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栩寧難掩錯愕驚訝地看著他, 又很快地轉回了目光，有點莫名的氣惱，“你、你又在逗我！”

賀知淵說：“我怕你識人不清。”

邱栩寧平覆了情緒，才小聲說：“你說的太嚴重了。”

賀知淵沒說話，過了一會兒, 又說：“你記得答應我的話。”

邱栩寧頓了頓，輕輕地“嗯“了一聲。

賀知淵看著他，聲音輕了許多，“雖然沒教會你游泳，但學費還是要收的。”

邱栩寧一哽，“……你要什麽學費啊？”

賀知淵想了想，眉眼柔和了許多, 臉上凝結的冷氣也慢慢地散了，“等明年，你和我住。”

邱栩寧一呆，眼裏閃過了一絲慌亂，“就這個？”

賀知淵低聲說：“就這個。”

邱栩寧沒吭聲。

賀知淵說：“明年我可以繼續教你, 如果住在一起，也方便。”

過了一會兒, 邱栩寧才小聲說：“我媽媽不會同意的。”

賀知淵思考了幾秒，說：“他們會同意的。”

邱栩寧擡起眼睛，有些迷茫地看向他的臉, “為什麽？”

賀知淵看著他, 輕聲說：“到時候, 他們會同意的。”

邱栩寧沒明白，欲言又止，賀知淵問：“你不願意？”

邱栩寧忸怩著說：“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

賀知淵打斷了他的話，“我只想聽你說願意。”

邱栩寧心口一燙，拒絕的話頓時就說不出來了。

賀知淵這會兒又很耐心，他一句話不說，就等著邱栩寧回答。

等了好一會兒，終於聽見邱栩寧忸忸怩怩地說：“……遠香近臭，到時候，你沒準會討厭我。”

從賀知淵的角度，能看見他柔軟的臉頰，也是有些奇怪，他渾身上下都細瘦，偏偏臉頰多肉，臉部線條也柔和，像小孩臉蛋一般柔嫩，叫人看著手指微微發癢。

邱栩寧擡眼的時候，剛好看見賀知淵伸出手來，他眼裏還來不及露出疑惑的神色，就眼睜睜地看著賀知淵的手，輕輕地捏上了他的臉頰。

邱栩寧驚訝地看著他，因為臉頰被他扯變了形，說話都有些漏風，“你幹嘛捏我？”

賀知淵只捏了兩下，就收回了手指，指腹還殘留著邱栩寧臉頰柔軟細嫩的觸感，叫人莫名有些留戀，“我不會討厭你。”

邱栩寧伸手摸了摸臉，他捏的力道不重，卻讓他有些癢呼呼的，“……你現在說不討厭，沒準以後就討厭了。”

賀知淵沒說話。

邱栩寧見他不說話，反而有點不開心了，“你怎麽不說話啊？”

賀知淵不輕不重地瞥了他一眼，道：“現在我有討厭你嗎？”

邱栩寧哽住了，他們現在也是同一屋檐下住著，還有邱昭昭和周明美他們，那也沒什麽問題，要是以後他們兩個人住，那不就……不就和同居差不多了嗎？

邱栩寧含糊地應了，賀知淵也不想再逼他，畢竟，還有時間。

當天晚上，秦守澤給邱栩寧打來了電話，邱栩寧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了。

秦守澤聲音愉快地問：“你看了班級群嗎？”

邱栩寧回答：“我還沒有看呢。”

秦守澤說：“沒看也沒有關系，時間定好了，是後天晚上六點，你想好了嗎？要不要過來玩？”

邱栩寧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說：“我想了好久了，我不是很想去，我就不去了，你們好好玩吧。”

秦守澤拿邱栩寧有點沒轍了，邱栩寧看著性子軟，實則油鹽不進，這樣才讓人拿不準，他舔了舔嘴唇，語氣難掩失落，“你真的想好了？”

邱栩寧摳了摳桌角，小聲說：“我想好啦，我真的不想去，反正……反正我去和不去都沒有什麽區別。”

秦守澤也不知道怎麽說，他勸不了邱栩寧，又舍不得掛電話，他又確認地問：“你真的不來嗎？”

“嗯，我不想去。”邱栩寧說。

秦守澤失落地“哦”了一聲，他也不是那麽會說話，能說動邱栩寧來參加班級聚會，只好拐了一個彎，問：“你明天還來游泳館嗎？”

邱栩寧想起賀知淵對他說的那些話，頓了一下，才說：“我不去了，我太笨了，我哥不想教我了。”

秦守澤心裏一跳，語氣難掩雀躍，“他不教你了？”

“……嗯。”邱栩寧察覺出他語氣裏的變化，覺得有些怪異，但也沒有多想。

秦守澤也發現自己太激動了，連忙穩了穩情緒，壓低聲音說：“他不教你的話，我教你吧？你也看到了，我水平不錯，教你也綽綽有餘。”

邱栩寧想都沒想，就開口拒絕，“不用了，我現在不想學了。”

秦守澤聽了，沈默了，邱栩寧聽他不說話，小聲說：“你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就掛電話了？”

秦守澤低聲說：“邱栩寧，你……你是不是討厭我啊？”

邱栩寧一楞，“你為什麽這麽說？”

秦守澤說：“因為你總是拒絕我，我有哪裏讓你覺得討厭了？”

他有些沮喪，連帶著語氣都變得低落起來。

邱栩寧想了想，才說：“我不討厭你，只是……只是我真的不太習慣和別人相處，班上應該也沒人喜歡我。”

秦守澤連忙說：“怎麽會！我——”

他心口莫名跳得厲害，聲音低緩了下來，說：“——我就很喜歡你，楊思悅不是也喜歡你嗎？”

邱栩寧還沒聽過這麽直白的話，他有些難為情，心裏也軟了，“……謝謝你喜歡我，我也不討厭你。”

秦守澤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手握拳抵住了唇，將笑音壓了下去，“我知道了，你不去聚餐就不去吧，也是我想岔了，你本來就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去了也會不自在。”

邱栩寧點點頭，又想起來他們是在打電話，他點頭秦守澤又看不見，於是又開口說：“所以我就不去了，你要好好玩，玩的開心。”

秦守澤應了，又想找些話題，但邱栩寧搶先開口，說：“我掛電話了？”

秦守澤一頓，戀戀不舍地說：“好，你掛吧。”

掛完電話，邱栩寧吐出一口氣，將窗戶打開，又關上了紗窗。

天氣熱，也就到了晚上才會清涼一些，邱栩寧輕輕地撓了撓脖子，他容易吸引蚊蟲，到了這兒，還是一樣總被咬，叫他有些煩躁。

晚飯，周明美做了一桌子好菜，但上了桌，臉上總是不大高興的表情。

邱昭昭在旁邊埋頭吃飯，也不說話，邱栩寧覺得氣氛有些古怪，便隨口問了一句。

周明美說：“還不是你姐，上次回來住了一晚上就走了，我今天去廣貿市場的時候，看見鄭友清了，他和一個女的走一塊兒，還給那個女的買家具，我打電話跟你姐說，你姐居然什麽反應都沒有。”

邱栩寧聽了，秀氣的眉毛微微皺了皺，小聲說：“姐不是要和他分手嗎？”

周明美說：“分什麽，她要是分了，上哪兒找個像鄭友清條件這麽好的男的？她這把年紀了，有男人要她就不錯了，還不抓緊，到處跑，現在好了，鄭友清和別的女人好上了。”

她說著，越發生氣，說：“我現在是管不住她了，以後有她苦頭吃。”

邱順明夾了一塊紅燒肉，吃得滿嘴流油，“你管她幹什麽，以後她就知道哭了。”

邱栩寧不參與這種話題，吃完飯後，就拿了一盤水果，去樓上給賀知淵吃。

周明美他們對邱栩寧對賀知淵的殷勤已經見怪不怪了，唯獨邱順明忍不住埋怨道：“寧寧幹嘛對那小子那麽好？”

周明美說：“賀知淵給了錢，他們倆關系好一點倒沒什麽，好歹是親戚，倒是你，撒謊騙人，還埋怨上了？”

邱順明一哽，粗聲粗氣道：“他算個屁的親戚。”

周明美說：“他是你親戚，你罵人可別把自個罵進去咯。”

邱順明翻了一個白眼，懶得和周明美說。

邱栩寧端著水果盤，看見門沒有關，直接推門進去了。

“我切了水果給你吃，你吃——”邱栩寧看見賀知淵光著上身，頓時卡殼了。

賀知淵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

邱栩寧聲音低了下來，“你吃不吃啊？”

賀知淵拿起搭在椅子上的t恤，慢慢地穿上了。

邱栩寧雖然沒學會游泳，但這麽久，看賀知淵的身體，也看習慣了，所以反應也沒有以前那麽大，只是臉微微紅了紅，沒說話了。

賀知淵走到邱栩寧身邊，看見了他手裏的水果盤，幾個剝好的橘子整整齊齊地擺在一塊兒，他笑了起來，“你剝的？”

邱栩寧小聲說：“不是我，還能是誰啊？”

賀知淵伸手拿了一塊兒，吃到了嘴裏，頓了一下，看了邱栩寧一眼。

邱栩寧笑得眼睛都微微瞇了起來，“甜嗎？”

賀知淵挑了一下眉，“甜，很甜。”

他說著，又拿起了幾瓣，放到了嘴裏。

邱栩寧微微張開了嘴，看呆了。

賀知淵瞥了他一眼，拿起一小瓣橘子，往邱栩寧嘴裏塞去。

邱栩寧猝不及防，被他塞到了嘴裏，還吃到了他的手指頭，他臉皺了一下，忙不疊地用舌頭頂了一下，將那小瓣橘子頂到了外邊，用手接住。

賀知淵看著指尖的濕跡，對邱栩寧說：“你舔到我了。”

邱栩寧臉一紅，小聲埋怨道：“誰讓你要餵我吃的。”

賀知淵擡起手，將那根手指放到嘴唇上抿了一下。

邱栩寧呆呆地看著，等反應過來，心跳突然跳得厲害，他張嘴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賀知淵這個舉動做的太自然了，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可能只是隨意的舉動，倒是他，心亂的不行。

邱栩寧眼神飄忽起來，小聲問：“你是不是喜歡吃酸的啊？”

賀知淵說：“不喜歡。”

“那你還吃？”

賀知淵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邱栩寧低著頭，將那小瓣半酸不甜的橘子放到了嘴裏，只咬了一小口，就酸的小臉都皺了起來，吐著舌頭呸呸呸了起來。

真的酸，不是甜的，賀知淵居然也能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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