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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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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自己“既往不咎”一句話,於曼文馬上就嘗到了惡果,畬尚辰更頻繁地把她往辦公室裏叫,而她也不能再以各種理由回避他的“正當工作要求”了。

於曼文覺得上級應該為畬尚辰配一個秘書,聽說當初是他自己說不需要秘書的,因為他對秘書的要求很高,如果做不好還不如他自己來,以他辦事瑣碎的程度,於曼文相信絕對沒人能當他的秘書。

這次於曼文又被畬尚辰叫去了辦公室,但這次又好像有哪裏不太一樣。

“你竟然打算跟他一起出差?”她剛把辦公室的門關上,那邊畬尚辰已經把一張紙丟在桌子上,她看了一眼,是自己交上去的出差人員名單。

業務部的人每年都要對自己的重要客戶進行一次回訪,其實就是套關系,明年繼續合作,並不是什麽十分勞心勞力的事情,因為對方也算是老客戶,只是走個形式而已。

今年的出差人員表已經安排好了,於曼文自己也在其中,畢竟有一些重要的大客戶是她跑下來的,即使她升為主任,也要每年去拜訪那些客戶以示尊重,出差一般是兩個人一組,這次於曼文為自己選的同行人員不是別人,正是小張。

她有料到畬尚辰可能會有意見,但沒想到他會發這麽大的脾氣,她才剛把名單交上去,他就把她叫來了,他的精力就不能放在其它更重要的事情上嗎?比如說她趕工兩天做出來的,今年上半年的業績審核表之類。

“有什麽問題嗎?剛入公司的新人第一年都會安排跟著前輩出差學習,印佳集團的客戶一直是我接待的,我覺得有必要介紹他們認識新的業務員,從小張今年的綜合表現來看,我覺得他很適合。”她背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畬尚辰照例不聽,敲敲桌子示意她坐下。

等她坐下,從外面就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畬尚辰問她,“你還沒記取教訓是不是?”

“怎樣?不是你說我也有錯,應該跟人家道歉,我不就藉這個機會緩和一下了。”於曼文往椅背上舒服一靠,雙手環胸,表現出她可不會怕他。

小張那麽內向,跟某個厚臉皮的人可不一樣,因為她那巴掌,小張現在見了她還會繞著走,如果她再不找個單獨相處的機會,告訴他自己對他並無偏見,恐怕他早晚要嚇得辭職了,她可不願意失去這麽好的同事。

畬尚辰不怒也不躁,一張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臉上總帶著公事公辦的表情,外面不知道的人看到,還真當他們是在談什麽重要的公務。

其實他是十分嚴肅地在背後說人壞話,“你認為他的綜合表現很適合?我每天只看到他在桌前抓耳撓腮,別人都能按時下班,只有他總是在加班,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呃,勤奮?”

“說明別人都能做到的事他做不到。”畬尚辰說:“他的報告被你退回去,改了多少次才到我手裏,你自己最清楚。”

於曼文暗自叫苦,他當然不需要什麽秘書了,秘書管的事都沒他瑣碎。

“好吧,起碼我認為他很有發展潛力,值得培養。”她退而求其次。

畬尚辰的眉頭皺了一下,“潛力?你知道投訴他的人有多少嗎?跟客戶約好卻遲到,記不住客戶的公司名、搞錯產品報價,他總共才拉到幾個客戶?”

“好啦,我就是看著他高興不行啊?”於曼文露出真面目,真不懂他怎麽死盯著小張不放,“我要帶誰去出差是我的自由,負責人員分配的人是我,他沒什麽能力我有啊,我看著他就高興,我高興了就能超常發揮,所以我願意帶他,不行嗎?”

“不行。”

“不行也沒別的辦法了,分組都已經通知大家了,其它人的客戶是固定的,不能更改分組,剩下的就只有小張而已,即使你不同意也沒有別的人選。”於曼文嘴角揚起,揚了揚下巴,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沒想到她還有這招吧。

“是嗎?”畬尚辰也學她雙手往胸前一抱,靠在椅背上看她,慢慢地說:“那我跟你去。”

於曼文的笑容掉了一地,“你說什麽?”她不甘心地又問了一遍。

“我認為他不是合適的人選,而我認為自己是個合適的人選,所以決定由我跟你一起去。”畬尚辰作完總結,很平常地告訴她,“好了,沒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什麽沒事了?你腦袋清楚一點好嗎!”於曼文低吼:“你是經理耶,放著辦公室不坐,出哪門子差啊?”

但是在這業務部裏,誰又能左右他的決定?

***

兩天後,於曼文跟畬尚辰一起搭上了南下的高鐵。

業務部經理跑去回訪出差,加上主任也不在,所有重要決定都要等他們回來再定,這樣前所未有的事情迅速在公司裏蔓延開來,再被業務部的員工加油添醋地渲染,主任和經理出差的事情一時被傳為佳話,並延伸出各種版本。

不只他們公司的八卦員工沸騰了,就連他們負責接待的印佳集團內部也沸騰了,原本只是接待兩個業務員的標準,突然間來了個經理,讓他們倍感事態嚴重。

難道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嗎?負責接待的員工嚇得到處打聽,也沒聽說發生了什麽大事,最後沒有辦法,趕忙把他們正在特休的經理硬是叫了回來,生怕哪裏沒做好,得罪了貴客。

對於自己給他人添了麻煩,畬尚辰本人毫無自覺的樣子,印佳集團的經理親自陪同他們去下榻的飯店,特地找了公司的車接送他們,還給他們配了一個司機,而畬尚辰始終話很少,讓於曼文都覺得很不好意思。

要他熱絡點,他就說對方是她的客戶,他只是陪同前來的,搞得於曼文在別人面前也對他不敢怒又不敢言,只能兩邊陪著笑容,心中的利刃已經把畬尚辰開膛破肚。

和客戶的談話自然只是平常的業務範圍,問問他們提供的機器性能如何啊、最近又有什麽新產品啦,多是些客套的話。

印佳的經理加上左右兩個員工並排坐在他們對面,一臉嚴肅地聽著於曼文說那些不痛不癢的話,時不時用眼神瞟一下她旁邊沈默不語的畬尚辰。

於曼文努力地想還有什麽更重要的事情要說,不然好像辜負了他們一樣,但她真的想不出什麽,為什麽最後好像還是自己處在最尷尬的位置呢?

晚上印佳經理請他們吃飯,執意選了間一看就很貴的餐廳,於曼文百般推托,對方仍舊堅持,好像生怕是因為自己沒接待好,畬尚辰才不開口說重要的事一樣。

這麽心虛的大餐,於曼文怎麽吃得下去,看準機會使出尿遁絕招,總之先出去透透氣再說。

沒想到人一衰,連上個洗手間都能惹上是非,不過這次的事是她自找的。

於曼文正推門要從洗手間出去,那扇門被什麽重物一頂又關上了,感覺像是有個人撞在門上,於曼文不解,把門又推開了點,從縫隙看過去,有個五十歲左右的阿姨倚在門上,見她要出去,慌亂地站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那阿姨連連鞠躬道歉,看她的服裝是這裏的清潔人員。

於曼文對她笑了一下,看到對面有一男一女,女的指著那阿姨不依不饒,尖聲喝斥道:“你在看哪邊啊,剛跟你說的話沒聽到嗎?”說著又在阿姨肩處推了一下。

那個阿姨看起來瘦瘦小小,被那女人一推又往後踉蹌了一步,於曼文馬上聯想到剛才就是那女人把她推到洗手間門上,他們似乎在爭吵,但不管在吵什麽,怎麽能動手呢?而且還是跟一個上了年紀的瘦小長輩。

眼看那女人不過癮又要再來一下,於曼文上前一步擋在那阿姨身前,揚著下巴冷冷地瞪著那女人,“你幹什麽?”

那女人嚇了一跳,怕事地退到跟她在一起的男人身邊,說:“這是我們的事,你不要管。”

原來那男人是她男朋友,剛才他從洗手間出來時,這個阿姨正在外面掃地,他低著頭擺弄他的手表,根本沒留意前面有人,就撞在阿姨身上,手裏的表摔碎了,不過他們堅稱是阿姨撞的,並一直吵著要她賠表。

“不過是一只表而已,幹嘛動手呢?”於曼文一看就知道那兩個人成心欺負人。

“不過是?”那男人拿著手上碎了的表給她看,“名表耶,一只要十幾萬。”

於曼文瞥了一眼,不屑地提了一下唇角,“十幾萬的表摔一下就碎成那樣,你確定不是被人騙了、買了假貨嗎?”

那男人臉色頓時很難看,旁邊的女人搶話,“那些不重要啦,總之她把我們的東西弄壞了就得賠。”

那阿姨面色土黃,幾乎快站不穩了,一直紅著眼求他們,“十幾萬我怎麽賠得起呢?我打這份工還要照顧我癱瘓的兒子,這筆錢我這輩子也拿不出來啊。”

“誰管你啊,拿不出錢我們就去找你主管。”

“千萬不要啊,要是被投訴我會丟工作的。”那阿姨眼看著就差給他們下跪了。

於曼文氣不過,又一時想不出什麽好辦法,正在著急的時候,一只大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嚇得她一抖,用來震懾那對男女的冷臉差點變成滑稽的樣子。

“你什麽時候出現的?”她試圖掩飾自己受到的驚嚇。

“很久了。”畬尚辰說:“我以為你跑了,過來找你。”

跑?她又沒做什麽虧心事,幹嘛要跑?不過現在不是跟他理論這些的時候。

只見對面兩人對畬尚辰的到來也很摸不清頭緒,女的不禁嗆聲說:“你又是誰啊?今天真是奇怪,闖禍的人還那麽多幫手,人多欺負人少啊?”

“賠給你就是了。”畬尚辰說著話,摘下手上的腕表,朝那男人扔了過去。

那男人以一個驚險的動作接住了表,嘴裏大罵道:“我的表可是名牌耶,這是哪裏找來的地攤貨……哇,勞力士!”他低頭瞧了一眼,嚇了一跳。

於曼文也嚇了一跳,驚悚地看著畬尚辰,他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你、你想拿個假貨唬弄我嗎?”那男人邊說著邊把表往口袋裏裝。

“你可以去驗,或者我們叫上警察帶著兩只表一起去驗。”

“好,今天就算便宜你了。”那男人對清潔阿姨惡狠狠地說著,生怕畬尚辰會反悔一樣,拉著女朋友飛快地跑出了他們的視野。

等他們走後,於曼文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因為畬尚辰處理事情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而手段又是那麽獨特,讓她有些跟不上進度。

“你瘋了?他那表是假的耶。”而他畬大經理是不會戴假表的。

“難道真要拿去驗嗎?別忘了包廂裏還有人在等著,這就是你對待客戶的態度?”

畬尚辰一語擊中於曼文的要害,她都把來這裏的目的忘了,但是那是勞力士耶,他這麽小氣,搭出租車上下班都能念個沒完,會平白送那種小混混勞力士?天啊,連她都會心疼。

旁邊的清潔阿姨也像剛從夢中醒來一樣,總算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對畬尚辰千恩萬謝,非要報答他的大恩大德,他也不會不好意思,由著人家把他捧上了天,但總不會真要她什麽報答。

最後他拿了那清潔阿姨戴在手上的紅繩當成謝禮,紅繩上有個小小的陶瓷招財貓,那阿姨當然還是很不好意思,畬尚辰則拿了東西就走人,還不忘拉上於曼文。

***

吃完飯回飯店的路上,兩人坐在車子後座,於曼文還一直在念那只表的事。

畬尚辰總是戴著那只表,她覺得並不是因為那只表最值錢,而是因為他喜歡,或者說對他來說很重要,而他就這麽輕易地給了一個小混混,因為一件跟自己毫無關系的事,這總讓於曼文覺得是她害他失去了那只表的。

“你今天倒是很願意跟我說話,來時不是還在抱怨我不是小張,沒有讓你說話的興致嗎?”畬尚辰適時打斷她,她從上了車就一直在念,他真怕她會缺氧。

“我說了半天,你只覺得我話很多?重點呢?”於曼文為那只表心痛,“你今天做了一件大蠢事,你知不知道?”

“多蠢?我不是拿到相應的回報了嗎?”畬尚辰拿出那條有小貓的紅繩,“這個給你。”

“啊?為什麽要給我?”雖然這麽說,於曼文還是小心地接住,捧在手心裏看了一眼。

“因為看起來像是你會喜歡的。”他說。

“哦……”小貓小小的是很可愛……等等,不對!於曼文猛地察覺到了什麽,耳根發燙、心跳加快,看向畬尚辰,“你不會是為了幫我,才……”

畬尚辰瞧著她緋紅的小臉,什麽也沒說,神秘地一笑。

就是那一笑,讓於曼文在之後的時間裏一直處於一種失魂落魄的狀態。

他不是想幫那個阿姨,而是因為她想幫忙,他才會去管的,因為還有客人在等著他們,就如同他說的,她大老遠來這出差可不是為了做好事,所以他才速戰速決。

但是他又為什麽選了這條紅繩收下,又為什麽要把它送給她……簡直就像是為她選的一樣。

不行不行!那她不就平白欠了他一個大人情?畬尚辰哪根筋不對了要做這種事,他大可以說客人在等了,強行把她帶走啊,那樣還比較符合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她就能繼續討厭他,也不會突然有這麽重的心理負擔了。

於曼文看著手心裏的陶瓷小貓出神,臉上表情瞬息萬變,畬尚辰由著她胡思亂想,以欣賞她多變的表情、揣測她的心理為樂。

看樣子她的內心正在經歷一場地動山搖的浩劫,似乎明白了什麽又不願去相信的樣子,不過這正是畬尚辰想看到的,所以他說他已經拿到相應的回報了,就是要看到她動搖的樣子才好,不然她一輩子都會把他當成厚臉皮色魔,他也是很頭痛的啊。

為什麽對她總會多關註一點,經過這些日子,他多少有些確定原因了,只是這個女人看起來精明,實際上卻遲鈍得要死,想要扭轉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可是件需要耐心和技巧的工作。

不過如此看來,他步步為營,成效還算不錯。

***

半夜十二點,服務生完成客房服務正在等電梯。

電梯門開了,服務生被嚇得倒退一步,差點左腳絆到右腳跌倒。

電梯裏,一個長發披肩、面色蒼白卻目光如炬的女人直勾勾地盯著正前方,也就是他所在的地方,服務生有種感覺,這女人八成是他上輩子的情人,被他玩弄了感情,這輩子來尋仇的,不然初次見面,她幹嘛擺出那麽恐怖的臉?

“小、小姐?”

於曼文大步走出電梯,雖然一雙眼睛始終直直地瞪著前面,但在經過服務生所在的位置時還是很巧妙地避讓了過去。

原來不是找他嗎?服務生轉頭看她筆直而快速離去的背影,松了口氣,就是不知道誰要倒黴了。

於曼文慘白著臉,過於嚴肅的樣子只是為了掩蓋她的心虛,平常只要做錯了什麽大事,她就會自動轉變成這副別人欠她好幾條命的樣子,這樣就沒人敢問她做什麽事了,但是這次她真的錯得離譜。

最後於曼文停在某間豪華客房門外,這世道就是這麽不公平,明明是她來見客戶,結果她住普通商務房間,他這個陪同的卻直接被升級成豪華客房。

於曼文呼了口氣,按響門鈴,等了一會,畬尚辰來開門。

開門一見她那張臉,畬尚辰也不由得楞了一下,想到這個時間了,還以為她是出了什麽事,神色隨之緊張了起來。

“什麽都不要問。”於曼文又暗自給自己打氣,將手中一直緊攥著的白色小盒子遞了過去,“我是來給你這個的,你收下之後我就走了。”

畬尚辰瞧了那只可疑的盒子一眼,不動聲色,伸出的手不是接住那盒子,而是直接抓住她的手腕,說了“進來說”一句話,沒等她同意,手臂一個使力,已經把她整個人拉進了房裏,另一只手隨之把門關上。

這套動作連貫得讓於曼文沒有防範的時間,等她再站穩,人已經在畬尚辰房間裏了。

“你幹什麽?我都說我要走了。”於曼文揉著手腕,表現出一副很不滿的樣子,眼睛卻心虛地偷瞄他手裏的白盒子。

很不幸這小動作被畬尚辰全數看在眼裏,他找理由說:“你這麽晚來找我,特地給我帶了東西,怎麽能不讓你坐會呢?”

“大半夜的就不要客氣了。”於曼文還想跑,但畬尚辰已經淡定地拆掉包裝,打開了那只精致的盒子,於曼文頓時絕望地閉上了眼。

畬尚辰的眉頭微乎其微地挑了挑,那盒子裏是只銀色腕表,跟他原來戴的那只顏色一樣,它靜靜地躺在黑絲絨的包裹下,似乎是他心靈深處某片空洞之地的亮光,閃燦了一下,為他心底的寂靜帶出了小小的波動。

“你也不用看得那麽仔細啦,只是普通的專櫃貨而已,當然比不上你原來那只。”於曼文當然知道這只表代替不了他原先那只,但她又沒閑錢買那麽貴的表,什麽都不做她又睡不著覺,總覺得心裏怪別扭的,說是欠了他什麽好像也不太對,只是看到那條紅繩,她心裏就古怪地別扭起來,酸酸的,擰得她心疼。

她認為自己肯定是心中不安,翻來覆去睡不著的痛苦也不知還要持續幾天,所以她沖動之下就從床上爬起來,沖出去了。

“你特地出去為我買來的嗎?”畬尚辰問她。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只不過本來就是彌補不了的事情,只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心理安慰罷了,誰知道就連這點小小的彌補都被她搞砸了。

“可是……”畬尚辰又低頭看了一眼,“這不是只女表嗎?”

所以她才想把表給他就趕快跑啊,於曼文難看地笑了兩聲,看向別處,“有、有那麽明顯嗎?”那只表在女表裏算大的耶,她還以為多少能唬弄過去的。

畬尚辰拿出那只表在她眼前晃了晃,戴到自己手腕上,那表帶明顯短了一截,在畬尚辰無聲的詢問下,於曼文投降了。

好吧,反正她黑著臉誰都怕,就只有他視力不太好,只把她當成鬧脾氣的小花貓。

“是這樣的,本來我是真的要替你買表的,但我沒想到現在的男表都那麽難看,然後恰好,我是說恰好,這只表就擺在那堆男表旁邊,你看它表盤圓圓的,裏面還一閃一閃的,又低調又性感,多美好啊……”

畬尚辰繼續一言不發地看著她,於曼文被瞧得很不好意思,“所以說是送人禮物嘛,當然要送漂亮的了,是不是?”

“但這是女表。”

對啦,就是女表怎樣,於曼文內心不耐煩地唯哮起來,她也知道這是女表啊,不然會這麽心虛嗎?會忍受他對別人送的禮物挑三揀四嗎?他有必要這樣一遍一遍強調,顯得她很白癡嗎?

她當時就是頭腦空白無法思考了,加上那個專櫃小姐也不問問她要買給誰,就因為她一直盯著看,就拚命誇這只表多好多好、錯過了多麽可惜,她當然就買了啊。

要是另外再買一只表又超出預算了,她這也是硬著頭皮很尷尬的,他就不能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少說幾句嗎?那只表在畬尚辰手腕上還真是礙眼,一點也沒有放在專櫃裏的氣勢,它甚至遮不住他以前戴那只表所留下的白色印子,真是……醜死了!

“好啦,你不要就還給我。”

於曼文伸手去搶,畬尚辰靈活一躲沒讓她得逞,拿著表像炫耀一樣,“那可不行,送我的東西就是我的了。”

“你又不喜歡。”

“那也是我的,而且我也沒說過不喜歡。”他只是想確定這是她為他買的,是專門為他買的東西,“事實上我很喜歡,以後還打算天天戴著。”

“千萬不要!”於曼文嚇死了,這要是被人問起,知道是她買的東西,她不就會被人嘲笑死,“總之我不管你是丟掉還是送人,你要是敢戴,我……我就再也不送你東西了。”

畬尚辰小心地把表放回去,禁不住笑了起來,“你是說你以後會送我更多禮物?”

不知怎麽,看到他難得有大男孩一般爽朗的笑臉,好像真的十分開心,於曼文竟然臉紅了,天啊,她臉紅個屁啊,可是她又無法否認,只能在那張著嘴說不出話。

畬尚辰把那盒子放到一邊,考慮著什麽點了點頭,說:“這樣也不錯,偶爾互送些小禮物,偶爾吵個架、絆個嘴、鬧點小脾氣。”

“你說什麽?”呃,他怎麽朝她這邊過來了?不是話說清楚就該讓她離開了嗎?

“我是說,你不覺得這樣的相處模式很熟悉嗎?像不像街上隨處可見的情侶?”

因為他的表情太過平常,以至於於曼文還真的認真想了一下街上的情侶是什麽樣的,然後才意識到他是在說他們,是他和她……像一對情侶。

“別、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誰跟你是情、情侶。”哎呀,她咬什麽舌頭,“我是說像,沒說是。”

但是於曼文的反應倒是出乎意料的可愛,讓畬尚辰克制不住地想要繼續逗逗她,“而且你並不討厭我吧,還特地送了我禮物,見到我也會臉紅,即使我們真的在一起,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真是的,越說越離譜了,“誰見到你臉紅了,是你說的話太過可笑,光是忍笑就讓我血壓上升了。”

於曼文想躲,他卻擋在她身前,她擡眼瞪他,反把自己嚇得心跳漏了半拍,他的眼神竟是無比認真。

畬尚辰本來就是認真的,從他第一次“不小心”對她下手起,他就一直在琢磨自己是出了什麽問題,他發現自己會對她莫名地多些在意,發現自己看到她就很開心,發現自己看到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就很不開心,發現自己看到她脆弱的一面會心疼到不行,又隱約會開心。

那時他確認了,自己不是喜歡上她又是什麽呢?種種的表現都在說明一個結論,雖然原因已經搞不清楚,但他確實愛上她了。

讓她成為自己女朋友的事,從那一天起就一直在他腦中徘徊不去,但她卻跟自己不一樣,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她的菜,而且她對他的印象不是很好,他怕太過熱情反而會嚇跑她,所以他一直都小心翼翼,想透過時間來證明自己,總有一天能讓她發現,自己比她身邊的任何男人都要適合她。

但是如今又發生了小插曲,她送他禮物,是晚上專門跑出去、只為了他而買的禮物,其實這在平常真算不了什麽,但對於他這個滿心都在打著她主意的男人而言……這個刺激太大了。

他此刻又得出一個結論,原來他喜歡她的程度比自己原本想象中的還要深,僅因為一個禮物,他就覺得自己等不到那個“總有一天”了,他開始渴望當下,即使心裏知道如果搞砸了會比原來更糟糕,但就是停止不了馬上擁她入懷的渴望。

他想自己有些體會到她一看到可愛的東西就腦袋空白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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