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離歌出事的時候，伊蕊也趕到了，她看著霓裳為了離歌的死傷心難過，心裏也是說不出的滋味，愛你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雲銘也帶著羽靜離開了幻城，柳雲赫成為新一任的雲王，霓裳調派人手去查離歌的下落，她又回到了城樓下，那裏有離歌留下的氣息。

“雲姐姐。”

“你怎麽來了？”

“聽說雲王反叛我擔心姐姐。”

伊蕊還是這麽的清靈，她們淚族其實也是通靈的一支，身上都有著不同於世的氣息，這種感覺和伊斯很像，恍惚間霓裳看到了伊斯的身影。

她和伊斯生生的應了那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淡泊如水，融入如水的血液裏，那便是再也去除不掉了。

“姐姐，你怎麽了？”

“沒事。”霓裳回過神，問她見到千潯了麽，看來他又不知跑到哪去了。

話說離歌的屍體被檀香扇吹到了千裏之外，正好被一個很妖艷的女子救下，她面帶紅紗，只能看見眉裏一點朱砂，帶著他不知去了哪裏。

以前，她還糾結於千潯喜歡的是夢中的白蓮還是現在的自己，現在她卻越來越和白蓮合為一體，想想還真可笑。

三日後，她背著千潯來到天之涯。

這是她和芷惜之間的恩怨，也是糾纏了萬年的愛恨貪嗔，她想親自做個了結。

連天峰上，滿地的花瓣堆積，芷惜坐在水晶珠簾後披紗撫琴，似乎在享受著最後的平靜。

一句“你來了”不知藏著多少的情緒，琴音流淌，柔和輕快。

“是啊，這不是你所盼望的麽。”

若非早已看清她這個人，霓裳也會覺得她寧靜美好。

一身淡青色的羽紗，翠綠色的披風，右邊帶著淡青色的流蘇頭飾，簡單淡雅，和她身上的綠一樣，本該是最自然最柔和，卻遮蓋不住她心裏的扭曲。

琴音變急，乍然而止，眼前的幻象也都消失不見，芷惜起身走近霓裳。

“是啊，我們之間牽扯的太久了，我也倦了。”

話鋒一轉，霓裳噙著笑看著芷惜的眼睛，“我記得萬年前，是你使了詭計讓我墜落凡塵。”

“沒錯，萬年前都是我設計的陰謀，怪就怪你的光芒太盛，有你別人就看不到我，我就像你的影子一樣，所以我只能毀掉你。可惜那時夜潯就要趕到，我來不及要了你的性命。”

“你故意引起他們之間的爭鬥，讓他們為了我鬧的不可開交，最後紅顏禍水的我只能被貶下凡間。還好我幸運一點，逃過一劫。不過我不明白，當年我是真的把你當姐姐，為什麽你會這麽恨我？”

“真的把我當姐姐？”芷惜大聲的笑了出來，眼中似乎還有淚光閃動，“我雖然出生的比你早，但是自你出生以後，父皇和眾仙都對你極其寵愛，我不就因為不是王母所生，他們就如此偏心。明明我和大家相處的更好啊，你那個不近人的性子卻總能受到眾仙的愛護，無論我走在哪，他們都會問上一聲，白蓮仙子呢，你說我又如何不恨你？”

“長大以後，你更是深受三界最優秀男子的追逐，自然也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所以我們便連成一線。當我們成年，便會參加‘神’的試煉，成功者才可封神，而我，一心想要通過月神的選拔，結果你呢，和月宮的月神關系交好，你考慮過我的感受麽，為了能夠順利封神，我和紫闌等人聯合設計陷害你讓你被罰下凡，誰能想到戰神水神等人皆封印修為和記憶重投凡間去尋找你，我和紫闌不甘也投落到了絕世大陸，企圖在人間消滅你。”

“當初我和月神交好，其實是為了讓她傳授給我麝月法術，我也是為了你能順利你通過月神的選拔，我對你從來都是真心的。”霓裳反駁道，她已經恢覆了所有的記憶，她是霓裳，可也是白蓮。

“你胡說。”芷惜瞪大眼睛，有些紅，很是不屑，“你是對我不錯，可那都是些憐憫和施舍罷了，你搶走了屬於我的多少東西，比如父皇的寵愛。我當了你一萬多年的影子了。”

她冷笑著，霓裳也覺得當年確實沒有顧忌到她的心理，但這些罪名卻太過沈重了。

“在你最後一次轉世的時候，東方大陸也開始了新一輪權力和感情的爭鬥，我覺得單單要了

“父皇已經對你夠好了，只是你不曾發現。”

“哪裏好？父皇對你才是真真的寵愛，他對你才有真正的父女親情。”

霓裳閉上眼，不願說出事情的真相，可事已至此，她也要為她的父皇辯白。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親姐姐，說是宮女所生那是對你的保護，你的親生父親是邪君，母女青女因為刺殺父皇不成選擇自盡。”

“你閉嘴。”她紅著眼，指著霓裳，“我也聽過這種傳聞，可天庭都是在父皇的掌握之中，這也都是他在你入了輪回之後示意眾仙說的。”

她才不信，她不是天帝的親生女兒。

“既然你不信，那我們就從法術上來個了斷吧，還有告訴我你把離歌弄哪了。”

芷惜笑笑，她說，“莫離歌已經不知道被扇到哪裏了，你要想找到他恐怕只有去地府了。”

霓裳雙手揚起，落下紛紛揚揚的雪花，青翠的草地也開始結出數朵冰蓮，花瓣頂端是深淺不一的華彩，透明晶瑩。

她踮起腳尖，整個人和周圍的花草樹木，山脊空氣融為一體，氣息和身影難以捕捉。

芷惜也慎重的拿出檀香扇，扇面上的羽毛隨風擺動，宛若盛開的花瓣，她的身影也足夠飄渺，一股暗香襲來，美麗卻帶著致命危險的檀香扇在霓裳身邊轉動。

氣勢所到之處巨石破碎大樹折腰。

霓裳也喚出雪魄，月光如水，她身披一身月光，手中的雪魄劍光和月色融為一體。

劍與天，與月色融為一體，她仿若踏月而來，周圍也結出朵朵盈亮的冰蓮。

她左肩的印記隱隱發熱，身後裊裊冰氣凝結出巨大的泛著淡紫光芒的蓮花，雪魄一點，九天之上光照耀而下，氣勢浩瀚。

金色的月光鍍上銀白的的劍光，芷惜感到一絲的不妙趕緊檀香扇拋向空中，一分為二，快速旋轉、變幻。

扇子化作利刃，和霓裳的冰蓮劍氣相抵。

電光火石之間，周圍的地面都有不同程度的塌陷，激烈的罡風刮的有些生疼，驚人的氣浪去二者交擊之處席卷而出，卷起一陣陣的沙塵。

香味也越發濃烈，只不過對於心志堅定的霓裳而言沒有任何的作用。

很難相信，扇子會有刀劍一樣的風力，不愧是上古流傳下來的仙器，它絞碎著虛空，給予一道道輕靈而危險的攻擊。

轉而月光變幻，一場場幻景出現，麝月最厲害之處就在於美妙動人之間要了別人生存的機會。

芷惜突然看見了以前青鸞被白蓮打壓的局面，無論幹什麽別人都只記得她白蓮。

她的眸子出現了掙紮，她拿著檀香扇快速變動，去刺著眼前的幻影，不，這只是假的，她強鎮著心神，瞇住雙眼朝著霓裳的方向襲去。

清冽的雪魄神劍和美麗危險的檀香扇在空中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誰都不甘讓誰。

月光飄渺，黑雲開始閃動，最後芷惜的檀香扇被打落在地，霓裳的雪魄抵住她的喉嚨。

沒想到，她還是敗了。

芷惜閉上眼，等著伸頭一劍，等了一會不見動靜，發現霓裳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眼神很是覆雜。

“為什麽還不動手？”

“萬年前的白蓮雖然有些淡漠，但她都是真心待人的，她的心裏有著一種仁念，那才是上神應該具備的，我不是你我下不去這個手。”

芷惜羞憤過後，眼神傳來一絲決絕的氣息，“這就是你的仁麽？”

“當年冥王人皇魔尊都曾愛慕過你，結果呢為了一個你搞得天下大亂，你的仁也導致了你的多情，你處理不好這些感情糾葛，現在異族出沒，妖魔大軍即將壓境，我倒要看看魔族會不會放過你這個曾經害死他們魔尊的人，你化解不了這場劫難，也就只能永遠的留在人間灰飛煙滅了。”

她的血液堵在胸膛，呼吸變得粗重，後來慢慢變得平和，她灰飛煙滅，霓裳也遲早會陪她一塊的，紫闌也死了，大家都消失了對天下也好。

柔和的月光此時變得異常冰冷，猶如芷惜死灰的心。

看得出來霓裳很痛苦，她收起了雪魄，對芷惜說，“你的身世你可以自己去調查，我從沒騙過你。”

霓裳離開了，只剩下芷惜一個人癱在地上，她痛苦的閉上眼睛，鼻子很酸，“為什麽你要放過我。”

“萬年前我未能贏你，萬年後的今天我依舊贏不了你。”真應了紫闌消散前說的那句，“有些事是註定的，不是我們可以改變。”

之前她還不信，如今卻是應驗了。

指甲嵌入肉裏，卻感受不到手的疼痛，她的心，呼吸都要痛苦了。可是卻哭不出來，是她太壞了麽，當年的白蓮對她卻是不錯，總是和她形影不離，可就因為這樣，她才總是成為白蓮的影子，“對不起，但我們之間註定有此一爭，我們就是不能共存的兩個人，有你，註定沒我。”

她也起身準備離開了，她雖然敗了，但霓裳還沒有贏，她要看著她被命運打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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