腦處。
“你都不……問，嗝！”洛旎旎話不成句，輕輕退後一步。
下一瞬，她又被拉了回去。邵予璟繼續用帕子為她擦著臉。
“那你說。”邵予璟的手指尖，輕輕畫著洛旎旎的眼尾，沾上一地晶瑩的淚珠。
“我……”洛旎旎覺得太覆雜了，不知從何說起。
“還是別說了，你等著就行。”邵予璟覺得洛旎旎的臉太小了，小的讓人心疼，連他的手掌大都沒有。
這樣的人是怎麽長成的？他覺得，養著她是必須做的一件事。她求他，那自己為何不順勢而為？就算她哭，也只能自己一個人看。
洛旎旎自然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艱難的抽回手。
“有人在那邊！”她淚汪汪的眼看去不遠處。
“你總是小心翼翼的。”邵予璟松開了手，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且光明正大的與她攜手！
洛旎旎始終對邵予璟有些怕，但是從他嘴裏說出的話，她卻是相信的。將來的攝政王本是說一不二的，他答應了，自然會辦到。
邵予璟走了，在說了一聲“等我”之後，就離開了。而他手中的雪帕，此刻握在了洛旎旎的手裏。
秋千架那邊，依舊一片歡聲笑語。無憂無慮的時候，真好。
洛旎旎坐去了樹下，擡頭看著巨大的樹冠。臉上的淚痕幹了，而她也再哭不出來。
想起剛才的場景，這若是被人看見……呵，都這般境地了，她還在乎那侯府姑娘的矜持？可洛淩安不在乎，一句話就可以將她嫁去忠王府。
嫁給蕭霖，不說那人是如何兇殘的對待自己的姬妾，就是以後，當邵予璟除掉蕭霖，自己還不是連帶著一起？
重生後，本以為自己對付閔氏母女就可以，卻沒想到，別的東西也變了。
不知過了多久，趙明雯跑了來，一下子撲倒洛旎旎身上。
能感覺到趙明雯的快樂，洛旎旎鼻子一酸。至少，她幫了明雯。
“你怎麽了？”發現洛旎旎的不對勁兒，趙明雯擔憂的問著，“是誰欺負你？你跟我說，我叫趙煜去收拾她！”
“沒有。”洛旎旎輕輕搖頭，臉輕輕靠去趙明雯的肩頭。“我在想，明雯以後一定會幸福的。”
趙明雯臉一紅，難得的扭捏了一把，“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其實，我不想留在侯府，我想去西陲，找我的外祖父。”洛旎旎的眼睛又開始濕潤。
她記得小時候，外祖父把自己放在他的肩膀上，還抱著她騎馬；舅舅們也最喜歡她。她是喬家那邊唯一的女娃兒呢。
趙明雯拍拍洛旎旎的肩膀，“你也就想想吧。或許，我們終其一生，也不會離開京城。”
兩人坐在樹下，偶爾說上兩句話，一直到眾女眷離開。
洛旎旎魂不守舍的回到采玉軒，紅依沒有回來，這裏也覺得冷清了。她還沒來得及把紅依送出去……
“姑娘，飯都涼了。”翠容一臉擔憂，“是不是不舒服？”
“不餓，天熱了沒胃口。”洛旎旎起身，從飯桌離開，去了美人榻上坐下。
外面天色朦朧，現在的天很長，就算是晚膳時間，外面也是有些亮堂的。
她在等，白日裏說的忠王的事，肯定會有人過來說的。
直到天徹底黑了，洛淩安踏進了采玉軒。
洛旎旎見著來人，差不多已經猜到結果了。老夫人自然不會親自前來，因為這樣的事是先由父親過來提示一下的。
“翠容說你沒吃飯？”洛淩安進了屋裏，找了椅子坐下，“都這麽大了，也該省心了！”
“吃不下！”洛旎旎低頭，玩著團扇柄上的流蘇。
“過兩日，跟著你祖母去一趟丞相府。”洛淩安道，對於女兒的冷淡，心中有著微微怒意。
“我最近不舒服，不想去。”洛旎旎想也不想的便拒絕。
“你長大了，也該定下終身大事了。”洛淩安這邊，終於說明了來意，“你娘走得早，沒讓你學什麽規矩，以後就別出門了，我找了人來教你規矩。”
“父親，你當真想讓女兒去忠王府？”洛旎旎第一次擡眼看洛淩安，眼神是陌生的。
“其實，你仔細想想這門親很合適。”洛淩安耐著性子，“你過去了，那就是正妃。你看看，現在京城裏，誰會來侯府給你說親？”
洛旎旎心裏涼透，冷冷的看著洛淩安的兩片嘴皮子一張一合。
“旎旎，爹爹也是為了你好。你嫁過去就是皇家的人了，身份何等尊貴？”洛淩安一副苦口婆心，一句句的全是為了女兒好。
“若是我不想嫁呢？”洛旎旎面無表情的問道。
“說了這麽多，你竟是一句都沒聽進去！”洛淩安一臉不悅，“怎麽不學學玉檀？乖巧本分。”
洛旎旎身子一晃，怎麽拿紀玉檀給她做榜樣？到現在，洛淩安的心裏還是閔氏母女？
“父親是要我去大庭廣眾之下彈琴？還是去侮辱人家道長？”
洛淩安沒想到女兒會頂嘴，直接火就沖到腦門，當下就吼了一聲。
“誰教你這麽說話的？”
“我說的不對？”洛旎旎一聲冷笑，心裏涼涼的，“當初晉王府，女兒差一點就被刺客殺掉，可曾得到一句你的安撫？”
這父親竟是連冷血的邵予璟都不如，太讓人寒心。
“你……”洛淩安指著洛旎旎，“去祠堂裏給我跪著！”
“我何錯之有？只因我說出實話？”洛旎旎擡著臉，絲毫不示弱，“這些不是你教的？”
父女爭執之時，洛家兩個公子沖了了過來。
洛倪召已經從陳媽媽那裏知道了今天的事。兩個哥哥何其疼愛小妹，怎麽忍心讓她嫁給和父親一般年紀的忠王？
“父親！”洛倪召擋在洛旎旎身前，“不一定要這麽做，旎旎她還小啊！”
洛淩安臉色陰沈，“不小了，別人家的姑娘都定下了，她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大哥洛倪昶站到洛淩安面前，“父親，您還是再仔細想想。旎旎從小嬌生慣養，她真的嫁過去，有些規矩她根本就不會。”
“不會？”洛淩安見兩個兒子幫著女兒說話，口氣越發的冷，“那就找人教她都學會了！我侯府的姑娘，不會比別人差！”
“父親！”洛倪召沖上前喊了一聲，饒是他平時口舌玲瓏，此刻也顧不上許多，“您這是送旎旎進火坑！”
“啪”！
屋裏靜了。洛倪召英俊的臉上留下了一道紅掌印，他的頭歪去一旁，嘴角流出一絲血跡。
洛淩安狠狠的收回自己的手，他一家之主的地位，豈容兩個兒子來質疑？
“您打我，我還是要說！”洛倪召擡手擦擦嘴角，無畏的看去洛淩安，“那忠王的的王妃是怎麽死的？相信父親多少也聽過吧！”
“市井傳言怎可相信？忠王出身皇家，身份何等尊貴，你好大膽子，敢這麽說！”洛淩安對著洛倪召怒氣沖沖。
“您也說了，他有身份嘛，所以做了什麽，自然會掩飾的！”洛倪召不顧身後洛旎旎的拉勸，冷笑道，“有人親眼看到的，忠王妃的脖子斷了……”
“住嘴！”洛淩安已然怒不可揭，高高的舉起手，想再次去扇二兒子。
洛旎旎直接站到洛倪召面前，毫不畏懼的仰起臉，“父親想打，就打我吧！”
“你們三個逆子！”洛淩安氣急了，手指顫抖的指著自己的三個孩子，“這還沒怎麽樣，就一個個的學會頂撞了！”
洛倪昶還算是清醒的，他擋住自己的弟弟妹妹，平靜的與洛淩安對視。
“父親，真這麽做，可想到以後？”
洛淩安並不耐煩，心中認定三個孩子是沒把他放在眼裏。
“旎旎嫁去忠王府，皇上會怎麽想？”洛倪昶道，“父親應該也明白，忠王來求娶妹妹，目的難道不是外祖家？”
洛淩安微一皺眉，現在朝中的形勢的確詭異。皇上調回了北關的晉王，若是自己現在嫁女去忠王府，無疑就是告訴眾人自己站在了哪一方。
可是現在，皇上雖說身體不爽，可到底坐在那個位置上……但是再一想，萬一忠王就成功了呢？自己到時候就是國丈！
洛旎旎透過大哥的肩膀，看著陷入沈思的洛淩安。她知道，這個父親在想怎麽做才會得到最大的利益。
“倪召，你也應該回你老師那邊去了。這麽久，不擔心課業拉下？”洛淩安斷了剛才的話題，轉而說去別處。
“至於倪昶，過兩日跟著祖母去一趟丞相府。”
“父親！”洛倪召看出來，這是想先支開自己，到時候沒有人在妹妹身邊，妹妹只能聽從安排。
“父親！”洛旎旎刻意咬重這兩個字，她直視洛淩安，“您還是先別這麽急為我打算。”
洛淩安瞇著眼睛，看了眼嬌弱的女兒。印象中，這個女兒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心思是很簡單的。
“前些日子，皇後宣我進宮賞花，父親可還記得？”洛旎旎並不等洛淩安回應，繼續說道，“在明霞殿的時候，皇上和皇後說，想給我賜婚……”
這話一出，洛淩安一怔。若真是皇上說了這話，自己還真不敢給女兒定親事，這不是違抗聖意？
“當時，皇後也是在的。父親若是執意將女兒嫁去忠王府，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左右，並沒有真的旨意下來。”洛旎旎嘆了一聲。
有沒有旨意，那無所謂，關鍵就是皇上真的說過這句話。那就是，就算忠王提親，慶陽侯府也不敢答應。
“二哥！”洛旎旎拽了拽洛倪召的袖子，“我的頭好疼！”
是的，洛旎旎的眉心，現在疼的厲害，就好像那根魂針一下下的紮入。
“好，旎旎快去裏屋休息。”洛倪召語氣輕柔了些，“想吃什麽，二哥去給你拿。”
“我想要甜粥。”洛旎旎小聲道，“嘴裏好苦，苦的舌頭都發麻。”
“我去給你拿來。”洛倪召太心疼了，這麽可愛的妹妹，他怎麽可能看她進火坑？
“父親，旎旎不舒服，今日先不談行嗎？”洛倪昶道。言言
洛淩安甩了甩袖子，“既然不舒服，以後就留在府中，哪兒也別去了！”
洛淩安離開了采玉軒，沒有開口問一句，女兒是哪裏不舒服，當真讓人覺得寒心。
洛倪召快跑幾步，出了門去，他要去給洛旎旎拿甜粥。
洛旎旎去了美人榻，手指按著眉心，偶爾兩指輕輕捏著，以緩解那疼痛。
剛才的吵鬧遠離，洛倪昶找了椅子，坐在洛旎旎對面。他緊鎖的眉頭證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有時候真不想回這個家，哪裏像在軍營那般自在。”洛倪昶為洛旎旎搭上一條薄毯。
“大哥不想要旎旎了？”洛旎旎眨眨眼睛。
“要是能帶你走，去外祖家就好了。”洛倪昶嘆氣，他知道這些只能想想而已。
“我也想去。”洛旎旎喃喃著。
“妹妹別擔心，大哥不會讓你嫁去忠王府的。”洛倪昶做著保證，“我的妹妹就該嫁給天下最好的男兒。”
“嗯。”洛旎旎臉色舒緩了些，她對著洛倪昶笑了笑。
哥哥們希望她過得好，而她也希望哥哥們過得好。
“大哥，叫你去丞相府，是為了跟明雯提親嗎？”洛旎旎問，不開心的事她不願意想，現在只想說開心的事。
此話一出，但讓平時雷厲風行的洛倪昶有些發窘。他一只手攥成拳頭，放在嘴邊有些尷尬的咳了咳。
“小孩子家的，哪那麽多心事？”
洛旎旎才不管，在哥哥面前，她就是可以為所欲為。“我喜歡明雯，想讓她做我的大嫂！”
“你這……胡說……”洛倪昶有些結巴。
洛旎旎笑了，聲音銀鈴般悅耳。她幾時看見過大哥這樣支支吾吾的？心裏沒想到，做事果斷的大哥也有害羞的時候。
“笑笑笑，頭不疼了？”洛倪昶伸手探去洛旎旎的額頭。
洛旎旎打開那只大手，輕輕道：“大哥以後娶了明雯，家裏給旎旎留個小院子好不好？”
洛倪昶心中一酸，但是堂堂七尺男兒，他早已習慣隱藏內心感情。他伸手摸著洛旎旎的腦袋，帶著薄繭的手掌動作輕柔。
“有，旎旎想住哪裏都可以。”
“騙人！”洛旎旎悠的轉身，臉朝著裏面，鼻子哼了一聲，但是眼淚刷刷的掉了下來，沿著腮頰一直到消失在衣領處。
她就知道，自己的兩個哥哥會永遠對自己好的。不管自己受了多大委屈，哥哥們總是站在身邊，守護著。
還有，邵予璟也說過會幫她，不知道他會怎麽做？自己的兩個哥哥畢竟是面對家裏的長輩，有時候也只能聽從，若是多說些什麽，必定會被人說道不守孝道。她不想哥哥們因她而被人暗地裏說道。
“賜婚。”洛倪昶猶豫的著開口，“終究只是拖延一時，就怕忠王先一步來到府中提親。到時候皇上也沒法說什麽，畢竟是親兄弟，娶親也是應該的。”
洛旎旎自然也知道，她同樣知道，洛淩安是有了將她送進忠王府的心思。
“若是外祖父在就好了，他必定會為你說話。”洛倪昶嘆氣。
此話的確，但是西陲遠在千裏之外，外祖父如何得到消息？怕是趕回來，也已經晚了！
見著洛旎旎不說話，洛倪昶搖搖頭，心裏想著對策。進宮面聖，他只是一個侯府世子，憑什麽；去求祖母，希望也是微乎其微，父親能來采玉軒，證明祖母也有這個意思。
“大哥，我想睡一會兒。”洛旎旎偷偷擦著眼淚，她今天哭了太多。
“大哥一定會想辦法的，你別哭。”洛倪昶拍拍洛旎旎的肩頭，“睡一覺，別亂想！”
屋裏靜了，期間洛倪召進來送了甜粥，見洛旎旎已經躺下，坐在外屋守了一會兒，後來便輕輕離開了。
那日之後，洛旎旎便自稱身體不爽，沒再出過院子。她已經沒有心情，去慈安堂扮什麽乖巧孫女兒了；洛淩安那邊更是，一個拿自己當做工具的父親，她又何必上心。
只是有一件事，洛旎旎始終掛念，那便是邵予璟說過會幫她。只是已經過了兩日，怕是人家已經忘記了吧？
兩個哥哥時不時就會過來探望，說上一些寬慰的話，並說家裏沒有再提起忠王這件事，說不定是長輩們心裏想通了。
天空烏雲密布，院子裏的合歡樹搖晃著，一場暴風雨眼看著就要來臨。
紅依匆匆回到了采玉軒，懷裏的包袱中是一些零嘴，那是她和張青一起準備的。小魚的病好的快，多虧洛旎旎送的藥材補品。
“姑娘，你別多想，兩個公子會幫你想辦法的。”紅依安慰道，把零嘴放到小蝶兒裏，送去美人榻旁的小幾上，希望洛旎旎多少可以吃一點兒。
洛旎旎看了眼各式果仁，並沒有胃口，她看著紅依。
“等著，我一定把賣身契給你，然後放你出府。”她長長一嘆，“這裏好像一個大大的籠子，你說，我到底在掙什麽？”
“老夫人一直疼愛姑娘，你去說說軟話兒。”紅依無奈，只能想到這個辦法。
洛旎旎沒說話，說軟話那也要看說什麽，要是關於侯府利益的，那怎麽說都沒用。
“起來，我給姑娘好好收拾一下。”紅依又道。
洛旎旎懶懶的翻了個身子，說了句不用。心中有個想法，是否可以故技重施？再次往自己身上用毒，只是這次用得狠一些，最好人事不省……她不相信蕭霖活真的會娶一個快死的人！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樹枝似乎要被刮斷了，拼命搖晃。
采玉軒裏匆匆忙忙跑進兩個人，其中一人正是陳媽媽。
“趕緊給姑娘收拾一下，府中來客人了。”陳媽媽道了聲，目光中有些不忍，“看看這才兩日，就又瘦了！”
洛旎旎坐起來，看著外面的天氣，誰會在這個時候來侯府？不怕雨大了，回不去？
“誰來了？”她問。
陳媽媽雙手握在一起，“是忠王府那邊！”
這麽快就來了？洛旎旎心中一涼，她甚至還沒有功夫給自己餵毒。
“有些事，姑娘還是看開些。”陳媽媽勸著，大家族的姑娘有時候真是身不由己，可是又有什麽辦法？
洛旎旎任由紅依扶著站起來，木偶一樣坐去妝臺前，看著一頭青絲散開，繼而被挽成了好看的螺髻。
一陣嘩嘩聲，大雨終是落下，水點子砸在地上，打起一絲塵土……
翠容從外面跑進來，托盤上一碗甜豆粥。她舒了口氣，幸虧粥沒有被淋到。
不知道屋裏的情況，翠容問：“陳媽媽，今兒府裏有什麽大事兒嗎？怎麽一批批的人往裏進？”
“誰家又來了？”陳媽媽問。
“我剛才走回來看到的，見著大門外有一隊人擡著不少箱子。要下雨了，也沒有多看。”翠容擡起袖子，擦去了額上的雨水。
事情來了就要面對，洛旎旎看去外面肆虐的風雨，手心攥起。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看舅舅橫刀搶親！
感謝小仙女“坤坤坤妹”，灌溉營養液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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