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鐘離雅憐就準備跟她名義上的父王鐘離祈恩去開始一段秘密的談話。在此之前，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特地遣走了所有的下人，不讓任何人有偷聽的可能。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雅憐就悠悠開口，說道：“父王，您一直責怪母妃自私，那雅憐想問父王一個問題，您看看可否回答呢？”

二王爺鐘離祈恩聽到這話，看了名義上的女兒一眼，從以前就覺得額頂火焰的孩子特別的詭異。當年鐘離雅憐的出生時候，二王爺祈恩自己其實也只是一個小孩，可到鐘離雅憐兩歲時，他就覺得孩子在處理做某些事情的時候比自己還有條理。必然收拾東西，鐘離雅憐就懂把大件的放在下面，慢慢成塔狀堆疊，東西才不容易倒，但是從小都是被人照顧長大的就經常把東西堆得亂七八糟，以至於王府經常浮現“山體崩塌”的現象，而且，她說話也是特別有條有理的，格外成熟的樣子，小小年紀就學了各種知識，貌似比他的大哥鐘離祈天當年還要厲害。

不知不覺間，鐘離祈恩就將雅憐與鐘離祈天做了比較，仿佛本能地意識到他們倆是同一類的人。

當即，鐘離祈恩點點頭，他很好奇他王府上的這個來路不明的早熟的小女孩子能問出什麽問題。於是他就讓鐘離雅憐提問，只聽她問道：“父親有沒有想過，今時今日立我為儲君的風聲已經被傳得風風火火，如果他日皇伯父登上了皇位，他會怎樣對待我們王爺府呢？”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鐘離祈恩不明所以，皺了皺眉頭，面色不太善。

雅憐卻不介意。她繼續自顧自地說了起來，試圖讓眼前的這個人明白。

“自古以來有哪位帝王會善待曾經與自己爭過帝位的人？那個人會成為帝王眼中永遠的眼中釘。立儲之事還只是個說法根本沒有確鑿的證據，而皇伯父就已經處處看我不順眼，皇伯母也開始從小地方為難我們，所以他日皇伯父繼承了帝位，一定不會放過王府的。”

鐘離雅憐說著，聽上去頗有道理，她名義上的父王鐘離祈恩楞了楞，但是不願意承認她說得對，趕緊拼命搖頭否認，生怕觸犯了大不敬的問題。鐘離雅憐心中暗想這男人真是死腦筋還迂腐，表面上卻隱藏起來，只能繼續道：“而且皇伯父怎麽難才能到一個孩子，而以皇伯母自私霸道的個性，也應該不會讓皇伯父在其他人那兒懷有子嗣，可是這個孩子來路不正，必遭天譴，如果皇伯父在不能有其他的子嗣，進來這個有缺陷的孩子又何以繼承大統呢！”

“一派胡言。”二王爺板起臉說道。

“我沒有胡說，也許別人不知道這孩子的來歷，但是皇伯母心知肚明得很。可我就不同了，如果我能成為天恒鳳凰帝王，就算看在父親您的面子上，我也絕對不會傷害皇伯父一家，加上我年輕身體好，而且我可以保證，如果將來我的子嗣沒有能力執掌天恒鳳凰，我願意讓有能力者居之，請問，皇伯父做得到這點嗎？所以說，其實父親應該往長遠的想，母親希望孩兒能當上天恒鳳凰的國君感覺上是為了自己，其實是為了這個家，但從長遠的方向來看，若孩兒當上了國君，對天恒鳳凰不是更有利嗎？”

雅憐以攻為守，講出了這麽一番話語，跟向來不喜歡她的那位名義上的父王來談心，表面上看起來，她就這麽真正卷入皇族的權力鬥爭了！究竟，這些權力爭奪將會如何展現，如何演變為愛情？

鐘離祈恩聽完一個九歲孩子的長篇大論後，向後踉蹌一步，只能靠撐著身邊的桌子才能站穩，真沒想到，他單純了一小輩子，家中卻能養出這樣狼子野心的人。他氣急攻心地指著鐘離雅憐說：“你！你還真當你是鳳凰轉世了？！”

“難道不是嗎？不僅僅是我這麽想，所有人都這麽想，就算這只是個偶然，但對於現在人心惶惶的天恒鳳凰來說，正是一劑不可多得的定心丸。孩兒我，也捫心自問自己有這個能力統領大局，我也不是要特意去爭搶，只是希望父親能夠公平一點看待這件事，不要一直盲目的支持皇伯父！”

鐘離祈恩沈默了，因為他知道，在這樣下去他也說不過眼前的這個小孩，到頭來說不定就反倒被這個年少的小女孩給說服了。

他撐著桌子，站好身子，淡淡地說：“業諾瑪麗安公主，既然你不願意再帶孩子，那好，雅文這個孩子，就讓我來帶，你們母女二人，一同回西域建業王朝去吧。”

* * * *

天恒鳳凰祥瑞二十二年的夏季，這一日，由鐘離祈天大皇子和鐘離祈恩二皇子聯合派發的三百婢奴，十裏衛隊鐵衣寒裝整裝待發，並且由二王爺鐘離祈恩親自領隊，就這麽淒淒冷冷地走在初夏繁花盛放的西行路上。

福恩二王爺鐘離祈恩以西域公主臨產過後心情不穩為由，請求將妻子送回娘家調養，鐘離雅憐年紀尚小，需要母親陪伴，且鐘離雅憐也從未見過外公，此番母親回國省親，正是祖孫相見的最好時期，特請鐘離雅憐一同出行。

這其實，就是對她的逐客令！

鐘離雅憐心中十分清楚，冷笑了一下，卻也服從了他。她知道，畢竟是自己為了接近鐘離祈天，而破壞了他們夫妻的感情。

因此她忍耐而妥協了。

皇宮裏，鐘離祈天起初聽到這個消息甚感意外，但也沒說什麽，只是微笑的拍拍弟弟的肩頭，而鐘離祈恩卻為能幫上哥哥的忙而感到榮幸。

慕宏帝大怒，一度制止鐘離祈恩的行為，但是因其生性懦弱，還有來自上官宰相勢力的壓力，只能妥協，但心中郁結一病不起，外加認定此事為大皇子鐘離祈天搞的鬼，與其冷戰長達半年之久。

西域建業王朝公主驕橫了一輩子，第一次流下眼淚，小雅憐倒是一臉淡然地望著花間的一路南下母親的娘家。

西域建業王朝君帶著眾卿眾妻妾在宮外迎接，事隔八年未見自己疼愛的小女，這次還帶著傳說為鳳凰的外孫回來，老人家頓時年輕了十歲，把女兒外孫摟在懷裏愛不釋手。

將業諾瑪麗安公主送達西域建業王朝的當日，鐘離祈恩就急忙啟程回都，西域建業王朝公主含淚要求最後一次獨處，於是他兩來到公主出嫁前的閨閣，裏面擺滿了西域建業王朝君為女兒四海搜羅的珍奇異寶。

業諾瑪麗安公主嬌容憔悴，害怕被西域建業王朝的國君也就是她的父親發現自己的不愉快，已經好幾次偷偷抹淚，這下看到四下無人，直到她與鐘離祈恩兩人獨處，終於忍不住給了鐘離祈恩一個耳光。

打在他身痛在她心，業諾瑪麗安公主滿眶卻依舊驕傲地擡著下巴說：“想我西域建業王朝業諾瑪麗安公主，當年在西域建業王朝是如何呼風喚雨一手遮天，我父皇曾說，若我為男子，他日西域建業王朝君必當是我，即便為女子，也可以讓我成為一代女王。你鐘離祈恩一屆碌碌無為二皇子，年少無勢，我卻千挑萬選選中了你，我真心傾慕與你，可你卻為了一個視你為眼中釘的兄長拋棄妻子，你這般沒有良心，必遭天譴。”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我沒有對不起鐘離雅憐，她畢竟不是我的女兒，我卻容忍了她那麽多年！我發誓，一旦皇兄平安繼位，雅憐這來路不明的女孩不再會對皇兄和我們鐘離氏族的子嗣造成威脅，到時候，我就會將你們母女二人接回天恒鳳凰國，一家團聚。”

“鐘離祈恩，你已經二十多歲了，怎麽還可以如此天真，你真以為，他鐘離祈天繼位了，就容得下我們母女了嗎？”

“首先，我不認為皇兄是你們口中那樣的人，其次，若皇兄當真容不下你們母子，那也是你們母子不是大體惹下的禍根，第三，今天我將你們送會西域建業王朝，西域建業王朝君作為你們的靠山，如果皇兄不願在接受你們，到了那一日，我願意退出天恒鳳凰皇室，入贅你們西域建業王朝，一輩子還欠你的情債，但在那之前，我要保證的是我皇兄的安全。”

西域建業王朝公主聽他這麽說，就知道事情是沒有回旋的餘地了，鐘離祈恩一心只想著鐘離祈天，鐘離祈天也不知到底給他吃了什麽迷藥，讓他這般聽話，受擺布。

“好，鐘離祈恩，你不要忘了你說過的話就好，如果鐘離祈天不肯接納我們，你就到西域建業王朝來還我的債，如果他還不肯罷休，那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

鐘離祈恩離開了公主的寢宮，他知道自己的王妃也就是西域建業王朝公主這次說的是真的，她心中的仇恨已經被自己的無情給激化到了一個極致。為了他的哥哥和他的皇族，以及為了避免這個來路不明的鐘離雅憐，這下他可真是變成忠孝節義都不全的人了。

37.-三十五、情義難兩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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