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同意了？

邱栩寧不敢置信, 他扭頭去看賀知淵，賀知淵反應反倒比他想象中要來得平靜一些，他瞥著邱栩寧，問：“你想我怎麽回覆？”

邱栩寧張了張嘴, 說：“我姐姐……她這就同意了？”

賀知淵很冷靜, 他開口說：“你姐對你一直都很好，知道對你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邱栩寧嘴唇動了動，眼眶忽然熱了起來,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會就這麽同意我們倆的事情, 我以為……”

他說話的聲音哽咽了起來, 幾乎說不下去。

賀知淵沒想到他會哭，不由得伸手去擦拭他的眼睛, “這是好事, 你哭什麽？”

邱栩寧哽咽著說：“就是、就是因為是好事，我才……我忍不住……我不想哭的……”

他抹著眼淚, 卻不想眼淚越流越多，他抽著氣, 往臥室裏跑。

賀知淵跟了過去，“別哭了，哭腫了眼睛不舒服。”

邱栩寧含糊地“嗯”了一聲, 說：“你快點回覆我姐，不要讓她等你。”

賀知淵“嗯”了一聲，拿起手機回覆道：“我會的。”

邱海燕那邊再說什麽，賀知淵放下手機, 坐到邱栩寧身邊，伸手揩掉邱栩寧臉頰上的眼淚，“別哭，我回覆她了。”

邱栩寧仰起臉看他，一雙眼睛還含著濃厚的淚水，將濃黑的睫毛都沾濕了，粘在了一塊兒，一眨眼，淚水便滾落下來，“……我都沒有想過，”他聲音變得很小，“我喜歡男生，我都沒敢想過會得到家人的支持，我真的沒有想過，所以我一直瞞著，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他們一輩子都不知道，但是、但是我還是想得到他們的肯定和祝福的，誰會喜歡偷偷摸摸的呢？”

賀知淵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幫他勻氣，聽他說話。

“我真的沒想到，我以為……”邱栩寧說不下去了，說他矯情也好，還是多愁善感也好，有一個家人能支持他，尊重他的選擇，讓他心裏的一塊巨石都落了下來。

只是姐姐也好，只要有一個人能支持他，他也會覺得幸福。

高考成績出來的這一天，無疑是忙碌的，邱栩寧陸續又接到了許多的電話，有道賀的，也有問成績的，還有要辦大學酒，請邱栩寧去吃飯的，一天下來，邱栩寧口舌都幹燥了起來。

再往母校去一趟，邱栩寧就看見了自己的名字掛在了校門口的紅色橫幅上，母校以他為豪，因為他728的高分，成了省狀元，母校甚至還獎勵了他十萬塊。

十萬塊，給了家裏五萬，他也還剩五萬，邱栩寧這下也不缺錢了，只是肚子越發圓潤了起來，不過他身材纖細，骨架也細，穿寬松的T恤，還能遮一遮，讓人看不出異樣來。

邱栩寧的大學酒辦起來，周明美請了不少人，甚至連邱栩寧初中的任課老師也都請了過來，在縣裏最大最氣派的酒店，打算風光的大辦一場。

周明美在規劃的時候，還突發奇想的說：“寧寧啊，你說我要不要給你租一套西裝穿啊？”

邱栩寧：“……”

他艱難地說：“不用了，我還是學生，穿西裝又不好看。”

周明美點了點頭，說：“也是，那也得穿好一點，你看你總穿這麽松松垮垮的衣服，不好看。”

說著，還要來撩邱栩寧的衣服，邱栩寧嚇了一跳，往旁邊閃躲了一下，旁邊的邱海燕開口說：“媽，你懂什麽，你給寧寧買的衣服能穿嗎？他這樣簡簡單單的穿著就挺好的，不用換。”

周明美不高興地說：“我買的就不能穿了？”

邱海燕嗑著瓜子，望了她一眼，說：“你給他買的那什麽粉紅色的襯衫，太土了，難看。”

周明美說：“你懂個屁，寧寧長得白，穿粉紅色的才好看。”

邱海燕說：“所以說你不懂，他的衣服都有我買，你別插手了。”

周明美聽著她說的話，就不高興，“你有時間跟我吵架，把這心思花在找對象身上也不至於現在還是單身。”

說完，又數落起來，“你今年都幾歲了？28了！再過兩年就30歲了，你看你到時候誰會要你！”

邱海燕嗑著瓜子，無動於衷，“媽，你有這個時間罵我，不如關心一下碩海，他都23歲了，連個對象都沒有。”

周明美冷哼道：“他拖到多大都能娶老婆，你再拖就只能找二婚頭了！那個韓阿姨再跟我介紹對象，都開始給我介紹二婚帶小孩兒的了，看不起誰啊，我們家好歹也有個幾百萬家底了，還找二婚的，到時候我給你買一套房，看誰還敢看不起你，哼。”

邱海燕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邱栩寧看看周明美，又看看邱海燕，忽然笑了起來。

這事兒過後，邱海燕私下和邱栩寧說：“辦完酒席，你找個理由，去賀知淵那裏吧。”

邱栩寧知道她的意思，他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輕輕地“嗯”了一聲，又望著邱海燕的眼睛，笑著說：“姐，謝謝你。”

邱海燕看著他這幅樣子，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問：“那人給你找了醫生沒有？”

邱海燕都不願意叫賀知淵的名字，邱栩寧也知道，小心翼翼地說：“他找了，還是個外國人，聽說是婦產科的大拿，以前也幫男人接生過的。”

邱海燕垂著眼，看著他越發顯懷的肚子，低聲說：“我不管你，反正你好好的，生下小孩要是養不了，你和我說，我這個做姑姑的，多少也能幫一下。”

邱栩寧悄悄給賀知淵刷好感度，“他說，到時候會請月嫂和保姆幫忙的。”

邱海燕不悅地說：“月嫂和保姆能幫什麽忙，你看你，這麽小的年紀去生小孩，你養得起嗎？到時候孩子跟保姆親，不跟你親怎麽辦？”

邱栩寧一哽，過了一會兒，才小聲說：“我當然也會經常陪寶寶的啊，肯定不會讓保姆一直帶他的。”說著，他聲音小了許多，幾乎是嘟囔了，“大學……應該也沒有那麽忙吧？”

邱栩寧的理科很好，本來想選擇應用數學這個專業，賀知淵隨口一句，不會禿頭吧？他一害怕，就選擇了物理專業，雖然感覺禿頭率應該差不多，但邱栩寧對自己還挺自信的，因為他發質好，高中三年都沒怎麽掉過頭發呢！

邱海燕說：“大學怎麽會不忙，你選的專業，經常要進實驗室的，忙到放學都不一定能出來。”

又說：“我看你還是先休學一年吧，你懷著小孩，還要上課，會很累的，既然那人有辦法，你就先休學一年，不急著上學。”

邱栩寧也遲疑了，含糊地說：“那就……那就再看吧。”

邱海燕看著他，頓了一下，說：“反正我已經和你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既然要生下來，就得對自己和孩子負責，不要到頭來累到自己，又連累到肚子裏的寶寶。”

邱栩寧眸光微動，不由得有些愧疚，“我……哎，我再想想吧，要是不行，我還是休學好了。”

邱海燕輕輕地“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問：“你們……你們到底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邱栩寧略慌，“姐，我沒有騙你，我們、我們成年了才談戀愛的，而且……而且還是我先喜歡上他的。”

邱海燕說：“我相信你，要是你們早個幾年，也許幾年前就已經懷上了，要是那樣，呵呵。”

邱栩寧聽了，十分心虛，賀知淵請來的婦產科大佬給他做了檢查，就說那個“子宮”是後天發育的，也許本來只是一個擺設，結果因為經過太多次的性（刺激的緣故，開始發育成長，到現在變成了一個能夠培育胎兒的“子宮”……也就是說，他在第一次後沒有立即懷孕，是因為“子宮”都沒有發育，在經歷了很多次的體內xx，他才有了發育的機會。

想想，也覺得怪難為情的，也許賀知淵一直戴套就沒有這種事情了。

邱栩寧的心虛，邱海燕沒有發現，她又問：“那人對你怎麽樣？”

邱栩寧回過神來，吶吶地說：“好啊，很好啊。”

邱海燕懷疑地看著他，說：“你不要騙我，這種事情不能撒謊，要是不好的話，現在打掉還能及時止損。”

邱栩寧說：“姐，現在不是打掉那麽簡單了，醫生說如果現在打，就得引產了，而且，我沒有那個……就是產道，就算引產，也要剖腹產……那樣很不好，太殘忍了。”

他說著，還略有恐懼，到底年紀輕，說到生孩子要剖腹產，他怎麽可能不害怕，但無論怎樣都要挨這一刀，真的不如生下來。

邱海燕語氣軟了下來，“你自己有主意，你自己看著辦吧。”

邱栩寧輕輕地“嗯”了一聲，再次道謝，“謝謝姐，我會好好想想你說的話的。”

邱海燕說：“你現在要好好想想明天吃酒，你這個肚子，到時候要怎麽辦。”

邱栩寧也愁，可能是因為食量大，又在孕期的緣故，他胖了許多，手臂的肉都軟了起來，得多虧骨架小，穿寬松的T恤能遮肚皮。但辦酒那種鬧騰騰的地方，還要在那麽多人面前敬酒呢，他現在連馬路都不怎麽敢去，怕被撞到肚子。

邱海燕看著他，說：“到時候再看吧，你就穿這一身衣服就行，還是學生，不用穿多好。”

邱栩寧回過神來，一臉乖巧地說：“好的。”

邱海燕看著邱栩寧白凈秀氣的臉蛋，心中覆雜，這都是什麽事啊。

但她能怎麽辦，這是弟弟，從小寵到這麽大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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